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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藏品》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四樓,灑滿陽光的房間內,「某人」正在聽音樂,流水般的鋼琴聲傾瀉在各個角落,他斜斜的倚靠在寬大沙發上,單手撐著下顎,雙眼微閉。陽光落在他暗紅色的長發上,泛出的光澤明亮耀目,幾近透明一般。

  而在他的手邊,細長弧形杯中的紅葡萄酒,就像顏色純澈的寶石。

  哈!

  霍克特挑起一邊的眉毛,同樣身為病患,他得說,他們兩人的待遇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走過去,長毛地毯完全消去了他的腳步聲,卡俄斯也並沒有睜眼,仍然一副要聽不聽的模樣,卻在霍克特走近他時,唇角勾出半個微笑的弧度。

  他就知道,這人類會要憋不住,來找他理論的。

  他睜開眼,正對上霍克特遞到他面前的牛奶杯。他不以為意,伸手取過那杯子,湊到自己唇邊喝了一口。這其實是一杯相當美味的牛奶,醇厚香濃,溫度剛好。

  「我覺得味道還算不錯,你說呢人類?」

  「我想我更寧願要一杯酒,陛下。」

  「這恐怕暫時不行——不過我想,你遲早會習慣的,你說是不是?」

  霍克特終於覺得有點頭疼了,到底是什麼讓這傢伙以為,他會習慣這種軟綿綿絲毫抓不住口感和味道的東西呢?

  把霍克特既煩惱又困惑的表情看見眼裡,卡俄斯唇邊的笑意漸漸加深,他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坐到沙發上。接著他舉起牛奶杯,再喝上一口,湊過去,覆蓋上他的嘴唇。

  唔。

  意識到卡俄斯的意圖,霍克特想要躲,可惜有點太晚,硬生生的被灌進了一口牛奶,溫滑的液體瞬時流淌過舌尖——比起水,要厚實的多,但是又說不清究竟厚實在哪,這種不確切的有點詭異的感覺,令霍克特僵硬了好一會。

  他無力的向後仰躺進沙發裡,徹底放棄了。

  算了,隨你高興吧。

  「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樣子。」卡俄斯把牛奶杯放到酒杯旁。

  「原來陛下看的出我沒精打采。」

  卡俄斯禁不住微笑,他伸出手,半帶安撫的摸一摸霍克特的下顎。

  「再過幾天,我就把你的槍還你。」

  是的是的,自從霍克特睜開眼,意識清醒以後,他就發現自己的槍不見了,不僅是他的槍,所有武器都被從他的視線範圍裡拿開,恨不得連叉子都給他一把塑料制的。對此,卡俄斯的說法是:「在你的手能安穩的拿住一隻餐盤以後,我會把它們都還給你的。」

  這話霍克特覺得一點都不客觀。畢竟,你看,他現在不僅能拿起一隻餐盤,甚至他的手還能穩定的,咳,做某些運動——這一點卡俄斯親身體會過,應該能夠明白才是,可是他的槍仍然毫無下落。

  沒有了槍、又不被允許接觸其他武器的霍克特,無聊到幾乎無法可想,他甚至都為此願意去進行花園散步了——當然,還是被阻止了就是了。

  「再過幾天,陛下願意把槍還我?」霍克特問的有氣無力。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人類。你看,如果你的恢復情況足夠理想,我當然是願意隨時把它們還給你的。」

  又在騙人了。所謂的「足夠理想」,還不是這傢伙說了算?

  雖然這樣想,但我們的霍克特先生還能怎麼辦呢?他最多只能湊過去,吻住他的嘴唇用牙齒咬一咬,當然,這樣毫無殺傷力的洩憤舉動,除了讓卡俄斯笑意加深外,沒有半點實際作用。

  ——不過,好吧,興許還是有一些的。

  「既然你這麼急著想要恢復身體,你知道,我總是樂意配合的。」說著,卡俄斯伸手就要去碰他的脖子。

  「……謝了陛下,其實我忽然覺得暫時沒有武器的日子也挺好的。」霍克特忙不迭的往後一退。

  卡俄斯終於笑出聲來,他傾過身,親一親他的唇角:「好了,別這麼擔心,精神交融一天最多只能兩次,否則作為人類的你會撐不住的。」

  霍克特的眉毛抽搐一下,是啊是啊,真該多謝自己人類的「孱弱」體質。他順著卡俄斯的意思,半躺過去,把頭擱到他的大腿上,自己的兩條長腿則順勢翹到沙發扶手上。

  房間裡,鋼琴聲還在繼續,旋律優美,節奏舒緩,只可惜兩位聽眾,一位先前就已要聽不聽,現在大半的心神更是不知飛去了哪裡,至於另一位則是自從踏進這房間起就沒注意過音樂聲,至於現在麼,有了這麼舒服的躺臥姿勢,他更是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夢鄉里。

