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屠殺

她很久很久沒有遇到會幫助她們，給她們食物的人了。

爸爸媽媽，一個個相繼死去。到后來路上的好心人，有年輕的哥哥，漂亮的阿姨，年老的爺爺，保護她們的人，在一日日尋找食物的過程中，都死掉了。

后來，大人越來越冷漠，面對她們的乞食，全無所動。她們一群十多歲的男孩女孩在阿武的帶領下，跑到對岸跟大人一樣尋找食物。有幾次，深入了林中，七八個跑得慢的男女孩，被喪屍活生生吞吃掉了。

再后來，最厲害的阿武也死了。大點的男孩女孩越來越少，領頭的換了一個又一個。到最后，只剩她最大，做了這群小娃娃的領頭。每日里帶著四五歲，六七歲，路都還走不穩的孩子到對岸去找食物。

她們每日里能找到的食物本來就有限，更可怕的是，一些弟弟妹妹們什麼時候跟不上了，落隊了，她都不知道。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再也沒有見到過他們。

她們在葫蘆島上，除了碼頭默許她們可以每天都到對岸去，免交食物這樣的點點照顧。再也沒有出現什麼人，保護她們，給她們食物。

阿霞突然一頭扎進黎芮的懷里，嗚咽著哭了起來。

黎芮手放在阿霞的肩膀上，摸到的一把小骨頭，他知道這群孩子，都不容易。

這麼多人，卻只有那麼一點食物，每個孩子，都已經在生存的最底線上了。本來應該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個個都瘦得很，顯得一雙雙眼睛，更加大。而作為保護者，領頭的阿霞，更是艱難。她自己也不過一點點大，才上初中的小女孩，卻要負擔起著許多小小的生命。每日里，要跟大人爭斗，保護食物，照顧孩子。

看著大姐大阿霞在黎芮懷中哭，一群孩子都嚇哭了，全都傻愣愣的站著。

哭完了，阿霞抬頭，紅紅的眼睛看著黎芮，懇求的對著黎芮說道:大姐姐，留下來跟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黎芮怔住了，留下來和這群孩子在一起？也許這些小孩子只是單純的想讓黎芮在葫蘆島上和她們呆在一起。但他們並不知道，黎瑞沒有要長時間流在葫蘆島上的打算。阿霞所說的留下來，對黎芮而言，就是放棄原定的計劃，留在葫蘆島。

但就在前一刻，黎芮仍然不確定自己什麼時候會往北部行去。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阿霞的問題，只有避開了回答，反倒讓阿霞帶著孩子們先去吃東西，她有是先去處理。

阿霞很乖，不多問的送了黎芮幾步。

找了個地方，黎芮進入空間。她把草簍子隨意的扔在了一邊的草地上，跑到藍色旁邊。

清透澄澈的池水，散發了一股清淡的幽香。

池水，真的被黃金修復了。

黎芮欣喜不已，她伸手進藍色池水中，X了一掌心的水。清新的池水，從藍色池水中分離之后，又成了透明的液體。黎芮低著頭，從掌心x了一口，清水甘甜而又帶了一股奇異的清靈之氣的池水，從她的口中進入肚子，最后散入到了四肢百骸。

黎芮沉吟著，空間的一切，全靠她自己摸索。她只能猜測，空間一切皆是無窮無盡，但這無窮無盡的提供卻要依賴黃金的能量補充。無論如何，還是要換取更多的黃金，保證空間中溪水的供應。不然以她原來的本事，從空氣中凝聚的小水球，完全對喪屍無用。且掌控的范圍小，凝聚的水球更小，耗費的時間也比利用空間之水要更長一些。可以說，如果異能者都是像她這樣，只怕都要死光了。

也不知道真正的水系異能者，到底是如何攻擊喪屍的。絕對不可能是他這樣的吧。

不過，像她這樣一直呆在普通人之中，只怕是無法接觸到，更廣更重要的資訊的。比如國家，地區，基地，那種詭異的小臉和黑球，各種異能，各種喪屍等等這些，都是處于最底層，低于活命的普通人，所一知半解甚至完全未聞的。若想要全面了解如今的大環境，還是需要接觸到更厲害，或者更大的基地才行。

