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六 暴風之息
所謂前兆,只有你那一抹詭異的笑。
我試圖認同你的眼神,相信你的話語。
儘管你不曾對我解釋。
我願意支持你到最後,陪伴你到永遠。
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陪進了我的心,換回的,回事等價的交易嗎?
這一天,是緹依跟菲伊斯約好了,要來他家神殿拜訪的日子。自從臨門鎮戰後,緹依以需要專心進修,併計劃一些事情為由,婉拒所有訪客,只有重要的事情讓僕人傳達,連祈問儀式也委託克茲暫時代為進行,所以,大家已經有四個月沒見到他了。
關於組織的事,菲伊斯還是得向他報備,聽他的決定,這些事又不能讓人轉告,兩人便以風之精互相聯絡,倒也還算方便。
只是菲伊斯搞不懂他這四個月閉關是在修些什麼,什麼東西都學一次就會,有必要潛修嗎?況且他熬夜夠強了吧?都無敵了還有什麼好修的?
會是在為D.M.B計劃事情嗎?敗仗的心理處理他只交代轉告大家一句[因為不聽從教主的命令,擅自行動,才會導致這種結果],此外就沒說別的了。這四個月中關於組織的事就算詢問他,他也很少表達意見,大都交由菲伊斯處理,菲伊斯實在很想告訴他,教主消失這麼久,眾人對他的信任很快就要瓦解得一干二淨了。
這次見面之所以是緹依自己來,而非讓菲伊斯去拜訪,是因為先前他答應過菲伊斯幫忙在神殿內部刻上黑魔法的咒文網,今天順便要進行一部分。
緹依到達菲伊斯神殿後,在大殿上等候著。雖說約好今天,不過菲伊斯一向不守時,無法立刻見到人,他並不意外。
〔殿下,真是不好意思,神座昨夜外出未歸,我們也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
僕人這樣跟他說,緹依點點頭。他曉得菲伊斯昨天應該是到多留去了,八成在那裡睡過頭。
〔他總是這樣,不知道又哪里花天酒地去了。 〕
這口氣聽起來沒有多少尊重,緹依皺了皺眉。
〔哼,他要在外面到處玩樂也好,就是別帶進神殿來,敗壞風氣。 〕
說著,幾個下人便開始說起一些難聽話了,甚至有神殿中修行的祭司也加入批評的行列,緹依默默聽了一會兒後,輕輕開了口。
〔他出去就一定是玩樂嗎?你們怎能如此斷言? 〕
〔像他那種人私自出去怎麼可能有什麼正經事,不用想也知道。 〕
〔把人帶回來當然也不是乾好事,殿下難道沒有聽說過他的素行不良嗎? 〕
緹依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以十分冰冷的口氣回答。
〔有你們這些人不遺餘力替他造謠,寧可拋下自己的修行也要說他幾句不是,他的名聲想不壞也難。 〕
聽了緹依這番話,他們臉上均不太好看。
〔殿下您誤會了吧?我們哪是造謠,這些都是事實……〕
〔是嗎?他出門的時候你們跟蹤他看過了?他帶人回來的時候你們又窺視過房間裡的狀況了? 〕
他們一時答不上來,不過還是有人嘴硬。
〔就算沒有親眼看見,也大概可以猜得出來……〕
〔放肆!無憑無據生話還不叫造謠?而且你們談起神座時,這算什麼態度?你們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嗎? 〕
緹依說話時自然而然有種不可反抗的威嚴,他冷列的神色也令人不由自主地畏懼,眾人立即低頭,面上惶恐。
〔我會上報主席,調查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有必要的話,全體人員換過一次。 〕
如果人事調動令是由緹依提出,克茲接受的可能性就很高了,大家的臉色都很難看,他們這位眾人敬景的殿下的確是人人都得罪不起的。
瞧他們不敢再說話,緹依轉身,看向站在柱子旁目瞪口呆的菲伊斯。
〔為什麼躲起來?走吧,談事情去。 〕
他果然不可能沒發現自己,菲伊斯摸摸鼻子,朝他走去。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
〔沒有關係,我習慣了。 〕
雖然只是禮貌性的微笑,但這相隔四個月的絕美笑容還是讓他嚴重失神了一下。
走往房間的路上,菲伊斯的眼神一直在緹依身上沒移開。緹依那柔順燦亮的金髮長到了肩膀,有種變了一個人的感覺,但還是一樣好看。
這張秀麗無雙的臉真是每一次看到都會重新讚歎一次他的美麗,賞心悅目,實在是賞心悅目啊……
