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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家的小娘子》第44章
44、你見過我家荊山嗎

 這幾日天氣好,蕭荊山是日日出去打獵,這倒讓梅子好奇起來了,不禁問道:「雖說以前我家裡沒人打獵,但我也多少知道規矩,春季這時候大家出去打野物都比較悠著的,只是為了以後的長久,你怎麼這幾天卻是勤奮得緊?」

 問這話的時候,蕭荊山彎腰收拾雞窩,他說雞窩一邊有點不牢固,要好好修修,這樣才能用得更長久。當時蕭荊山聽到這話也沒辯駁,只是抬頭沖梅子笑了下說:「好,那我先不去了。」

 梅子也沒在意,繼續燒火做飯,誰知道過了一會兒蕭荊山忽然抬頭說:「明日個去集市上吧,把最近積攢的野味賣了。」

 梅子點頭:「嗯,聽你的。」

 第二天兩個人便起了個大早,牽著驢往山下集市那邊去。下山中時不時會遇到冰雪尚未完全融化的地方,有的地方還結著薄冰,山路滑得厲害。遇到這時候,蕭荊山便抓緊了韁繩,讓梅子坐穩了,自己小心地牽著驢子邁過去。

 折騰了一早上,到了太陽開始在山邊露臉的時候,兩個人便到了集市上了。如今四處不太平,之前還有響馬的傳聞(他們不知道響馬其實早已從良並且參軍入伍去了。),集市上很不景氣,人煙也稀少得緊。可是蕭荊山到底早已和飯莊的人熟了,他們驗了下蕭荊山帶來的各色乾貨,還是賣了個面子,爽快地收下了。

 賣完貨,收了錢,梅子正打算跟著蕭荊山往外面走,誰知道蕭荊山卻牽著她的手走進了飯莊店面裡。

 梅子不解地問:「這是要幹嘛?」

 蕭荊山領著梅子走到飯莊裡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這才說:「往日咱們來集市多次了,都是在外面買些東西將就了。如今很久沒來了,我忽然覺得應該帶你過來嘗一嘗這裡面的飯菜。」

 梅子卻不依,搖頭說:「嘗這些做什麼,哪裡的飯菜不是吃嘛,為什麼非要到這裡來糟蹋銀子呢。」梅子自然知道,同樣的東西,到了這店裡就會憑空貴了起來。儘管她第一次來這裡時也曾因為這裡的飄香四溢而暗暗流了口水,但她知道這不是自己應該想得,後來經常到這裡來,習慣了後也就不再有什麼感覺了。如今蕭荊山卻忽然拉著自己到這裡來吃飯,梅子下意識裡想到的不是解饞或者一償所願,而是心疼自己的銀錢。

 蕭荊山卻說:「其實這裡的飯菜還是不錯的,你可以嘗嘗,等回家後你再學著做給我吃,好不好?」

 梅子一聽這個,點頭說:「也好,等我見識下人家怎麼做飯,回去後我就比著樣子做給你吃,但只是咱們撿那些便宜的嘗嘗也就罷了,可不要浪費銀子啊。」

 蕭荊山自然答應了她,當下叫了小二過來點菜。過來的店小二是早已認得蕭荊山的,雖然詫異他怎麼過來這邊吃飯了,但還是熱情地招待,問他要什麼菜。梅子還未及說什麼呢,蕭荊山便隨便點了幾樣菜,名字都是梅子連聽都沒聽說過的。

 片刻之後飯菜上來,梅子看著這滿桌子香氣四溢花色各樣的飯菜,又是驚訝又是心疼,不禁小聲埋怨蕭荊山:「怎麼點了這麼多菜啊,哪裡能吃得完呢?這要很多銀子的吧!」

 蕭荊山卻笑著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臉頰:「乖,這不是想讓你學習做菜嘛,先好好吃飯,這樣回去你才能做給我吃啊。」

 梅子想想也是,不多見識下,怎麼可以給自家夫君做出可口的飯菜呢?想明白這點,她無奈地看了蕭荊山一眼,小聲哼道:「卻原來是你饞了,才想著讓我趕緊學習別人怎麼做菜。」

 蕭荊山笑著點頭:「不錯,正是如此。」一邊說著,一邊把竹筷遞到了梅子手中。

 梅子無奈,也只能拿起筷子,細看了桌子這些菜,只見其中一個切成片的,色澤透明,輕滑細膩,上面澆了一些調汁,看著就很是誘人,便問蕭荊山:「這是什麼,好像從未見過的樣子?」

