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二,隨軍路漫漫
連毅這番話的確很誘惑素問。愛蝤梟裻
本來她和陸錚剛結婚的時候,陸文漪就提過隨軍的問題,那時候陸錚和她都覺得女性應該獨立自主一點,不能結婚了就完全依附丈夫,不過現在時間久了,素問也被這分隔兩地的婚姻折磨得耐不住了。如果錯過這次機會,陸錚可能要到明年才有假了。那樣漫長的時光,僅靠著思念來度過嗎?
素問猶豫了一會,很堅定的說:「我去。」
陸文漪滿意的笑了。
晚上給陸錚打電話的時候,素問不知怎麼就有些心虛。
電話很快就通了,除了陸錚還有其他隊員說話的嘈雜聲,大約是剛在一起訓練結束。
陸錚心情似乎很好:「老婆,這麼快就想我了?」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清洌好聽,帶著電波的震動顫入她心弦。
「……你在做什麼呢,現在說話方便嗎?」
「剛和戰友一起吃飯回來,有什麼事,你說。」
素問默。
「今天連參謀長來了。」她實話實說。
陸錚怔了一下:「哦,他說了什麼?」轉念一想,他們這次行動是軍區的頭號機密,就是連參謀長也不可能知道任務內容,倒不擔心他對素問說些什麼。
素問又默。好一會兒,吞吞吐吐的說:「連參謀長說……軍區增加了隨軍名額,問我願不願意去隨軍……你說呢?」
「……」這下換陸錚沉默了,「好好的怎麼忽然想來隨軍?」
「就是……想見你唄。」
「……部隊這邊條件很苦的,而且我們這邊非常規部隊,營區都建在山裡,你待一會恐怕就覺得無聊了。乖,留在北京等我吧?」
素問有點懊喪,語氣也帶了些埋怨:「等等等,我除了等還能幹什麼?你不能來陪我,我去找你還不行嗎?難道說你在那邊又娶了個老婆,所以害怕我去查崗?」
她不過是氣話,隨口說道。陸錚卻怔了怔,嚴厲的說:「別胡思亂想!」
「那你讓不讓我去?」
素問難得這樣無理取鬧,連陸錚也覺得沒辦法。
「那你等會,我問問大隊長。」
這邊話音還沒落,那邊素問已經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嬉笑聲:「陸兒,讓弟妹來啊,幹嘛不讓她來?我們大隊的軍屬房很寬裕的,當天來當天就能申請一套!到時候搬家我們來幫忙啊。」
「……你都聽到了?」陸錚歎了口氣,這下不用他回答了。
素問臉紅心跳的「嗯」了聲,又猶豫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
「沒有的事。你來,我高興還來不及。我只是怕你吃不了苦。」
「報告!我會努力克服的!」素問開心的一下跳起來。
「行了,聶素問同志,早點休息去睡美容覺吧。我會向大隊長打報告的,來之前給我打電話就行。」
「晚安,你也早點休息。等我來軍區見。」
聶素問按下了掛斷,心頭漫過蜜一般的甜。當晚就開始計劃著哪些東西要帶走,哪些可以收拾收拾送給周沫。當然,房子是要退掉的,畢竟北京的房租也不便宜。她已經下定決心把生活奉獻給部隊了,只要陸錚還待在部隊一天,她就死守陣地一天。
第二天她便打了個電話給房東,表示要提前退租。之前她一直是一次性(蟹)交滿半年房租,所以房東與她關係一直很好,這次知道她退租是要去找愛人,也很爽快的就退了她押金。打包行李的時間,正好讓房東再找新的房客。
卻不想新房客看好了房子,定下搬進來的日期,素問再打到狼牙部隊的時候,得到的消息卻是陸錚外出執行任務了,歸期不定。
這下聶素問可傻眼了,她把房子都退了,答應房東三天後搬出來,現在想多交點錢再多住幾天也不可能了。而且陸錚還沒把他們大隊軍屬區的地址給她,因為是特種部隊,什麼都神神秘秘的,素問一屋子的行李,都不知該往哪寄。
去周沫那蹭兩天吧?電話打過去,丫剛到橫店,聽說是新劇本出了點問題,正在改戲。
素問急得不行,時不時就要把手機拿出來看一眼,隔一會兒就要懷疑手機是不是沒電了,生怕錯過陸錚的電話。
即使這樣,還是到了三天後不得不搬出去。
她事先給周沫打了電話,叫了搬家公司,把自己的行李都搬到周沫那,然後獨身一人買了機票飛南寧。上一回她是跟軍區的安排,坐火車去的,三十多個小時,可把她折騰壞了。這次她自己一個人,再也不受那罪了。
一直到上飛機,聶素問還念念不忘的盯著手機,直到空姐來提醒她關機。
氣死她了,這個陸錚,又放她鴿子!
