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04
阿斯菲點頭,說:「我想你應該是最好養的人魚領主,稅金拿甜點就行了。」看著那些堆在角落的精靈甜品,阿斯菲大膽猜測是精靈們給「葉子人」的供品。
離事實相去不遠,金魚乾呵呵笑兩聲,摸摸鼻子說:「這塊土地雖是無主之島,但我不認為坐在這裡我就已經是它的主人。老實說,要怎麼成為人魚領主,我真的是一點概念也沒有,但既然這是我的使命,我會努力去完成它。」
打從在第一個島嶼璦莉島上,透過那人魚少女中得知人魚們的使命後,金魚雖然不喜歡以珍珠作為地位象徵之物,但不代表他抗拒成為一位領主。相反的,他對於成為一位好的領主,非常的躍躍欲試。
阿斯菲的靈草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讓自己在這裡留下的理由,成為這座島的人魚領主,管理好這些重要的靈草,並且幫助那些需要這些靈草的人們。
不明白自己要做什麼的金魚突然有了方向後,整個人更顯得生氣勃勃,精神抖擻。
「好,我得加油!」金魚握拳,說:「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跟精靈們打好關係。」
馬卡爾隆說:「其實,你只要把尾巴展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很自然地就會放下戒心。他們或許不相信人類,但是沒有一個種族會不相信人魚。」
金魚卻搖頭,說:「這樣只是濫用自己的身分而已,我覺得我必須要從基本做人的方式,讓他們了解我,並且接受我。不是身為人魚的金魚,而是因為金魚我自己的人格。」
「這樣會很困難吧。」馬卡爾隆苦笑,當初他要讓阿斯菲放下自己的戒心,可是吃了很大的苦頭才得以夢想成真。
「試試看。」想通了後,金魚鬥志滿滿,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要怎麼跟希凡席斯做溝通。
阿斯菲起身說:「那麼,我明天將靈草種子帶過來,我們在討論怎麼種植。今天也晚了,我跟馬卡爾隆也該回去了。」
「我跟你們下樓。」金魚迅速的將魚尾幻化回雙腿,套上褲子後與他們一起下樓。道別之後,很快的就往森林裡尋找可用的素材跟靈感去了。
看著金魚急匆匆的身影,阿斯菲淡淡一笑,感覺到愛人從身後擁住自己,把體重靠在他的身上。
「你心情很好,幸好我們來了這一趟。」馬卡爾隆感覺到阿斯菲的心事化解了一半,長時間來的愁眉苦臉淡了一些,難得的心情愉快,也為他感到慶幸。
阿斯菲抬頭輕吻馬卡爾隆的嘴角,說:「最少知道我們並不是白費工夫,雖然繞了一個圈子,但事情的發展比我想像中的要好上許多。我們的運氣非常好,馬卡隆,能遇上金魚是海神的眷顧。我也能安心些,至少知道自己所做的決定是正確的。」
「嗯……」低頭吻住了精靈的雙脣,馬卡爾隆與他脣舌纏綿許久,咬著他尖俏的精靈耳說:「我們很久沒有……」
瞥了馬卡爾隆一眼,阿斯菲滿臉通紅的攤在他懷中,卻沒有如以往的拒絕。馬卡爾隆欣喜不已,一把抱起了阿斯菲後,迅速的閃進林子裡,快步往自家跑去。
金魚徹夜未歸,直到隔日早晨天濛濛亮,才姍姍回到木屋中。將儲存項鏈裡的大量泡泡取出,每個泡泡裡都有各式各樣的原材料,從樹皮到石塊,動物毛皮到活魚,應有盡有。
