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 龍的彷徨，少女的夢魘

夜涼如水，龍靜靜地站在竹榭亭台，蛋黃的圓月倒映在水面之上，背手站立在亭台之上看著一兩隻蚊香蝌蚪從池塘從跳上岸邊。水中不斷隨著波紋搖曳的月亮低頭陷入沉思之中，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將他從思考的世界拉回到現實之中。

身後的少女有著一副嬌美的面容，一身高貴清冷的氣質沐浴在月光之下，就好像古希臘神話中的月神阿耳忒彌斯。一身乾淨樸素的學院套裙，少女背負著雙手走到龍的身邊轉過臉看著他的側面說道：“剛才看什麼呢，遠遠地就看到你如此的認真。”

龍搖搖頭依舊看著水面笑著說道：“你來了嗎，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

少女微微側首似是疑惑地看著龍問道：“不是你讓我在十二點的時候來到這裡的嗎，既然發出了邀請但是又為什麼你會這樣問呢？”

龍搖搖頭苦笑著說道：“如果是以前的聖代我當然相信無論多晚她一定回來的，但是現在……”龍說道這裡沉默了，回頭看著身邊這個少女絕美的側臉。真的變了，不是指外貌，外表的改變這個只占十分之二，真的改變的是她的氣質以及是內心。

看著默聲不語的少女龍繼續苦笑著說道：“以前的聖代嬌蠻但是心地單純、喜怒於形，即便是耍耍大小姐的脾氣還有偶爾的任性都是那麼的直觀，真正的小孩子心性。然而，只從我將刁蠻的小公主留在遙遠的大洋之外，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竟然在短短的三個月之內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這是我唯一沒有料到的，看見你現在的樣子我感覺好像不是過了三個月，而是如同三年那般漫長。”

聖代眉毛一挑然後雙手背負在身後抬頭看著空中皎潔的月亮淡淡地說道：“人都是會改變的，一個剛開始出生的嬰兒你會知道他十年後會變成什麼樣嗎？而一個女人二八芳華的女人，但是七旬之後等到她鬢白斑斑牙齒脫落，誰又會知道她年輕的時候是如何的絕代芳華。”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龍心裡突然想起這麼一句話。的確，一個人終究會兌變的，每個人每天都和昨天變得不同，更何況三個月、三年還有三十年。

“三個月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也能做很多也能發生很多的事情……”聖代說道這裡突然低下腦袋看著水面倒映的月亮說道：“人類本來就是善變的，有時候一件事情一個經歷就能改變一個人原本已經規劃好的道路。三個月真的不短，不短，至少足夠影響一個人。”

涼風吹過遍生寒意，但是聖代那清冷的語調和聲音讓龍心裡的寒意更甚，忽然的，他突然覺得已經緊緊抓在手裡的少女已經握不住了。龍低下頭自嘲的好似自言自語地說道：“以前我跟希羅娜說過，聖代只是一個小孩子還不懂得什麼是感情，以後她會明白……”

“當時我好像你能夠聽到我的話然後幡然醒悟，甚至能夠衷心地祝福我們。”龍有點悲涼地說道：“現在這句話終於應驗，雖然晚了很長的時間但是依舊比我想像的要早很多，原本我會以為它會在三年或者更後面的時間。但是，有時候意外會比時間更加的突然，讓人措手不及。”

少女靜靜地聽著龍說完然後用似是複雜又包含著怨念的語氣說道：“自己的未婚夫希望自己的未婚妻能夠衷心地祝福他和自己的姐姐終成眷屬，呵呵，這真是有夠殘忍的，幸好當時那個少女沒有親眼目睹那副應該是恩愛很溫馨的場面。郎情妾意本該是很讓人羨豔，他們一定經歷很多的波折最終走到一起，他們是該受到世人的祝福，但是……”

“但是，他們流下幸福的淚水的時候一個少女躲在暗處，心裡留著鮮血……”聖代緊緊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一個是少女留著相同血液的親姐姐，另一個……另一個是她託付一生準備奉獻女人全部一生，財富、感情還有青春，比姐姐甚至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男人、未婚夫……”

