48、促狹鬼

　　不說左家的勾心鬥角，這邊沒了甯左宸在身邊，萬九澤忽然覺得做什麼事情都不給力起來，要出門的時候沒有人陪著，想要好東西的時候沒有人給還價，研究什麼東西成功的時候也沒有人分享，雖然家裡頭大大小小都是寵愛著他，但能說到一起的實在沒有。

　　萬九澤覺得有些沒勁，上輩子他就是這般，無論做出了多麼精緻多麼偉大的煉金製品，也沒有人來分享這個喜悅，這會兒愛國愛馬不能理解他，老爺子身體剛剛好心思都在練習走路上，而且萬九澤心中有些顧忌，在老爺子的面前總不能事事隨意，想到自己養了許多年的孩子忽然就走了，以後能不能回來還是個未知數，萬九澤覺得這次真是虧大了。

　　沈浸在又一次虧本生意中的萬九澤情緒十分低落，連帶著對玄冥提供的那些東西的研究也不那麼熱衷了，倒是讓玄冥憤憤了一把，要知道萬九澤變得越強，能拿到的玉石精華也就越多，它能恢復的可能也就越大，雖然這個世界的東西挺好吃的，但最合它心意的還是那些翠綠翠綠的玉石精華呀！

　　萬九澤壓根不在乎小烏龜的情緒，這家夥現在除了在耳邊碎碎念之外就只能用它的乳牙咬人，連衣服都不能咬穿根本就沒有威脅性，再說他冥冥之中覺得，自己跟這只小烏龜之間有著莫名的聯繫，就像上輩子聽人說過的魔獸契約，但又有些不同，至少他們兩個是沒有心意相通的感覺。

　　說實話雖然小烏龜玄冥一直念叨著自己的血統如何如何高貴，將來能變得如何如何厲害，但萬九澤壓根就沒往心裡頭去，他兩輩子都只依賴於自己的力量，對外在的幫助並不看重，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以他上輩子的水平身邊怎麼會一直魔獸都沒有，現在誤打誤撞有了一隻烏龜跟著，但在小孩的眼中，這東西顯然承擔著寵物外加圖書館的作用多一些。

　　玄冥也算知道小孩對自己的態度，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偏偏他現在就恢復一個影體，連咬他一口出出氣都做不到，更別說其他的什麼了，只能期盼著自己變得跟傳承中那些神龜一般厲害的時候，一定要把小孩壓在底下狠狠的蹂躪，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看他還敢不敢每天牛奶快喝光的時候只留下一個底給他舔舔。

　　萬九澤的低落萬家人看在眼中倒是也沒在意，畢竟兩個孩子感情好大家都是知道的，甯左宸一走小孩要是一點兒不在乎那才不正常呢，不過小孩子嗎，其他的不說就是忘性好，等過段時間在學校裡頭交到了新的朋友就不會這樣難過了，再說不還有愛國愛馬在嗎！

　　要說甯左宸走了之後誰最開心，那一定就屬萬愛國小朋友了，這位那真叫一個翻身奴隸把歌唱，在甯左宸走的第二天就帶著弟弟在學校裡溜躂了一圈兒，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小九是他的弟弟而不是甯左宸的，萬愛馬看著哥哥的幼稚行為十分不屑，暗道這家夥也就是這時候能囂張，要是甯左宸在的話從來不是對手。

　　雖然沒有了各種各樣高級的玩具，但弟弟終於只屬於自己一個人了，萬愛國這幾天樂呵得幾乎沒有閉上過嘴巴，叫起弟弟來那叫一個響亮一個清脆，看得金花都牙癢癢，這孩子這麼就這麼得瑟，讓人看著就像狠狠揍一頓，當然，在發現萬愛國居然想帶著小九出門打架的時候，這頓打也沒能忍下來，萬愛國鬱悶的發現，雖然甯左宸不在了，但弟弟果然還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弟弟，他也可以是他媽媽的。

　　被收拾了一頓的萬愛國頹廢了，哀傷了，蹦跶的不再那麼歡騰了，萬九澤抽了抽嘴角無視了這位大哥哀怨的小眼神，沒辦法，他總不能天天跟著他上山下河外加扮演孩子王的跟班吧，好不容易有點兒離愁別恨都被打消了，萬九澤重新恢復了對煉金術相術的熱情，看了眼躲在門外捂嘴偷笑的萬愛馬暗暗想著，果然得罪誰不能得罪女人，這還是親兄妹呢，這位姐姐下手夠狠的，誰讓萬愛國這幾天囂張了，居然嘲笑萬愛馬的門牙。

