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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軍少寵妻無度》第196章
一八七,熟悉

他按著她的肩膀,推得她一路後退,最後膝彎撞在床沿上,重心不穩的向後倒去。

「不許再玩這樣的把戲!」帶著警告,他雙手撐在她兩側,居高臨下的緊緊盯著她。

「什麼把戲?」素問輕輕笑著,漫不經心的伸手抹去嘴角被他咬出的一絲血痕。

郝海雲不答話,只是伸手扣住她的腰,隔著衣服,滾燙的大掌在她腰部一陣子撫摸,他的動作粗魯,呼吸急促,眼中盛滿的,不是,而是心急的擔憂。

素問愣了愣,隨即冷笑道:「你是在害怕嗎?」

郝海雲的動作突兀的停下來,怔怔的看著她,他並沒有因為她的挑釁而更加暴怒,相反的,他眼裡的急躁開始慢慢消散,又變成冷冷的清明。

素問懂得見好就收,趁他怔神的時候,輕輕拿開他的胳膊,試圖從他的禁錮中擺脫出來:「你不是累了?我回房了,你好好休息吧。」

「不要,不要……」郝海雲一翻身,幾乎是撲上來,將她重新鎖回自己的懷裡,下顎擱在她的鎖骨處,新生的鬍渣輕輕摩挲著,有一種異樣的麻癢。

素問本能的反感這種身體碰觸,她掙了一下,郝海雲立刻箍得更緊。

「不要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就這樣讓我抱著!」那聲音低沉而淳潤,混雜了鼻音,讓人呼吸微窒。

「……我幫你鋪床吧。」素問緩慢而堅定的推開他,還未被制約的手掌撐在他的胸前,略一用勁。他的眼中,便劃過一絲近乎受傷的痕跡。

手,始終沒有鬆開。

素問無奈的停下來,回頭看他:「有些話,難道一定要說明了嗎?」

郝海雲仍然固執的不肯放開她,只是挪開一個距離,直直的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說:「素素,你太篤定了。人是會變的,尤其是感情,是人力最無法去控制的。以前我不懂,以為能傷我這麼深的,一定是我最愛的。我承認我對你不好,你要恨我,逃開我,我都能理解。我唯一有的就是時間和耐心,我可以慢慢等,只是,素素,你要告訴我,要怎樣才能將你牢牢抓緊?」

素問無言以對,只能回望著他,安靜而無力。

原來他心明如鏡。

也許他說的是對的,這世上,尤其是感情,是最飄忽不定的。曾經以為刻骨銘心可以銘記終生的愛情,在分開後三五年,再提起,也不過是唏噓一笑。

很多年後,她會不會也忘了陸錚呢?

她自己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現在忘不了,而且想起來,就會疼一疼。

好半天,她才囁嚅著說了一句:「你不需要等……」

郝海雲扣住她的手指,慢慢的鬆了開來,他瞟了一眼,唇角勾起,輕笑:「等不等,是我自己的事,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你還記不記得,從前我碰了你哪裡,你就把自己關在浴室,恨不得把那塊皮給搓下來。有一次我借酒親了你的頭髮,第二天你剪了一頭雞窩似的短髮回來,我氣得差點把你給斃了……素素,你可真倔強。」

素問低下頭,默默的轉開臉避開這個話題。

從前,總是從前。

從前的事,又有多少是能重新來的?如果回憶能支撐著一個人活下去,那她現在便不必這麼痛苦。那些她避之不及的過去,對他來說,一件件似乎都是可愛的事。而她珍藏著的和陸錚在一起的點滴幸福,如今卻變本加厲的扎痛著她。

如果能忘記過去,活著會輕鬆很多。可郝海雲顯然不這樣認為,他興致勃勃,滿懷感情的說起從前的事情,說起那個從前倔強得像一塊石頭似的女孩如何如何的有趣,如何如何的讓他哭笑不得以至於一生一世不能忘懷。

他訴說的時候,素問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

故事裡的女主角,是曾經的她嗎?