〔一直看我做什麼? 〕
對於他熱切的目光,緹依有點不解,只不過是四個月沒見嘛。
〔啊……你的頭髮留長了呢? 〕
緹依用收撫了一下自己的髮梢,露出了有點困擾的表情。
〔嗯,一陣子沒剪了,今天去剪一下好了,上次去看薇薇的時候,她說我頭髮再長下去就變成姐姐了。 〕
〔要剪?不要吧,這樣也很好看啊,你難得留到肩膀了呢! 〕
〔是嗎? 〕
緹依摸摸頭髮,沒再說什麼。
〔還有,你終於相信我是清白的了? 〕
〔沒這回事,我只是不喜歡那種人,想教訓一下他們罷了。 〕
他否認得真快,菲伊斯眨眨眼。
〔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呢,所以發現我中途回來了還繼續。 〕
〔話說了一般總不能停下來吧,做事要有始有終,只是這樣而已。 〕
該怎麼說呢?菲伊斯聳聳肩,只能無奈。
〔但我還是得感謝你,以後我的生活可能可以安寧一點。可是你這樣做也會產生別的謠言哦。 〕
〔哦? 〕
緹依以一個字表示疑問,菲伊斯說了下去、
〔像是說你跟我有什麼不正常關係才會幫我說話之類的,不過多數人都很崇敬你,或許不會也不一定。 〕
〔是這樣嗎? 〕
緹依好像不怎麼在乎,進房關門後,他便先說了一聲[Dark]。
〔如何,你這四個月在做什麼〕
緹依總是神秘兮兮的,直接這麼問他回答的機率只有三成。
〔做一些訓練……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
果然沒得到答案,他好像很喜歡讓時間來給人解答。
以後?到時候我早就忘記這些問題啦!
〔組織現在的情況如何? 〕
用風之精交談問狀況太沒效率,所以非必要緊急的事他們是留到見面再談的。
〔不好。你都不出面,連長老也在質疑你了。你說戰敗原因是他們私自行動,聽你的話才會贏,但你又沒有交代具體方法。 〕
〔呵。 〕
緹依不以為意,拉開椅子坐下。
〔我不是交代他們繼續修行黑魔法嗎? 〕
〔就只有這樣而已,這算什麼安排啊……〕
〔不使用黑魔法就沒有特色了。獲得勝利是必要的,但我要讓勝利歸屬於教主和桑德魯大神。 〕
他說得彷彿早就想好了一切,事實上,四個月前他就是這種口氣了。
〔反正你什麼都計劃好了,所以根本不用跟我商量。 〕
〔我擔心你演技不好。 〕
真是個奇怪的理由,菲伊斯愣了一會兒。
〔而且,通通都先讓你知道,有什麼好玩的? 〕
〔全瞞著我,到時候讓我驚訝,這樣就很好玩了? 〕
緹依不否認,他笑著,好整以暇地註視著他。
〔你忘了你來通知我希望我教大家回複咒文和瞬間挪移的那天晚上,我對你說過什麼嗎? 〕
菲伊斯腦中一轉,大致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苦笑出聲。
〔你的確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也的確沒有你說了卻做不到的事,沒想到你記恨記這麼久啊……〕
〔這幾天我會去多留城一趟。 〕
沒什麼別的要說,緹依交代了這麼一句話。
〔你終於要去啦?這次是要討論什麼? 〕
緹依藍色的眸子漾著笑意,四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彈出。
〔宣戰事宜。 〕
有點突然,但大家確實等這四個字等了很久。
〔差不多可以全面開戰了,這次回去跟長老們討論一下,就可以開始進行了。我們不要從小鎮攻起,直接進攻附近的大城市,然後,就等王軍來吧。 〕
〔你要親自領隊? 〕
〔對。 〕
〔你又要屠城了? 〕
緹依搖搖頭。
〔死一些人是必然的,但沒必要全殺。 〕
一些人是多少人,菲伊斯沒問。
〔對了,王子殿下,我想提醒你,注意一下走路的姿勢。 〕
〔走路的姿勢?怎麼了嗎? 〕
緹依疑惑地問著,他自己不覺得有哪裡不對。
〔你扮演教主的時候,最好快改過來,那麼端正優雅可是會暴露你的身份的。 〕
緹依略為思索了一下,接受了他的建言。
〔謝謝你的提醒,菲伊斯。 〕
無可否認的,雖然只是一句普通的話,還是有種飄飄然的感覺,菲伊斯覺得自己真沒用。
〔Light! 〕
結束強制約的時間後,菲伊斯又問了一句。
〔這次祈問儀式你會去嗎? 〕
〔嗯。我已經閉關結束了。 〕
閉關的這四個月,他之所以敢把祈問儀式的主導權交由別人暫代,也是想進行大膽的測試。
看看神是不是真的不管?或者是不知道?