坐在這堆泡泡前面沉思,金魚不曉得該怎麼跟希凡席斯開口,不過談話總是需要請客,自己身為這裡的主人,卻讓客人拿食物過來也太沒面子點。因此,苦惱了很久後金魚決定自己來做大餐,雖然不可能做到滿漢全席的規模,但家常小菜他還能擺的出一些來。
正當他準備大展身手的時候,忽然遠方傳來一陣騷動,往窗台看過去,金魚發現竟然是自己的那艘墨綠色艦艇,滑過湖面衝向島嶼邊緣,迅速穿過薄膜沒入大海之中。
微微醋起眉來,就看見馬卡爾隆往這裡跑過來。金魚感覺得到事情的不對勁,主動下樓與馬卡爾隆會合,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馬卡爾隆喘著,說:「需要你的幫忙,太陽精靈一部分失散的族人前陣子得到消息我們在這裡,他們冒險乘著小魔挺過來,路上遇到海獸的攻擊。他們好不容易才將求救信號傳過來,希凡席斯已經衝出去救援,但我擔心他不是海獸的對手。」
金魚一聽,臉色微變。他很清楚這些海獸的實力,更不說在大海之中,希凡席斯的魔法一定會有所阻礙。這也是為什麼大海中的海獸如此令人忌諱,正是因為他們除了人魚以外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我去看看。」金魚說著,就迅速的往最近的島嶼邊緣跑去,邊跑邊快速戴上葉子面具,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直接穿過了精靈們的居住區,他很快的來到隔海薄膜,進入海域中,化為魚尾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那墨綠色的魔艇。
魔艇內,在魔艇駕駛員一聲驚呼之下,所有人聚集到主控室來。希凡席斯很快的看見那一抹紅點往這裡接近,直到金魚的模樣完全呈現在所有人眼中。
一位橘紅色的人魚,臉上還戴著一片大綠葉子,只看得見兩個橘紅眼珠子。這滑稽的模樣,實在有損人魚領主的高貴形象,讓在場的人都說不出話來。
透過玻璃,金魚比手畫腳,希凡席斯馬上理解,拿過了一張紙在上面畫了方位與魔艇的圖形後,展開來給金魚看。
金魚點點頭,那在水中完全攤開,美的令人別不開眼的尾巴一拍,很快的又消失在他們眼前。
「陛下,難道他是傳說中的葉子大人?」其中一位精靈這麼問,精靈族的孩子們最近非常流行戴葉子面具,就是因為孩子王哈爾到處散撥他看過葉子人的故事,說的好像真有其事,唬的孩子們都學他亂來。
卻沒想到,竟真有葉子人,而且還是葉子人魚!?
第九章05
希凡席斯微微點了個頭,並不多做解釋。他心裡想著,是不是金魚還戴著面具隱瞞身分,就代表他們還不能被原諒?苦笑,自己要求太多了,金魚願意前來幫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
想想,他們已經欠了太多恩債,又曾忘恩負義過,希凡席斯頭痛,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還起才好。
金魚卻不曉得希凡席斯所想,急匆匆的趕往目的地去。在他看來不過就是與精靈之間的誤解,沒有深仇大恨到要他無視生命的程度。
畢竟精靈們沒有實際的傷害自己,自己也沒有任何的損失,哪來那麼多仇恨?
遠遠的,他就能看到那抹大黑影,金魚又加快速度追上,果不其然是一隻龐大的烏賊,用他白色的觸手卷著小小的灰色魔艇,翻來覆去的折騰。
遠遠還聽得到魔艇的墻壁傳來可怕的扭曲聲,這再紐個幾下絕對撐不住!
