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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軍少寵妻無度》第193章
一八四,失之交臂

素問收拾完就又回房睡了一會。剛瞇上眼,凌亂的夢境就紛至沓來。

很多零碎的片段,像走馬燈一樣,那年她和陸錚在C市的酒吧初識,後來她追隨他到北京,三年離別,一直到民政局領證。哭的,笑的,流血的,流淚的,她像個局外人,靜靜的看著過去的自己,流光般劃過。

最後,畫面定格在那個冷雨的夜晚。

她站在虛空處,看著那個跪倒在雨中的自己,多想走過去叫醒她:別傻了,他不會來的。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最想回到過去,告訴那個年輕任性的自己:千萬不要愛上一個叫陸錚的男人。

她在夢裡都在哭,郝海雲以為她做了噩夢,坐在她床邊,猶豫著,慢慢把她摟進懷裡,動作小心翼翼的,彷彿生怕把她吵醒。就那樣說著自己都聽不懂的話,好像在哄她,素問抓著他的衣襟,只是哭,嘴裡呢喃著,聲音很小,掙扎的卻很用力。

也許是夢到可怕的事情,他卻不忍心叫醒她。

因為她一旦醒來,他就不可以再這樣抱著她。

時間彷彿停滯,又彷彿過得飛快,他就這樣靜靜坐著,看著她慢慢恢復平靜睡著,自己也差一點睡著了。

小六進來叫他,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小六別出聲,出去說,然後輕輕從她頸後抽出自己酸麻的手臂。素問嚶嚀了一聲,郝海雲低頭看的時候,她又已經睡著了,皺著眉,眉尖顰起。細嫩的肌膚就像綢緞被揉過,有了褶皺。她的呼吸很輕,有他熟悉的香味,像是薄荷糖的味道,微帶著清清的甜味。

郝海雲活動發麻的手臂,悄悄走到屋子外面,隨手帶上門。

小六指指樓下說:「還沒走。」

郝海雲撥開窗子朝下一看,陸錚果然還在附近徘徊。

他點燃一支煙,小六看了他一眼,問:「真不動他?」

郝海雲吐了口煙圈,笑了:「他是特種兵,你動的了他?」

「特種兵?難道警方和部隊合作了?」

「現在還沒有,以後就說不准了。他來,應該是為了私事。」

小六還是覺得頭大,郝海雲在他心裡再怎麼牛叉,軍是軍,匪是匪,何苦去跟一個當兵的搶老婆?

郝海雲抽完一支煙,突然抬頭說:「譚先生那邊,去回復他吧。」

小六終於忍不住動容:「雲哥!」

「與虎謀皮,總好過坐以待斃。」郝海雲彷彿十分疲倦,「去吧,就算我不走這一步,警察也不會放過我的。他們盯了我十幾年了,要是不抓到我,他們怎麼陞官?」

小六問:「那聶姑娘……?」

「帶她一起去。」郝海雲又有了一點力氣似的,把煙頭扔到窗外去,又看了眼窗下街道上的人,冷笑:「他不是要找人麼,我就讓他永遠也找不到!」

小六有些擔心:「雲哥,這樣會引起警察注意的。」

「我就是要讓他們都知道!」

小六嘴角動了動,說:「聶姑娘將來會很你的。」

「讓她去恨吧。」郝海雲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在講一件早就已經決定的事情:「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這一點,她認識我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恨我,總比忘記我要好。」

小六什麼也沒說,終究只是很瞭然的點了點頭。

素問睡了一覺起來,屋裡已經沒人了,外面天色很暗。她不知道小六和郝海雲什麼時候走的。

樓下小販的叫賣聲已經隔著玻璃傳到了五樓來,她將頭靠在玻璃上,彷彿在出神。

過了一會,她從窗台上跳下來,開始換衣服。

外面的門沒鎖,一推就開了。這條胡同裡的房子實在太舊了,以至於不是出遠門的話都不用鎖門,有時候敞著門就出去了,因為家裡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偷的。而且誰都知道這條街是雲哥罩的,誰也不敢在他的地盤犯事。