郝海雲在娓娓動人的講述裡,忘情的托起她的臉頰,他的手扣在她的腰上,慢慢的俯下身,臉孔離她越來越近。

素問迷惑的看著他……

然後——

門被推開了。

素問像一隻受驚的小鳥,驚慌的推開他,回過頭去。

一張陌生的臉孔,只能看得出是中國人,他站在門口,正準備說什麼,見到房裡的情形,幾不可見的僵了僵。

郝海雲不悅的挑了挑眉頭,問:「你是誰?」

那個男子很快的調整了自己的失態,然後如什麼都沒看見一般,漠然道:「首領讓我來問郝先生睡下了沒?如果還沒的話,請到花園一敘。」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郝海雲冷靜的把素問往身後一拉,淡淡的回答道。

男子點點頭,然後禮貌的倒退了出去,那雙不帶任何情緒,冷靜自持到讓人心驚的眼睛,在轉頭的一瞬,黯了黯。

也或許,那只是光影的遊戲。

可是,素問的心,在那一刻,動了動。

男子出去後,郝海雲也沒有再進一步的打算,他伸手過來將素問的領子攏攏好,很細心的整理好裙子肩部的褶皺處,然後用手指彈了彈她的臉頰,很認真的說:「等我回來,別走遠了。」

空氣裡頓時又充滿了那股子曖昧的味道。

見素問不自然的移開視線,這才鬆開她,轉身到衣帽鏡前將衣服整好,這才走出房門。

棠在花園裡等他。

巨大的熱帶植物下,擺了一張中式的仿古書桌,清代的款式,棠在練字。

徽州宣,四方硯。毛筆字,揮毫潑墨。

郝海雲走近時,棠正運筆到末處,手腕一顫,下筆略重,一記墨點便暈開。敗筆。

棠擱了筆,夕站在他旁邊,將紫砂茶杯端給他。

棠這才抬眼,彷彿剛看到郝海雲,熱情的招呼他:「坐。」

郝海雲就勢坐在木椅上,聽見棠感慨:「這兒的氣候太潮,宣紙寫起來總是不順手,沒多久就發霉了。」

初見棠的時候,看見他在用紫砂喝龍井,一屋子的中式傢俱,難免讓人有作秀的感覺。然而久了就會慢慢感到,棠並不是嗜愛中式古典,只是他對中國,對祖國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古典的時期。

從他們在這裡佔山為王起,就再也沒有人回過祖國了,棠對祖國的認知,仍停留在父輩講述的民國時期的面貌,所以這裡的院子,修建得像舊時候幾進幾出的大宅院,房間傢俱擺設依然都是清代時的樣式。棠的手下,懂得投其所好的,在每次出境執行任務時,總會順便帶回些宣紙筆墨古董之類的玩意兒。當年隨軍一起喬遷到這裡的軍人,同泰國政府簽訂了協議,世世代代都不能離開這座山。他們與當地居民組成家庭,孕育的後代,已經漸漸忘了自己的祖國,他們只是模糊的知道,隔著山,隔著水,對面的國家,曾經是他們的家……首領喝他們的茶,寫他們的字。

夕為郝海雲端來茶,棠淡淡為兩人介紹:「正式認識一下。郝,來自中國。夕,也是中國人,在金三角長大。」

郝海雲聞言,這才看向夕,微微頜首。因為之前她對素問的冒犯,使得郝海雲對這個女人的印象並不太好。但這樣的女人在金三角應該是非常受歡迎的,美麗,潑辣,像一匹脫韁的野馬,無拘無束。相比之下,聶素問雖然倔強,但是在生活的磨礪下,性子被磨平了很多。也許只有在這片無人管轄的罌粟田上,才能自由自在的生長出這樣的個性。

夕似乎被棠訓誡過了,在棠介紹完後,她主動低頭道:「下午的事是我冒犯了,我再一次誠懇的向你的女人道歉,希望她沒有再生氣。」

郝海雲微微一笑,代素問回答了:「她沒有那麼小氣。」

夕道歉完後,要退回棠身邊,棠卻擺了擺手,說:「你就站在那兒吧,方便幫郝添茶。」

夕微微一愕,美麗的褐色眼珠中閃現驚訝的眼光。但她還是服從了,默默的站到郝海雲身後。

棠的這一舉動,讓郝海雲也十分費解。他看了看棠,棠的目光從夕身上收回,問郝海云:「你那邊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郝海雲眨了眨眼,沒做回答。

棠笑著說:「女人嘛,就是不能太慣著了,有什麼事不能解決的扔到床上不就完事了?兒女情長,就英雄氣短。郝先生是做大事的人,千萬不要被一個女人給牽絆了。如果你喜歡女人,要什麼樣的,我可以打包送到你床上。」

棠是心思細密的人,也許從一早,他就看出了郝海雲與素問之間存在著的尷尬與矛盾。出於對客人的尊重,他沒有去干涉,然而下午發生的事,卻讓他改變了想法。

與他合作的人,不是虎狼之輩,也是陰險狡詐的蠍子,而郝海雲太優柔寡斷了,他的獠牙都已經為這個女人收了起來,合作人如果不夠狠絕,那麼難免會連累自己。

「女人嘛,難免鬧鬧脾氣。夕小姐不也是一樣?」郝海雲已經聽懂了棠的意思,他故作輕鬆的回答,只是聲音略微低沉了些。

棠順勢看向夕,揚起嘴角,似笑非笑:「哦?是麼?在我眼中,她們是不一樣的。」

郝海雲不明白棠口中的這個「不一樣」是什麼意思,只是站在身後的夕身體突然僵了一僵。

棠其實並沒有說些什麼,沒多久郝海雲就告辭離開了,夕主動起身,說:「我去送送客人。」

棠卻對她說:「你留下來。」

「是。」夕眼梢一翹,孩子氣的笑。他讓她留下,也許他改變主意了?

