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為什麼不聽話

黎芮視力很好，雖然身為宅女日夜沉浸在網絡上，但是神奇的是她竟然沒怎麼近視。

她緊緊的盯著二樓的那一塊突出來仿佛鳥籠子一樣的廚房木窗臺，為了增加空間，那是劉老頭半違規搭建的從廚房窗戶口延伸出來的木臺子，那里堆滿了平日不用的高壓鍋，鐵鍋，爐子和塑料盆。

這個臺子，成年人若是爬上去會有崩塌的危險，但是程雨涵那種體積的小姑娘，卻完全沒有問題。

黎芮有幾次聽到過一些八卦，說是無兒無女又沒老伴的劉老頭喜歡小孩子，總會準備很多的零食招待小朋友，很多社區里的小朋友就喜歡跑到他家里，每次都能吃到很多在家里被父母限制的零食，一來二去的，劉老頭家就成了小孩子最愛的去處。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黎芮耳中只聽到程禮拿著榔頭不停的錘砍，但是那小小的榔頭，實在對付不了那厚重的木條木板。

過了沒一會兒，黎芮聽到程雨涵的哭喊聲，“爸爸，爸爸，怪物在追我......”

但是從黎芮這個方向，她只聽到哭聲，沒有看到程雨涵到底怎麼樣了。

“快爬上來，快啊，雨涵......”程禮突然激動的大喊，更加快速的敲打著木條.

程雨涵帶著哭音的糯懦的聲音傳來，“我爬不上去，我沒力氣了，爸爸，怪物追上來了......”

這聲音，聽得五樓四樓看不見情況的人嚇得心臟就砰砰砰快速跳了起來。

黎芮把身子拼命往外探，“雨涵，快爬到窗臺子上，喪屍爬不上來的。”

“雨涵啊，快爬啊，你個死丫頭，你敢亂竄怎麼不知道逃命啊，你要死了，媽媽怎麼辦啊。”魯琴大哭大罵，摸著一臉的鼻涕眼淚。

“雨涵，趕緊的用勁爬上了，對......對......就是這樣。”程禮大聲的說，最后微微松了一口氣。

黎芮已經看到窗臺子里，雨涵小小的身子跪在鍋盆之中。

“啊，雨涵，快躲開。”魯琴一聲驚叫。

黎芮緊張的繼續看著。

程雨涵用雙手撐起小小的身子，然后猛的整個人在窗臺子內站了起來，往窗臺子最外面跨跑過去，就在這一瞬間，一只喪屍青色的手挾著風猛的掃了過來。

程雨涵跑到窗臺子最外沿，緊緊的抓住木條，害怕的哭都不敢哭。

黎芮看到喪屍上半身拼命的想要撲過來抓住程雨涵，那尖利青灰的手指，差幾厘米就能觸及到程雨涵的背部。

程雨涵縮著身子，貼身緊壓在木條上，轉過來頭，淚眼汪汪的直哭，“爸爸媽媽，快來救我。”

程禮敲的是窗臺子的左側，那喪屍見抓不住程雨涵，就想抓探出上身在空中，拿著錘子的程禮。

程禮一個后仰，躲過了喪屍的一抓。喪屍沒有抓到程禮，就把手往木條縫隙外抓，嘴里發出“呵呵”的聲音。

程禮看看女兒滿是驚恐的臉帶著兩行淚水看著他，奮起了勁拿著那把不大的榔頭往喪屍手上一敲，喪屍的手被敲得掉了兩個指頭，憤怒的“呵呵”拼命吐氣，盯住了程禮。

李慕陽盯著看了良久，喃喃道：“不行啊，喪屍在廚房里，就算傷到了喪屍的手，也打不死喪屍啊，反倒是雨涵，一直站那里很危險。”

黎芮也認同，她仔細看了看那窗臺子，突然靈機一動，俯下身大喊，“雨涵，抓著木板爬上去，爬出窗臺子，到窗臺子上面來沿著那根黑色的管子，慢慢的爬到郭奶奶家這邊。”

程雨涵正瑟瑟發抖，她聽到了黎芮的喊話聲，偷眼回頭看了看可怖的喪屍，又看了看她爸爸滿臉的汗卻拿喪屍沒辦法，最后小小的移動了身體。喪屍正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程禮身上，沒有注意那程雨涵的動作。