「你要去哪?」門口的人終於出聲,把剛要下樓的素問嚇了一跳。

她打量了一下郝海雲,拍拍心口:「你怎麼站這不出聲的啊?」

「難道我散個步回來還要先打電話通知你一聲?」

樓道裡沒有路燈,太黑,素問現在才看到他手裡端著一杯茶,彷彿只是路過。

素問愣了一下,過了片刻,低頭小聲說:「我只是想下樓買點吃的。」

郝海雲看著她:「你想去哪就去,我又沒有軟禁你。」

這人就沒一句好話。素問賭氣似的甩手走了,拖鞋踩在撲滿灰塵的閣樓樓梯上啪嗒啪嗒的響,彷彿震得整棟閣樓的灰塵都飛起來了。

郝海雲剛要進屋,忽然那啪嗒啪嗒聲又回來了。

素問站在他面前,兩手一攤:「我沒錢。」

郝海雲走進裡屋,隨手將茶杯擱在桌子上,彎腰打開壁櫥,將最底下三個抽屜都抽出來,三個抽屜裡全部是碼的整整齊齊的粉紅色鈔票,滿滿當當,總有好幾百萬的樣子。素問沒想到這麼多現金就這樣放在抽屜裡,一時語塞。

郝海雲隨手從裡面抽出一沓紙鈔,淡淡的說:「床底下還有幾箱現金,你愛拿多少拿多少。」

素問簡直都愣了。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每天都睡在這麼多的人民幣上。

她過了片刻才說:「我不要你的錢。」

「這些錢本來就是你的。」郝海雲說,「那時候我說過只要你照顧受傷的我,這些錢就歸你。後來你也陪了我大半年,走的時候一分錢沒拿,我都給你留在這了。」

沒想到他還記得那時候說過的話。素問覺得腦袋亂哄哄的:「反正我不要。」她把手背在身後,轉身就走了。

晚上小六也回來了,手上提著一個大牛皮袋子,拐到邊上神神秘秘的塞給郝海雲兩樣東西。

素問瞥了一眼,見他們迴避著自己,便主動進房坐在窗台上吃炒粉了。

過了一會,郝海雲進來,象徵性的在門口敲了兩下,素問回過頭來,見他手裡拿著兩個褐色的本子。

他把其中一個遞給素問,像是在講一件尋常事:「這是護照和簽證,你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走。」

「走?去哪?」素問怔怔的接過來一看,竟然是本護照!她的護照明明還放在家裡!

她隨手翻開來一看,做得還真像,絕對能以假亂真了。

「小六一下午就去幹這個事了?」素問想到抽屜和床底下的錢,原來他們早就打算跑路了。

郝海雲沒說話。

素問拿著護照本子又看了一會,問:「你們要去哪?」

「金三角。」

素問的腦中,同時出現一大片的罌粟海。

金三角,傳說中,盛滿罌粟花的地方。

那是毒品氾濫的源泉,販毒組織發育的溫床,地方武裝和政府對抗的混亂之地。

她抬頭笑笑,笑得實在有點勉強:「你別告訴我你去那兒旅遊?」

郝海雲說:「你可以當作旅遊。喜歡什麼地方,我們就多待幾天,你想買多少紀念品都可以。」

聶素問猜不到郝海雲要去金三角的原因。她突然打了個寒噤似的,喃喃的問:「去了還會回來麼?」

郝海雲老實的說:「警方現在盯得很緊,三五年內,最好別回來。」

那還買紀念品送給誰啊!

