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狩獵 (二)

　　站在愛德華身後，哈利覺得他幾乎快要和他的兄弟打起來了。

　　難道又是一場吸血鬼之間的“遊戲”？愛德華和埃美特不像是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打架的人。

　　他求助似的看著卡倫家的其他成員，愛麗絲對著他安慰的笑笑，卻沒有動；賈斯帕依舊站在離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對著他紳士的一笑，只不過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

　　“別擔心，哈利。他們不會真的打起來，只是藉機發洩一下。而且，他們昨天下午已經較量過了。”卡萊爾．卡倫優雅而溫和的聲線讓綠眼睛男孩鬆了口氣，畢竟這件事情和他有點關係。

　　“我說，我覺得他們似乎有些焦躁。”哈利退了幾步站在卡萊爾身邊問道。

　　“一到狩獵的日子，小伙子們就格外好鬥，尤其是埃美特，上次他就和賈斯帕打了一架……”卡萊爾輕聲嘆息道，“要知道，每次狩獵之前，都是吸血鬼們饑渴感最為強烈的時刻。這種饑渴感往往會讓某些年輕的吸血鬼煩躁起來，特別是當其中一個吸血鬼咬斷了獵物的脖子後，溢出鮮血的味道有可能讓其他的吸血鬼發狂。所以對於你要參加我們的狩獵活動的提議，我也猶豫了很久。如果你是普通人類，我絕對不會同意你一起來，但是你不是。所以我還是想讓你早點見一見吸血鬼們的生活方式，為此愛德華與我爭執了很久，我以為他最後不會同意的，但是沒想到他真的帶你來了。”

　　“哦，我不知道……我是說，我很抱歉！”身為愛德華．卡倫的戀人，卻因為自己人類的身份給卡倫一家帶來許多麻煩。對於這點，綠眼睛男孩有些難過。

　　“不，哈利，該說抱歉的是我。見到你之前的近一百年間，愛德華從沒有這麼快樂過，那時他的眼睛總是陰鬱的深色，但是現在……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毫無芥蒂的在我們之間生活。但是動物的鮮血並不像人類的鮮血一般能夠完全解除我們的饑渴感，在明知道可能對你的生命造成威脅的情況下還同意你過來，所以我向你道歉，哈利。”卡萊爾的聲音柔和而真誠，那雙明亮的金黃色眼睛中，帶著些許愧疚與慈愛。

　　“不，你是位好父親，卡萊爾。我是說，我們的目的一致，所以這沒什麼，不是嗎？”綠眼睛男孩語氣輕鬆的說道。

　　“是的，哈利。而且我相信我的孩子們能夠控制住自己，他們熱愛人類，即使是賈斯帕。”

　　哈利看著與愛麗絲並肩站在一起的賈斯帕．黑爾，這位最後加入卡倫一家的吸血鬼據說對於人類鮮血的控制力最差，大概是因為加入卡倫家之前，他一直是以人血為食的。

　　他有些感動的對著卡倫家的大家長說道：“我的確很少看到愛德華身為吸血鬼的一面。我是說，有的時候人們懼怕一樣東西是因為不瞭解它。如果你真正瞭解了它，也許它在你的生活中就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卡萊爾對著他笑了，“你的性格比愛德華要堅定的多，我知道。所以我很高興他選中了你。”

　　“即使我是男的？”

　　“是的，即使你是男的。”……

　　哦，如果查理能夠像卡萊爾一樣想就好了，但他們的區別不知是人類與吸血鬼，綠眼睛男孩默默的想著。

　　“我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當然，大型野獸在夜間活動的更加頻繁，也許你們更喜歡一頓宵夜，而不是白天的正餐。”卡萊爾對著哈利笑了笑，走到了兩兄弟之間。

　　哈利的目光也重新落在愛德華．卡倫身上。

　　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卡倫家的兄弟倆個已經各自冷哼一聲退開了。

　　“嘿，愛德華，今天一直這麼緊張可不行！”埃美特嗤笑了一聲對愛德華說。

　　“閉嘴吧，埃美特，你非要用這種辦法嗎？現在可不是遊戲時間！”愛德華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看起來仍然在生氣，但是哈利卻發現他眼睛的顏色沒有半分加深，依舊是美麗的金黃色。

　　“哈利，抱歉，嚇著你了？你和卡萊爾相處的很好？”走到哈利身邊，愛德華的語氣柔和下來。

　　“得了，愛德華，別把我當成女人，我和卡萊爾相處的一直不錯。”哈利不滿的抱怨道，下一刻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著愛德華露出了笑容，“不過，你們兩兄弟的感情確實不錯，我讓你緊張了是不是？埃美特想用這種方式讓你放鬆？”

　　“是的，我是在緊張。我覺得這種活動對於你來說並不安全，但是我完全無法說服你，哈利。”愛德華別過臉去，語氣中帶著些自暴自棄。

　　“哦，愛德華，你應該更加信任我一點。”

　　“當然，我儘量，所以我帶你來了。”

　　這樣的話題總是充斥在兩個人之間，但是這也是他們之間最大的矛盾。

　　這樣的認知讓哈利心情有些低落，但是接下來的狩獵活動，讓他很快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趴在吸血鬼男友的背上，綠眼睛男孩摟緊了他的脖子，並用雙腿死死夾住他的腰，以防自己掉下來。