三個多小時的航程,素問一個人不一會兒就覺得無聊,昏昏欲睡了。
飛機在南寧機場降落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素問望著機場大廳外漆黑的夜色,陌生的人和陌生的地方,不由的就有種孤單的感覺。
她裹緊了風衣,在咨詢台問了相關路線和住宿的問題,然後在機場外招了輛出租車,直達火車站。到達時售票口已經停止了售票,當地人告訴她,臨近年關,票難買,讓她最好明早六點售票口一開就來排隊。
於是素問只好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家還算乾淨方便的旅店,住了一晚。
深夜,躺在陌生城市的陌生床上,給手機充電,一遍遍的打他的電話,不出意外的「已關機」。深深的呼出口氣,她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孤勇,單槍匹馬就敢往深山裡闖。
也許知道前方有他吧。
她望著窗外同一片星空,喃喃的問自己:「還有多久才能見到你,陸錚?」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是早晨六點半,天濛濛亮,走出旅店時,一陣冷意向她襲來,聶素問立刻縮緊了脖子。
上一回沿途都有軍區的人安排來接她,這次她卻要憑著印象自己坐車進山。她記得離他們營區最近的是S縣,她決定先坐火車去那裡,然後在附近打聽進山的方法。
售票口已經排了很多人,素問焦急的等待著,已經快八點了,隊伍似乎還在緩慢的蠕動著。後來不知前面的誰嚷了一聲,說到S縣的車票已經賣完了,好多人懊惱的「啊」了一聲,素問愣愣的看著,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站裡有個「黃牛」看她像外地人,只是沒拉行李,主動熱情的走過來問她要去哪裡。
她說去S縣,對方朝她勾勾手,壓低聲音說:「來。」
素問莫名其妙的跟著他,到一個偏僻的巷道裡,她眼睛一亮,看見一輛客車上標著S縣的字樣。她明白這是拉客的黑車,不過情況所迫,她也不能繼續在這耽擱下去了,於是交了錢上車。
一路上她認真的看著窗外,一方面是欣賞廣西的風景,另一方面也是記路。
車行了三個小時,車身突然一陣顛簸搖晃,司機嘎的剎車,停下來看著滿車的乘客。
素問望望窗外,窗外是筆直的公路,公路兩側是看不到頭的荒野。
她有片刻的失神,和車上所有乘客一樣疑問道:「怎麼不走了?」
司機吸口煙,淡淡的說:「下車吧,車子拋錨,走不了了。」
「……」在乘客的怨聲載道中,素問無語。
這就是黑車的弊處吧。
素問無力的靠在椅背上,看著那些罵罵咧咧的乘客,相繼拖著行李包袱下車,似乎也只有下車——走,這一條路了。
她問了司機怎麼去S縣XX軍區,司機倒是挺客氣,還給她畫了張地圖:「這條路線我跑了十幾年了,你這麼走肯定沒錯。不過軍區的事兒,我們老百姓可不清楚。這附近總共就這麼一座山,你碰碰運氣吧。」
素問望望紙上抽像的地圖,又望望煙色朦朧下的遠山,一陣歎息。
那司機掐了煙,也好奇道:「你一個姑娘家,跑山裡來幹嘛?家裡人呢,就放心你啊?」
素問笑了笑:「我愛人是部隊上的,我來看他。」
「原來是軍嫂啊。」司機肅然起敬。
一個小時後,聶素問仍舊拿著地圖,走在黃土小道上。一張無精打采的臉上,沁滿了薄汗。
一眼望去,這條路根本看不到盡頭。
素問又把那張不知所云的地圖捯飭出來,研究再研究,是這條路沒錯呀,怎麼感覺自己走了大半天,跟那座山的距離一點也沒有縮短?
她把地圖扭來扭去,覺得方向沒錯,那是不是路錯了?
眼看著大半天磨蹭過去了,要是到晚上再找不到狼牙特戰隊的營區,那她就要露宿荒郊野外了。素問咬咬牙,棄了大路,決定從荒野的小路裡抄直線走。
落日像一枚鹹蛋黃,晃晃悠悠,慢慢吞吞,終於落下了地平線,又餓又累的聶素問從背包裡拽出袋餅乾,一路走一路嚼。走過的地方有一叢叢的草本灌木,入夜的山區湧著車堵的寒意,素問緊了緊衣服,再次的把手機拿出來看,這一眼,她差點爆出粗口來。
鬼扯的Y動,連信號都沒了!
