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七騙忽悠X青荊X燈會
「其實。」洛繹正襟危坐,嚴肅無比:「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來著。」
夏勁草挑了挑眉,還未開口,一旁的青娥已經語帶諷刺地針鋒相對了:「你的意思你是鬼?」
姐姐餵,到底我是哪裡得罪你們了?洛繹無比蛋痛中,夏勁草旁邊的那些美女姐姐妹妹一個兩個都對他極其不感冒,好吧這是委婉的說法,從開始的無視無視再無視到現在的橫眉冷對,當然,在夏大神面前還是相當委婉地表示對某騙子的不屑。
「沒錯兒。」洛繹自動過濾,然後一副我很白我全身都是白的假君子模樣:「可以那樣認為,魑魅魍魎仙神鬼怪,都是超出這一界之外,俺就是相當於那樣的存在哦。」
美女們都是一副我好怕我好怕喲地往夏勁草那兒塞,夏勁草依舊笑吟吟地看著某騙子睜著眼睛說……真話。
「俺那一界呢,叫地球,那裡的人都可以上天(媽媽呀我好怕坐飛機啊)入地(奶奶的地鐵擠不進),可以通訊於千里之外(您好您的手機已欠費),萬里眨眼間可至(話說哥啥時候才能開賓士)……咳,由於某種原因,我被無情地扔到這裡來了。」某騙子怨念無比地掐了一下黑環,然後更加怨念地看著夏勁草。
夏勁草眼珠一轉,笑意更濃:「為了一銅板?」
「為了一銅板!」洛繹目光灼灼可憐兮兮地瞅著夏奸商,一副哥們行個好可憐可憐在下吧的可憐樣。
「為什麼?」
「咳,那個呀,天機……當然可以告訴你!」洛繹看著夏勁草笑眯眯的掏出個銅板,上下投擲著,洛繹立即如同見著骨頭的狗搖起了尾巴:「其實呢,事情的起源是一個賭。」
洛繹開始講義如何由一個銅板引發的血案:「其實你在地球有個前生,你那個前生和我是死黨……哦,就是知音的意思,你的前生和我喝酒打了個賭,輸注就是一個銅板,你的前生輸了然後很光棍地跑去找『穿越』說要去投胎試煉。然後我就杯具了,『攻略』知道這件事很義憤填膺,然後把我也送過來討要銅板,說是沒有討到就不給路費回去我擦!」
穿越:……咪嗦?
攻略:……
「所以,」洛繹討好地對著某奸商笑:「您老把銅板給我一了百了,俺回去後就不會再來糾纏爺的。」
夏勁草笑而不語,眾美人用很鄙夷的眼光看著某騙子,青娥嬌笑著:「真是有趣得緊的故事呢。」
「這是真的!」某騙子抗議。
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喲,洛繹眨了眨眼,宛如在微笑。
青娥不屑地道:「何能證明,你可在我們面前展示那上天入地之能罷?」
洛繹啞火。攻略停工期間他就是一渣啊擦!
「這個、這個,『攻略』吩咐了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咳,總之為了不破壞這個世界的規則和你們的生活,所以我被禁止使用能力……」
怎麼聽都是藉口。
眾美女眼中的鄙夷之色越來越濃,她們就是看不慣那小子嘩眾取寵的得瑟樣,夏公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久,久到讓她們心慌。沒了夏勁草,她們就什麼也不是。在夏公子周圍,早已達成一種潛規則,沒有人能獨佔夏勁草的身旁,因為那只是自取滅亡。所以,那人的難堪就是她們最大的助興。
夏勁草依舊斜靠在軟墊上笑著,在馬車的顛簸中沉默且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像是被逼急了,洛繹極快地開口道:「……如果我能證明呢?」
眾女愣住了,洛繹卻不等她們反應過來,吊起了眼看向那明明坐在一起卻高高在上的白衣公子,痞笑著。
「夏勁草。」他說。「我知道你的一切。」
如同一種桎梏,瞬間將時間停止,雪白的扇子停在了半空中。
