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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藏品》第9章
第八章

  他穿一件灰色大衣,向外翻出的白色衣領有著凌厲的角度,他手上戴著一副黑色皮質手套,胸口掛著的銀色吊墜,在月光下泛出冷冷的光澤。

  「您好,威爾森先生。」他這樣說道。

  威爾森不能控制的往後倒退幾大步。他的眼睛驚恐的睜大,不,這不可能。對方走進來,他那欣長高大的身軀進入低矮的平房時,更顯得迫力驚人,暗紅色頭髮在昏暗的小屋子裡近乎黑色。

  「你、你怎麼可能——!」

  這張臉對於威爾森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這張臉他看了二十年。可對他來說,這張漂亮的臉孔以及這具身體都只是他永遠的研究物,他從未想過這雙眼睛會睜開。更不知道當這雙眼睛睜開時,會令他如此驚懼。

  「安靜些,威爾森先生。現在這麼晚了,大聲喧嘩可不是該有的禮儀。」他微笑著說道,眼中映出威爾森蒼白的臉龐,「我只是來問你幾個問題罷了,希望能聽到令我滿意的回答。」

  威爾森一直退到桌旁,彷彿拉遠的距離能令他安全一些的樣子。他吞口唾沫:「你、你問。」

  「我零散不堪的清醒時刻告訴我,最初,我並不是在這個地方。所以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你從哪兒得到我的?」

  「我、我不知道。」威爾森再退一步,站在桌後,「這是很久以前的一個研究項目。他們派了人從什麼地方運過來——至於從哪兒我不知道。我、我只是被指定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罷了!」

  「好吧,那麼我的第二個問題是,和我一起運來的,是否有什麼其他東西?比如——一顆頭顱,上面長有柔軟的粉色頭髮?」

  威爾森怔怔搖頭。那天的場景他永遠不會忘記,他們將這克羅那人從直升機上搬下,一片紛亂中,唯有他的存在感佔據了全場。可是沒有頭顱,沒有那樣的東西。

  卡俄斯頗感可惜。這樣嗎——看來,這個人沒有價值了。

  窗檯上忽然傳來喵叫聲,在幽深的夜中顯得格外滲人。威爾森猛然一抖,這才發現那邊不知何時蹲著一隻貓,它全身漆黑,唯有兩隻眼是神秘的暗紅。它從窗檯上跳下來,走到威爾森跟前,它盯著威爾森,漸漸弓起了背。

  不知為何,威爾森的心中忽然升起可怕的預感。

  「你、你要殺我?你說過不殺我的!」

  「哦?我何時說過?」卡俄斯心不在焉的問。

  威爾森噎住,細細想去,他竟真的沒有說過。「別殺我,我知道錯了,真的,別殺我!我還有女兒,我的蒂娜不能沒有我——!」

  真是吵鬧。

  卡俄斯閒閒的轉過身,他打開門,又將門在身後關起,順帶一起關上裡頭傳來的慘叫聲。卡俄斯並不擔心現場美觀問題,黑貓一向很有分寸,它會在威爾森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刀口,而不是難看的牙印,沒有他的允許,它會儘量保持現場乾淨,不讓鮮血到處飛濺。

  卡俄斯走進月光下。

  接下去,他該去重新會一會那個身手靈活的人類了,他總不會以為他已經成功逃脫了吧?

  霍克特的確以為他已經成功逃脫了。他可看不出自己還能被再次追蹤的理由,這城市或者說這世界那麼大,哪有可能會再被那個克羅那人找到呢?

  可這件事,偏偏就發生了。

  這是第三天的中午,霍克特正坐在倫克家的廚房裡吃中飯——當然,這都是記在賬本上的。倫克抱著滿袋子的面包從門外進來,他剛走進廚房把袋子放在流理台上時,敲門聲就響了。

  倫克走去開門。門開的瞬間,他不禁楞了楞,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克羅那人?可是他很快注意到對方光潔的額頭上並沒有圖騰。

  「您好,請問這裡有一位名叫霍克特的人麼?」

  直到對方開口,倫克才注意到自己的打量太過無禮。他輕咳一聲,心下有點警覺,霍克特這個名字從來不被使用,而他和霍克特之間的關係更是少有人知道。倫克正在思索是否應該老實的去把男人叫出來,身後已傳來了他的腳步聲。

  霍克特當然不是到門口來看熱鬧,他只是吃完了飯,想去樓上而已。因此他往門口瞄的那一眼,純粹是順便,但就是這一個順便讓他嘴裡叼的煙落到了地板上。

  我的上帝!

  考慮到上次在密林中的逃生經驗,霍克特知道,現在逃跑已經太晚了,而且把倫克的房子弄成亂七八糟所需要付的代價他更是承受不起。因此他只能彎腰撿起那支菸,然後說:「很高興再次見到您,陛下。」

  倫克租住給霍克特的房間,現在成了臨時會客室。霍克特坐在床沿,而他尊貴的客人則依靠在窗檯上,風從開啟的窗戶中吹入,吹起米白色窗簾和暗紅髮絲。他一邊淺啜著杯中紅茶,一邊開口說道。