 蕭荊山答道:「這個叫水晶膾,是用魚鱗熬製成汁後凍制而成。」說著他夾了一筷放到梅子碗裡:「嘗一嘗吧。」

 梅子將那塊所謂的水晶膾放到口中,頓時覺得入口即化,有清香充斥唇舌間,不禁驚喜道:「果然好吃!」

 蕭荊山見她喜歡,便說:「多吃些。」說著又夾了其他幾個菜喂她,分別告訴她名稱以及大致做法。

 梅子看得眼花繚亂,吃得心滿意足,聽得驚奇連連,最後只能感嘆說:「原來外面的人有這麼多奇怪的吃法!」

 這一頓下來,蕭荊山都沒怎麼吃,只是一個勁地喂梅子吃,梅子開始不曾發現,後來見店裡偶爾有客人投以奇怪目光,這才發現蕭荊山舉著筷子喂自己呢。

 當下她大窘,臉紅道:「我自己吃就可以了,你不用管我。」其實平時他們兩個人在家裡親暱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如今大庭廣眾之下,蕭荊山這番舉動不可謂不驚世駭俗。

 蕭荊山卻毫不在意:「你是我的娘子,我喂你又能如何?」

 梅子知道他這人一向有自己的主見,當下只能另闢捷徑,解釋說:「不要啦,我吃飽了,你吃吧。這麼多菜,你怎麼都不吃的呢?」

 蕭荊山點頭說:「好,那我也吃。」話雖這麼說,但看起來他胃口實在不好,隨便舉起筷子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後來滿桌子的菜都幾個吃完的,蕭荊山大手一揮,挑了幾樣能夠帶回去的菜讓人裝進油紙包起帶回家。

 回去的路上,梅子心裡總覺得蕭荊山這樣子很是奇怪,難免有些忐忑不安。一路騎在驢子上看著那個沉默地走在前面牽著韁繩的男人,禁不住想,要是真能這樣走一輩子多好啊?

 這天晚上回到家裡,兩個人洗洗上了炕,蕭荊山一改路上的消沉,忽然對梅子百般纏綿,抱了她使盡各種姿勢翻來覆去,折騰了大半夜。梅子更加覺得有異,往日他有時也愛抱著她盡力折騰,可是那時總是百般溫存體貼的,如今他的折騰中總是透著些瘋狂,彷彿脫韁的野馬般,讓梅子心驚。

 如此一番折騰,梅子後來實在挨不過,啜泣著慢慢睡去了。她做了好多夢,夢中走馬觀花,一會兒是當初歪脖子上尋死的情景,一會兒是她被蕭荊山緊緊抱在懷裡的情景,片刻之後卻又是自己和蕭荊山在洞房。

 梅子看到蕭荊山就站在門口沉默地凝視自己,梅子不知道他怎麼了,想對他說,你怎麼不過來呢,這可不是咱們剛成親那時候了。可是梅子努力地想說話卻說不出,嗓子裡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一樣,於是她奮力地掙扎,拚命地伸出手想抓住蕭荊山,讓他過來坐在炕上。

 誰知道蕭荊山非但不曾靠近,反而推開門離開了,梅子大吃一驚,趕緊從炕上爬起要追,誰知道這麼一翻身,她猛地驚醒,這才知道自己在做夢。

 噩夢乍醒,她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身旁的炕上空空如也,哪裡有蕭荊山的人影!

 她掀開被子,連鞋子都不曾穿,趕緊推開門往院子裡看,只見院子裡也沒有人影,院子的大門關著,但門閂是沒有插上的。

 她明明記得昨晚插上了門閂的,現在門閂打開,說明蕭荊山出去了?