身邊的這個少女就好像是以旁觀者的身份述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但是她所說的每句話都好像用審判的匕首釘入他心臟之上，字字誅心！龍捂住自己的胸口臉上露出蒼白之色，感同身受，如果他身處在少女的位置上那麼心裡會有什麼樣的感觸，劍割刀絞恐怕莫不如是。

龍腳步一個踉蹌，看著身邊的這個少女只覺得自己確實是虧欠她太多太多，不只是她，希羅娜、科拿、櫻花還有娜姿她們一個個從眼前浮過，然後便是蘭、雪還有小雪……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聖代好像真的在講述著一個故事一般，劇中的少女與她毫不相干，她以旁觀著的身份述說著少女在異地他鄉在萬裡之外的那段灰色的記憶。少女好像死掉了一般，因為自己的親姐姐懷孕了，而且孩子的父親是自己的未婚夫。好像是石化一般，少女整個人完全的呆滯傻掉，看不清姐姐哭泣和痛悔的神情，意識好像停止運轉一般。

公主的脾氣發作，大喊和吵鬧著，對於姐姐的哭訴無動於衷甚至想要拋棄一切就這麼回去。但是發洩過後只會使人變得更加的疲憊，那段時間一直渾渾噩噩，活的像一個行屍走肉一般，以前開朗嬌蠻的少女變得沉默寡言。她開始躲避自己的姐姐，明明這不是她的錯但是她所要承受的傷害卻是被任何人都要大。

從小到大一直在溫室裡長大少女遭受猛烈的精神的打擊，欺騙背叛、孤寂落寞生生地交織著她，好像每天都是生活在黑暗和夢魘之中，沒有人能夠替她分擔也沒有肩膀可以依靠。

然後過了沒有多長的時間，少女還沒有從打擊之中完全恢復過來，一條驚天的新聞轟炸著整個精靈聯盟，一如之前那件事情，整個聯盟好像被攪成了一鍋亂粥。關東地區四天王、冰水雙系大師素有冰皇后之稱的科拿高調宣佈自己墜入愛河，其心儀物件是上屆關東聯盟大賽的冠軍。

少女都不記得當時自己聽聞到這個消息是什麼樣的反應，因為那是此生之痛讓她不堪回首。宛若之前還在花前月下的自己最親密的未婚夫突然翻臉將自己推入萬丈懸崖，而她的親姐姐則是在推波助瀾。就在她苦苦抓住懸崖上最後一根藤蔓想要一點一點地往上爬時，那個男人再次出現了，不時伸出手臂拉她上去，而是伸腳狠狠地踩在她的頭上……

短短的時間之內連番遭遇到如此重大的打擊，少女本如同一片風中飄曳的落葉，再也禁不起一絲吹風。然而，猛烈的暴風雨襲擊了她，將她擊成千瘡百孔，心中留下的傷痕還有那段痛苦的回憶即便是一生也不可能忘記，少女單純的內心被徹底的被擊碎搗毀。

龍雙手抱頭，隨著聖代的講述親身地經歷了她的那時的苦痛，萬裡之外沒有依靠的孤獨少女……可以想像到那時的她究竟經歷了何等的苦痛，心靈上所受到的創傷究竟該去怎麼去癒合？

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女柔弱的身體屹立在瑟瑟涼風之中，龍多麼想將她不顧一切地擁入懷中，就好像以前那樣。但是，龍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彷徨不安，他現在還有擁抱她的權利嗎？精神突然變得恍惚起來，好像旁邊的這個身影逐漸閃爍，好似時間飛速倒退回到好像久遠之前。

聖代輕輕的伏在龍的身上，用臉貼在龍心臟的位置，“龍，你知道嗎？雖然只和你相處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但是你是第一個讓我欽佩的男人，能在精靈學院說出那樣的一番話；第一個讓我嫉妒的男人，能擁有很多強大而又稀有的精靈還能得到傳說中的精靈水君的認可；第一個讓我感動的男人，不顧生命危險幫我吸取毒素；還有。”