但是那些孩子怎麼辦，她是留下來，還是帶著這群孩子一起走？她自保沒有問題，但是，她如何保證，這麼多孩子若是碰上喪屍，她能一一照顧的過來？

邊想，黎芮手中也不停歇，她將原先放入空間的柑橘，青棗以及空間本身種植的草莓裝了一草簍子。又將那兩只干技術青棗樹枝插在了蘋果樹附近的土地里，互相隔開了五米。

做好了這一切，她提著草簍子離開了空間，準備再去交易處換取一些黃金。上次他不過只參觀了南區市場的一小角，若有時間倒是可以在逛完南區市場之后，到其他區瞅一瞅。

黎芮提著滿滿的草簍子水果，來到一九人滿為患的南區交易市場。

不過今天坐在南區交易市場的，多半是于昨天不一樣的。顯然今日能輪到到對岸去的人，都已經去了對岸。這些應該都是昨日里已經去過對岸的人，今天沒輪到，閑來無事便在此擺攤，期望能用些無用的雜物換點食物。

黎芮看到不少人把電腦，手機，IPAD等都拿出來賣。其他稀奇古怪什麼東西都有，只要身上又有的，想得到的，這些人都拿出來了。

黎芮照樣用食物換取了不少的黃金，得到了賣主的道謝，帶著黃金狼狽的逃離一些熱情的賣家的拉扯。

她這次空間中的食物還有很多，若是裝了草簍子，還能滿滿裝一簍子多。待食物一換完，黎芮將五六斤的黃金帶入空間，重新裝

出一簍子的水果出來。十幾斤重的草簍子，黎芮輕松提著，又繞了南區市場半圈，從另一個方向進入。

因為沒有一個準備的交換單位，換取黃金首飾也就看人理我。有時候黎芮一個柑橘換來一條黃金項鏈，也有時候一大把的

青棗才換一個黃金戒指。但有時候四個柑橘，賣主會開心的把所有的黃金奉上。

遇到這樣容易滿足的賣主，黎芮不忍心占便宜，反倒要多給一些食物。畢竟對她來說，這點食物根本不算什麼，若不是季節不對，她空間種植的許多水果蔬菜，大可都拿出來吃。但賣主受到黎芮多給的食物，轉眼又把各種珠寶往黎芮懷里塞。黎芮跟賣主糾纏拒絕不過，最后她只能認輸匆匆逃走，留下那些對她無用的珠寶。

這次換了三分之二的水果，黎芮又看到了一角地上坐著一個戴著眼鏡，滿臉憔悴暗黃臉色的老人，他正拿著一本書看得入神。

放下草簍子，黎芮蹲下來，隨便從一堆書中拿了一本。但她根本也沒有想要看，不過是想借此來幫幫這個骨瘦如柴的老人而已。“阿伯，這本書怎麼賣。”

老人看得入神，見有人要來，他把手中的書房到膝蓋上，眼睛抬起看黎芮。注視了好幾眼，他嘆口氣道：“你隨便給，隨便拿。”

李瑞一愣，看著老人滄桑而深邃的目光，她忽然感到臉紅。似的，她不是真心要買書的，她不過是覺得這樣執著的學者讓人敬佩，她不過就是不想看著老人餓死。她從來也只是愛快餐文學，網絡文學的人，什麼時候會抽出時間看嚴肅正經的書，太少了。黎芮低著頭，不敢看老人的目光，從草簍子里拿出剩余一半的食物放在老人身前，然后隨手抽取了幾本書放到草簍子里就要走。

“小姑娘，等等。”老人叫住黎芮。

看著她，老人蒼老的聲音說道，“姑娘，我知道你心好，這些書，只怕你也不是真心要買。但我希望你不要隨便的就把這些書扔了，能帶著盡量帶上。不然我是寧願不要你的東西，也不願糟蹋了這些書。”

黎芮頓了頓，才反應過來老人說的是什麼，他是以為自己故意為了幫他，所以要買書，但是會嫌書是個負擔，回頭就給扔了。她擁有這樣神奇的空間，一些些書放進去，能占多少位子？不過如若她沒有空間，只怕她還真會轉頭就把書扔了。

她對老人搖搖頭，認真保證道：“我絕對不會把書扔了，您放心。”

老人放心的露出了笑臉，道，:小姑娘，謝謝你的水果。”

黎芮也笑了，她對老人點點頭示意離開，就帶著草簍子走了。

路上，她又用最后剩余的水果，從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那里，換了三個大草簍子和七八個小的草簍子。

