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雄_章3

「也不一定要切斷『造夢機』的能量來源，或許我們可以用破壞內部結構的方式來癱瘓造夢機；真正的問題在於我們沒有可以在宇宙中航行的太空船。這樣根本沒有辦法靠近『造夢機』。」雷蒙也皺眉著。「就別提找出其他方法來使『造夢機』停止運轉了……。」

「啊，你們需要太空船嗎？這個沒有問題。」拓伊又是動著支撐身體的三隻觸角、讓身體一彈一彈地上下晃動著。「你們可以使用主人的小型太空遊艇，其實那個遊艇早就是你們的了；既然你們答應了要幫主人的忙，主人願意以他所有的財產來酬謝你們，不要說是那艘遊艇，拓伊也從此是各位最忠實的翻譯機器人啦。」

「帶我們去看看那艘遊艇，好嗎？」高木寧子詢問著。

「當然好啊！」拓伊一個轉身，五隻觸角並用著向大廳旁的一扇高大拱門走去。「請跟我來，我帶各位去看看那艘小型遊艇。」

跟隨著拓伊穿過拱門，拱門後方有一個極大的、以不明材質建造而成的平台；拓伊首先走到平台上，等到大家都站上了平台之後，拓伊伸出一隻觸角在牆壁上一點，整個平台立刻以令人無法置信的速度迅速朝著地底沈降下去。

雷蒙等人先是一愣，接著就理解到，這個平台必定是升降機之類的機械；不過和人類的升降機不同，這個平台的升降速度雖快，但是雷蒙等人卻感覺不到平台在升降過程中因為加速移動而造成的重力變化感覺；顯然這個平台有著獨立的重力力場產生器，可以消除急速升降時因為加速度而帶來的不適感覺。

平台先是以極高的速度向下沈降、在到達地下樓層的時候又瞬間無聲無息地靜止了下來；由於搭乘這個平台升降機一點也感覺不出升降時的加速度變化，因此雷蒙等人一直到了拓伊朝著離開平台的出口拱門走去時，這才意識到平台已經停止了。

隨著拓伊穿過拱門，出現在雷蒙眼前的，是一個寬廣無比的地底空間：這個地底空間寬廣到足以停下第二十艦隊的所有船艦而不會顯得擁擠，而在這個空間的正中央停放著一艘看起來活像是條鯨魚的太空船；不過……。

「拓伊，這……。」高木寧子有點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眼前那艘鯨魚外型的太空船，又看了看拓伊。「這該不會是你說的……你主人的那艘『小型太空遊艇』吧？」

「沒錯啊，就是這艘啊。」對於高木寧子的疑問，拓伊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氣回答著。「只是這艘遊艇實在太小……。」

不等拓伊說完，雷蒙等人已經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久久爬不起來；因為眼前這艘鯨魚外型的『小型遊艇』至少有五千到六千公尺以上的長度！如果把長度超過一千公尺的聯邦『巨獸級』戰鬥巡洋艦和眼前這艘克瑞爾太空船擺在一起比較大小的話，聯邦的『巨獸級』戰鬥巡洋艦看起來真的就像小蝦米一般地渺小。

如此龐然大物的一艘克瑞爾太空船，而拓伊竟然還說這只是一艘『小型遊艇』？那麼標準型的克瑞爾太空船又該有多大？克瑞爾戰艦的尺寸豈不是更為驚人？

「咦？你們怎麼全都摔倒了？」拓伊一臉驚奇，還伸出觸角搔了搔頭。「難道是這裡的地板太滑了嗎？」

「沒……沒什麼。」雷蒙急忙爬了起來，習慣性地伸手拍拍衣服。「只是這艘遊艇的大小和我想像中差異太大，一時無法適應過來而已。」

「不，不對……這是有可能的。如果克瑞爾人的體型都像剛才拓伊放給我們看的雷射全息影像那麼巨大，那麼克瑞爾人的船艦應該也會有我們船艦的二三十倍大小才對！」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站起來，史科特博士就這麼趴著發表自己的意見。「我們看到拓伊的時候先入為主，以為克瑞爾人的身高應該和我們差不多高，其實是差很多的！」

「拓伊。」華蘭蒂看不過去史科特博士趴在地上發表論述的模樣，伸手把史科特博士給從地上拉了起來；一邊拉著博士起身一邊問著。「克瑞爾人的身高大概有多高呢？是不是和你之前播放給我們看的雷射全息影像裡面、你主人的體型差不多高大？」

