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到達

　　中午時分，車子進入B市範圍內。

　　遠遠地，葉縵看到一層層濃密的高壓電網在陽光下閃爍著藍色火花。幾個身穿制服，手持槍械的男人來來回回的在電網內巡邏。

　　手機上的信號已經處於滿格狀態，通訊不再是問題。葉縵看著手機上可憐的閃爍跳躍的一格電量，趁著電量還有剩餘，趕緊撥了個電話到家裏。

　　「縵縵，你還在B市嗎？安不安全？你自己小心著點啊……」電話一接通，母親焦急的嗓音幾乎是在同時傳出，「我聽你爸說，政府可能馬上就要清洗掉所有感染嚴重的城市了，這可怎麼辦呐！你趕緊的離開B市。不對啊，外面都是喪屍，你還是別出來好了。對了，你爸這幾天在聯繫政府的舊友，看看能不能讓他們用直升飛機把你帶出來，別擔心，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熟悉的聲音讓連日來四處奔波，神經繃緊得跟一條直線似的葉縵不由得紅了眼睛，「媽，我已經到了A市範圍內了。」

　　「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驚詫的大叫，「你一個人逃出來的？外面很危險，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那些喪屍給傷到？」

　　「媽……你放心，我什麼事情都沒有，」葉縵的喉嚨有些沙啞，眼淚不由自主的滾滾而落，「就是想你們了。」

　　「你這丫頭，差點沒嚇死我。」母親的聲音裏也帶上了隱隱哭腔，葉縵失去消息的這幾天她日夜擔心，過得很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縵縵，既然都到B市了，趕快回家來。」電話很快換到了繼父的手裏，「別在外面逗留了，多停留一刻就躲一刻的危險。爸現在就去聯繫一下熟人，你馬上就可以進來了。」

　　「我知道了。」葉縵紅著眼說道。

　　繼父輕輕的嗯了一聲：「你也別想太多，你媽已經去給你燒飯了，你這幾天肯定沒吃什麼吧，回到家裏放開肚子大吃一頓，再睡上一覺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葉縵點頭應下。掛了電話，她拍拍阿布，讓它從自己的肩頭攀爬下來，到小巧的盆裏去。阿布不甘不願的懨懨的低垂著身子，幾乎是三步一回頭的看著葉縵，似乎在等待著她的挽留。直到確定這事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後，才‘沙’得哼了一聲，把根系紮在花盆裏，背對葉縵發起脾氣不理人了。

　　葉縵這時候才懶得去管阿布的心情，回家的喜悅已經蓋過了一切。

　　車子在高壓電網前停下。

　　幾乎是在同時，巡邏人員齊齊轉頭望來，槍口一下子對準了銀白色的汽車。領頭的男人皺眉看著汽車，大聲道：「為了市民安全，B市不收容外來倖存者，限時一分鐘內離去，否則我們將予以軍事處置。」

　　葉縵捧著花盆下了車，勾唇冷諷的看了眼緊張的拿著槍蠢蠢欲動的幾人，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末世之中，人性的黑暗一面已然被放到最大，為了防止T病毒的擴散，安全區的人類杯弓蛇影，再也不肯接納那些從感染地區逃出來的倖存者。但葉縵即使這樣，安全區也不可能永遠安全，當喪屍進化成功，那麼這一道薄薄的電網又能護住A市維持多久？

　　不過這些到底只是她的猜測而已。

　　巡邏人員看著葉縵沒有被槍支所震懾而要離開的意思，深深的皺眉，眼底冷漠如冰。為首的男人揚起手，做了個準備開槍的手勢。

　　不過，很快他的動作被打斷了。

　　「住手。」

　　葉縵看著突然出現在高壓電網內的熟悉的人影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的繼父是個成功的商人，在A市的關係網很廣。政府內跟他有點關係交情的大有人在，這時候這種關係就顯出優越感來了。葉縵雖然不喜歡依靠權勢關係，但在這種時候，她不得不感歎一句，有關係真好。

　　「葉家丫頭，回來了啊。一個人單獨回來的？」腆著大肚腩的中年男人驚疑的看著葉縵風塵僕僕的模樣兒，頗有些難以置信。單身的女孩子竟然靠著個人力量沖出幾乎已經成了喪屍國度的B市，回到A市，這令他簡直不敢想像。而且這個女孩子還是他印象當中安靜內向的葉縵。

　　「方叔叔。」葉縵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當下中年男人看她的目光都帶上了一絲驚詫的神色。他轉頭對著幾個巡邏的男人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開門，讓人進來啊。」

　　「可是，她……」男人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方笠不耐煩的打斷，他虎著臉道，「讓你放就放，哪來那麼多廢話。」

　　電壓網很快就露出了一道僅容一輛車通過的口子，葉縵大搖大擺的把車開了進去。

　　方笠招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道：「葉家丫頭，先注射個藥水檢查下吧，你也知道的，我們政府人員要為城市裏的市民負責，一點危險的苗頭都不能放過。」

　　話外之意是如果發現她有感染的傾向絕對會送上一槍，絕沒有任何情面可講。

　　葉縵自然清楚這一點，配合的伸出手臂，由著醫生把藥水注入血管裏。

　　這種藥水能夠在快速激發T病毒，讓感染者在幾分鐘之內提前顯出感染病毒的症狀，如瞳孔擴大，眼白猩紅如血，渾身出現褐斑等。

　　幾分鐘後，方笠呆怔的看著半點異常都沒有的葉縵，從喪屍堆裏走出來竟然還安然無恙，這丫頭不簡單呐。

　　「方叔叔，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回家了。」

　　「……去吧去吧。」方笠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飄忽的揮揮手。

　　銀色的私家車在豪華的別墅門口停下。聞訊而來的餘芝早已在門口等候良久，葉縵下了車就被她一把抱住，「縵縵，你可總算是回來了……」話未盡，眼淚就落了下來。這幾天為了葉縵，她操碎了心，幾乎都沒合過眼。

　　葉縵也紅了眼。

　　繼父韓原拍拍她的肩膀，張了張口，似乎有千言萬語的話要說，但最後卻只是平淡的說了句：「回來就好，你媽已經給你做了一桌子吃的，先進去吃飯。」

　　葉縵抿著唇，眼睛通紅的點點頭。

　　飯桌上餘芝一個勁的給葉縵夾菜，碗裏都堆起成小山似的飯菜。葉縵默默吃著，眼中滿滿的輕鬆。終於可以不必再提心吊膽了。

　　飯後，葉縵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熟悉的擺設，心裏感慨萬千，一直懸掛在心上的巨石終於落了地。她沒有如繼父所說躺在床上睡覺，而是直接捧著呆在花盆裏使脾氣留她一個屁股墩子的阿布，轉身進了空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