 梅子回屋趕緊穿上鞋,推開門撒腿往外面跑。

 春日清晨寂靜的山道上,幾乎沒有什麼人煙,梅子焦急地跑到小溪邊,卻只看到早起提水的紅棗。她跑過去拉住紅棗氣喘吁吁地問:「你,你見過我家荊山嗎?」

 紅棗見她大汗淋漓的樣子,連忙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梅子喘得厲害,只是緊抓住紅棗一個勁地問:「你看到他了嗎?」

 紅棗只好說:「看到了啊,剛才我過來挑水,看到他一個人正往山坳那邊走,我還問他這是要做什麼,他臉色不大好,只說出去,我以為他是去外面集市,也就沒在意。」

 梅子一聽這話,又匆忙跑到山坳那邊,卻只看到一條寂靜的山道沉默地通往遙遠的山外。

 這條山道上,沒有一個人影。

 梅子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沉了下來,狠狠地沉了下來,沉到她也不明白的黑暗說深淵裡。

 她曾對著這條山道說,不想看到離去人的背影,於是他說,不會讓她看到離去的背影。

 所以如今他走了,走得悄無聲息,連個背影都不曾給她留下?

 梅子默默地看著那條山道好久,直到一輪紅日從山後面冉冉升去,她才失魂落魄地往家的方向走。

 進了院子,驢子在踢騰著蹄子,一窩母雞正嘰嘰咕咕叫著在院子裡散步。梅子的目光從驢子到母雞,又看向了角落裡的灶台。

 她忽然想起了剛過門的時候,成親的第二天,她忐忑不安地扶著門框往外看,就看到那個男人正光著膀子在灶台旁劈柴。

 依然是這麼安靜的早上,是不是再也不會有一個男人在那裡劈柴了?

 她有氣無力地走進屋子,目光落到桌子上,那裡有一個信函,上面寫著:梅子親啟。

 梅子的眼淚一下子落下來,一邊胡亂擦著眼淚,一邊抓起那封信,顫抖著手打開。

 這信,果然是蕭荊山留給她的。

 他可能是怕她識字不多看不明白,裡面用詞都極其簡單。

 「梅子,你曾說不喜於山坳之處望離人背影,今日我便趁你熟睡之時悄然離去。你也曾說,希望這一生就這麼過下去,我心裡也祈望能在這山水之間牽你之手,白頭到老。我不喜將你交予他人,更不喜在你危難之際不得不假人之手。我想將你放在手心,親自護你寵你,可是事與願違,我不得不再次背井離鄉,留你一人獨守空房。」

 「我這一去,少則一年,多則三年。一年之後,若是你不願再等,可去改嫁;三年之後,你則更無需等我,山裡人家淳樸,如今村裡人也與你十分融洽,想來你總是能找到一個願意接納你並護你一生的男子。」

 「於我而言,綠水村是我落葉歸根之處,無論山高水遠,但凡我還一息尚存,我便會返回這裡。若是我返家之時,萬一之幸你還在家裡等我,你便將柳枝掛在牆頭,我看到便知了。如此,若是我歸時未曾看到柳枝,便知你已改嫁,我便大可不必走進院門了。」

 「炕頭一旁有一紅色木箱,裡面放著你昔日的銀錢袋子。我已在裡面裡面放了百十紋銀,可供你日後生活所需。」

 梅子看完這些,手中緊緊攥著那信紙,淚水噼裡啪啦落下。

 她啜泣著點頭,在心裡說,好,你既要我等,那我等便是了。

 不要說一年,三年,就是十年,三十年,我也願意等下去。

 無論寒暑,無論柳葉繁茂還是只剩枯枝,我都會記得在牆頭掛上柳枝兒。

 ************我是眼淚嘩啦啦的分割線

 村裡人如今都知道蕭荊山離開了,大家在街頭端著飯碗吃飯的時候,也時不時地議論起這個事。大家都猜測,蕭荊山應該是從軍入伍去了,去幫著他們平定天下去了。

 「荊山這人,真是好樣的!只可惜了咱們梅子了,從成親不到一年,就要獨守空房等在家裡了。」村裡人提到這個事總是感慨和嘆息,感慨蕭荊山是真男兒,嘆息梅子命苦。

 於是因了這個,大家對梅子以及梅子娘家都是抱了同情的,再加上昔日大家都受過蕭荊山的恩惠,於是平日有事沒事,都會對梅子一家搭把手。農忙的時候,大家都是萬事顧著他們一家的。和蕭荊山關係尤其不錯的幾個,比如陳紅雨和閻老幺,在農忙時分更是放下自家的活計去幫著梅子娘家。

