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情霧
袁園的這部戲主要講述了一對夫妻的恩怨糾葛,薛紹飾演的何野是A城闊少,在一次偶然間遇見了由楊若怡飾演的白霧,彼時她無證營業的早點攤子正被城管爲難,何野伸出援手的同時被白霧純淨而溫婉的氣質吸引,力排萬難沖破家庭阻力後兩人終于走到了一起。
然而何家卻遭遇了破産,何野與白霧不得不負擔起巨額債務。爲了生存,兩人又重操白霧之前做過的早點生意,起早貪黑還要躲避城管的追打。就在這種苦不堪言的日子略有好轉,兩人打算要個孩子的時候,白霧卻因爲兼職到冷庫裏打工而被檢查出不易懷孕的毛病。
不到百分之十的受孕幾率讓白霧內疚痛苦又焦躁難安,整個人也不似以往的柔順安穩,她對任何涉及到小孩子的東西都變得敏感多疑。
與此同時,曾經的債主找上了門,白霧的妹妹白冰也出獄了。白冰曾經因爲吸毒以及參與販毒而被判刑四年,出獄後無處可去,只能投奔姐姐白霧。
出身豪門的何野身上不可避免的帶有世家子弟的高貴氣質與優雅舉止,加上帥氣的長相,很快就吸引了白冰。白冰開始趁姐姐不注意頻頻向何野示好,何野面臨生活和精神上的雙重壓力以及妻子的幽怨與疲憊,終于和白冰發生了關系。
紙裏包不住火,白霧到底發現了何野與妹妹的肮髒關系,但她並沒有當著兩人的面點破,只是私下裏向何野攤牌。何野愧對白霧,夫妻二人徹夜長談交心,何野作出不再出軌的保證。
然而偷情就像大麻一樣吞噬著何野,跟年輕漂亮的白冰混在一起的這種刺激和遠離纏身債務的輕松,讓他忍不住的一犯再犯。
白霧猶豫再三選擇了退出,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意外懷孕了。
狗血的是白冰這時候也懷孕了。懷孕的白冰教唆何野與白霧離婚,白霧尚未來得及將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何野,而何野面對自己不能懷孕的妻子和有了自己孩子的白冰猶豫不決。
白霧失望之際選擇了流産在何野與白冰面前,慘烈的方式震撼了何野,他才明白什麽是後悔,然而白霧卻選擇了離開。白霧離開的那天天降大霧,何野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追著喊著她的名字,最終喪生在迎面疾馳而來的汽車車輪下。
這就是袁編劇的《情霧》。
因時下出軌、婚外情這些現象越來越屢見不鮮,似乎世人對此事的態度也愈發坦然,甚至會視作理所當然。這部電影恰恰意在喚醒人們對道德、情感問題的思考,又貼近社會
熱議話題,故而很被業界人士看好。
我熟悉整個劇本後,唯一想要感歎的是,太他媽巧合了,我姑且還算不上第三者,但薛紹他演起來應該很得心應手吧?!
紀銘臣今天下午難得來片場,礙于還有幾個記者在一邊蹲點,爲了避人耳目,我也只能在他和我們幾個演員打招呼的時候悄聲跟他闡述我剛剛總結出來的心得:“我知道你爲什麽要投資這個戲了!你是不是看了劇本生怕自己以後落得跟劇中的何野一個下場,所以投資它好時時給自己做個警示,千萬不能做一個渣男?”
紀銘臣聽的挑了挑眉,看了眼周圍才勾起嘴角低聲說:“蘆小姐這麽通透,想必清楚如果沒有白冰勾引,何野結局也未可知。話說回來不知道蘆小姐是憑什麽上位的呢?”
我當然聽出來他暗諷我勾引他上位,如果他最後得不到好結局,必然是我這個禍水的原因。但是我聽出來並不代表我會生氣,我誇張的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因爲我的金主賤?”
後面兩個多小時的對戲,紀銘臣是黑著臉看完的。中場休息時他讓助理買了很多好吃的小慕斯,連蹲點的記者都有份,唯獨分到我這兒的時候不夠了。
我笑眯眯的沖一臉爲難的助理擺手:“沒事沒事,我看戲就看飽了。”
站在一邊等著看我沮喪失望的某人聽了,臉更黑了。
要是知道我無聊的幾句話會直接導致金主的臨幸,打死我我也不會去招惹他老人家的。
當時周圍有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我正打算搭袁園的車回去,一輛銀灰色卡宴速度的滑過我身邊又准確敏捷的停在我跟前。
車窗降下來,露出紀銘臣那雙深潭似水的桃花眼,聲音也是沈穩有力:“上車。”
我幾乎是立刻體會到了所謂無事獻殷勤背後的那種奸與盜,當即擺手:“不了,不敢麻煩紀先生,紀先生時間這麽寶貴,怎麽能……”
我話未完,他已經噙著絲滲人的笑意打斷我:“因爲我賤。”
“……”夕陽暖暖,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紀先生……我錯了,我還是自己打車……”
紀銘臣再次毫不客氣的打斷我,多少有些不耐煩:“如果你不介意明天上頭條,那就接著往下說。”
我才意識到這裏仍是片場,只能抖著心肝擠出一絲笑來:“那就麻煩紀先生了。”
上了車我才發現,楊若怡竟然就坐在後排!
