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單耀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他打開門，不欲吵醒林叔，便沒有開客廳的燈，借著小夜燈微弱的光芒，脫下風衣掛好，回頭卻見一雙大眼睛悄無聲息的站在背後盯著他，冷不丁嚇了他一大跳。

　　“單先生給我些時間談談好麼？”

　　單耀正愁有氣沒地發呢，當下臉冰的比外面的氣溫還低，惡聲惡氣道：“有什麼談的非要大半夜不睡，你嚇誰呢？”罵完沒有停的意思，他還要去補一個美容覺呢。

　　“對不起。”複崎不得不忍氣吞聲地道歉，他抬眸顫聲問：“小初是我，兒子？”

　　單耀往上走的腳步一頓，回過身來語氣更加狠毒：“是又怎樣，他是我單耀的兒子，怎麼，難不成你還想他跟著你後面叫‘爸爸’？”

　　“也是我生的？”複崎呼吸亂想了這幾日，聽到單耀親口承認，並不覺驚訝，反倒是不知該笑該哭。

　　“是不是你生的，你不是最清楚麼？”單耀狐疑道，他怎麼瞧著複崎的神色，像是不知道自己生了兩個兒子似的。

　　複崎從沙發上坐起，腳一軟跌在地上。單耀腳向那個方向動了一動，但最後仍是沒有動作。他看著複崎想要站起來，一次次起身，一次次跌坐，最後咬著牙，竟爬回了房間。

　　說心中不震動那怎麼可能。就為了問他這個問題，明明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偏偏坐出來等他到大半夜。看來，他並不是不愛小初的，只是為什麼從不開口向他打聽一下孩子的情況？

　　同為人父，他不由對複崎表現出來的父愛動容。

　　他站在樓上看著複崎扶著牆站起來，動作緩慢的進屋，直到門關上將那個身影掩住，他才回過神來，卻是困意全無，先跑過去看孩子們。

　　猶豫沒有足夠的傭人，並且他這幾日沒在家的緣故，不要的生活品採購進展很慢，房間也沒有收拾出來。不要不是和複崎擠一塊睡，就是睡在單初的屋裡。

　　單初去年眼饞學校的上下床鋪，就叫他買了一套回來。上下鋪都收拾的乾淨漂亮，想睡那張睡那張。如今不要回來，正好跟單初一上一下。

　　兩個小孩都睡的很熟。不要將被子蹬到地上，還磨牙。單耀給他撿起被子，扳回他掉到外面的一隻腿，重新蓋好。再看單初，睡姿絕對小王子，就是睡覺時愛摟個布娃娃，反倒弄的有些公主氣了。

　　單耀輕輕歎口氣，給單初擦掉眼角將落不落的眼淚。他必須給孩子們找個媽媽了，孩子們還那麼小，怎麼能沒有人專心照顧他們？

　　回到房，一覺就睡到中午。鬧鈴定了死模式，除非他坐起來摁上一分鐘，否則便會叫個不停。他下午還有兩個會議，是關於他最近看上的一個新發明的專利購買，他很喜歡，不想錯失掉。

　　“林叔早。”單耀下樓準備吃早餐。

　　林叔抬頭：“中午好，少爺。我建議您去客廳看看，剛才不要小少爺把單初小少爺叫進去了。”

　　“FUCK。”單耀頭疼，大早起就遇到煩心事。他快步走過去，正欲開門，卻下意識停住，耳朵裡傳來複崎帶著哭意的聲音：“你是不喜歡我麼，為什麼不肯跟我說話，讓我抱抱你好麼？”

　　“不好。”單耀開門進去，看見單初抹著淚站在一側，不要和複崎一站一躺在床那邊。他一把摟住自己的兒子，安慰道：“哭什麼，他才不是你媽媽呢，別理他，跟爸爸出去好不好。”

　　誰知，一直定著不動的單初突然握緊小拳頭，對著單耀一頓狂揍：“都怪你不好，為什麼不早點帶我去見媽媽？”單耀不敢動，反正也疼不到哪去，就讓孩子出出氣吧，長久以來讓孩子一直缺少母愛，確實是他推卸不掉的責任。

　　但是很快單初意識到自己人小力氣弱，開始呼喚幫手，沖著不要喊道：“不要，你快點來幫我呀。”

　　不要下意識就往那裡走，複崎急喘著氣說道：“不要不許打爸爸，把小初帶到床邊來。”不要為難的走過去，不知該怎麼辦。就在他猶豫不定時，聽到身後發出聲響，回頭一看，是複崎從床上摔下來。

　　兩個小孩“唰”的都跑到床邊，一個要往上扶，一個卻鑽到複崎懷裡，將複崎撞得坐到了地上。複崎當然不會惱，反而很開心，摸摸懷裡小孩柔軟的髮絲，一股驕傲油然而生。老天至少對他是公平的，雖然給那個混蛋生了兩個兒子，但兩個兒子他都沒照顧過幾天，卻能和他同聲同氣。不要是那個“自己”養大的，心中待自己自然親，可是小初卻是才見過沒幾面，願意接納他，已經讓他欣喜萬分了，看到小初急急沖過來，他心裡焉能不感動。