  他沒滋沒味的聽著流淌在耳邊的旋律,毫不感興趣的挑挑眉,什麼音樂,在他聽來遠遠不如——

  「那回,你給我唱的那首歌是什麼?」他模糊的開口,整句話幾乎都含在嘴裡,「就是在死靈部隊的那首。」

  「那是一支歌謠,很古老,寫給一朵玫瑰的。」

  「玫瑰?」

  「啊,是的,玫瑰——喜歡麼?」

  霍克特點點頭。

  於是播放的鋼琴聲中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空靈而柔情的旋律。隨著這近乎耳語的吟唱,卡俄斯俯下身,兩人的嘴唇若有似無的輕觸,有時接觸的稍深了一些,偶爾的幾個音節,便透出幾分模糊。霍克特被他這樣輕吻了幾次,只覺得嘴唇絲絲發癢,他索性伸手勾住卡俄斯的脖頸,把他扯下來,咬住他的嘴唇重重的親吻過去,把嘴唇上的癢意磨蹭掉,順便也把最後的幾個音節吞進了嘴裡。

  「是朵什麼樣的玫瑰?」他可有可無的問。

  「那其實是個傳說,」卡俄斯略退開一些,「——在克羅那大陸上,很久以前有一個人,他十分喜愛玫瑰,他的花園裡除了玫瑰,沒有其他任何的花朵。然後有一天,他的花園裡一朵最美的玫瑰盛開了,他愛上了那朵玫瑰,無法自拔。他用自己的血肉灌溉它,並在最後,連同自己的靈魂,一併獻上。」

  霍克特頓了幾秒鐘。

  「聽上去——有點血腥?」他有點猶豫的開口。

  血腥……

  卡俄斯不由的笑了:「我寧願你將它稱之為浪漫,人類。」

  浪、浪漫嗎?

  霍克特仔細的把故事再回想一遍,實在沒有看出它和浪漫之間的關係——不過,話說回來,他對於浪漫也不太瞭解就是了,這兩個字比起卡俄斯的非科學力量好理解不了多少,甚至在說這兩個字時,他還得注意別咬到自己的舌頭。

  還是換個話題吧,霍克特困擾的想。他的目光無意識的往旁邊偏開,正落在卡俄斯的衣領處。卡俄斯今天穿著一件黑色襯衫,領口下開著三顆紐扣,袒露出精緻凹陷的鎖骨,和鎖骨下方幾許濃烈的暗紅色。

  霍克特頓了頓。

  「陛下。」

  「嗯?」

  「德曼——我是說那個人,克羅那大陸上的那個,是叫德曼吧?」

  「的確,不過你突然提起他做什麼呢?」

  這可不是個令人感到愉快的話題,比起與霍克特談論什麼德曼,卡俄斯倒更寧願他能閉上眼,好好休息一會,這人類的身體雖然已經恢復不少,但與他之前的狀態仍相差的太多。

  霍克特顯然沒能接收到卡俄斯的想法,他正在整理自己腦袋裡的思緒。

  「不,沒什麼……」他邊想邊說,「我只是有點疑惑,我是說——他當初為什麼要費那麼多功夫封印你?」

  霍克特也是突然想起來的,畢竟在克羅那大陸上,有這麼好用的印記,那個叫德曼的完全可以這樣做,何必非要費那種功夫做什麼封印呢?而且就霍克特所掌握的為數不多的信息來看,比起將卡俄斯封印在看不見的地方,印記也應該更為符合德曼的心思。

  ——當然,對霍克特而言,「封印」這兩個字,與「印記」同等詭異就是了。

  卡俄斯則半嘆了口氣,他不是不知道這人類對印記沒有半點興趣,卻不知道直到了今天,他腦子裡的概念仍然如此模糊。

  「你以為印記是什麼呢,人類?隨隨便便就可以畫在對方胸膛上的油印嗎?我恐怕它可實在不如你想像中的這麼容易。印記可以被訂立的前提,唯有其中一方的意志被徹底摧毀,卻仍然還有強烈的存活慾念,印記才會成功——而這一狀態,並不能由本人自我控制。」