「一切哦,一切。」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氣氛的轉換,洛繹依舊笑得沒心沒肺:「因為啊,我可是將從你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到現在的所有事蹟都看在眼裡哩。」
模糊不清的話語,曖昧不明,如同無形虛渺的煙霧在空氣中擴散開來,將一切籠罩。
「你說,你知道我的一切?」完全沒有一絲起伏的聲線,再也沒有之前的輕浮與玩世不恭,卻帶上一點晦暗不明的顫抖。「那好。」夏勁草一雙桃花眼如寒春三月,嘴角的笑卻漸漸挑起:「我問你,我是誰?」
雖然不明所以,而且現在的夏勁草讓洛繹有種危險的感覺,仿佛被觸動了逆鱗般讓人不寒而慄,洛繹小心翼翼地回答:「……夏勁草。」
「呵,那麼,夏勁草是活著的呢,還是死了罷?」
這個問題太過詭異,眾女已經驚愕地完全說不出話來,在這一觸即發的氛圍中動彈不得。
洛繹的呼吸一頓,下意識地用手握著左腕,直到觸摸到黑環的冰冷後才稍稍回過神來。他被夏勁草那尖銳的目光所桎梏,嘴唇蠕動了一番:「……夏勁草死了,勁草活著。」
更大的冷寂籠罩在馬車內,唯一可聞的馬蹄噠噠聲像是時鐘的鐘擺,催促著什麼。
「……呃……」
洛繹被狠狠地撞在馬車壁上,他顧不上皺眉,抬起眼看向籠罩在他上方的人,眼中閃過的光像是驚恐,又或者是別的情感。
「你知道那件事。」上方的人喃喃地說著,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質問洛繹,使用的卻是陳述句:「那……他、他呢?」
那帶著一絲渴求的顫抖使得那高高在上的人看起來像是個小心翼翼討糖的小孩,讓洛繹幾乎說不出話來。
「不,我不知道。」洛繹打破對方的期待,像是歎息般輕輕地回答:「你的一切不包括他。」
有關夏勁草的一切都詳盡地被攻略展示出來,為了處理那海量的資料,洛繹讓攻略將所有資料打包整理,如同電腦那多級的資料夾,顯示出總目錄,遇到想要詳細查看的地方再打開觀看下一級子目錄。在這眾多目錄中唯一讓洛繹感到疑惑的是一件事,那件事發生在十四年前,也是夏勁草轉變之時,從那之後夏勁草便從一夏家不起眼的庶子崛起為草商之主。在那件事中最核心的一個人,他的資料怎麼也尋不到,即使是使用進度去匯換資訊,攻略的答覆是千遍一律的「該人物不在許可權範圍之內」。這也是洛繹接近夏勁草的目標之一,他想要知道那神秘人的資訊,第一次,攻略在情報上不再是萬能的。
夏勁草死死地看著洛繹,洛繹也沒有絲毫避讓,打破這一死寂的是外邊駕車童子小詮的聲音。
「公子,青荊城到了。」
***
現在,是什麼情況?
洛繹看著串流不惜的人海有些傻眼。到達的青荊城正逢燈會,像極了地球的中秋,只不過它是在朔月舉行的慶典。朔月之夜,月亮被隱去了光輝,天空的主宰是星星,群星閃爍,天上地下一片繁鬧。
一年一度的燈會是青荊城的盛事,燈會上最具特色的便是面具、煙火及水燈。這夜,萬人空巷,入目的滿滿一片都是流光溢彩的燈籠。溫暖的光柔柔地打在形象各異的面具上,將那原本僵白的無機質也融和成溫柔的表情。在洛繹看來夏勁草簡直是掐著時間來青荊城享受的,即使是路過也不忘玩樂一番。
【我們來玩個遊戲,你我都各自著裝一番,戴上面具參加燈會,到煙火開始之前,看誰能先在燈會中發現對方,如何?……恩?你們也要玩?這可不好辦,萬一被人擠傷美人那柔嫩的肌膚那可就是本人的過錯了啊……】
【賭注嘛……就許諾對方一個條件。】
然後他就稀裡糊塗地出現在這裡了,懷裡還有那人很好心給的遊燈會所用到的「零花錢」——當然,不包括銅板。
金子都給了,銅板還吝嗇個啥……好吧他纏上夏勁草的主要目的不是這個。
洛繹張望了一番,燈會上的每個人帶著形式各樣的面具,千奇百怪。而洛繹的臉上是一個紅白交加的面具,白與紅的面具遮住了青年的臉,隱去了唇角的笑。
所謂的條件是相對的,嘛,稍稍有些好奇,你會提什麼樣的條件,夏勁草。
洛繹吹了聲口哨,向前走了一步,宛如走出一道結界,融入人海之中,再也分辨不出來。