郝海雲走後,夕瞇著眼睛回到棠身邊,抬手摟住他的脖子。棠抬起她的臉頰,溫柔的指腹滑過她年輕幼嫩的臉頰,不帶任何感情的,撫摸。

夕茫然的抬起頭,卻只見到一張毫無波瀾的臉孔。這麼溫柔的舉動,總該是帶了些柔情的吧?怎麼會是面無表情的呢?

她疑惑了。

慢慢的垂下眼,然而還是不甘心,吊起眼角,再偷偷瞥一眼。

男人仔細端詳著她的臉,手,順著臉頰,下滑,指尖勾起她小巧的下頜,滑過頸部溫熱的動脈,落在胸前精緻的鎖骨上。

夕屏住呼吸,輕輕的哼了一聲。

突然間,聽見衣帛被撕裂的聲音,衣裙被他從肩部撕開,一直向兩邊展開,跳出刺眼的白色。

他沉下眼,不動聲色的撫摸。

露天席地的院子裡,碩大的熱帶植物擋在頭頂,微濕的空氣輕觸她光裸的肩部,她脖頸後仰,褐色的眼眸裡映著天上的星空,除去身體外,一片空白。

良久,那片星空突然破碎,她的身體瞬間失控,猛地坐直起來,環臂抱住了身上的男人,口中不自覺的溢出他的名字。

她猶自沉浸在中的眼,對上的,是一雙晦暗的眸子,冰冷,毫無生氣,隱隱,透著失望。

棠的眼睛盯著猶在中顫抖的女人,說:「他是我很重要的客人。」

彷彿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夕慌亂的從他身上翻下,跪到了地上。她腿心酸軟[奇`書`網`整.理'提.供],眼角有濕潤的感覺。

棠伸手揩掉她眼角的淚,冷著聲音說道:「好好伺候,別讓我失望。」

夕撥開他的手向後退去,攏起肩頭的衣料,沒說話。過了一會,她站起來,轉身離開。

僕人一直就靜靜的守在不遠處,棠起身,整理衣擺,回房。在經過僕人時,他停下來,說:「去跟著她,看到她進去了再回來稟報。」

郝海雲回房,卻不見了素問的蹤影,他剛拉開門,準備出去尋找,卻被一抹香氣堵在了門口。

夕赤著腳,穿著一件白色的單層棉料裙子,沒有穿內衣,姣好的身體在衣裙下若隱若現。

郝海雲擰著眉,眼珠微動。

夕閉一閉眼,重新睜開時,終於擠出一抹笑:「不請我進去麼?」

「你的首領又有什麼事?」郝海雲依舊站在門口,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夕對他的不解風情也沒有怨言,就站在原地,開始解裙子的肩帶。