草叢裡響起蟲鳴的嘶聲,素問吸吸凍僵的鼻子:「不怕不怕,再走幾步就到了。」
也許真是上天垂憐,隨著灌木叢漸漸稀疏,遠處真的亮起了燈火。已經筋疲力盡的素問忽然又興奮起來,可越走她越覺得不對勁,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隱約可見燈影幢幢,卻越看越不像一個鎮,難道是她走錯路了?
這個想法讓她眼皮子猛的一跳。
越來越多不好的預感同時湧了上來。
隔著厚厚的一從灌木,隱約可以聽見轟隆隆的車輪聲,難道她誤闖了什麼重地?
她小心翼翼的越過那片灌木叢,撥開最後一層屏障,頓時有數道光線射來,有人群在燈影裡晃來晃去,藉著這微弱的光線,素問看清楚了離她最近的一輛車,竟然是一輛掛著部隊牌照的補給車!
她一喜,忽然耳畔更響的動靜傳來,如同地震般轟隆隆的撕裂著她的耳膜,她嚇得「啊」一聲跳了出來——是坦克車!
比被坦克車的炮筒對著更可怕的,是被無數張塗滿迷彩的臉監視著,數道強烈的光線從四面八方向她射來,頓時,無所遁形。
聶素問慢慢察覺到一個事實:她被包圍了。
幸好她還記得中國陸軍會優待俘虜,於是立刻雙手舉過頭頂,乖乖的蹲下,一動不動。
一陣陣犬吠聲由低到高由遠及近的傳來,緊接著一道強烈的手電光線向她射來,一人一犬及至她面前:「幹什麼的?」
一道帶著口音的粗獷男聲。
素問用手臂遮著強烈的光線,瞇著眼看清了來人。是一個士官,在強光下肩章上那道粗鋼尤為明顯,手裡牽著的軍犬正對著她狂吠。
她把手背在了身後,忍住恐懼,低聲問:「不好意思,我是從外市過來的,敢問這裡是?」
士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知道這是哪兒就敢亂闖?」
素問默默的低下了頭。
士官嚴肅道:「這裡是三六八團的後勤補給中心。」這裡平常是軍區的一個駐訓場,在演習開始後,就被西北軍區的一個陸軍步兵團佔領,作為後勤運輸補給的樞紐。
素問有點暈頭轉向:「請問,這裡離S縣遠嗎?」
士官聞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抬手,指了指個方向:「九點鐘方向。」
「那是什麼方向……?」
素問的表情讓士官心裡偷笑:「你現在走的是六點鐘方向。」
「……」
素問有點喪氣的看著士官指的方向,一股沮喪感從心底湧起。人,找不著,手機,沒信號,路,走反了。生平第一次這麼點兒背,簡直喝涼水都塞牙縫。
兩廂沉默著,忽然一個兵從遠處跑過來,對著士官敬了一個禮道:「班長,黑虎特種大隊的人搜過來了,說要借咱們的信號車發個電報,您看怎麼安排?」
「口號對上了嗎?別是藍軍的奸細。」
「口號沒錯。」
「那就帶他們去。」
小兵領命而去,素問忽然眼珠子一轉,討好的叫:「班長,您認識狼牙特種大隊的人嗎?」
班長的表情瞬間變了,詫異的盯著她:「你知道狼牙?」不簡單啊,一個女人能知道西南軍區頭號特種部隊的番號。
素問趕緊解釋:「是這樣的,我愛人是狼牙特種大隊的。」
班長的表情又變得古怪:「你愛人是?」
素問有點不好意思:「他叫陸錚,當兵才一年,沒軍銜呢。」
班長瞪圓了眼睛,恍然大悟的看著她:「噢……你就是那小狼崽子的媳婦啊……」要說誰是陸錚,這班長也不可能知道,但一說有個當兵不到一年就加入狼牙特種大隊的新兵,那在軍區可是如雷貫耳。這次他們西北軍區和西南軍區聯合軍演,規模宏大,其中最令人矚目的就是兩大軍區的頭號特種部隊,狼牙和黑虎之間的較量。
班長不好意思的抓了抓板寸的腦門,又喝了哦聲還在叫著的軍犬,向她解釋道:「原來是弟妹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咱們後勤部還能來軍屬,這簡直太意外了。」
素問尷尬的抽了抽嘴角:「是啊,我也沒想到你們正在進行軍演。」
難怪陸錚這麼多天都不接電話,原來是已經投身到軍演當中了。
她很想問問軍演戰況,不過這屬於軍事機密,想必這位班長也不會告訴自己。
於是她老老實實說:「我是過來隨軍的,可是和我愛人失去了聯繫,又找不著他們部隊的地址。」
班長說:「這樣啊,現在軍演還在進行當中,我們也沒辦法越線把你送過去。要麼你先在總後休息,等到演習結束,再安排車送你去狼牙的駐訓地,你看怎麼樣?」