「不不，克瑞爾人的體型才沒那麼矮小呢！」拓伊慌忙揮舞著兩隻沒有撐在地上的觸角。「我剛剛播放出來給你們看的，是二分之一大小的錄象而已！」

史科特博士和華蘭蒂對看了一眼，難怪拓伊會說那艘長近六千公尺的克瑞爾太空船是艘『小型遊艇』，又說這棟壯觀無比的建築物是『度假小屋』；如果克瑞爾人的身高有四十公尺左右的話，那麼對克瑞爾人來說，這艘太空船的確就是艘小型遊艇，這幢建築的確也只是度假小屋而已；但是對身高通常也只有一公尺八九的人類來說，克瑞爾人的建築和船艦卻無一不是龐然巨物。

「如果克瑞爾人的身材都是那麼高大的話，那麼這艘『小型遊艇』的駕駛控制設備一定也是依照克瑞爾人的尺寸來設計的……。」一直沈默著的高木寧子這時提出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搞不好一個扳手或按鈕的尺寸都會比我們的身體還要巨大得多；那我們要怎麼駕駛這艘克瑞爾船呢？」

「大家在擔心怎麼駕駛這艘遊艇嗎？」看到雷蒙等四個人同時轉頭望著自己，拓伊不慌不忙地解釋著。「放心啦！這艘遊艇不難駕駛的，連拓伊都能夠輕鬆操作這艘遊艇喔！對了，需要拓伊帶大家上船看看嗎？」

「好啊。」

雷蒙點頭著，不過心裡卻有點懷疑：這麼大的一艘船，只怕光是走到登船的艙口都要走上兩三公里的距離；而且這艘船不知道是不是靠登船用階梯來登船的；如果是的話，克瑞爾人的一級階梯只怕會有雷蒙的身高那麼高，到時候又要怎麼爬上那種階梯呢？

雷蒙的這個念頭剛轉過，拓伊已經伸出了一隻觸角、朝著那艘鯨魚外型的遊艇射出了一道光束；接著一道微弱的閃光將雷蒙等人全都包圍了起來，等到閃光消失的時候，雷蒙發現自己正『站』在半空中……不，不是站在半空中，而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身處在這艘鯨魚型的遊艇內了，因為這艘鯨魚型遊艇的建造材質和『度假小屋』的建造材質相類似、都是單向透光率很高的材質，能夠從內部將遊艇外的景色一覽無遺，因此雷蒙才會一時之間誤以為自己是站在半空中；其實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隱約看到一層幾乎是透明的船殼。

「空、空間轉送技術！而且是能夠完整傳送有機生命體的空間轉送技術！」這時，史科特博士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般地喃喃自語著。「伍爾夫那個老頭研究『空間轉送技術』到死的成果，甚至還沒有辦法將一顆小石頭傳送到玻璃的另一邊！如果他知道克瑞爾人的空間傳送科技已經達到了這個水準……只怕他在墳墓裡都會翻過身來！」

「這多半也是這艘『遊艇』怎麼離開這個地下洞穴的方法。」華蘭蒂若有所思。「不然這個洞穴並沒有能夠開關的出入口閘門，是整個封死的；如果不靠空間轉送的方法，是不能離開這個洞穴的。」

「是的，這艘遊艇的確是以空間轉送的方式離開這個地底空間的。」拓伊笑嘻嘻地說著，這次甚至沒有看到拓伊伸出觸角，雷蒙等人只看到周圍的景色突然一變、從地底空間變成了太空中的景致，顯然拓伊已經控制著這艘遊艇從地底空間傳送到太空之中來了。

「這……這……我……這……！」

被親眼所見到的克瑞爾科技所震懾，史科特博士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不時地發出痛苦異常的呻吟聲而已。

「博士怎麼了？」看到史科特博士癱在地上、痛苦地抱著頭，拓伊好奇地問著。「博士是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博士只是傷心而已。」能夠體諒史科特博士的感覺，華蘭蒂頗有感觸地說著。「他是研究科學的，在我們人類之中，他算是頂尖的科學家了；但是和你們的科技一比，我們人類所謂的『尖端科技』可能連你們最基本的科技都追不上，這讓史科特博士覺得花了那麼多時間在鑽研科技、似乎都成了浪費時間，一時心態上適應不過來而已。」

「原來是這樣。」拓伊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實博士不必傷心啊，我家主人曾經是克瑞爾科技研究所的成員，他的資料庫裡面留有大量的克瑞爾科技知識，只要博士喜歡的話，隨時都可以去查看……。」