　　老天，是真的沒有放棄他吧。複崎這一段時間毀掉的心情忽然就晴光萬丈，抱著小初和不要，使足了力氣輪流親他們的小臉。

　　單耀定在一旁，心裡罵單初小白眼狼，卻也不願意去打斷他們三人，算了，血緣親情，本就是斬不斷的牽連。強行分斷，反而容易在兩個小孩心中埋下負面陰影。

　　不過，哼，複崎想搶他的兒子，也要有點本事才行。

　　單耀黑著臉出去了，留下抱頭痛哭的父子三人。林叔在餐桌擺了一桌豐盛的午餐，單耀悶悶道：“做這麼多幹什麼，只有咱倆吃。”

　　“小少爺都不出來吃了？我倒出來些送進去吧。”林叔善解人意道。

　　“裡面是病房，怎麼能在那裡吃。不必管他們，餓了叫他們自己出來吃。”單耀往嘴裡猛塞了一大口米飯，完全不顧他平時最注重的形象。

　　林叔一向是跟他們一塊坐在餐桌吃飯的，他等單耀吃完，拿出幾分簡歷來：“這是新選的幾個傭人，我特意挑了年紀大一些的人，希望他們能多包涵小初少爺的脾氣，不至於過個幾天便被氣走。”

　　單耀每次都只是接過來看一下便罷，他信得過林叔。但這次卻頭一次否定了林叔的意見。他敲著桌子，有些心浮氣躁：“林叔，你說我是不是該給孩子們找個媽媽？”

　　“少爺有想娶的人？”

　　“嗯，合適的是有幾個，我還沒確定下來。” 單耀突然起了興致：“林叔，你說我往家帶回幾個試試好不好？要是有孩子們喜歡的，我就果斷娶了。”

　　林叔道：“您以前帶回來不少，小初少爺沒一個喜歡的。”單耀有潔癖，不喜歡住外面，他要是喜歡誰，一般都養在家裡。

　　“那不一樣，那些我都沒動心思。這次既然要下定決心要娶，當然得挑幾個頂好的帶回來。這樣，下午我開完會帶一個回來試試吧。”單耀算計著要先帶哪個回來，唉，不知道小初和不要喜歡哪一種？端莊大方，或者甜美可愛？

　　客房的門悄悄的關上。不要拉過膩在複崎懷裡一直叫“媽媽”叫個不停的單初，兩個小孩鑽進衛生間。不要將偷聽到的事情說給單初聽，後者一聽，掛著淚珠柔柔弱弱的小臉頓時怒氣衝衝，當下跳腳：“不要，你聽哥哥的話不聽？”

　　不要冷靜道：“要看你叫我幹什麼？”

　　“笨。”單初一巴掌拍在不要頭上：“當然是替媽媽趕走情敵啊。爸爸帶進來的那些女人很有可能會成為咱們的後媽啊。後媽你知道是什麼嘛，笨，就是會喂咱們吃毒蘋果的人，特別壞。”

　　“毒蘋果？”

　　“嗯，白雪公子就被她後媽給害了，下場特別慘，最後被迫嫁到別國去了。你想跟媽媽分開到外國生活麼？”看不要死命的搖頭，單初又說道：“而且後媽不只會害咱們小孩子，還會欺負媽媽呢，她們是情敵，就是在搶一個男人，嗯，我曾經見過爸爸的兩個女人打起來，抓頭髮打的，很可怕。”

　　不要沒讀過書，不知道單初在說什麼，但是不管是什麼，但，凡是會危害老爸的人，不要都會對其起強烈的敵意。“好，咱倆聯手一起趕走老爸的情敵。”

　　單初輕蔑道：“哼，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就行了。”趕人這事，他已經有幾年的經驗了。

　　“那你說怎麼辦？”不要乖乖問道。

　　“說也說不清楚，到時候見機行事吧。總之要利用身邊各種資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單初得意道。

　　不要無奈的點頭誇讚：“真是個好辦法。”

　　“飯呢？”單初問。

　　不要攤手：“爸爸在餐廳使壞呢，我著急回來打報告，沒拿呢。”

　　“你居然讓媽媽餓著，你不知道媽媽病了麼？笨。”單初開門走出衛生間，看到複崎坐起來眼神望著這邊，馬上撅起嘴，爬上床，摟著撒嬌：“媽媽，我好想你。媽媽，你放心，我不會讓爸爸欺負你的。媽媽，我一定會讓爸爸對你負責任的。媽媽……”

　　複崎根本沒有插話的機會，他很想說，可不可以別叫他“媽媽”呀，他是個男的好不好。可是他剛和單初相認，看得出單初極度缺乏母愛，不忍心馬上就叫孩子改口。

　　可是他的孩子不應該和不要一樣只有五歲大麼，為什麼會說出“叫爸爸負責任”“趕跑情敵”這麼成熟的話？單耀你個混蛋，他多麼可愛嬌小的男娃娃啊，都被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