　　萬家沒能注意孩子們多久，因為萬婷芳就快要生了，雖然已經是第二天，但人家孫強還是第一次呀，還有一個月的時候就心神不甯的把妻子送進了住院部，生怕發生點什麼來不及似的，這家夥的產前憂鬱症絕對比孩子他媽還要嚴重，每天都要跑婦產科醫生那邊好幾次，弄得最後人家遠遠看見他走找藉口溜走。

　　孫強是個十分重視家庭的人，而萬婷芳又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妻子，兜兜轉轉十多年才夢寐以求的愛人，這會兒有著他們共同血脈的孩子即將要出生，他怎麼能放心下來，有了孩子就代表真正有了家庭，他在這個世界上有了延續，男人的一顆心又是喜悅又是擔心，一邊還得時時照顧著小九的情緒，孫強也是十分喜歡小九的，希望將來兩個孩子就像親兄妹一樣和睦。

　　金花看在眼中樂在心中，世界上這麼好的男人可不好找，幸好當初沒讓妹妹一直擔心下去，年紀比他大又怎麼樣，夫妻間的感情跟這東西根本沒關係，她原本還有些擔心有了自己的孩子，孫強對小九就會有意見了，當初買了房子給芳子當嫁妝也是存著這個心思，萬一孫強不樂意小九將來分自己的家產，萬家也能照應著，倒是沒料到，就算現在孩子快出世了，這個男人對小九也是只有更好沒有變差的，這下子他們也總該能放心了。

　　因為萬婷芳已經住院備產，萬九澤當然是繼續住在萬家，週末的時候孫強就下鄉把孩子接來醫院，陪著他娘說說話，他和金花店裡的生意也總不能完全放下，小九是個懂事乖巧的，有他在自己也能放心點。

　　萬婷芳九個月大的肚子已經高高鼓起，比當年懷著小九十二個月的時候還要大上不少，這也是因為之前孫強可著勁給老婆吃好的，生怕委屈了肚子裡的孩子，萬婷芳想到當初自己懷孕十二個月，生下來的孩子還是瘦瘦小小的，小九小時候的身體十分不好，發育也比一般的孩子慢，想來也是在肚子裡沒營養，這次也是可著勁補，沒料到一個月前檢查的時候就說孩子超重了，怕是會早產，順產的可能性也會變小。

　　幸好萬婷芳還年輕，雖然孩子大了一些，憑現在的技術倒是不至於出人命，但就是這樣也夠孫強擔心的了，才有了現在的住院之旅。萬九澤十分好氣的貼在他娘的肚子上，偶爾感覺到裡面的小家夥翻身或者踢一腳什麼的，還在孕育中的小生命帶著純潔汙垢的氣息，萬婷芳的身體也被他用靈力改造過，這次看起來雖然凶險，但絕對不會有問題。

　　即使是隔著肚子，裡面的混沌之氣也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萬九澤算是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的邪惡修士喜歡用孕婦嬰兒來提升修為，這兩種人身上的天地靈氣是最多的，如果時機抓得好，說不定還能抓住一絲來不及消散的混沌之氣，當然這個可能性太小了，除了嬰兒本身，那些氣息並不認任何人。

　　萬婷芳一手摸著自己的肚子，一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萬九澤這會兒的身體發育其實跟同齡人已經差不多了，但一來萬婷芳有了固定的思維，總覺得這孩子小時候吃了苦長的慢，二來也是家裡幾個孩子練的功法不同，可身高都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倒是越發襯托的萬九澤的弱小來，每每讓一家人憐惜一把。

　　見孩子好奇的靠在自己的肚皮上，萬婷芳溫柔的一笑，問了一些小九平時的問題，雖然知道金花肯定會好好照顧小九，但作為一個母親依舊是放心不下，萬九澤笑嘻嘻的回答了，又說起肚子裡的孩子，這會兒B超還不是很嚴格，不過孫強和萬婷芳都沒花錢買這個消息，生男生女都一樣，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疼的。

　　雖然小九是個待得住的孩子，但萬婷芳還是覺得小孩子老是陪著自己待在病房會沒勁，隔一會兒便讓小孩出去走走，這家醫院的院子非常不錯，萬九澤見母親跟同病房的幾個女人開始聊媽媽經，想了想便走了出去，醫院要說有一個充滿朝氣的地方，那一定就是婦產科，只有這個地方大部分人是帶著喜悅和希望的。

　　萬九澤長得可愛，在婦產科走來走去倒是引得許多人的關注，一些準媽媽恨不得將他抱回家，抱抱捏捏那都是家常便飯，每當這時候萬九澤就分外的想念遠在天邊的甯左宸，那小子在的話一定知道護主的重要，從來不會讓別人隨便捏他。