青荊城被一條河從中間分為南北區,河末端消失在青荊山深處。最初的水燈是為了紀念和安撫逝去的人而做的,因此那條河最初被稱為「冥河」。隨著時間的轉移,燈會不再是祭祀,冥河漸漸易名為「銘河」,意為銘記那花前月下的美好姻緣。
此時正是街上最熱鬧的時候,煙火還未開始。銘河上除了遊玩的船外,幾乎所有的人都湧向了街頭。遠處的光照不到這邊,黑沉沉的銘河看起來孤瑟悲涼。洛繹無意中走到——準確來說是被洶湧的人潮嚇到河岸邊來。
「我擦咧,這水絕對是一大兇器,拋屍殉情最佳場所之一。」洛繹有些畏縮怕水,微微後錯幾步遠離水邊。
他從未想過,這句話在過去成為了事實,卻是一個悲劇的開始。
「要買燈嗎,公子?」
洛繹偏頭看去,一葉停靠在岸上的舟裡坐著一位老翁,老翁彈了彈手中的水煙,露出幾顆參差不齊的牙,舟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手編水燈。
「來看看罷。」老翁放下水煙,隨手捉起一個水燈扭了一下,將水燈拆成一半。「這是俺做的,可以許願的哩。」
洛繹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走近拾起最靠邊的一個水燈,因為過於靠近水邊而有些心跳加快。
「可以許願?」
老翁咧著嘴笑了:「在這裡寫下公子的願望便可以了,或者寫下公子的意中人,冥神收到後必能保公子喜結良緣。」
洛繹將錢遞過,向老翁借來筆,下手的時候卻遲疑了。
意中人的名字?過去曾交往的六十九個女孩的名字絕對會將手中白色的水燈染成黑色,而且那是六十九個過去式。願望?恩……這個倒是很明確:讓一百個女孩為他哭泣是他畢生的夢想。
「與資料對比,水燈,又稱河燈,用於祭祀之物,人類常寄託於情感願望。對於人類這種沒有依據的寄託,我表示不解。」
「好久沒聽你說話了。」為了不讓對面的老翁感到奇怪,洛繹的聲音壓得極低,紅白的面具正好遮住了唇角的蠕動。「只有面對那所謂的情感研究課題,才能讓你在攻略期間出現,被你孤零零地扔去攻略的我很受傷啊。」
攻略不置可否。
「既然不瞭解,那就去體驗一下不就得了。」洛繹笑眯眯地說,然後對著老翁叫道:「大爺,再來一……不,兩盞燈。」
「……謝謝,咪嗦……」
「現在想許什麼願望,和哥說哈~」洛繹將燈扭開,壞笑著:「其實哥更想知道你們的意中人是誰哦~」
「……(咪嗦)」X2
洛繹嘴角調侃的笑容還未完全逝去,就必須狼狽地側身躲開來人的一拳——他被襲擊了。洛繹一眼掃去,有四個人從各個方向逼過來,臉上的面具將四人的摸樣完全遮住,但從那冷漠的目光就可以知道某騙子的處境不太妙。
我擦咧!哥惹到誰了餵!
四人極有默契地從四個方向一同攻過來,洛繹剛要行動卻硬生生地頓住身子,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向四人後方,瞳孔放大。那四人敏捷地感覺到洛繹的變化,身形猛地一變,向後望去。
後面空蕩蕩的一片。
方覺上當的四人迅速地回頭,然後看見洛繹……近在眼前,離得最近的人還沒來得及做出防禦行為,洛繹就呼嘯地從四人的間縫穿過。
蹦個你個蹦個啊——!他不想和古代人拼速度啊餵,擁有輕功的古人那是作弊啊擦!洛繹內牛滿面。但是後退就是冥河,完全不需要對方動手他就可以為生態迴圈做出一份貢獻了丫的……
洛繹只能祈禱在進入鬧區之前別被他們抓住,可惜的是玉皇大帝很忙,沒空理洛繹小人物,等洛繹定睛一看才發現他跑錯方向了:紅火的鬧市正飛快地遠離,他的前面越來越來了無人煙,而他也越來越了無希望。
視線中掠過一片鮮紅。
洛繹定睛一看,遠處的河岸邊上佇立著一紅衣人,背對著這邊,傾斜的頭昭示著那人正仰望著天空,鉛直的發流瀉在那人的背上。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人的雙手收攏在胸前,似乎在抱著一樣東西,又或者是在環抱著自身。殷紅的衣服被黑暗蒙上一片陰影,在那片紅色周圍,黑暗似乎比平時的更加濃郁。
是敵?還是路人甲大俠?……不管了,哥好歹也是主角吧,沒主角被臉都看不見的配角掛掉的道理啊!