素問沒有說話,其實她現在是想逃避現實,最好能永遠逃離這個地方。但不是這種方式……

「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黑暗裡,素問看不清他此時臉上的神色,不過黑暗可以隱藏很多東西,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喃喃的問:「要是我說不願意,你就會放過我嗎?」

「不會。」

「呵……那你還問我。」

「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

他的聲音有點輕,像是虛空的漂浮的,可是說得很堅定。

素問眨眨眼,又不自覺的望向窗外,良久,她說:「我也不知道。」

郝海雲聽到這個答案,雖然不是他期望的,倒是無聲的笑了,臉上一抹釋然。至少,不是最壞的那種。

小六在外間匆忙的收拾東西,聲音沙沙的,像是夜風拂過窗扇,新月如鉤,淡淡的光暈隔著窗子映進來,素問坐在床頭,她沒有什麼東西要收拾,本來就是被郝海雲撿回來的,現在也不過是再被他帶走。

她想了很多很多,郝海雲現在是警方頭號監控人物,他在京城安穩的盤踞了十來年,現在卻不得不放棄大本營,可見事態嚴重。郝海雲要帶著她一起走,無非是想抹黑她,讓她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原來的位置。

說狠,這個男人的心才真是狠。

可素問莫名其妙的有種解脫感。是在報復陸錚嗎?她說不清。

如果去了金三角,那麼再見,恐怕就變成了永遠不見。

她被這個念頭震撼到了的同時,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那一夜的心情她或許永遠也不會忘記。她,小六,郝海雲,三個人誰也沒有合眼。

素問就坐在裡屋的床上發呆,小六一直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彷彿總有忙不完的事,郝海雲就坐在從門外正好可以看見的地方抽煙,一支接著一支,後來他坐過的周圍積了一圈煙灰。

黎明的時候,他終於起身來叫她,素問看見他眼裡都是血絲。恐怕自己的也好不到哪去。

下樓的時候她想,人生真是奇妙,你永遠不能預料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就像以前的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跟著一個黑白摻半的人,去到毒品王國「金三角」,她的人生也許就此改變。

小六開車,上了高架就一直在市內兜圈,素問不知道他要開到哪。

在環路的分叉口處,小六突然一個漂亮的漂移轉彎,坐在後排的素問險些被甩到車前窗上,幸好郝海雲早有準備,一手抓住了車頂,一手扣住她的腰,把她撈了回來。

「對不起啊,聶姑娘,沒提前跟你打個招呼。」小六回過頭來,語氣興奮難耐,「雲哥,大魚甩掉了,我們現在出市區嗎?」

郝海云「嗯」了聲,把素問又放回座位上。

素問訥訥的回頭朝車後看去,黎明的高速公路上車輛稀少,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難道剛才他們一直被人跟蹤?

車開出市區的時候天剛濛濛亮,遠處的地平線上,一抹魚肚白開始騰起。

她並不是第一次看日出,人生最漂亮的一次日出,是在藏北的雅拉香布山上。她和陸錚被困山腰,相互擁抱著取暖,一起迎來了新的一天。

那時候,她曾以為人生會就此永恆,她認定的,一輩子都不會變。

原來不是人心易變,而是世事難料。

陸錚重新折返回來的時候,閣樓裡早已人去樓空。

老舊的木板門,用力一撞就開了。屋裡沒人,飯桌上還墊著張報紙,閣樓的窗戶外面曬著一件女式的長T,那衣服夾在竹竿上,迎風飄舞,陸錚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聶素問穿著那件衣服,巧笑嫣然的向自己奔跑過來。

彭——

他一拳砸在咯吱作響的木板床上,又恨又悔。

他為什麼就沒想到呢?他幾乎可以確認中午他來的時候,聶素問就在這間房裡!可是他卻沒想到!

他看見三副碗筷時,第一反應竟然是小六,郝海雲和任任三人住在這裡,他在這徘徊了一整晚,甚至沒有想過抬頭看一眼。只要他看到窗外晾著的這件衣服,就一定不會錯過她——

他頹喪的抱頭坐在床邊,像是被魘住了一般,意識醒了,身體沒醒,他就那樣坐在那兒,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掙扎,實際一絲也動彈不得,連呼吸都逐漸變得吃力。

他終於意識打,因為自己一個錯誤的抉擇,可能會將她永遠的推離自己。

他開始害怕,有一種預感,在她離開的三年裡,已經潛入骨髓的噩夢似乎又要回來了。他像個無助的孩子,仰脖看著窗外漸漸發白的天空,哀哀的懇求:「素素……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裡?!」