說道這裡，聖代把臉移到龍的臉龐上在櫻花和蘭目瞪口呆還有龍驚愕的目光下溫柔的吻上龍的嘴唇，“還有第一個讓我心動的男人，所以我決定了，在等幾年到我18歲的時候我就嫁給你成為你的乖乖妻子然後用我的一生好好的呵護你的。”

龍苦笑著，好像自己為少女做的只有這一件事了，為此他獲得了一個單純的少女心。從初時的震驚還有小驚喜直到後面漸漸沖淡掉，如果不是感覺到自己快要握不緊，如果不是小剛和小智的激發他心中的醋意，他可能還在迷糊著，直到完全從手中漏掉。只不過，他現在還能握緊嗎？

回想起前面那個嬌蠻的少女一直壓榨他的血汗錢，而且總是逮住機會聯合蘭和櫻花她們一起來欺負他，每次龍都是被氣的個半死，但是她卻是以此為樂。現在想來這不過是單純的少女為了引起他的注意為了在他的心中刻下深刻印象而使出的一些幼稚手段。然而，少女不是他一直所想的那樣蠻橫不講理，她在背後默默地做著一切。

“嗯，我是想在這裡蓋一間房子來著。不過就我現在口袋裡一毛錢都沒有，還敢奢想什麼莊園，我連莊園的一間狗屋都蓋不起。”龍不由得想到原著小次郎家裡卡蒂狗住得那間狗屋是多麼的豪華，修建的簡直就和別墅一樣了。

“呵呵，那麼這個東西你拿著吧。”聖代變戲法的掏出一個裝訂好的袋子遞在龍的手上。

“這是什麼啊，又是單據嗎，這也太多了吧，還有今天沒到發工資的日子吧。”龍不情願地接過聖代手中的檔袋子打開來一看愣住了，是地契！

“恭喜你哦。”聖代調皮地對龍眨了眨眼睛，“你以後就是大莊園主了哦。”

記憶像潮水般打開閘門之後就不斷地湧現出來，那個單純的少女隱瞞了一切在背後默默的付出，只因為他的一句話：我想在有個家！

現在，他的家已經慢慢地快要建立起來，這一切都是來自這個少女，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原來她的心思也有如此慎密的時候，為他考慮為他著想，少女的心思很單純，真的是很單純……

“你安排的？”龍慢慢把心平靜下來，但是小心肝還是撲通撲通直跳，不敢置信道，“這莊園是你為我修建的？”

“是啊。”聖代歪著腦袋，“不是為你修建的還能有誰，你不是想在這裡安個家嗎，現在可不就有了。嗯，先修建別墅，估計七八個月就能完工住進去，然後其它的在慢慢地來哦。有湖泊，有草場還有樹林……”

“等等，等等。”龍連忙打斷聖代，“你先別忙，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首先，我哪裡有那麼多錢？”

“笨蛋。”聖代嬌嗲道，“你在藍普魯市獲得的獎金和精靈學院每個月寄過來的獎金我都有給你保管哦。你以為我們會真的花你的錢嗎，我是怕你有了錢就到處花天酒地所以才這麼做的哦。”聖代說完還可愛的對龍比了比小粉拳。

側身回首，身邊的少女已經褪去青澀，氣質內斂具備了一個真正豪門千金和名媛淑女的風範。一年的光陰變幻地比一個世紀還有那麼的漫長，明明少女現在的這種氣質和性格才是本該屬於她的，但是他卻是變得惆悵開心不起來了。

少女依舊站在她的身邊，然而彼此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甚至讓龍感覺她依舊還留在自己的身邊，明明很真實但卻是讓人感覺的很虛幻。可是現在的她已經不在像從前，是什麼讓彼此變得疏遠？

“我只能活在期盼回到過去的世界，曾經的一點一點變成支離破碎的畫面。”龍垂下腦袋，伸出手臂將身邊的少女那纖細的手掌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