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狩獵 (一)

　　從這邊繞路果然是正確的，寬廣的高速公路少有車輛經過，絕對不會有堵車的風險。約翰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扭開車載廣播。勁爆的帶有金屬質感的搖滾樂從音箱中傳出來，讓他的精神猛地一震。

　　視線的盡頭出現一個彎道，他眯起眼睛，微微轉動方向盤。

　　然而隨著“砰”的一聲，類似於氣球炸裂的響聲，高速公路的轉角處憑空出現了兩個人影。

　　“哦，見鬼了！”

　　他一度以為自己眼花了，但是再看一眼，他們確實站在路中間。那是兩位年輕人，一位黑髮綠眼，一位銅發金眼。

　　“上帝呀！”他急忙踩刹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著車頭馬上就要撞上那兩個人了。

　　那一瞬間，他透過前車窗看到了對方的表情。

　　他們依舊站在原地，眼中卻沒有任何驚恐。

　　然後，他只覺得自己的汽車像突然撞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一下子停住了。因為慣性，他差點從座椅上栽下去。

　　“哦，上帝啊，感謝我的安全帶……”他低聲的開口道，然後跳下汽車，對著這兩個不要命的年輕人大吼道，“嘿，真見鬼！你們瘋了嗎？你們……哦，我的天哪！”

　　他愣住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

　　約翰終於知道為什麼他的汽車會忽然停住了。

　　兩位年輕人中高個的那個正打算把手從他車頭上的凹痕中抽回來，那裏的鐵皮已經深深凹陷進去了，形成了一個深深的手掌印。

　　“哦，這裏就是你的目的地嗎？哈利。”高個子男孩瞟了約翰一眼，若無其事的把手從鐵皮中拔出來，把目光轉向了他的綠眼睛同伴。

　　約翰偷偷咽了口吐沫，觀察著對方剛剛從鐵皮中抽出來的那只手。

　　膚色蒼白而五指修長，看起來與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

　　“咳——非常抱歉，這是十幾年來的第一次，所以定位有些失誤，原計劃是落在那邊的森林中的。還好距離不太遠，不是嗎？”綠眼睛男孩對著他的伙伴開口道。

　　“是的，幸虧這條高速公路的車一向比較少。”高個的男孩挑了挑眉，開口道，“你會有辦法的是吧？哈利。”

　　“當然。”然後，綠眼睛男孩轉過來看著依舊愣在原地的約翰說道，“啊，對不起，先生，你的車……”

　　“你們……”到底是？約翰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原本凹下去的車頭眨眼間重新恢復了平整，就連先前卸貨時不小心蹭到的劃痕都不見了，他不禁揉了揉眼睛。

　　“啊，這樣就沒事了。”綠眼睛男孩看著他，那張年輕的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抱歉，耽誤你的時間了。那麼，我們走吧，愛德華。”

　　“好的。”高個子男孩拉起自己同伴的手臂，之後，兩個人同時消失在公路上。

　　約翰愣愣的盯著兩個人消失的地方，許久都沒有動彈。

　　幾秒鐘後，他忽然捂住自己的額頭，喃喃的開口道：“奇怪，剛才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在高速公路中間停下車的……真是見鬼了！難道我因為疲勞駕駛而睡著了……”

　　……

　　“他不會記得的，是嗎？”愛德華．卡倫鬆開了攬著哈利的手臂。

　　“是的，”綠眼睛男孩有些狼狽的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衣服，“我不知道去山羊岩的路，不然可以直接帶你幻影移形到那裏。幸好我認得這條路，不過現在只能先停在這裏了。”

　　“不，這樣就很好了。以我的速度，我們大概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在森林中，我可以背著你跑過去，不用擔心被別人看到了。沒准我們會趕到了埃美特他們前面到呢……哦，哈利，你簡直不知道今天你到底讓我吃驚了多少次！”吸血鬼愉快的伸出手壓下巫師頭頂上一縷翹起來的黑髮，然而他的手一拿開，那縷黑髮就又頑強的站起來了。

　　“當然，你要相信，你的吃驚還會繼續下去的！”綠眼睛男孩有些得意的爬上了吸血鬼男友的後壁，“那麼我們還等什麼！我等不及看到埃美特他們在那裏見到我們的樣子了。”

　　待在吸血鬼男友堅硬的背上，哈利眯起眼睛望著周圍快速後退的景色。

　　視線的盡頭是連綿起伏的深綠色山脈，哈利知道這是雷尼爾山和亞當斯山，而吸血鬼們的獵場——山羊岩荒野保護區就位於這兩座山之間。據說保護區的盡頭就是海灘，再往西便是廣漠浩淼的太平洋了。