素問頓時眼前一黑。原來自己摸到了敵人的後方了。
班長說著,一把推開門,首先一排的吉普車和裝甲車就閃花了素問的眼,這裡全是剛剛返回後勤中心的補給車,幾個軍官從車上跳下來,經過素問身邊時,眼睛裡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詫異。班長和他們笑著打招呼。
一個人說:「老耿,別光顧著泡妞啊,康隊長找你呢。」
耿班長瞪了那幾人一眼,回頭抱歉的朝素問說:「不好意思,我得去向上級匯報下這個情況。要不,你跟我一起過去吧?康隊長是黑虎特種大隊的中隊長,他們前幾天在會戰中才和狼牙的人交過手,也許見過你愛人也說不定呢?」
素問聽了忙點頭道謝。
耿班長走到一個屋門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一個上尉就打開了門,耿班長連忙敬了一個禮,問:「康隊長在不在?這裡有個情況需要匯報一下。」
上尉皺了皺眉:「問你要個物資,就推推阻阻,這回又什麼情況?」
耿班長回頭讓出身後的素問,那上尉也愣住了,這時,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屋裡傳來:「老耿來了?什麼事兒?」
伴隨著聲音而至的是一道黑影,素問抬了抬頭,直視著這個壓迫感極強的人——黑虎特種大隊的中隊長康敬銘。
耿班長站直了身子,又敬了一個禮,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康敬銘認真聽著,一雙黝黑的眼睛不時向素問看來,那裡面帶著深深的探尋,抑或玩味。
「狼牙那倖存的小崽子的家屬?」康敬銘淡淡重複著,向面前的女人頭去了銳利的視線,「怎麼這副樣子?別是騙人的吧?」
素問的臉刷的黑了,連耿班長也是一愣:「不會吧……」
雖然她長途跋涉,走了一天,樣子是有點狼狽,可他也不能這麼埋汰自己吧?還有點軍人的樣子沒?
素問咬了咬唇,不服氣的說:「我有結婚證的。」
康敬銘笑了下:「才是個新兵,演習中就迫不及待的跟家人團聚了,羨煞我等孤家寡人。」
素問皺了皺眉,趕緊為陸錚辯白:「是我自己來的,他不知道。」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果然,康敬銘眼中的笑意更濃。
耿班長看五插話的餘地,抓了抓腦袋跑出去準備電話連線藍軍司令部了。偌大空蕩的房間,只剩下聶素問與康敬銘對陣,屋子裡面,是剛才開門的上尉在對著軍事地圖寫寫畫畫,不時的發出無線電報。
康敬銘撈了一個椅子坐下,又向素問揚了揚下巴:「走了不少路吧?站著不累麼,坐吧。」
素問警惕的瞥了他一眼,找了張距他最遠的椅子坐下來。
康敬銘輕鬆的笑了笑:「你不用緊張。我的部隊跟狼牙交手多次,跟顧淮安也算有點交情了。這次我們大獲全勝,抓了狼牙不少人。等他們全部被俘虜後,我就帶你去看你愛人。」他說完點起一根煙,輕鬆的抽了一口。
素問不適的打了個噴嚏,悶悶的說:「陸錚才不會被你們抓到。」
康敬銘淡淡瞅她一眼,倒真把煙給滅了:「你說得不錯,如今狼牙就剩幾條漏網之魚了,一個是顧淮安,一個就是你愛人。我們也正在找他,如果我抓到他,一定帶你去看他。」
素問看著面前軍官肩上兩槓兩星的肩章,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這個男人與顧淮安和陸錚帶給她的感覺都不同,顧淮安是雅痞,狐狸一樣的優雅和狡猾,眼前的男人卻有種土匪的粗獷霸氣,曬出來的黝黑皮膚,純正的爺們,是那種站那兒就知道有兩把刷子的。
不一會兒,外面響起了喇叭聲,康敬銘豁的從座位上站起。裡面的上尉也跑出來,高興道:「隊長,人抓到了。」
康敬銘大掌一擂桌子,有如擊鼓般洪重響亮:「好,抓到誰了?」
「他們的中隊長,顧淮安!」
康敬銘站起來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回頭看素問,對那上尉說:「你把她也帶上,我們去看看這條落難的雪狼。」
素問心裡頭一跳,不會吧,顧隊長都被俘虜了?