程雨涵先把身體移出了窗臺子，然后身體處在了空中，慢慢的攀著木板往上爬。木板的木屑刺進了她柔嫩的小手中，帶出了不少的血。

魯琴咬著嘴巴，無聲的流淚看著程雨涵。

程雨涵慢慢的爬到了窗臺子上面，那里有一條橫著的管子搭在墻上，她小心的慢慢的在窗臺子上走著，靠近墻壁。

下面的喪屍發現獵物消失了，憤怒的用手亂抓那些鍋盆，更是沖著程禮的方向不停的撓。

程雨涵雙手抓住了那管子，在窗臺子上猶豫了又猶豫，下面就會吊在半空中，單靠兩只手支撐著，才能從管子這邊到郭爺爺郭奶奶家這邊。

“雨涵加油，別怕，抓緊了，就一米不到的距離。”李慕陽大喊給她鼓氣。

程雨涵伸出一只手，拂掉臟兮兮的小臉上的滑下的一串淚水，又把沾了淚水的手在衣服上用力的擦了擦，保持雙手的干燥。最后抓緊了黑管子，身體從窗臺子頂部，到了空中。

整棟公寓都安靜了，大家靜悄悄的看著程雨涵一點一點的挪到了郭爺爺郭奶奶家的陽臺邊。

程禮搬來了椅子，站高了一把把女兒抱住，下面，魯琴死死的固定程禮的雙腿。

“好了好了，可好了。”郭奶奶開心的抹了眼淚，直道。

下面，魯琴從程禮懷中搶過了程雨涵，一揚手就是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在程雨涵的臟兮兮黏糊糊的小臉上，“你想死啊，你想死早說啊，我要知道你是這種沒心肝的孩子，你生下來我就淹死了你，我還掏心掏肺的培養你長大，我是有什麼都給你啊，你還要這樣來傷我的心，讓我為你提心吊膽啊，你這個死孩子，我打你......”魯琴邊打邊嚎啕大哭。

程雨涵也是大哭，“媽，我錯了，媽......”

程禮在一旁狠狠的踢了腳邊的凳子一下，立在一邊不吭聲。

“你說你是為什麼跑那屋子里去啊，你是不知道那里危險麼，你說我平日里千叮嚀萬囑咐的，說的還少麼，我們家里就是再沒吃的，餓過你麼，我和你爸爸，那是一口都省了半口出來給你啊......”魯琴拽著程雨涵到陽臺另一邊，推著她大哭大罵。

程雨涵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媽，我錯了，不是我，是欣欣阿姨，媽，不是我......”

黎芮聽到這里，頓時愣住了，所有人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第十六章 是她要害我

魯琴愣了兩下，揚起的手慢慢的放了下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是了，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一向是最乖最聽話的，怎麼可能突然的就大著膽子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程雨涵哽咽著，一抽一抽的，說道，“欣欣阿姨說，我們家里東西快吃完了，大家都會餓死的，我不要爸爸媽媽餓死，她說劉爺爺家里吃的很多，廚房的窗戶還開著，讓我從窗臺子縫隙里鉆進去，我想幫爸爸媽媽找點吃的，我錯了媽媽，原諒我......”程雨涵猛的撲進魯琴的懷里，緊緊抱住，小小聲的哭著道歉。

魯琴抱住程雨涵小小的顫抖的身體，心疼的要死，更是恨得發狂，目眥欲裂，猛的一抬頭，緊緊的盯住三樓正看著的王欣欣。

葉惠州正輕聲對著王欣欣說程雨涵命大，王欣欣隨便點點頭，想著程雨涵果然命大，轉而她聽到程雨涵的話，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好，馬上拉下臉來先聲奪人，“程雨涵你怎麼說話的，有教養沒教養，是不是不知道小孩子不可以說謊的麼，自己貪吃不要命，現在怕你媽媽打就要來反誣別人麼。”

魯琴聽得更憤怒，更是肯定了，就是王欣欣教唆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兒做出那種危險事情來，她臉都扭曲了，咬著牙才從嘴里迸出幾句，“你這個賤女人，是不是你唆使我女兒去劉老頭家里的，你想要害死我女兒是不是。”

王欣欣見魯琴這一副模樣，這一番話，冷笑，“哦，舍不得罵孩子嘛，找別人背黑鍋是吧，是不是還想來打我啊，去找個梯子來，我等著呢，明明是你女兒貪吃找死，還要攀誣別人，你有這時間找我吵架，不如好好管管你女兒吧，我看她問題大著呢，哼，不知所謂。”

魯琴平日里就疼的女兒眼珠子似的，怎麼受得了王欣欣這麼說她女兒，內心如熱油沸騰，氣的渾身顫抖，左右看了看，她隨手抓了一個陽臺小圓桌子上的叉子就往上扔，大罵，“賤女人，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來，就看別人家的孩子眼紅麼，你就是想害死我女兒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有什麼好囂張的，啊，你有什麼好囂張的？”

