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熟人見面分外詭異
靜玄峰此刻才注意到那位百姓一路狂跑,他來不及思考,一躍身追上那人,將其擒住、壓倒在地,此人趴在地上不喊不求饒,就老老實實的悶著,或許此人深知掙扎無濟於事。靜玄峰掀起他頭戴的斗笠,待確定是位年長之人後,他緩緩鬆手,隨之平靜的詢問道,「為何跑?」
「你追,老夫便跑啊!」老者話語盡顯無辜。
「是你逃跑在先」 靜玄峰可無耐性跟他兜圈子,抓著老者手腕向原路返回。
「老夫方才戲耍於你,怕小兄弟心存恨意嘛,唉……莫為難老人家啊……」老者發現靜玄峰並不管他年紀,生拉硬拽著實不客氣。
賈笑笑側耳聆聽老者的說話聲,不由自主迎合上前,「大伯,我是賈小小,您記得我嗎?」
老者注視賈笑笑一雙失神的大眼睛,故意下底聲線含糊其辭道,「老夫祖輩住在南蝶國,從未離開過本土」
賈笑笑咬了咬下唇,伸出「魔爪」正好揪住老者鬍鬚甩了甩,老者吃痛眯著眼向後退了退,「丫頭,此舉不妥吧?」
「丫頭」兩字一出,賈笑笑更感覺這老頭是熟人,威逼利誘道,「瞎子的眼睛不好使,但耳朵靈光得很,您就招認了吧」
靜玄峰不動聲色,佇立一旁註視老者的神色……雖此人非漢人,而小瞎子也未到過南蝶國,卻一口認定彼此相識,何況此人的行為舉止確實有些古怪之處。
靜玄峰見老者緊閉雙唇拒絕回答問題。他二話不說,從腰間取出一根繩索將老者捆綁雙手拉到樹蔭下,但老者依舊一語不發,隨之望向漫天翩翩起舞的花蝴蝶……
賈笑笑得知靜玄峰把人家五花大綁捆起來了,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這也太不尊老愛幼了吧?靜玄峰真是沒愛心……她踮起腳拍了拍靜玄峰肩頭,「親愛的,做得漂亮!」
「熟人還是仇人?」靜玄峰邊問邊再次上下打量那位老者,雖衣著樸素,但坦然的神色依然鎮定自若。
「不是仇人但勝似仇人」賈笑笑沒頭沒腦的回了句,她從老者的幾聲獨特咳嗽中已確定的此人身份,隨之蹲下身對著老者獰笑,「您不說話就是心虛的表現,師父,肯定是您,當初為什麼忽然玩消失呢?丟下我一人您心裡過意的去麼……」
「呃,是你師父?……」靜玄峰迴憶當初扮尼姑的事,貌似提過她師父生死未卜。
老者微微一怔,他曾與賈小小朝夕相處五年,辨得出其聲音也在情理之中,但這丫頭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內向孩子……何時變得這般活潑自信了?
「不回答就是默認嘍?」賈笑笑隨手從地上拔起一根稻草向前方戳了戳,「在徒兒賈小小心裡,您可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喲,父女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您有什麼難言之隱快告訴徒兒哦……」但可惜的是,她不是敬仰師父的賈小小,只是愛八卦的賈笑笑。話說,賈小小與師父應該是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啊,師父為什麼不吭不響的就走了呢?貌似還是故意躲著賈小小。
靜玄峰見老者一臉難色,率先解下繩索,隨後打了聲招呼說去四周溜躂溜躂……老者揉揉手腕沉默許久,隨之微微嘆氣,「丫頭,當初將你一人丟下確實情非得已,全怪為師不好,但見你依舊活著,為師深感欣慰」
「……」賈笑笑滿臉黑線,這話說的怎麼這麼彆扭啊,貌似挺遺憾她沒死小樹林裡?