　　這裏有成片的原始灌木與大片地貌特殊的荒野石崖，植被豐富、人跡罕至，經常有熊等大型野獸出沒，確實很適合成為吸血鬼們的狩獵場所。

　　卡倫家的其他成員到達山羊岩邊緣的約定地點時，已經是哈利到達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幾輛高級汽車在人跡罕至的荒野小路上行駛著，相當引人注目，綠眼睛男孩立即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幾位或風度翩翩、或美豔絕倫的吸血鬼們從各自的車上下來，步伐優雅而輕快。卡萊爾、埃美特、愛麗絲、賈斯帕……卡倫家成員的神情根本不像荒野遠足者而像去準備參加一場高級聚會。

　　除了埃斯梅和羅莎莉，卡倫一家人都到期了。

　　仿佛知道哈利的疑問，愛德華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次輪到羅莎莉留守領地了，埃斯梅留下陪她。”

　　“你們還需要留守嗎？我是說，吸血鬼們也有領地？”綠眼睛男孩問道。

　　“當然，比如說路過的吸血鬼隨意在我們的領地狩獵，那就是不被允許的。除非他們想跟我們搶地盤，那樣就意味著一場戰爭，我們有權處死他們。”愛德華解釋道。

　　當哈利想問更多的時候，山下的吸血鬼們忽然加快了速度。

　　他們遠遠看到站在山石上的哈利與愛德華時，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之後，吸血鬼們以極快的速度穿梭跳躍在森林中，很快到達了約定地點。

　　“哦，哈利，很高興見到你。”最先開口的依舊是那位俊美而溫和的大家長，他張開雙臂給了綠眼睛男孩一個長輩似的擁抱。

　　“我也是，卡萊爾。”他喜歡這個冰涼涼的擁抱。哈利知道卡萊爾是真心歡迎自己的，他給他的感覺總是像一位慈愛的長輩一般。

　　然後擠過來的是黑髮的大個子吸血鬼。他伸出粗壯的手臂一把摟住綠眼睛男孩，幾乎要把他當場捏扁。

　　“哦，天哪，哈利……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大個子吸血鬼一臉驚愕的望著他們，“我是說，沒有汽車，你們怎麼會到的這麼早？不會真的是愛德華背著你從高速公路上跑過來的吧！”

　　“當然不是，那是巫師特有的交通方式。我該打賭，埃美特，那可比你的行動速度多了。”哈利對著他眨了眨眼睛。

　　“是什麼？騎著掃帚到處飛嗎？”埃美特對著他裂開嘴角。

　　好吧，那正是我期待的，可惜這個世界不存在任何一把飛天掃帚。

　　綠眼睛男孩推了推眼鏡，緩緩開口道：“用科學的觀點來看，你可以理解為空間跳躍或者時空摺疊技術，用巫師的說法就叫做——幻影移形。在知道目的地的位置後，可以在幾秒鐘內到達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當然，幻影移形的極限距離與魔力的大小和控制有關。”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次，不止是埃美特露出了驚嘆的表情，卡倫家的其他成員也不能倖免。

　　“埃美特……”哈利剛想繼續說下去，便看到自己的吸血鬼男友對著他的兄弟露出了氣憤的表情，“很好，感謝你讓我的車進了修理廠！”

　　他果然又從他的兄弟腦子裏讀到了什麼，綠眼睛男孩默默想著。

　　“哦，愛德華……”埃美特因為驚嘆而興奮的臉立即拉了下來，“我總是忘記你的能力……或許你應該把你的沃爾沃從修理廠拖出來，放到你的巫師男友身邊。然後只要讓他念一念咒語，一切就會恢復原樣的，就像那堆古董。”

　　埃美特的話譏諷味十足，但是似乎並不是針對我的。雖然聽起來我就像個專職的修理工……一旁的綠眼睛男孩有些生氣。然而，他還未表現出來的時候，愛德華．卡倫就扶著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了一旁，對著自己的兄弟怒目而視。

　　黑髮女孩愛麗絲輕飄飄的走過來，沖著哈利友善的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對大個子吸血鬼說道：“埃美特，愛德華會從你的腦子裏讀出你的想法的，所以千萬別當著他的面回憶那些惡作劇之類的事情，包括慫恿我們把所有的車都開出來。”

　　“還有你故意撞壞我的車，埃美特。”愛德華．卡倫不滿的說道，“昨天我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呢？”

　　“哦，愛德華，那時你哪兒有心情關心你兄弟我的想法呢？”埃美特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對著愛德華身後的綠眼睛男孩戲謔的一笑。

　　哈利有些尷尬的對他笑笑，卻發現愛德華似乎更生氣了，他的聲調中帶著些許憤怒：“閉嘴吧，埃美特！”

　　哦，埃美特的神情簡直欠扁極了。好吧，他好像是要故意挑釁愛德華來著。

　　於是，卡倫家的兩兄弟互不相讓的對視著，那一瞬間，哈利感覺他們馬上就要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