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至尊蘭蝶之謎
老者緩緩坐下身,賈笑笑坐靠在靜玄峰懷裡,靜玄峰將她的手緊緊握住掌心,他要讓她瞭解一件事,她男人在身邊陪伴,萬事皆無懼。
溫熱的陽光掠過老者滄桑的魚尾紋……他沉寂片刻,隨後娓娓道來,「這段故事有些長,既然老夫叫講,便會把最完整的故事告知你們……」他隨意地依在樹旁,目光落向遙不可及的東方……「早在一萬年前,盤古還未開天闢地時,天地間只有妖與仙兩派勢力。而仙、妖自古來勢不兩立,終日作戰彼此殺戮。那時並無湛藍的天,青翠的草,只有暗無天日的恐懼。不到一百年,妖界的黑暗勢力已吞噬了天地,妖界並未滿足現狀,乃是躍躍欲試企圖吞併仙界……就在仙界幾乎無力抵抗時,妖法無邊、年輕英俊的妖王居然宣佈暫時停戰。只因他在無休無止的戰爭中,情不自禁愛上了他的敵人——漂亮單純的仙女王。當然,仙女王不可能接受死敵的感情,她一再拒絕、冷眼相對。妖王卻對仙女王一片痴心、苦苦追求。可仙女王只希望不再與妖王糾纏不清,但她深知自身法力無法與妖王抗衡,為捍衛仙界至高無上的地位,仙女王在仙界諸位長老的慫恿策劃之下——與妖王進行了第一次正式談判。會談上,仙女王只提了一個要求:若妖王真心愛她,為表誠意,便請妖王親手挖出那雙漂亮的藍眸……而此舉的目的是,仙界已得知一個驚天的秘密:原來妖王的法力全部封存在冰藍色的眸中。仙女王向妖王信誓旦旦保證,若妖王答應她唯一的要求,她便嫁給妖王做妻子。而妖王似乎心知肚明仙女王的用意,但他為達真心,依舊以飛蛾撲火之勢挖出雙眼,當一雙如藍寶石的晶瑩雙眼呈現在仙女王面前時……仙女王竟然並未出現預期的驚喜,而是被妖王此舉震驚了,又或許,她未料到妖王對自己會如此痴心吧。而此刻,按原計劃設定,大批仙子現身將再無反擊之力的妖王團團包圍,仙子們勢必一舉消滅最強大的黑色勢力。妖王則早料到會這般,神色絲毫無懼,微微合起的眼眸,隨之流淌出兩行鮮紅的血淚……他為這份愛,從未後悔過。」
賈笑笑屏住呼吸,聽得心裡越發難受,她聽不到師父的話語,迫不及待地欲催促,卻被靜玄峰緊了緊手指……因為老者哀怨的表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老者無力地向身後仰了仰,「妖王如蒼鷹般飛於天際,銀白色的長發在夜空中隨風飄揚……妖王將一雙冰藍色的眼珠捏得如細沙般粉碎,揚撒在天與地之間,只見天地之間佈滿如藍鑽般的雨滴,而奇蹟就此產生,妖王的妖法染藍了天、滋潤了海,一剎那間,湛藍的天空下陽光乍現,綠蔭、花朵破土而出、盎然綻放……就在這一瞬,妖王因元神破碎,魂魄在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中湮滅。一隻白色的蝴蝶掠過,無意間沾染了妖王的法力,忽然蛻變成一隻耀眼無比的藍色蝴蝶,蝴蝶頭頂銀色的觸角,猶如妖王的銀色長發在晴空中輕輕飄逸……那隻藍色蝴蝶搧動翅膀,輕盈地落在仙女王指尖,好似在守望著心愛的女子……而這一刻,仙女王如夢初醒,終於面對了真心,她早已深深地愛上了妖王。但她沒有勇氣去想,更不敢想,因為一切為時已晚,妖王的魂魄與法力已化作天地萬物的復甦,仙女王嘶聲裂肺的哭聲劃破天際,她將藍蝶守護在掌心,義無返回地飛出九霄雲外,從此……仙女王與至尊蘭蝶消失在兩界之中。」
「這段淒美卻不被兩界承認的愛情就此落幕,而至尊蘭蝶被凡人視為妖王的化身,又有人說,若千年後,仙女王為了喚回妖王的重生,傾盡畢生法力救助,最終將自己卻化作一縷青煙飄渺吹散,而獲得重生的妖王一直在三界中尋尋覓覓了幾千年,勢必拾起仙女王支離破碎的魂魄。但天意不可違,天帝封印了仙女王的五感,即便仙女王的魂魄在無數次輪迴中與妖王相遇,卻在冥冥之中總會先愛上另一個男人,無論妖王如何努力依舊無法挽回仙女王的心,有緣無分擦肩而過。這個故事——寓意著天地間最無怨無悔卻無緣攜手的淒美愛情。但,無論孰真孰假,他們的愛將成為天與地之間永恆的神話……這便是關於至尊蘭蝶的傳說……」
……賈笑笑聽完之後,沉寂久久,心似乎伴隨著那段淒美且令人惋惜的愛情一直一直掉落,「又或許終有一日,他們的真情可以感到天地,執子之手,永浴愛河」
靜玄峰倒未產生憋悶感,他理智問道,「這與你所講的詛咒有何關係?」
「還有一個說法,因妖王始終無法與仙女王在一起,久而久之便痛恨世間所有真心相愛之人,硬要用妖法拆散戀人,令戀人們分割陰陽兩地,生者痛不欲生,死者無法超度」