金魚衝上前來,尾巴一揮重重的拍在烏賊的大臉上,烏賊嚇了一大跳,伸出兩隻觸手瞬間反擊!不曉得是沒看到人還是反射性動作,這烏賊竟膽大到連金魚都攻擊,金魚伸手一點,這烏賊瞬間化成一顆小泡泡,在水中沉浮不定。
眼見那泡泡就要被海水給衝走,金魚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趕上把泡泡收進手掌心中。原來,在這海水中,自己的能力完全沒有限制,只要輕輕一點就能夠在一瞬間把任何物品變成泡沫。
反之,在陸地上的時候這個能力卻有了很多的限制,譬如說目標物不能閃躲,不能是有智慧的,甚至還有容量問題。
大海中,貌似完全沒這些限制,難怪海獸們看到人魚就得畢恭畢敬,怕就怕跟這烏賊一樣的下場。
看著在泡泡中掙扎的烏賊,金魚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有多久沒有吃烤烏賊了?這一隻大烏賊,夠吃一年份了吧。
把泡泡收入項鏈中,金魚往那還在打滾的魔艇游去,從前方的窗子看見幾位目瞪口呆的精靈,金髮綠眼,確實是太陽精靈一族的沒錯。讓金魚驚訝的是,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幾個長著翅膀的小傢伙,應該是翼人族的孩子。
打了個手勢代表別擔心,金魚伸手抓住魔艇打量,發現推進器跟平衡器都被撞壞了。魔艇完全無法動彈,金魚只好從空間中找了條堅固的粗繩,綁在魔艇前端後用拖的前進。
希凡席斯他們的墨色魔艇也趕到了,看到金魚拖著的那艘魔艇,所有人歡呼起來。金魚打了個手勢後,領在前頭,將這艘落難的小魔艇給拖回島上去。
所有人都在岸邊等著消息,看見一大一小的魔艇接近,各個面露喜色,歡呼雷動。
就在小魔艇破開薄膜,滑入連接大海的湖泊後,領在前頭戴著面具的金魚瞬間沉入湖底,不見身影。
「是葉子人!」有人認出了那片葉子,小孩子連忙把自己隨身帶著的寶貝葉子往臉上一帶,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葉子人魚的祝福,我們的島上也有人魚領主!」有人大喊,所有人激動不已。人魚領主,他們終於也能擁有人魚領主,代表他們是受海神所眷愛的!
兩艘魔艇上的人都回到路面上,同族的太陽精靈們看到熟人,激動的互相擁抱。
「陛下……」其中一位太陽精靈看到希凡席斯,溫和的臉龐上露出了安心的神情,快步走過去,他手放左胸,行了禮儀後,說:「總算能在與您見面。」
「歡迎回來,艾利特。」希凡席斯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也很欣慰。這位與瑟克理同屆的屬下,也是自己的愛將之一。雖然對方看起來有些文弱,但是少許的騎射好手。
隨著艾利特歸來的還有三個女精靈跟兩個男精靈,以及兩個翼人族的孩子。
「這兩個孩子是與我們同一個主人買下的。我們被送到翠葉島隔壁的島嶼上拍賣,幸運的被主人帶到翠葉島上去,在那裡得知奴隸被逐出的消息。主人不願走,就給了我們這艘魔艇讓我們自己離開,我們就追尋著其他人的消息來到這裡,直到遇上那隻海獸。」艾利特簡潔的解釋了一下他們的遭遇。
希凡席斯聽著,同時注意到艾利特頸間的吻痕,心中一痛。「讓你們受苦了。」悔恨,從未從心中離開,當初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他有些動搖。
艾利特微笑,說:「陛下救了我們所有人一命,若非陛下當初放下自己的尊嚴,我們早已戰死,甚至是在更慘的情況下被俘虜。只要能回到族裡,只要能繼續為陛下做事,一切都是值得的。」
露出了個帶有點苦澀的笑容,希凡席斯輕聲說:「你還是一如往常的溫柔,艾利特。」
艾利特微笑不語,讓希凡席斯帶著他到新的住所休息。
「陛下,您還未得到那位人魚領主的許可,是嗎?」在房內,艾利特坐在床沿,對著希凡席斯這麼問。一如往常的靈敏,而且一針見血,一如他的風格。
希凡席斯苦笑,微微嘆道:「這事說來複雜,說起來也是我的錯。」將事情簡短的與心腹說了後,艾利特蹙起眉來,低頭深思。
這時,卡德與瑟克理才安頓好其他人進門來,對希凡席斯說:「陛下,族人們希望能好好感謝領主。」
希凡席斯微微搖頭,說:「傳遞出去,領主他隱居山林中,甚少出面。道謝的事情我會準備,請他們稍安勿躁。」
「真是尷尬。」艾利特以手梳理了垂到眼前的金髮,眉頭深皺,將事情做了個整理:「對這人,接受他的恩情後,誤會對方別有居心,對他態度不僅不善,甚至排擠。現在又發現對方並非奸詐狡猾的人類,而是高高在上的人魚領主,族人們想要以厚禮道謝,怎麼想都覺得很諷刺。」
「若是我在他的立場,絕對會討厭死你們。」艾利特的特點就是如此,對待其他事物很溫柔,但是論政事時,卻能句句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