　　小孩揉了揉臉頰快步跑出病區，生怕那些帶著球的女人追上來，果然女人什麼的太可怕了。宮田鄉的醫院不算很大，但各種設施十分齊全，不然的話孫強也不能放心妻子在這邊生孩子，萬九澤走進院子，這會兒圍牆旁邊的海棠花開得正好，紅色的花朵映襯著綠色分外的美麗。

　　可惜萬九澤不是什麼賞花之人，在他的眼中看見的就是海棠花在哪些藥劑中能起到什麼作用，一邊琢磨著這個世界的中醫倒是挺神奇的，不過研究的路子跟他完全相反，有些東西倒是可以借用一下。

　　小孩鼓著臉頰的認真模樣十分可愛，一會兒就有人注意到了，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長相清秀，看起來應該是還在實習的護士，這時候走過來笑道：「小朋友是不是很喜歡海棠花呀，姐姐摘一朵給你玩好不好？」

　　「不用了，不能隨便摘花。」萬九澤抿了抿嘴角說道，但怎麼看都是一副求而不得的委屈模樣，於是那女孩子卻像是沒聽見似的摘了一朵下來，塞到孩子的手中說道，「沒關係，花兒長著就是被人看的，你要是不摘的話它過幾年就謝了。」

　　萬九澤拿著那花兒哭笑不得，原來這個世界上真有一種事情叫做被迫犯錯，他瞧著那護士笑眯眯的樣子，只能低頭道了謝，怎麼說人家都是好心不是……再細細一看，這小護士該是正順風順水的運程，只是身上卻帶著一股異樣之氣，倒不至於凶煞，卻可看見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萬九澤自認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再一看便發現了那異樣之氣的源頭，那小護士拿上放在一邊的器具走出幾步，在平坦的路上卻猛地絆了一跤，好死不死帶著的東西里面有一個針管，居然直勾勾的□了手臂，幸好那枕頭是短的，只是傷口也滲出血來。

　　萬九澤看見了連忙過去給她扶起來，就近一看果然是女孩脖子上帶著的小玉珮有問題，都說玉能養人，但同時玉珮也能養靈，這東西同樣也是邪祟最容易依賴的地方，一些古墓之中出產的玉珮甚至滿是兇殺之氣，正常人帶著那都是要折壽的，而女孩脖子上這個小東西倒是有趣。

　　小護士似乎也習慣了時不時出狀況的自己，揉著發青的手臂爬了起來，有些鬱悶的說道：「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倒霉，小弟弟嚇壞了吧，放心吧，姐姐沒事，就是摔了一下。」

　　萬九澤見她呲牙咧嘴的還安慰自己，暗道這孩子倒是非常不錯，順手就把那小東西牽了出來，這樣小護士的霉運也將散去。

　　沒等萬九澤細細看懷裡頭的東西，玄冥一下子蹦跶出來，看見那小小的一團扭曲的黑影流出哈喇子來：「快給我給我，沒想到能在這兒看到促狹鬼，這東西味道可是非常不錯。」

　　萬九澤沒聽老爺子講過，平常鄉下罵人的時候倒是說起過這個名字，當下疑惑的問了起來，玄冥一邊流著口水，一邊說道：「這東西很罕見，是小孩子死後的怨氣凝結而成的，看這黑影已經將近有實體，估計裡頭凝結了成千上萬了稚兒怨氣，這東西其實並無惡意，只不過最喜歡搗亂，誰被他盯上那就倒霉了，不玩死人他們是不會住手的。」

　　萬九澤似乎能感受到手上黑影的掙紮，想了想就甩給了玄冥，一邊問道：「這東西看起來很簡單，沒什麼實力。」

　　「這是因為……唔，真好吃，因為促狹鬼只是怨念的凝結，而且這個還沒修煉到家，吸溜……」玄冥是不是發出讓人垂涎欲滴的聲音，一邊說道，「而且對普通人來說，這小東西已經能引起巨大的麻煩了，他們會一直捉弄人直到這個人下地獄陪他們玩，嗝，普通人拿他根本沒辦法，這個女人走大運才遇到了你。」

　　萬九澤點了點頭，順帶著摸了摸小烏龜的肚子，抿了抿嘴忽然問道：「真的很好吃嗎？」

　　玄冥一下子驚醒起來，想到人類是吃不了這些東西的又有些得意，連續打了好幾個嗝才說道：「味道真的很不錯，香香滑滑的，最棒的是還能增強實力，以後你多給我抓一些回來吧。」

　　萬九澤想著自己肯定是吃不了那團黑影的，而且看起來味道真不咋滴，想了想便將烏龜塞進了口袋，冷冷說道：「你太能吃了，剛吃飽就想著下一頓，不是說很罕見嗎，等遇到了再給你抓。」玄冥在他懷裡頭訥訥不能言，心中大叫這絕對是屬於吃貨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