「不可能!如果這故事是真的,那妖王一定會祝福所有戀人相親相愛,因為他那麼無私的愛著仙女王,一個有愛的人絕不會心底如此邪惡,這第二種說法純屬無中生有,我看只是男女之間無法得到愛人的藉口」 賈笑笑斷然否定,雖只是個虛無縹緲的故事,但她卻莫名其妙肯定妖王不會做這種事。
老者怔了許久,賈笑笑的三言兩語好似紮上他不堪一擊的軟肋,他隨之淺淡一笑,「或許是吧,無法面對愛人的死去,寧願相信那是一種詛咒」
賈笑笑摟住靜玄峰,「我怎了想都覺得妖王是痴情種子……你同意我的說法麼?」
「嗯,只有真心愛過的人才會懂得其中的道理」 靜玄峰神色平靜的注視老者,一語雙關的認同道。
而老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他下意識地避開目光,「故事講完了,日後期盼三皇子好生照料我徒兒,老夫就此告別」語畢,老者緩慢的站起身,徐徐下降的晚霞平添幾分惆悵,他看了看賈笑笑,欲言又止轉身離去——
「蝶翼夫蝶國王,不知本王如此稱呼您,可對?」靜玄峰平靜的聲線從老者身後傳來,他雖以疑問的態度開口,但言辭間顯然堅信不疑。
此話一出,老者佇立原地片刻,隨之不予回應的直徑前行——
賈笑笑目瞪口呆地眨眨眼,「你說我師父是南蝶國國王?」
靜玄峰嗤之以鼻,「嗯,還是位不懂禮數的一國之主」
蝶翼夫顯然已被靜玄峰冷嘲熱諷的口吻激怒,他緩緩轉身,怒火微微沖眸,「連你父皇都受不起本王一拜,何況是你」
靜玄峰確實想激怒蝶翼夫,否則他豈會爽快承認?而蝶翼夫話語中有兩大疑點表明了身份。其一;他從氣宇、言談舉止來看並非尋常百姓。其二;蝶翼夫曾無意中提及,整個南蝶國只有他認為「至尊蘭蝶」為詛咒,既然如此,能制止此故事蔓延世間的唯有國王本人。
賈笑笑見兩人都不說話,頓時左顧右盼和稀泥,「都消消氣,以和為貴嘛,師父別生氣,王爺說話就那樣,真沒惡意」她又順了順靜玄峰胸口,輕聲道,「那不是我師父麼,給點面子」
靜玄峰並非要與老人家計較,知曉「靜玄峰」三字也不稀奇,但蝶翼夫一怒之下說出的話確實有點匪夷所思,據他瞭解,父皇從未踏入過南蝶國,蝶翼夫與父皇之間能有何深交?
「師父,您原來就是南蝶國的國王呀,嘿嘿……」賈笑笑乾笑兩聲之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忽然自己真是個很拽的瞎子,救過皇上的命,嫁給三皇子,師父居然也是位國王。
既然身份已暴露,蝶翼夫再否認也無意義,他手捋鬍須應了聲,中規中矩道,「既然鎮南王攜王妃親臨南蝶國,本王自會盡地主之誼,請二位隨本王入宮小住幾日」
「好呀好呀,謝謝師父,呃,多謝蝶王盛情邀請」 賈笑笑壓根不客氣,但這次真不是為了吃好住好才著急答應,因為她還沒問這世間究竟有沒有至尊蘭蝶,現在追問貌似又有點不合適。
蝶翼夫應了聲,對於相處五年的賈小小,當初為保守身份之秘,也未給賈小小置辦何像樣的物品,他卻是存在一份歉疚,雖她現在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自當補償曾經的少許缺憾吧。
「師父,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吧」 蝶翼夫此刻也無何事不可回答了。
「您身為一國之君,怎麼跟路邊隨地大小便啊?」賈笑笑為這事已糾結很久了,實在無法將此刻嚴肅冷漠的國王與剛才蹲路邊「埋雷」的臭老頭聯繫在一起。
此話一經問出,再凝重壓抑的氣氛自然嚴肅不起。
「……」靜玄峰忍了半天,還是撲哧一聲笑出聲。
「……」蝶翼夫乾咳一聲,理直氣壯道,「人有三急,這附近又無茅廁,難道叫為師憋著啊?」
「哦,我就是問問,比拉褲襠裡強點,嘿嘿……」賈笑笑心裡默默同情找不到廁所的師父。
「師父,您不在宮裡享清福,一人出來做什麼呀?」
蝶翼夫一怔,恍然想起此次為何事出宮,再看天色已快來不及,他一拍大腿轉身向原路跑回,他邊跑邊將一塊蝴蝶玉珮扔給靜玄峰,「你二人先行入宮,本王隨後便回」
「咦?我師父跑了?」
靜玄峰迴眸一應,「腿腳還挺麻利」
賈笑笑靠在靜玄峰肩頭蹭了蹭,心中疑雲重重,說不信是詛咒可還是有疙瘩,「你說我為什麼會夢到至尊蘭蝶呢?……」
「即便真是詛咒,本王自會陪你去地府質問那閻王老兒」 靜玄峰輕描淡寫道。
賈笑笑聽到他如此隨意的回答,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懷疑他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