把書本和三四斤的黃金放入了空間，黎芮在地里摘了番茄和草莓，又將剩余的一些零散柑橘扔進草簍子，離開了空間。

這麼一通忙碌，天已經快黑了。黎芮回到了顧文燕兄妹睡覺的地方，坐在那里等待著。

天色慢慢黑了，她背靠著大樹，等待中帶了點疲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小憩。

猛的，黎芮一陣心悸，她睜開了雙眼。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顧文燕顧文禮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黎芮感到一陣陣不對勁，她拋下大小草簍子，快速地跑到了阿霞那邊，小孩子們吃了半飽，已經乖乖地抱了曬干的干草堆，準備入睡。

見到黎芮的到來，一個個小孩都十分高興，光著腳丫子跑上來圍著黎芮。

“姐姐，我們一起睡。”小男孩阿蠻跑的最快，小手緊緊抓住了黎芮的手。

“姐姐，我也要。”沒能搶到黎芮手的小孩子，癟癟嘴巴，哭喪著臉。

阿霞歡快的跑過來，看著黎芮。

黎芮對著腳邊的小孩子們笑一笑，但是內心的不安逼迫得她全無一點心情。對著阿霞道：“阿霞，你帶著弟弟妹妹躲好點，今天很不對勁，姐姐要出去看一看。”

阿霞聞言，歡欣的笑容馬上掉了下去，害怕的問，“什麼不對勁，怪物會到我們島上來嗎？”

小孩子們聽到怪物，馬上敏感地瞪大眼睛，“怪物要來了。”

“姐姐我怕。”

“我不要怪物，姐姐……”

黎芮趕緊安撫，“沒有怪物哦，阿霞姐姐說錯話了，你們怪怪的那邊玩，姐姐們要說正經事。”

這些小孩子，都不是父母羽翼下的寶貝。聽到黎芮的話，都乖乖的放開了黎芮，手拉手走到干草堆那邊坐著。

黎芮拉了阿霞到旁邊，低聲道：“阿霞，你帶著大家帶到這里，千萬不要發出聲音。若是有不對勁的情況，就帶著孩子躲起來，我先出去看看，到時候回來找你們的。”

就在這時，一陣陣騷亂聲響起，阿霞渾身一顫，拉住黎芮道：“大姐姐你別走，留下來跟我們一起。”

黎芮耳力更加靈敏，她不止如阿霞般聽到混亂的騷動聲，更聽到了要遠處傳來的各種交兵，慘叫聲。拍拍阿霞的肩膀，黎芮道：“你別怕，我會回來找你們的。”說罷，黎芮不再多留，轉身就往動亂出跑去。

身后，阿霞背對著一群小孩子，眼中害怕的浮出一層淚光，伸出手來用衣袖擦了擦，才回頭面對安靜的注視著她們對話的小孩子。

黑暗中，黎芮認準了碼頭方向快速前進。沒多久，她就看到了遠處一片紅紅的火光。

各種慘叫聲，廝殺聲越來越明顯。黎芮沖出了草肧，躲過了幾個砍向她的刀棍，一角踹開了一個撲上來的男人。她一瞧，許多的火把照得著一片百里之內的河岸通明清晰。

兩艘船，沒見過的船源源不斷的跑下來手持武器的男人，見人就殺。

在岸邊，那些剛剛從對岸回來的人們，滿臉的驚疑不定，甚至很多還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這樣，懷中揣著水果蔬菜，完全無反抗能力的，一個個被手持武器的男人宰殺。

第七十六章 槍聲

黎芮見一個矮個子男人已經舉刀向一個銀灰發老奶奶砍去，而目標老奶奶還傻呆呆的抱著一小堆韭菜傻站著，嚇呆了。黎芮見狀，三兩步沖上前急忙一把就推開了老奶奶，對她大吼：“還不快跑。”然后敏捷的躲開了男人的劈砍，反身用肘部擊打男人的肩膀，隨后奪過了男人手中長刀。

那老奶奶被黎芮撞擊的跌倒在地，懷中抱的韭菜散了一地，她躺在地上看著這一幕，驚恐的張嘴“啊啊”了幾聲。

黎芮回頭一看老奶奶還不爬起來快跑，急得吼她，“跑啊”老奶奶被嚇得一震，這才顫微微的爬起來，腿腳麻利的往林中跑走。

黎芮狠狠的踢了矮個男人幾腳，將他遠遠踹到了水里后，不敢戀戰。一路奔跑，一路尋找著顧文燕兄妹。

岸邊人群擁擠，跑得快的已經往林中去了。余下的如無頭蒼蠅般毫無方向的亂撞，人與人之間推推嚷嚷，時不時一道道瀕死慘叫。在耀目的火光下，交織在一起正如血色煉獄一般。

黎芮一路上順手解決了幾個持刀男人，自己也受了幾道劃傷。咬著牙，黎芮扯了中間薄薄藍色襯衣的一塊衣角，在右手掌心裹了好幾圈。吸去汗水和血水，一雙右手緊緊的握著了長刀。