魯琴猛力一擲，那叉子竟然飛到了三樓，葉惠州驚得上前用手臂一擋，險險攔住了，他拉開袖子一看，已經流血。

葉惠州無措的看著手臂上的傷痕，又看看二樓憎恨的瞪著自己夫妻的魯琴，再看看身邊面無表情的王欣欣，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能肯定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王欣欣本來無所謂魯琴潑婦似的罵她，但是一看她竟然敢動手傷人了，還傷到了葉惠州，趕緊的上前抓住葉惠州的手臂看了看，那鮮紅的血從傷口流出來，看得她心中大恨，抬眼大聲說道：“老女人你找死麼，就你自己把女兒當寶貝，我情願不會生，也不要生出這麼個孽種來，我要是有這種不像話的女兒，生出來就打死了她。”

魯琴還要找東西打她，程禮上來抓住她，悶聲道，“算了，我們先回家。”他心里又難過又憋悶，不知道一向最寵愛的女兒，怎麼會做出這麼讓人操心的事情。

現在說是王欣欣教唆她做的，但也不能確定真的就是王欣欣，指不定還是自己女兒為了推脫責任，怕被罵被打，才要誣賴別人。程禮這麼一想，心中更是大慟。

魯琴不停，掙扎著，神態發狂，“我要殺了她，這個女人，她想害死我女兒，我要先殺了她......”

郭爺爺和郭奶奶在一旁看著事態發展，震驚不已，這時候趕緊的上來一起攔魯琴，程雨涵躲一邊害怕的直哭。

三樓王欣欣“呸”了一聲，拉著葉惠州，“我們回屋去，一群瘋子。”她心里也緊張不已，真怕魯琴想辦法爬到三樓來找她拼命。

黎芮被一系列事情的發展，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平日里小公主似的程雨涵竟然跑到有喪屍的公寓，現在又說是王欣欣教唆的。

但是，黎芮猛然想到幾天前的晚上，夜里睡不著的時候跑到陽臺，好像就是程雨涵和一個女人在說話。

她回憶著那個女聲，聲音很輕很輕，輕的讓她分辨不出來到底是誰的。

她看看隔壁的李忠于洪一家子，個個臉上都帶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竊竊私語。

四樓的吳漣漣無語的嘆氣，說不出什麼話來。

三樓的屠麗鳳低了頭，溫柔的撫摸著狐貍狗，低語安撫，嘴角噙了一抹笑。

這一天一直到晚上，氣氛都格外的怪異。

二樓劉老頭家里，那喪屍一直不停的往外面抓著，渴望著新鮮的血肉。

郭爺爺看著那喪屍直嘆氣，“老劉啊，認識了一輩子，做了一輩子的鄰居，臨老了，你還要遭這罪啊。”

郭奶奶是不敢開右邊的窗了，趕緊緊緊的給關閉了，“可憐啊，都可憐，也不知道子仲和小莫怎麼樣，他們爸媽我倒是不擔心，我就是著急他們哥倆啊，夜里都睡不安穩，夢的都是他們。”

郭爺爺過來拍拍郭奶奶的肩膀，“若真是劫難，人力無可挽回，我們也要想開點。”

郭奶奶老眼溢出淚水，“我這心里就是放不下啊。”

“子仲一向本事就大，小莫，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他們都會好的，你別多想。”郭爺爺輕聲安慰。

郭奶奶點點頭，一串淚水掉落，“是啊，子仲從小就是個能干的，到哪兒都是呼朋喚友，一群人圍著;我更擔心我的小莫，這孩子跟他媽一樣，溫柔，善良，貼心又會心疼人。”

四樓的吳漣漣靠在陽臺上，聽著二樓的郭爺爺郭奶奶提到孫子和外孫，輕輕地喃喃自語，“子仲......”低低柔柔，含了萬千的柔情。

黎芮也想到了那個郭子仲哥哥，小時候寒暑假郭子仲常常被他忙碌的爸爸媽媽放在了爺爺奶奶家里，每當那時候，社區里的孩子就有了頭，大家都崇拜郭子仲，喜歡郭子仲。

就是后來到了高中，大學，每當郭子仲出現在郭爺爺郭奶奶家中的時候，社區里那些長大了，已經有了自己社交圈，不再和社區里小時候的玩伴一起玩的男生女生，都會突然從家中冒出來，出現在公寓樓下找郭子仲。

每一次，只要郭子仲在，大家就會自動的聚在了一起出去聚餐，唱歌，郊游，爬山。男男女女開心的說著聊著，回憶著小時候的事。

但是在沒有郭子仲的時候，大家在社區里碰上了，也就是打個招呼笑一笑的交情，除非那些個特別要好的。

郭子仲，有很陽光的臉，很燦爛的笑容，很白的牙齒，很漂亮的眼睛。

黎芮她心中浮現出郭子仲的形象，黑黑的皮膚，小時候總是被稱作黑炭，誰知道長大后，五官長開的郭子仲，會這麼帥。

漸漸的，黎芮的思緒也陷入了很深的童年記憶中，臉上浮出一抹懷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