拓伊的話還沒說完，原本癱在地上的史科特博士卻像是砲彈飛人一般、從地上直彈了起來撲向拓伊。

「儲存有克瑞爾科技資訊的資料庫？！」史科特博士以可說是『震耳欲聾』的音量、歇斯底里地抓著拓伊大吼著。「在哪裡？在哪裡？！你說的克瑞爾科技資料庫在哪裡？！」

「就在這裡啊。」

拓伊又是伸出一隻觸角凌空一點，一個雷射全息影像的虛擬資料版就出現在史科特博士面前，上面滿滿地都是有如粼粼水波一般的克瑞爾文字，但是那些克瑞爾文字隨即一陣模糊、接著轉變成了人類的文字。

見到這個虛擬資料版，史科特博士臉上露出了又是歡喜、又是失落、又是害怕、又是躍躍欲試的表情，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去拿那塊虛擬資料版；而當史科特博士的手接觸到虛擬資料版的影像時，那個虛擬資料版影像突然實體化，變成了一個真實的電子資料版、出現在史科特博士手中。

顫抖著將資料版抱在懷裡，史科特博士跌坐在地上；沒有立即檢視手中的資料版，史科特博士反而滿臉癡呆的表情抬頭望著天空。

「咦？博士又怎麼了？」看到史科特博士滿臉癡呆的表情，眼淚更是一滴一滴地從生了皺紋的眼角滑落，拓伊更是感到疑惑了。「博士不是想查閱科技資料嗎？怎麼拿到資料了以後，博士反而還在傷心呢？」

「博士不是傷心，是太高興了。」華蘭蒂低歎了一口氣。「拓伊不用追究博士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人類在高興過度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喔，瞭解！原來這是人類的天生行為模式，拓伊又多得到了一些知識呢！主人也最喜歡得到新知識了！」拓伊連連點頭，圓圓的大眼睛裡面又開始流出淚水。「要是主人還活著的話……。」

「拓伊，先別哭好嗎？」深怕拓伊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雷蒙連忙打岔引開拓伊的注意力。「史科特博士的拿著那塊資料版，本來不是虛擬影像而已嗎？怎麼突然之間變成實體物質了？」

「喔，那個啊！」拓伊立即止住眼淚，再次換上開朗的表情回答著雷蒙的問題。「那個是『物質生成系統』的功用啦！」

「『物質生成系統』？」雷蒙、高木寧子和華蘭蒂不約而同地發問了。

「是啊，物質生成系統。」拓伊連連點頭。「『物質生成系統』是『造夢機』的前身，是能夠將物質和能量自由轉換、並生成所需要物質的系統；主人的這艘遊艇上就裝有一個物質生成系統，這樣主人的遊艇就可以隨時深入遙遠的太空進行研究、而不必擔心糧食補給問題了，因為『物質生成系統』能夠吸收宇宙之中的游離能量、並轉化成所需要的物質，像是食物之類的。」

「這個系統是『造夢機』的前身？」被這種能夠將能量自由轉化為實體物質的系統挑起了興趣，雷蒙開始想知道克瑞爾人的『造夢機』到底是如何神奇的裝置了。「拓伊，能不能先帶我們去看『造夢機』？你的主人不是也希望我們能夠停止『造夢機』的運轉嗎？」

「喔，造夢機，對對！」拓伊又是一彈一跳著。「我這就帶大家去看造夢機！」

由於這艘鯨魚外型克瑞爾遊艇的船殼不像人類所製造的船艦外殼一樣、會阻擋來自外界的光線；因此當拓伊操縱著這艘克瑞爾遊艇開始飛行時，雷蒙等人感覺自己就像是漂浮在宇宙空間之中、純粹以自己的力量在飛行一般；閃耀的星光紛紛從身邊流過，形成了瑰麗難言的景色，即使是正癱坐在地上的史科特博士也被如此美麗的景色所吸引、回復了正常的神態站起身來。

「如此美麗的景色……。」高木寧子忍不住握緊了雷蒙的手。「好美……原來宇宙竟然是這麼的美……。」

遊艇迅速地朝著克瑞爾太陽靠近，那是一顆看起來有如被無數散發著象牙般光澤的絲線所纏繞起來的恆星，穩定地釋放著大量的柔和光芒；在克瑞爾太陽的某處，那些由正在進行著大量核融合反應的氣體所形成的象牙光澤絲線就像是被由線球之中抽了出來一般、非常醒目地集合成了螺旋狀的線束向外延伸著，在絲線的末端則『繫』著一個像是魚鰾的銀色梭狀物體。