奮力向那片鮮紅奔去的洛繹在靠近那人的一瞬間,僵硬地定住了,奔跑的腳還沒來及收住沖勢,摔倒在地。洛繹顧不得摔得生痛的身子,手腳並爬顫抖地往過來的方向沖去,直到離開某個範圍。洛繹坐在地上大口氣大口氣地喘著,眼睛盯著那血紅的背影,閃過恐懼。
好可怕,好可怕……那濃郁地讓人窒息的血腥味,鋪天蓋地地襲來,仿佛只要再多跨一步,便會被那片猩紅吞噬。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被那片紅色刻上的恐懼滲入骨髓。
原本就沒有落後很多的四人追了上來,將洛繹圍在中間,洛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四人身上,他有些驚恐地看著那猩紅的身影似乎被驚動,轉過身來。
那人帶著一個詭異的面具,面具的左半是黑色,與周圍的暗色連成一片,只能窺見許些猙獰恐怖的起伏;右半邊是白色,原本是慈悲安詳的表情被黑夜映成詭異的慘白。最讓洛繹感到驚懼的是面具眼睛的縫隙之間,那撩人的血紅。
紅衣人向這邊踱了一步,又踱了一步、兩步、三步,看似緩慢卻似乎眨眼間就縮短了大半的距離。讓洛繹感到奇怪的是,隨著那人的接近,之前那被扼住呼吸的血色氣息卻沒有再次出現,只是這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人鬼魅似地接近,圍著洛繹的四人也發現了對方的存在,其中一名退出包圍圈向對方迎去,似乎從懷裡掏出一樣權杖似的東西向那人展示,紅色的身影停下了腳步。
「呵……呵呵……」
低低沉沉的笑聲,逐漸變大,在場的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是那人在笑,面具遮住了那人的表情,但那人的身軀卻沒有因笑而有多餘的顫動,這種場面顯得尤其的詭異,讓人分不清自己面對的究竟是人還是鬼。不知不覺,所有人的心思都被那低沉緋糜的笑聲所攝取,迷失了心神。
「……哢噠……咯吱……」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眾人中斷的思緒,所有人都有些茫然地看著紅衣人將人橫著像掰斷筷子般從脖子部位一點點掰開。
「……呵呵……呵……」
笑聲依舊連綿不絕,寒意肆意蔓延。剩下的三人睜大著眼看著他們的同伴就這樣被撕裂了,其中一人低吼一聲憤怒地沖向紅衣人,剩下兩人也緊隨而上。
「……呵。」
滲人的笑聲從未間斷,最後落下了帷幕。紅衣人抬起了眼,四周已經被血色淹沒,沒有見到紅白面具的那個人,怕是剛剛混水摸魚地逃了。
反正不重要,不是麼?詭譎的面具歪著,咧著微笑。
他垂下了頭,懷裡有個灰白的物品被很小心地護著。那是一個頭顱,準確來說是一個帶著面具的頭蓋骨,頭骨上的面具是一副和它一樣沒有絲毫特色的平凡面具。
他瀉出一絲滿足的歎息,抱起頭骨用臉蹭著,詭譎的面具和平凡的面具冰冷地相碰著。
「洛繹,今天是燈會呢,什麼也沒變啊……」
「再一起看星星吧,這次不會再有人能夠打擾到我們了呢……」
***
「我抓住你了!」
「真可惜。」臉上的面具依舊秉著那人的風格奢華無比,不知名的無色珠寶在煙火的照耀下閃爍著。夏勁草微笑著,指了指剛剛升起的那朵煙花:「時間到,就差一步了,好險。」
紅白面具掩去了洛繹的表情,洛繹似乎有些沮喪地鬆開了抓著的衣袖,沒有再說話。
夏勁草微微皺起了眉,直覺地撲捉到洛繹的一絲反常,只是紅白的面具不僅隔絕了青年的表情,更透出一種冷漠的拒絕。
「走吧。」
「去、去哪?」
「當然是青樓啊。」夏勁草回眸一笑,即使被面具遮擋,笑意依舊從那雙桃花眼中滲出。
「夜才剛剛開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