 要是這事放到以前,閒言碎語可不就是漫天飛了麼,可是如今大家不但不會說三道四,反而會豎起拇指誇讚,所謂知恩圖報,當初蕭荊山幫了大家不少,如今這麼做是應該的。

 梅子娘雖然知道如今日子比起之前大為不同,至少吃喝不愁的,可是每每想起梅子,眼圈兒總是紅的。想著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守在那個嶄新的宅院裡,便提議讓她過來和自己一起住,這樣也好有個照應。誰知道梅子偏偏不願意,她說這是她和蕭荊山的院子,她要留在這裡,每天早上去摘一枝柳樹掛在牆頭,這樣蕭荊山回來的時候一看便知她還在,才不會誤會了後就此離去。梅子娘聽到這些,也沒有辦法,只能任憑她去了,心裡掛念的時候也只能三不五時地過來梅子這邊看看她。

 梅子每日去尋一株柳枝掛在牆頭,到了晚間,不見蕭荊山回來,便隨手插到牆角下。時日久了,慢慢地牆角下的柳枝有些竟然存活下來,紮根生長了。梅子見到這個,也只能苦笑一聲,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如此夏去秋來,朱桃那才邊傳來消息,說是已經有身子了,明年開春就要生了。

 梅子和梅子娘聽了,都替朱桃歡喜,梅子娘想著朱桃有了身子過來不方便,更是要拎起包袱過去看女兒。

 這一日,梅子牽出了自家驢子,讓小弟阿秋牽著驢帶著自家娘去看朱桃。站在山坳裡看著母子兩人離去的背影,看著小驢甩著歡快的尾巴,心裡的苦澀自然再次泛上來,想當初自家也想要個孩子的,誰知道蕭荊山就這麼離開了,連個一男半女都不曾留下。

 梅子白日的時候其實倒不寂寞,阿金紅棗都時不時過來陪她說話。阿金甚至說,梅子有什麼事就隨便召喚陳紅雨就行,但凡女人家幹不了的事,都使喚他來便是,梅子心裡感激,但也只是點頭而已,倒不願意這樣麻煩別人的。

 福哥當初為了救梅子,胸前留了疤痕的,夏日不敢光膀子,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不方便的。福哥偶爾也會過來,問她可有什麼需要,來得倒是光明正大。梅子想起蕭荊山臨走留下的讓她改嫁的話,心裡難受。梅子不懂蕭荊山怎麼想,但她覺得蕭荊山多少對自己和福哥的關係有些想法的,因為這個才會說出讓她改嫁的話吧。於是梅子在心裡竟然遷怒了福哥,根本不想看到他的,對他總有些愛答不理,有事也是躲著他的。

 福哥卻並不計較這個,但凡梅子有事,他還是會過來幫忙。奇怪的是,不但村裡人對此沒有說什麼,甚至福哥的娘子老爹都沒有什麼異議的樣子。

 時間長了,梅子躲不過,也懶得再說,只能任憑他去了。

 過了秋就是冬,這個冬日沒有響馬,也沒有狼,當然更沒有一個彎弓射箭的蕭荊山。梅子久久不去集市,但村裡人卻去集市,村裡人打聽外面的消息,說是如今皇上真得和什麼王爺打了起來,皇上那邊死了很多人,但是王爺那邊死得人更多,說是王爺可能不行了。

 村裡人一邊感嘆著這場亂子要過去了,一邊又替那些有男人在外面打仗的人家擔憂。梅子家的蕭荊山是一個,陳紅雨家的小弟是另一個,還有村裡其他人家的兩個小夥子,這幾個人都在外面替那個皇上賣命呢,不知道皇上那邊死的那些人裡,有沒有這幾個?

 梅子白日的時候聽村民提起,還故作不在意,笑說著哪裡有這麼巧呢,他們幾個一定福大命大不會死的,說不得明年這仗一停下來,他們就回來了。可是到了晚上,躺在偌大的炕上一個人翻來覆去的時候,還是禁不住地想,要是他真不回來了,自己又該怎麼辦?

 蕭荊山是說過讓自己改嫁的話,可是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不到一年的夫妻,早已情根深種,就算有一個男人比蕭荊山好上一百倍一萬倍,梅子也還是記掛著自家的那個荊山。再說了,不說村裡的男人,就是山下的,鎮子上的,有哪一個能比得過他?

 梅子想到這裡,在心裡嘆息了聲,對著那個冰冷的灶台說,你即使回不了,我也就在這裡守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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