陳舊的木閣樓裡,回答他的只有夾著灰塵的空氣。

過了很久,他才聽到口袋裡手機的震動,低頭看屏幕的時候,才發現一行淚水順著他的下巴流下來。原來他流淚了,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眼淚落在手機屏上,在來電人姓名那一圈慢慢暈開。

陸錚靜靜的看著「顧淮安」幾個字,良久良久,按了接聽。

「郝海雲要跑路了,你快回來吧!」顧淮安的聲音帶著幾分緊張。

陸錚怔了一會兒,才聽出他說的是什麼,然後緩緩的遲鈍的問:「……回去哪?」

「不知道,我們的人跟丟了。看他的樣子是要跑路,我正帶人趕過去。」

陸錚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的聽著,直到顧淮安說:「車上有三個人,恐怕……弟妹也在車上。」

陸錚突然從床上彈起來,一邊飛一般的從樓梯上滑下去,一邊一手拿電話說:「在哪裡跟丟的?他們在哪!?」

顧淮安報了一條路名,陸錚扣上電話,飛身上車。郝海雲八成是要出境!在役軍人非申請不可以出境,而一般的當地警察根本抓不住他。他不知心底的那陣恐慌從何而來,他明明是醒著的,卻覺得噩夢一直在進行著……他抓著方向盤的雙手都在抖,幾乎不在乎會撞碎每一盞紅燈。

早該想到,以素問的性子,若決意報復他,一定會是最剛烈最決絕的法子。她是真的要以這種方式斷絕他們的一切可能嗎?

不行,不行,絕對不可以!

太陽一點點出來,陸錚奔馳在空曠的高速公路上,迎接他的只有耀眼的陽光。

顧淮安的人分成幾小隊在郊區附近搜索隱蔽的民用機場。警車被扔在公路邊,警員們不得不下車步行到草地裡搜尋。而陸錚根本等不了了,他一腳把油門踩到底,直接從公路衝上了石子草叢——

草葉和碎石被輪胎帶的四下飛舞,曠野上迴盪著引擎轟轟的聲音,陸錚一邊控制車輛一邊四下張望,終於,地平面上慢慢出現一架小型私人飛機的輪廓。

陸錚加大馬力,幾乎是不顧一切的衝過去,汽車停下來時,尖銳的剎車聲撕破了黎明的寧靜,車輪下甚至都冒著青煙。

「素素——」陸錚跳下車,然而聲音很快被螺旋槳旋轉的轟隆聲給掩蓋。

四處飛沙走石,草葉的腥味竄進鼻子裡,他不顧一切的奔過去,機身垂直起飛,在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機艙裡有人隔著玻璃在往下張望。

「素素!素素——」他跟著直升機後面飛快的奔跑,「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你下來好不好?有話慢慢說……」

被直升機捲起的旋風狂烈的刮進他口鼻中,嗆得他胸肺中一片劇痛,巨大的轟鳴聲,讓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清,卻依然扯著嗓子,用盡全部的力氣喊著:「素素,我求求你——回來——」

最後這一聲,已經是他在極度無力的狀態下嘶吼出的。不管他怎麼用力奔跑,跟她的距離卻始終越來越遠,直到直升機騰上天空,變成日出光輝下的一個小點,他才失力的停下來,卻沒有停止腳步。他像個無頭蒼蠅,驚慌的原地轉了幾圈之後開始流淚,在空曠無人的荒野上慢慢的蹲坐了下來。

當顧淮安帶人趕到時,就只看見陸錚的車開著車門停在那兒,而他的人不知所蹤。

警員又搜索了好一段距離,才看見呆坐在高草中間的陸錚。

顧淮安看打這情形,便知郝海雲的逃脫已成定局,而聶素問一定在那架飛機上。陸錚看到了,所以才會悲傷絕望至此。

「中校同志,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顧淮安也有點茫然。他就這麼站在那兒,與不遠處坐著的那個男人,一道怔怔的,看著太陽從日出東方,慢慢的騰到頭頂,從溫情纏綿的淡紅色,變成令人不能逼視的炫目金色,燃燒得那樣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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