「那就在這裡?」白色的細帶散開,寬鬆的裙子整條哧溜溜的從她身上滑下,露出女人麥色健康的膚色,在月光下彷彿一條美人魚,每一片鱗片都在幽幽發著光。

郝海雲看著她的動作,不禁斂了斂眉。

「對不起,我要休息了,你請回吧。」他後退了一步,作勢要關上門。

夕身手矯捷的在門合上那一刻滑了進去,按著他的手,將門闔死了。

郝海雲迅速的抽開自己的手,惱怒不解的看著她。

夕慢慢提起裙子,用手攏在身前,回頭透過貓眼朝外看了看,用一種戲謔輕蔑的聲音笑道:「你不讓我進來他是不會走的。」

郝海雲不明白這個「他」是誰,這時,夕朝窗外指了指,只見綠茵茵的植物中,一道身影快速的閃過。

郝海雲這才明白,剛才一直有人在監視著他們。

「棠讓你來的?」他問。

夕兀自低頭繫著裙子的肩帶,漫不經心的調侃道:「原來你是這麼不解風情的男人,難怪你的女人始終不肯跟你。」

她的話無意間觸到了真實,愕然片刻後,郝海雲苦澀一笑。

「在我們這裡,女人只愛最強大的男人。只要你足夠強大,就可以征服她。」夕不由自主的把棠教給她的那套理論說了出來。

郝海雲嗤的一笑:「然後再把這些女人一一送到別的男人床上?」

「……」

這套理論,在聶素問身上完全不適用。

如果把她扛到床上就能解決問題,那她便不是聶素問了。

郝海雲搖搖頭,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你和你的首領,都不懂愛情。」

素問踏在夜色沉沉的宅院裡,這裡的建築,多為吊腳樓,也難為空氣腐蝕性大,除了支架,其餘部分不與地面接觸,木蘭外是一片植物地。

木質屋子,帶著煙熏味,入了夜,像另一個地方,魑魅魎魍,隨時有可能出沒。

他們住在山上,山腳下,有全副武裝的巡邏士兵前者狼狗,一道接一道的盤查過往車輛和行人。

素問沒走兩步,就感覺到那跟著她的腳步聲更近了,她疾走兩步,在一片茂密的植物從後佯裝轉彎,閃身藏了進去。沒多久,那腳步的真身現身,赫然是剛才闖入房間的男人。

他站在夜色中,四面查看了一下,嗅覺敏銳無比的朝素問藏身的植物從中看了過來。

見他察覺,素問也不再躲藏,大方走了出來。

「你是誰?為什麼跟著我?」

男人漆黑的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她,那種目光,沉靜之下彷彿匿藏著海浪般的狂熱,讓素問感到不安。

他看了一會,淡淡說:「我只是想提醒你,入夜後不要亂走,小心誤入雷區。」

金三角的居民習慣性佈雷來保護自己,棠作為這一代的頭號危險人物,宅邸四面都佈置了大量的雷區。

素問聞言,翹起的眉角似乎滑過一絲笑意:「你是關心我?我認識你嗎?」

「你是首領重要的客人。」沉默了一會後,他只能關於開口,語調比起剛才,已經冷了許多。

素問意識到這不是個開得起玩笑的人,於是收斂起來,解釋道:「我只是換了新地方,有些睡不著,所以想出來散散步。」

「你一路警覺的避開所有的僕人,真的只是散步嗎?」他的語氣驀然生疏起來。

素問揚起臉望著他,裝傻:「除了你,還有別的僕人跟我一樣半夜睡不著嗎?」

男人望著她,目光明亮銳利,好像一眼就能將她看穿。

素問警覺的後退,思索著萬一糊弄不過他,就找機會逃跑。

對方卻突然靠近,在她還完全沒有察覺時,就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男人的個子很高,有一米八幾的樣子,居高臨下,漠然的看著她,卻說了一句她絕對意想不到的話:「如果你真想散步的話,跟著我走吧,這樣會比較安全。」

對於他忽然轉變的態度,素問沒有領情,她瞟了他一眼,轉頭說:「不過我現在走累了,不想走了。」

他一怔,沒再說話,從她身邊走過,縱身一躍,輕巧的坐在一根兩米高的吊腳樓欄杆上。

素問仰頭看著他,他卻攏起手在頭頂,極目遠眺:「如果你是想探清這裡的地形,坐在這裡比你用一雙腳走遍宅邸要省力的多。」

素問將信將疑的看著他,他伸出一隻手,素問搖搖頭:「太高了。」

話落,他嘩的一聲跳下來,落在自己身邊,手臂自然而然的扣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托舉著抱了上去。

素問嚇得一動不敢動,待抓著欄杆坐穩了,才向他投去惱怒的眼神。

迎著素問憤憤的目光,他縱身一跳,利落的坐在她身邊,伸手指著前方:「看。」

素問本能的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所有的抱怨噎在滿目的驚歎中。

開闊的視野裡,連綿的坡地一波連著一波,像海浪般綿延至無盡的遠方,山上的罌粟田像從電視裡看到的航空拍攝的梯田,整整齊齊的在夜色中散發著幽幽的艷麗。村落建在半山腰,水渠沿著村莊往山下蜿蜒去,有鐵絲網圍著的區域便是雷區。若忽略這些,這只是個美麗祥和的村莊。

素問驚歎著,轉過臉時,只見男人已經枕著雙臂,仰靠在欄杆與牆面的犄角處,一雙長腿交疊著擱在欄杆上,挺閒適。但是,那雙漆黑的眼珠,卻時刻透著警惕。

素問好奇的看著他,不知為何,在這個男人接近自己的時候,她從他身上感到一種熟悉的氣息,可她說不出這種熟悉感從哪裡而來。

她不可能見過一個從來沒離開過金三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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