　　這種無目的的小範圍活動，並不適合幻影移形。

　　高大的森林漸漸消退，低矮的灌木慢慢增多，周圍的風陡然大了起來。

　　卡倫家的其他成員在哈利周圍以絕對不屬於人類的速度奔跑著，跳躍過一條條天然的溝壑和陡峭的石崖。

　　巨大的風聲從耳邊掠過，哈利眯起了眼睛。他沒有給自己施加任何的魔法，只是羡慕的看著自由奔跑在曠野上的吸血鬼們。優雅的卡萊爾，輕靈的愛麗絲，銳利的賈斯帕與強壯的埃美特，而自己只能老老實實的趴在愛德華的背上。

　　比起幻影移形，他更加喜歡飛天掃帚這種交通工具。

　　下一刻，他看到跑在最前面的賈斯帕．黑爾忽然掉轉了方向，向著另一邊跑去。

　　愛麗絲、埃美特和卡萊爾跟在他身後。

　　而愛德華卻只是微微改變方向。

　　“他們發現了獵物？”哈利迎著風趴在吸血鬼耳邊艱難的說道。

　　“是的，他們聞到了野獸的氣味。”愛德華的聲音透著嚴肅的味道，“雖然我的家人們都不是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新生兒了，但是為了更保險些，在他們抓捕自己的獵物時還是不要靠的太近。”

　　接著，愛德華在一塊石頭上猛地一踏，停在了一塊更高的石崖上，把哈利放了下來。

　　從這裏望去，正好能夠看到遠處的灌木中有一頭棕黑色的野獸。

　　“那是……棕熊？”哈利驚訝的問道。忘記帶望遠鏡，他立即給自己施展了遠視術。

　　“是的，熊是埃美特的最愛，但是今天第一個捕獵的是賈斯帕。吸血鬼吃飽後，饑渴感就不那麼強烈了。”愛德華說道。

　　這時除了賈斯帕以外的其他吸血鬼們停下了腳步，站在較遠的地方觀看著。而那位體型高瘦修長猶如模特一般的金髮吸血鬼卻如利劍一般掠了上去。

　　風中隱隱傳來兩聲野獸的咆哮聲，一聲是棕熊的吼叫聲，一聲竟然是從賈斯帕那看似與人類無二的身軀中發出來的。

　　哈利立即想到，在魔力暴動的那天也聽到了愛德華發出過這種聲音。

　　金髮吸血鬼陡然靠近棕色的野獸，在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伸出手一巴掌拍在巨大的熊背上。

　　棕熊立即被掀翻在地，金髮的吸血鬼瞬間壓上，一隻手臂壓制著棕熊龐大的身體，另一隻手如利劍般插入它的脖頸處，低頭俯身。

　　棕熊立即劇烈的掙扎著，發出淒厲的吼叫聲，卻仍然無法掙脫來金髮吸血鬼的壓制。

　　半響後，吼叫聲停止，棕熊不再掙扎了。

　　這是哈利第一次看到吸血鬼的真正威力，金髮吸血鬼那優雅而急速的衝刺，瞬間放到一頭巨大棕熊並且輕易壓制住它的力量……

　　這種如同好萊塢大片般的情景讓他好半天都沒有說話。前世在魔法界再神奇的事情他都見過，但是那都是魔法造成的。這畢竟是他十七年以來第一次見到這樣純粹的力量與速度造成的優雅屠殺。

　　“哈利……”愛德華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吸血鬼小心翼翼的盯著綠眼睛男孩的表情，輕聲開口道：“你還好嗎？”

　　“哦，愛德華……”哈利抬眼看著自己的男朋友，緩緩開口道，“我想說的是，很好，我簡直被震撼住了。”他的魔法可能也能乾淨利落或者無聲無息的處理掉這樣一頭野獸，但是絕對沒有這麼賞心悅目。

　　現在他知道愛德華和他在一起是要多麼的小心翼翼了，因為據說與他力量相當的賈斯帕看似未盡全力的一拍就掀翻了一頭巨大的棕熊，然後用一隻手就輕易壓住了它。可見愛德華平時要多麼的小心才能夠在興奮的時候不捏碎自己的骨頭。

　　“你到底在想什麼？”吸血鬼的眉毛挑了起來，“你真的覺得自己很好嗎？”

　　“當然，愛德華，你指望我尖叫或者嘔吐嗎？我不喜歡殺戮，但是也不害怕這種狩獵活動。”

　　“好吧，希望你看的愉快，哈利。”吸血鬼忽然笑了起來，“我總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瞭解你。”

　　“你完全忘記我以前是幹什麼的了？有什麼事情能夠比戰爭更加血腥殘酷呢？”綠眼睛男孩輕聲說道，聲音中卻帶著少有的感嘆。

　　血腥的事情見過不少，而且就連真正的龍都見過，何況這種場景呢？

　　“哈利？”大概是這樣的表情太過少見，愛德華有些擔憂的看著他。

　　“什麼？”哈利回過神來，“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在魔法界。”

　　“你知道……哈利，你昨晚的故事太過簡略，我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有關於魔法界和……那場戰爭。”愛德華認真的看著他，“你把它說的太過於童話化了。”

　　“當然，不過，我覺得對這個世界來說那就是一場童話，黑暗的童話……”哈利低聲開口道。然後他不再說話，似乎被下一場殺戮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