「那個就是『造夢機』了」。以觸角指著那個銀色梭狀物體，拓伊說著。

「真是……真是太驚人了……！」兀自緊緊抱著記載有克瑞爾科技的資料版，史科特博士望著『造夢機』喃喃說著。「能夠直接由恆星汲取無窮無盡的能量來轉化為任何物質和動力……難怪叫做『造夢機』，有了這種儀器，即使是再不可能的夢想也能實現的……。」

「原來那個就是『造夢機』。」雷蒙欣賞著那個外型光滑的克瑞爾科技結晶。「好吧，拓伊，我們該怎麼做、才能關掉『造夢機』呢？」

「這個……拓伊也不知道呢。」拓伊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觸角搔了搔自己的頭。「主人沒有告訴過拓伊，要怎麼樣才能夠關掉『造夢機』，而根據拓伊的了解，『造夢機』是設計成只要一建造完畢，就可以自我調控、自我維修、並永續運轉下去的儀器。」

「我想也是，如果拓伊的主人知道有辦法能夠關閉『造夢機』的話，就算沒有辦法親自關閉『造夢機』，怎樣也會留下如何關機的資料給我們。」華蘭蒂微微點頭。「既然不能以正常方法關閉『造夢機』，那我們只好以破壞的方式來使『造夢機』停止了……。」

「不！不能破壞『造夢機』！」一直望著『造夢機』的銀色梭體發呆的史科特博士突然大吼著跳了起來。「那可是克瑞爾科技的結晶啊！如果能夠拆解並檢視『造夢機』，人類的科技就能向前飛躍一大步……不，兩大步……不！是無法想像的大躍進啊！」

「但是，博士，『造夢機』雖然是克瑞爾科技的結晶，但是『造夢機』卻也毀滅了克瑞爾人。」華蘭蒂平靜地說道。「以克瑞爾人如此先進的科技，都駕馭不了自己創造出來的『造夢機』；難道我們人類就能嗎？難道『造夢機』不會像毀滅克瑞爾人一樣、毀滅我們人類嗎？」

「不會，當然不會！『造夢機』當然不會毀滅人類！」史科特博士的腦袋大搖特搖。「我們只要弄懂製造『造夢機』的科技原理，就不會讓『造夢機』毀滅人類了！我們不會重蹈克瑞爾人的覆轍……！」

「博士，你就那麼肯定嗎？根據我所知，越是善於游泳的人、反而越容易溺水；就因為每個人都有信心自己有足夠的游泳技術，反而都疏忽了普通人會留心的危險。」華蘭蒂微微皺眉。「而且，國家科學研究院的每一位院士都是聯邦內數一數二的科技精英、理當知道進行科學實驗時的潛在危險性，那為什麼國家科學研究院每年肇因於實驗研究所發生的意外災害、會比全聯邦基礎學校實驗室教學所發生的災害總和件數還要多呢？」

「那不一樣！」史科特博士急忙抗議。「我們研究的可都是最高深的科技學問，其危險性自然不是基礎學校的實驗所能相比的！」

「那麼克瑞爾人的科技比起我們的最尖端科技還要先進上不知道多少，難道研究克瑞爾科技就一點危險性都沒有嗎？」華蘭蒂咄咄逼人。「這就像是讓基礎學校的學生來研究國家科學研究院的重大計畫，不是嗎？」

史科特博士說不過華蘭蒂，只好向雷蒙投以求救的眼光，希望雷蒙能幫忙自己說句好話；而華蘭蒂也不甘示弱，靈動清澈的眼神堅定地對上了雷蒙的目光。

「……我們還是必須摧毀『造夢機』，畢竟受人之託、就得忠人之事。」雷蒙想了一想，下了這個既不得罪史科特博士、也不會讓華蘭蒂不愉快的結論。「而且，博士已經得到了克瑞爾科技的資料庫，也沒有必要非得得到『造夢機』不可吧？」

「……唉，好、好吧。」史科特博士垂頭喪氣著，總算想到了自己手上還抱著記錄有克瑞爾科技的資料版，勉強同意了雷蒙的決定；但是一雙手卻把那塊資料版抱得更緊了，似乎生怕雷蒙也要將那塊資料版一併毀去似的。