  「德曼雖然蠢笨,不過還沒蠢到如此地步,他至少知道什麼是有可能的,而什麼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生的事。」

  的確。

  抬起手指,霍克特勾上一縷卡俄斯用墨色髮帶綁縛住的長發,要摧毀這個克羅那人的意志,還不如摧毀這個世界來的更容易一些。

  但是這樣說起來的話……

  「那麼,你為什麼會和我訂立印記?」霍克特禁不住問道,「我記得你以前曾經說過,你不知道我們之間的印記是什麼時候的事——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卡俄斯的眼中,露出幾分沉思。

  自從來到這個低等空間,大多數的時間,他都是在沉睡的。與這人類之間的印記,他確實沒有太過明確的記憶,不過硬要說的話,也許他不是一點點印象都沒有。

  「情感。」紅唇掀開,他說了這麼兩個字。

  「什麼?」霍克特一怔。

  「很強烈的情感。」卡俄斯垂下視線,撥開他額前的頭髮,露出他的額頭,「它向我索求一些東西。」

  「索求什麼?」

  「力量。」

  「……力量?」霍克特的眉心打了個結。

  「是的,摧毀一切的力量。」

  那感情是如此的強烈,強烈到暫時喚醒了他,它憤怒而又悲傷,如一把利劍筆直插入他的心底。

  它在哀鳴。

  他想他當時或許是被震懾到了的,所以他在意識朦朧中做了一些允許——現在想起來,他那離完全清醒還有相當一段距離的腦袋並不確定自己允許了一些什麼,不過根據現在的情況看來,應該就是這個印記了。

  手裡的長發柔韌又泛著瀲灩的光澤,霍克特把它們在指間裡繞出十八道彎,鬆開幾道,再繞上。其實卡俄斯說的這些,他完全沒有線索。真正說起來,他的記憶分成兩半,後面的那一半,像個沒有標籤的垃圾桶,裡面的東西刪刪減減的連他自己都連貫不起來。

  至於前面的那一半,他則完全記不起來了。

  他只記得自己睜開眼時,看見的軍事醫院天花板,還有他自己的名字。他們說他昏迷了三年,可是那三年之前的事,沒人可以告訴他。

  都是空白。

  不出聲的嘆一口氣,卡俄斯交疊起雙腿,墊高了霍克特擱在他腿上的頭顱,他用指腹撫摸過霍克特的額頭,再細細的撫摸過額角,然後他的嘴唇代替了手指,在那裡輕輕吻一下。

  霍克特則散開了卡俄斯的頭髮,在髮帶飄落的同時,涼滑的發絲也漫上了他的指尖。他撫入那些髮絲裡,慢慢的,他說。

  「我想給文森打個電話,你有能直接聯絡到他的方法嗎?」

  巴美爾帝國軍事大樓的辦公室內,文森正坐在辦公桌後。窗外已是暮色沉沉,他卻坐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像。就在幾分鐘前,他接到一個電話,對方沒有說他是誰,只給了他一個坐標。

  「你如果有空,可以去那裡看看。帶上杜松子酒。」

  「——什麼意思?」

  「去查一下死靈部隊,你會明白的。」

  對方掛斷了電話。這更像是一個惡作劇電話,假如文森聽不出他的聲音。

  A8724——來自他的電話……杜松子酒……

  文森的眼睛猛的睜大,幾乎在電話掛斷的同時,他就撥了手下的分機。現在,他正在等待調查的結果。

  門被敲響了。

  送上來的資料有很厚一沓,文森翻閱了前兩張紙後,速度便加快了。他當然是知道死靈部隊的,但他從不關心這個部隊幹些什麼,與死戰部隊一樣,死靈部隊也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外。可現在,簡單看過這個部隊的詳細情況後,他心中不詳的預感隱隱浮現。終於,當一張熟悉的照片映入他的眼簾時,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十秒鐘後,他一下站起來,狂怒的把手裡所有的紙張往地上一扔,紙張四散,飄滿了整個屋子。只剩下他手中的唯一一張。

  他的手不停的顫抖。

  傑夫康迪。

  這四個字,在他齒間咬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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