賈笑笑本想教訓老頭幾句,但一想到他曾默默無聞的照顧了賈小小五年,還教她針灸術,又不是親閨女,罷了罷了。
她盤腿而坐,「既然您有難言之隱我就……不問了,反正我活得挺好,說點正經事吧,我剛才聽靜玄峰說您是本地人,而我這次前來是為找一樣東西,他鄉遇故人也算緣分,師父能不能幫徒兒一個小忙?」
「講來聽聽」老者注視賈笑笑那張日漸成熟的臉孔,時隔多年,想當初這丫頭只是一個時常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的小女童,如今已亭亭玉立為人妻。而他與賈小小相遇是個巧合,但撫養她卻是 「別有用心」。
「我要找一種蝴蝶,名叫至尊蘭蝶,您……」
「老夫不知」未等賈笑笑問完,老者臉色一變即刻站起身,「天色不早了,你與三皇子回吧」語畢,老者毅然決然轉身離去——
「不許走!您怎知道靜玄峰是三皇子?」賈笑笑覺得整件事越來越奇怪,這老頭究竟想隱瞞什麼事?即便他看到官印初步斷定靜玄峰的身份,但也沒聽見他對靜玄峰身份大驚小怪,這說明在某方面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難道是記憶又短路了?賈笑笑情緒有點激動,「我已經不問您失蹤的事,相處五年也不算短,人家師徒相見怎麼也得熱淚一個吧?不熱淚也要敘敘舊吧?現在我就讓您回答我一個簡單問題有這麼困難嗎?」
老者臉色一沉,似乎觸及痛腳般情緒有些失控,「是老夫唾棄至尊蘭蝶的傳說,可以否?你這丫頭為何非要苦苦相逼?再者說,至尊蘭蝶與你一位漢人何干?」
賈笑笑沒想到老頭一點不念師徒之情,頓時眼眶一紅委屈道,「關於至尊蘭蝶的夢我做了不下三十次,無緣無故我不該問個為什麼嗎?而且每次都是扎中我的眼睛,難道我不該為這雙眼睛努力一下嘛?還是您期盼我永遠當個瞎子!——」
此話一出,老者木訥的向後緩慢退步,略帶驚慌的目光久久無法移動,「你說,你夢到至尊蘭蝶?這怎可能……」
賈笑笑一把擦掉眼淚,隨之緩了緩情緒平靜道,「這有什麼不可能,一隻冰藍色的蝴蝶落在我手心,蝴蝶翅膀上印有『至尊蘭蝶』四個漢字!如果毫無關係我才懶得問,你以為我是那種愛打聽小道消息的人吶?」最後一句話純屬胡扯。
老者猶如晴天霹靂般震撼不已,「你說至尊蘭蝶落在你手心?……」他不由自主瞭望向靜玄峰的身影,無力的喃喃自語道,「莫非……蘭蝶的詛咒再次降臨人間了?……」
賈笑笑見老者一遍一遍重複空洞的話語,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迫不及待抓起老者手臂,「什麼詛咒?把話說清楚,別讓我著急行不行啊,嗚嗚——」
老者指尖微微顫抖,似乎染上一抹不寒而慄的哀傷,他撫上賈笑笑的頭頂,自然而然從記憶中翻開殘破的篇章……「丫頭,當初為師傳授針灸術於你,是出於私心,但並未想到你的靈魂中會有屬於她的一部分」
賈笑笑聯想到自己穿越的靈魂,再拉上此種神乎其神的解釋,顯然她這次真的慌了,「她是誰?我的魂裡藏著誰?」
老者望向湛藍的天空,「一位出生於萬年前的傻女人,注定一世悲哀的詛咒……」他緩緩轉向賈笑笑,黯然默道,「你不是想聽那個故事嗎,罷了,老夫講給你聽……」
賈笑笑忽然被這壓抑氣氛染上一層恐懼感,她摀住耳朵猛搖頭,向漫無邊際在曠野上呼喚,「我不想聽了不聽了,靜玄峰你在哪啊,我要回家,帶我離開這裡——」
靜玄峰聽到賈笑笑無助的哭泣聲,即刻奔回樹下,賈笑笑一把撲到靜玄峰懷裡放聲大哭,「咱們回雲地城好嗎,我一刻也不想待在南蝶國了,嗚嗚——」
靜玄峰將她抱起身摟在懷裡拍了拍,拭去她眼角滾燙的淚滴,隨之揪心的微微蹙眉,「莫哭,先說出何事了?」
賈笑笑緊緊摟著他的脖頸泣不成聲斷斷續續道,「我被詛咒了,至尊蘭蝶進入夢境是為了詛咒我……哇嗚嗚,我,我害怕靜玄峰……」
靜玄峰先是一怔,隨之不以為意的輕聲一笑,「你不常把善惡終有報掛在嘴邊嗎?可你並未做傷天害理之事,為何會被詛咒呢?我看,是某人危言聳聽、故弄玄虛吧!」他隨著憤怒的尾音將目光落在老者面孔上。
「我本來就是一隻穿越的靈魂,所以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我就說這種穿越的好事怎麼會找上我,原來是閻王爺搞得陰謀詭計,閻王就是想整死我,肯定是……」賈笑笑淚眼婆娑,躺在他溫暖的肩頭,似乎更捨不得分開。
靜玄峰早已習慣她在驚慌時的胡言亂語,但令小瞎子如此恐懼的始作俑者依舊一派神色凝重,若老者並非對小瞎子曾有過養育之恩,他定會毫不留情的一刀宰了他,此刻自是多說無益,靜玄峰抱著賈笑笑怒步離去——
「且慢!」老者似乎對自己唐突的話語感到不妥,何況看到賈笑笑如此傷心更覺不安,他焦急的攔在靜玄峰身前……他沉了沉,似乎做了一個決定——那便是將「至尊蘭蝶」的傳說原原本本告知他們……他緩緩抬眸故作鎮定,卻掩飾不住內心的哀傷,「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只是一個傳說罷了,或許整個南蝶國只有老夫認為是詛咒,不如二位聽完後自行定奪」
靜玄峰看不出情緒的睨了老者一眼,隨之向賈笑笑輕聲徵求道,「你要聽嗎?若不願聽咱們即刻離開此地」
賈笑笑碎碎啜泣,雖害怕聽到壞消息,但不免存有僥倖心理,她心裡陰暗的一面急速膨脹:萬一隻詛咒師父一人那就謝天謝地了……她猶豫不決的搓搓衣角,「聽聽就聽聽吧,反正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