「對了，拓伊；這艘船上有什麼可用的武裝嗎？」雷蒙轉頭問著從剛剛就在一旁觀察史科特博士與華蘭蒂爭執、還一邊頻頻點頭的拓伊。

「啊？武裝？」對於雷蒙的問題，拓伊滿臉不明白的神情。「什麼是『武裝』？」

對於拓伊的回答，雷蒙當場摔了一跤。

「你不知道什麼是武裝？」

雷蒙得到的回答是拓伊滿臉無辜表情的搖頭否定。

「武裝就是……就是，呃，一些像是火砲，飛彈之類的；能夠用來對目標進行破壞的工具或是機械。」雷蒙並不是什麼文學大師，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解釋來向拓伊說明什麼是『武裝』；詞窮的雷蒙乾脆拔出了腰間的手槍給拓伊看。「……像是這個。這個是能量手槍，是個人武裝的一種；其他的還有裝置在船艦上的船艦用武裝。」

「這個是『武裝』的一種？『個人武裝』的一種？」拓伊先看看雷蒙的手槍，再看看雷蒙的眼睛。「拓伊原本還以為這個是人類的『低同步率高能發信裝置』呢！」

沒想到拓伊竟然把雷蒙的能量手槍叫做『低同步率高能發信裝置』，這次不單雷蒙摔了一跤，連華蘭蒂、史科特博士和高木寧子都一起失去了平衡。

「這個，這個不是什麼通訊裝置啦！」雷蒙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這個是個人武裝的一種，能夠發射出高度的能量，可以用來殺死敵人的。」

「什麼是『破壞』？拓伊不懂。」沒想到拓伊竟然又冒出了這樣的回答，讓雷蒙再次失去了平衡。「而什麼又是火砲、飛彈？什麼又是『殺死』？什麼是『敵人』？」

「克瑞爾人果真是和平的種族啊……。」聽著雷蒙和拓伊的對答，史科特博士自言自語著。「克瑞爾語言之中竟然會沒有『敵人』、『武器』、『殺戮』和『破壞』這些觀念？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呃，破壞……。」雷蒙搔了搔頭，雖然雷蒙自己是軍人，但是對於『敵人』、『武裝』、『破壞』和『殺戮』這種軍人應該相當熟悉的觀念，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合適的解釋。「……就是，就是以某些機械，像是飛彈；或是以高能量施加在目標物上面，讓目標物的結構失去整體性……大致上是這樣；『殺』就是以破壞的手段，強制目標的生命提前結束，而『敵人』就是想要將你的生命以破壞手段提前結束的人。」

「哦，原來人類語言之中的『破壞』，就是讓目標物體失去整體性，而『武裝』則是『破壞』的工具；『殺人』則是將『破壞』應用在人類本身時的專用詞彙，拓伊知道了。」拓伊連連點頭，但是臉上仍舊是疑惑不解的神色。「可是，為什麼不重組目標物的結構、反而要對目標物進行『破壞』這種單純失去整體性的動作呢？這樣並沒有辦法讓目標物改變其組成為更佳的狀態，豈不是既浪費能量、又浪費物資嗎？而且為什麼人類要強制結束其他個體的生命呢？」

「這個……。」

沒想到拓伊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雷蒙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啊，『破壞』是如此地浪費能量與物資，為什麼人類還是要不斷地發動名為『戰爭』的大規模『破壞』行動呢？甚至還為了這種大規模的『破壞』行動而投資無數的人力與資源，就只為了研究出更有效率的『武器』──破壞用的工具，以便『破壞』得更有效率；這不是加速在浪費能量與資源嗎？

或許戰爭的目的是為了某些人能夠獲得比其他人更多的資源。但是看看克瑞爾人的先進科技所能創造的資源──靠著戰爭的手段獲取其他人的物資，怎麼樣也不可能及得上克瑞爾人以高科技製造出能夠供所有族人盡情使用的物資，而人類又是為了什麼要發動戰爭？為什麼人類就不能像克瑞爾人一樣彼此互信合作呢？

雷蒙等四個人互看了一眼，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克瑞爾人的科技能夠遠遠領先人類的原因──當克瑞爾人專心致力於研究能夠造福所有族人的科技時，人類正忙著彼此破壞其他人的努力成果，並且殺死其他可能為科技進步作出貢獻的個體。

「對了！」就在四個人都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拓伊突然大叫了一聲。「如果應用人類的『破壞』觀念，將『造夢機』予以破壞的話，就可以讓『造夢機』停止運轉了啊！原來『破壞』的觀念是這樣運用的啊！拓伊又多知道了一項新知識了！真是好高興喔！」

雷蒙等四人再度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感到了一陣慚愧之意；即使是『破壞』這種觀念，拓伊這個由克瑞爾人製造出來的機器人都可以做出這麼具有『建設性』的應用想法，而人類卻是以『戰爭』這種方式將『破壞』的行動給發揚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