她在一個靠近樹林的角落找到了顧文燕和顧文禮。遠遠的還未跑近，她就見一個背對著她的男人一刀往顧文燕刺去，而顧文禮馬上閃身擋在了顧文燕身前，沖著持刀男人就撞了上去。

持刀男人被顧文禮一個撞擊，刀刃飛偏，顧文燕逃過了一劫，但顧文禮卻慘然大叫，“啊啊啊”

那飛偏的刀刃牢牢的坎在了顧文禮的肩骨之上，刀擊和骨頭的聲音，黎芮竟然在嘈雜的聲音中聽到了。

她牙齒都酸了，黎芮緊緊咬緊牙關，趕緊提刀上前來救。但那男人已經拔回了刀，正準備第二刀去砍顧文禮的脖子。

黎芮想也不想飛快的一刀揮去，刀光一閃，黎芮的刀刃直直嵌入男人的脖頸之中。那男人睜大了眼睛，瘋狂大叫，“啊啊”但突地戛然而止，他瞠目看著顧文禮，一只手已經收回要去摸他自己的脖子。還沒有摸到，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黎芮用力抽回了男人脖子上的刀，鮮血猛的飛濺到她臉上，男人這才轟然倒地。

黎芮心如擂鼓，脈搏疾速躍動，太陽穴一突一突直跳，她大口大口的喘息。這是第一個，這是她殺的第一個大活人。

她握著刀，清楚的認識到手里這把刀的威力，這是武器，是利器，更是能要人命的兇器。從剛才為了尋找顧文燕顧文禮兄妹，她一路過來頂多制住了對手，還沒有傷到哪一個性命。她真的沒想到，有一天除了喪屍，她還會殺人。

對面，顧文燕看著這一幕，嚇呆又回過神來的她，兩只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無聲的尖叫。

她兩眼含淚，注視滿臉鮮血，面無表情砍了人脖子的黎芮，又看向已經痛得跪倒在地，不斷痛鳴的顧文禮。嘴里忍不住喃喃道，“天啊天啊”

不停的有人從她們身邊跑過去，許多的持刀人已經追著葫蘆島的人往這邊跑過來了。黎芮呆立片刻，猛的回過神來，這不是發呆的時候。她大跨步上前，持刀的右手高高抬，用衣袖抹臉，一把將掛在臉上睫毛上的血珠子拭去。

地上，跪倒在地的顧文禮滿頭大汗，青筋直爆，肩膀上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傷口仍然不停的滴答滴答流出大量血液。黎芮背后雖然也有幾道刀傷，但輕微的失血，只是讓她神經更加緊繃，與顧文禮這般大傷口不同。她不多說，上前來就猛的一手拉起顧文禮，支著顧文禮不倒地，對顧文燕道，“我們走。”

顧文燕眼里的淚水成顆成顆，但這時候卻也不敢再掉。她用力的點點頭，上來扶住了顧文禮另一邊，兩人拖著慘呼不止的顧文禮沖著密林快速奔跑。

所有人都往著島中心跑，那里，住著五個區的最大武力。但黎芮卻拉著顧文燕和顧文禮掉了隊，轉了彎進入另一條小道。

走了十多分鐘，黎芮和顧文燕拖著顧文禮來到那群小孩子后坡之上。

她們突如其來的闖入，早已驚動了那群小孩子。當黎芮放眼望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時，以為阿霞帶著小孩子們都離開了。結果一處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干草堆突然動了動，里面蹦跶出了一個人，正是阿霞。然后一個接一個，小孩子從洞里，草堆里，各種隱蔽之地鉆了出來。

接近岸邊的樹林已經被人放了一把火，熊熊燃燒起來，映照的這一帶也是清晰可見。阿霞跑過來，看到黎芮滿臉干燥的血跡，她嚇的倒吸了一口氣，捂住了嘴巴不敢放開聲音，“大姐姐，你受傷了。”她反應過來，馬上焦急的撲上來。