素問跟著那名上尉上了車,一路上,康敬銘隊長就沒合過嘴,笑得不知道多開心。
「哎呀,小顧啊,你可算被我抓到了。同志們,想不想看看狼牙的中隊長被俘虜的樣兒?」
黑虎特種大隊的隊員一致高昂的喊:「想——」
素問覺著自己身在敵營,特別的彆扭。
軍車開在崎嶇的山道上,素問被頭一次在這麼惡劣的路面條件下行駛,渾身骨頭都快被顛散了。
荒野的夜色濃重,留守的隊員頭上都戴著夜視儀,有人用手電照亮了俘虜的臉,斑駁的迷彩下,果然是顧淮安的臉。
素問一陣揪心,連顧隊長都被俘虜了,那陸錚……
康敬銘得意洋洋的跳下車,老遠就喊:「小顧啊,我的人可找了你三天了,終於叫我找到了。」說罷伸開雙臂,「歡迎你來黑虎的大本營做客。」
灌木下的顧淮安挑起唇角,冷冷一笑。
待車上的特種兵都跳下,將顧淮安團團包圍,康敬銘身邊的上尉同志走近,蹲下身欲將顧淮安押解起來。
康敬銘忽然皺起了眉,等等,不對……
他剛喊出:「小心——」忽然騰的一聲,眾人眼前冒出一團白煙,特種兵們咳咳的拿手揮舞,煙霧散去,露出顧淮安狼一樣幽深狡黠的眸子:「老康,兵不厭詐,我一個人換你一車人,不算虧吧?」
康敬銘愣了半晌,猝的啐了一口,罵道:「操他娘,中計了!」
其他的特種兵都是一臉欲哭無淚的傻樣,而被煙霧嗆得不停咳嗽的聶素問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走上前,欲扶顧淮安起來:「顧隊長,這是怎麼了?」
康敬銘一隻胳膊攔住了她:「別動他。我們都已經陣亡了。」
「啊……?」素問睜大了眼睛。
康敬銘忿忿道:「顧淮安這隻老狐狸,在身上裝了耳雷,假裝中陷阱引我出來,好跟我同歸於盡。」
「……」素問半天聽懂了,然後又花了半天時間才忍住笑。
誰叫你要來耀武揚威呢,顧淮安就是抓准了康敬銘這種心理,才以一換十,計謀得逞。
顧淮安這才看到素問,晶亮的眸子裡顯出詫異:「弟妹,你怎麼跟這些笨貓在一起?」
這是兩隻精銳特種部隊之間的戲稱,狼牙稱黑虎為「笨貓」,黑虎叫狼牙為「狼狗」。
素問不好意思的說:「我是來隨軍的,可是一直聯繫不上陸錚,只好自己找來了,誰知道……」
後面的話,不說,顧淮安也懂了。
他朝素問笑笑:「放心好了,陸錚他好得很。他現在是我們狼牙唯一的火種和希望。」
一旁的康敬銘不屑的嗤了聲:「就算你肯犧牲,以一換十,就憑那小子一個,能有翻盤的希望嗎?」
顧淮安嘿嘿笑:「得了,老康,行不行咱們拭目以待。現在先陪我斗兩盤地主?你那有牌不?」
康敬銘「哼」了聲,回頭朝他的上尉伸手:「把撲克牌拿來。」
說完,一個中校,一個少校,兩名上尉盤著腿圍坐在一起,鬥起地主來。
「……」素問再一次的囧了。
因為演習規定,陣亡的士兵就只能原地待命,等候導演部的人來確認後把人帶走。而演習的範圍非常大,這個等候的時間往往會很漫長,所以戰士們也想出了消遣的辦法。
素問看了會牌,附在顧淮安耳邊,小聲問:「陸錚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顧淮安頭也沒抬的「嗯」了聲。
素問眼睛一轉,拔腿就往森林深處跑。
「噯——你去哪?」康隊長先反應過來,摔下手裡牌就要起身去追。被顧淮安按住了:「老康,別忘記了你現在身份——你是死人!死人!」說完,眼尖的朝他扔下的牌瞅了眼,「靠,大小雙王都在你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