  「如何,從那條湍急河流一路被沖刷下去的滋味?」

  「還不錯……」霍克特思考的表情很認真,「如果閉上眼睛,勉強能當成亡命飛車。」

  卡俄斯笑起來,他把杯子放在窗檯上,向霍克特走來。

  「有趣的人類,你為什麼不乖乖在河裡死掉呢?省了你自己再次掙扎逃跑痛苦的麻煩,也省了我再次威脅追蹤動手的麻煩,」他搖頭,一副可惜的樣子,「為什麼不?」

  霍克特看著這個走到自己跟前的克羅那人。

  「因為我有一個人要殺。」他忽然說。

  「噢,誰?」

  「一個我殺過一次,但是沒殺死的人。」

  卡俄斯的手指隔著皮手套摸上霍克特的下顎,抬起來。

  「可這與我有什麼關係?你得知道,讓你活著對我而言,是個巨大的麻煩。我是為什麼要忍受自己的不便,去關心你的原因?」

  「所以,我是在請求你,給我一段時間,等我殺掉那個人之後,我會親手把我的命奉上。」

  這不是一場談判,這是個請求。霍克特已經發現,和這傢伙硬碰硬對他並不有利,所以他沒有談判的籌碼,他能做的,只有暫且卸下所有防備,賭一賭他的運氣。

  卡俄斯沉默了。他沒有立即給予回答,但也不像在權衡利弊著什麼,他的手捏住霍克特的下顎,暗色紅瞳望進霍克特眼中,不知在想什麼。

  時間緩慢的、凝滯的爬過。

  幾乎就在霍克特以為他會成為雕像,然後於某一天成為化石時,卡俄斯突然抬起一隻手,深紅色光芒在他手中快速閃過,一把黑色巨鐮從無到有瞬間成型。

  殺氣!

  所有細胞和神經立刻操縱身體,但剛想要動,才驚覺到下巴上的手指如鐵鑄一般。這一分神耽擱就錯過了最佳時機,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致命刃口破空而來!

  「噌」一聲,那利器堪堪貼著霍克特的耳鬢,向後砍進床上,幾縷黑色碎髮落上霍克特的手背。而卡俄斯神色平常,根本看不出剛才那致命一擊裡的半點殺意。

  「好吧,人類,我那柔軟的心腸總是與我作對,只要你皺一皺眉,它就幾乎要哭泣了。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怎麼辦呢?」他收回手,不怎麼認真的說道。手中的黑色巨鐮漸漸縮小,化作一隻黑貓,從床上一躍而下。

  哦,超自然力量——霍克特掃一眼那隻黑貓,抖掉手上的碎髮。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看樣子今天自己算是過關了。

  「我再給你兩天時間,不過你的動作得快些,我可不是對誰都能有好耐心的。」卡俄斯打開門,走了出去,隨後響起他走下樓梯時的腳步聲,以及倫克的說話聲。

  「啊,您要走了嗎?」

  「是的。謝謝您的紅茶,很美味,泡茶人的手藝特別值得一提。」

  「您喜歡真是太好了。」

  這是什麼?賓主盡歡後的友好相送嗎?

  霍克特回頭看一眼床上劈開的大洞,無力的想道。

  青藍的天空,淺淺灑著些棉絮狀的雲絲。天氣晴朗,陽光自然也是明媚的,形狀各異的灰色屋頂在金黃色的光線照耀下,多了些暖意。

  倫克抱著一個紙袋,紙袋裡裝有新鮮的水果和蔬菜,因為他剛從面包店出來,所以那裡面還有剛出爐的羊角面包,香氣鬆軟誘人。

  倫克雖然也是賤民,但在這個地方他總是有些特權的。

  他沿街走著,略帶自然卷的黑髮在陽光下,有著溫柔的光澤。他轉過彎,在鄰居家門口停下腳步,然後敲了敲門。「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響過後,一個瘦弱的孩子出現在門口。倫克彎下腰,揉一揉孩子的亂發,把袋中的東西分了些給他。

  往左邊再走兩步,就是自己家門口。倫克開門上樓。

  霍克特正坐在客廳沙發裡,長腿交疊著擱在一旁的桌角上,嘴裡一根菸要抽不抽,菸灰積了一長段。

  「憂鬱什麼呢?」倫克隨口問道,邊走進廚房。

  霍克特嘆口氣。能不憂鬱嗎?他的任務毀了,動機不良的計劃也早已泡湯,現在還多了個索命者。霍克特原本想過冒險偷偷溜回威爾森的別墅,看看是否有什麼研究資料可以糊弄巴美爾帝國,後來想想都這麼多天過去了,那幢小洋房恐怕早讓諾爾亞帝國的人翻了個底朝天,連點小碎屑都剩不下。

  啊,真是令人鬱卒,這樣看來,現在要完成自己的暗殺任務,就只有一條路了。

  霍克特慢吞吞的爬起來,走到廚房門口,「倫克,我得走了。」

  倫克半點不驚訝,男人一直是這樣,來了就來了,走了也就走了。來的時候沒有預兆,走的時候多數也沒有道別,今天算是碰巧。

  「拖著那麼一身傷想去哪裡?」倫克把咖啡倒進杯子。

  「又不致命,再說也不痛。」

  「如果不是有替你安裝生化臂,我幾乎以為從死戰部隊出來的都不是人類。」

  男人轉身,隨意的揮一下手,剛要走,又被倫克的一句話定住腳步。

  「對了,你借住房間裡的床是怎麼了?算了,反正那床大概50索幣,給你打個八折,算40,已經記在賬上了。」

  霍克特嘴角一抽。所以床上的那個洞還是太大,即便多放上兩床棉被也沒辦法遮掩——嗎?

  和先前偷溜去東方中立地帶的計劃完全相反的是,霍克特決定直接回巴美爾帝國去執行他的暗殺任務。說「回」好聽了些,其實就是偷渡。

  從諾爾亞帝國的鋼瑟城去巴美爾帝國的路線無非三條:水、陸、空。這天上飛的自然被排除,管的太嚴,不好偷渡;剩下的就只有水路和陸路。水路較快,10天左右,陸路較慢,得多繞大半個圈,至少一個月。

  鑑於對於旅途一向不很有耐心,背後又還有個催命的撒旦陛下,霍克特選了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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