她對我一直都是疏離客氣,淡淡的打了招呼就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我恍然
大悟,原來紀銘臣死活要拉我上車,不過是想借順路送女演員回家的幌子趁機和楊若怡交往!
他還真是找對人了!
這麽想著,我總算放松下來。今天在片場待了一天,我累的跟條狗一樣,心情一松懈,困倦也襲上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歪著腦袋睡過去,迷糊中還想著自己真是心地善良,正好給他倆留出說話的機會。
朦胧中感覺到車子停下來,我揉了揉眼就自覺的要開門下車,旁邊一道“給我坐好”的惱火聲音傳過來把我嚇了一跳。
我扭頭見紀銘臣正皺眉沖我喝斥,更加覺得莫名其妙,剛要開口,站在他車窗旁的楊若怡卻說話了:“今天謝謝紀先生了,再見,蘆小姐再見。”
楊若怡說話時無論口氣還是表情都合乎正常禮儀舉止,沒有半分越界的痕迹,紀銘臣點頭示意,她轉身就走了,幹淨利落不帶絲毫留戀。
紀銘臣發動車子前漫不經心的掃我一眼,已經長回腦子的我心裏一哆嗦,嗫嚅出聲:“我還以爲你把我當擋箭牌,要跟著楊若怡走呢……”
快點說‘是’,快點說!
于是,紀銘臣冷笑一聲說:“我走了,誰陪你一起吃你做的飯啊?”
我小心賠笑:“今天家裏沒菜,我打算吃泡面來著。”
他又是一聲冷哼:“我謝謝你給我省錢!”
每當紀銘臣一副看不慣我的樣子時,我就異常納悶,以通常的包養來說,難道金主對我不應該是寵愛萬分嗎?哪怕早晚會玩膩會嫌惡,至少新鮮勁還在的時候應該是百依百順吧?怎麽到了紀銘臣這兒,他看上去就這麽恨我呢?
他越恨我,我就也越不想討好他,這種相看兩相厭的相處模式應該存在于包養這麽紙醉金迷的生活裏嗎?
我想不出答案,也就不再糾結,反正只要紀銘臣肯爲我大把花錢就好。
他再恨我,只要肯掏腰包,我也願意讓他恨著,我們之間原不過就是場交易麽。
就像此刻,即使他表情不豫,但只要他肯跟我逛商場,我還是很開心的。
剛剛在去超市買食材的路上,我爲難的提出公寓裏沒他備留的衣物,並暗示他今晚不要去了,他冷森森的眼神頓時飛了過來。我迫于他能壓死人的氣勢,只好縮了縮脖子表示我願意陪他去買。
然後他方向盤一轉,我們就站在了市中心能貴死人的那家商場裏。
紀銘臣似乎偏愛正裝,又或者是我見他的時候,都是在正式場合,總之到目前爲止我還從未見過他穿休閑
衣服,而我也確實不知道他鍾愛什麽款式、什麽牌子的衣服。
整層的男裝花樣百出的閃瞎了我的眼,我還是第一次知道男裝也可以有這麽多花樣。東北角那裏聚集了一些人,我眯眼看過去,有一米高的廣告牌圍起了一個賣場,上面寫著大大的sale,我渾身的熱血立馬沸騰起來,拉著紀銘臣就往那邊走。
“快,你看海瀾之家,男人的衣櫃,正好打折呢!”
我沖進賣場挑起一件斜紋的襯衫轉頭問缺衣服的那個人:“你喜歡什麽樣的?這樣子的怎麽樣,還有那個淺藍色的呢?”
我從一對夫妻手底下搶過一條領帶,伸手往紀銘臣胸前一比:“這個顔色會不會太暗?”
紀銘臣嫌惡的皺眉,臉色比領帶還暗,聲音也有點咬牙切齒:“蘆葦,你到底是有多缺錢?你好歹也算是個公衆人物,給我注意點形象。”
公衆人物做久了,很容易養成時時刻刻都拘著自己的低調意識,尤其是像紀銘臣這樣經常在鎂光燈下晃悠的人,尤其是他以往接觸的人也俱都頻頻亮相于大衆眼前。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種不用戴口罩、戴墨鏡、戴帽子的輕松,我開導他:“你放心,狗仔自己的曝光率都比我高,我身邊一米以內的範圍是很安全的。”
紀銘臣給我一個“你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好”的眼神,轉身往賣場外走。我揪住他,指著周圍的一大片衣服問:“你不買嗎?據說男人一年只要逛兩次海瀾之家就夠了,你還不快買?”
他黑著臉,眯著眼睛說:“你要是再敢說一句讓我懷疑我品味的話,今晚就搬回你們公司的破宿舍去。”
難爲他這麽拐著彎兒的罵我了。
爲了證明他所說非真,爲了保住我的飯碗,我眯眼看了看不遠處的指示牌,挽住他的胳膊沖他甜甜一笑:“紀先生,我想起來我還需要買幾件衣服,Chanel、 Dior的女裝店在七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