黎芮低聲道：“是別人的血，阿霞，讓孩子們繼續躲著。”

阿霞點點頭，跑到已經被黎芮和顧文禮可怖的樣子嚇到的孩子們面前，吩咐了幾聲。小孩子們點點頭，又四散著躲了起來。

阿霞等小孩子都躲好了，帶著黎芮來到后面一叢茂密的林木之后，坐了下來。

顧文禮一路上流了太多血，此時面白如紙，連呼吸都無力了。黎芮和顧文燕將他輕輕一放，他便整個在草地上癱倒了。

顧文燕焦急的要查看顧文禮的傷口，但剛一動顧文禮被血浸濕的衣服，顧文禮馬上整個身體都震動了，嘴大張如死魚般喘氣，“啊啊”

他這種反應嚇得顧文燕手直顫，不敢再伸手去拉衣服。

而黎芮，這一停下來，就感到了腰間陣陣疼痛傳來。但她暗自咬牙忍耐住了，把外套脫了在腰上繞了一圈打個結，勉強壓住傷口。只等事情一歇，再做處理。

阿霞看到了黎芮后腰的傷，忍不住哭了，道：“姐姐，你受傷了，好多血。”

黎芮齜牙，還是勉強笑了笑，道：“皮外傷，不重的，你別哭，小心引了人來。”

阿霞馬上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但眼淚還是直冒，緊張兮兮的看著黎芮。

顧文燕把顧文禮的腿腳放好，不敢再亂動他，只能脫了自己的外套蓋在顧文禮身上，為他擦去額頭冰冷的汗水。看著顧文禮神智昏沉，卻還死死咬著牙，發著抖，顧文燕再也忍不住的哽咽著連續不停的打哭嗝。最后她感緊捂住嘴巴，艱難的咽下哭嗝，兩眼紅彤彤的轉頭看黎芮，無助的顫抖著說道，“小芮，怎麼辦，我哥哥他會不會死，你看他的樣子，我好怕他就這樣死了。”

黎芮看到了，顧文禮本就消瘦不堪，肩膀被砍了一刀，一路上不要命的汩汩直冒鮮血，真的無法確定他是否能度過這一劫。沒有醫生沒有藥物，就是健康的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也難說。更何況幾月下來，早已極度營養不良的顧文禮。她面對顧文燕絕望哀傷的眼睛，卻只能昧著良心安慰，“不會的，你哥哥他不會死的，你別怕，這不是致命傷口，他一定會好的。”

顧文燕聽到黎芮肯定的回答，就算明知道是安慰之詞，心頭還是忍不住涌上一股希翼，道，“真的麼，你說他不會死，我哥哥會沒事的對不對？”這時候的顧文燕，就是旁人說了再大的謊言，她也會讓自己去相信。

黎芮不忍，但仍然鎮定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遠處一陣陣槍擊聲響起，三人都被震的滿臉惶然。黎芮望著遠方，對著顧文燕咬了咬牙，道，“是槍，他們竟然有槍。”她的手，一下子緊緊抓住了草地上的刀把。

他們竟然有槍，黎芮心跳如鼓。只憑冷武器，她與人搏斗可以仗著身手矯捷，氣力龐大戰勝。但若對方有槍，她身手再好，也不敢貿然沖出以血肉之軀對抗。

槍聲響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期間有葫蘆島逃亡者，緊跟之后的持刀追殺者穿過她們藏身之地，黎芮出來不客氣的打暈了這些持刀之人。

槍擊聲，交戰聲漸漸消失了，黎芮甚至聽到了輪船開動的聲音，侵犯者喊撤的聲音。但是她仍然不敢出來，她身后一群人的性命，都取決于她任何一個決定和動作，她不能舀這麼多人的命冒險。

后半夜，窸窸窣窣各種聲音，哭聲，慘叫，哀鳴，還有萬老大的喊聲，召集聲。黎芮一直耐心等待著，直到天色放光，魚肚白現，她才起身走出藏身之地。

懂事早的小孩子們早嚇得滿臉淚痕，還有一些懵懵懂懂的瑟縮在草堆中不肯出來。而顧文禮，眼見的臉色已經如金紙一般，在他身下，一片血紅。

阿霞在天亮之前，終于撐不住靠在了一角，四肢蜷縮的閉上眼睛。她太累了，每日里照顧一群孩子，疲勞幾乎讓她是暈迷過去，而非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