而這四個月的鏡文依舊沒有對他的行為、DMB的事情提到支字片語。
他猜不透神的意思……
〔那麼,開始弄咒文吧? 〕
〔嗯。 〕
於是,他從這個房間的柱子開始做起。他刻印的方法很巧妙,菲伊斯看不出來他是怎麼弄的,只見他手撫在柱子上,柱子內部便亮了起來,好像空心的一般,他在柱心以菲伊斯無法了解的手法隔空烙上黑魔法的咒文,進行速度十分慢,完成這間房間時,已經近黃昏了。
〔如果要讓內部咒文浮現,把光之精送進去就可以了。不過,咒文不浮現也可以使用,前提是你已經熟悉他們。 〕
〔似乎是件漫長浩大的工程啊……〕
他所看到的還不包含設計的部分呢。
菲伊斯想,其實緹依對他算不錯了,雖然還沒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他始終還未能接觸到他的內心世界。
〔你要回去了? 〕
〔不然呢? 〕
菲伊斯發現緹依真的很喜歡用反問句,平常也總是[是嗎]、[是這樣嗎]地當成說話的開頭。
〔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散步啊?趁寒季尚未過去,享受一下最後幾天的涼風,應該不錯吧。 〕
緹依的眼皮眨動,唇角漾開了笑容,然後說出了類似他們第一次交談時他說過的台詞。
〔你還真是浪漫啊,菲伊斯。 〕
〔不敢當,有理想有抱負的男人,胸中自然有浪漫。 〕
這回他沒用青年了,緹依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接著,他們便一同外出,迎接黃昏的清風。
夕陽餘暉遺留的一抹艷紅,好像還殘留在緹依隨風晃蕩的金發上。菲伊斯神殿外是一片荒地,連乾草也沒有,純粹是一望無際的土色,不知綿延到何處。
風很強勁,不過聽說最高速強勁的風在蘭力那神殿那一帶,不曉得是什麼樣?但一定很激烈的吧。
太陽隱沒於西側的山峰,夜色算是真正降臨了,今晚雲很厚,或許看不到月亮。
這裡也奇怪,雲再怎麼多,就是吝於給一滴雨。
景色相當單調,因此立於天地之間的菲伊斯神殿格外有壓迫感,屬於它的氣勢。神殿的墨色比夜還深,比黑還暗,爬滿了柱壁的咒文就如同它的紋路,繁複又斑斕似的……
他們並肩走了很遠、很久,知道菲伊斯神殿變得好小好小,前方遠處也有了村落的光影。
緹依的神色,從剛開始的輕輕微笑,變成了現在的深沉茫然。
〔呃,我好像錯了,其實風挺冷的。 〕
一路走到這兒,這是打破寂靜的第一句話,菲伊斯一面冷得牙齒打顫一面會所的,都已經走這麼久才說這種話,也實在有點好笑。
〔只要懷抱著你那顆浪漫的心,再冷的風吹起來也舒服吧? 〕
緹依側頭瞧了他一眼,語帶揶揄地說。
〔其實我覺得該吃點東西。 〕
空腹跟發冷有一定的關係,所以菲伊斯這樣說。
〔那不送了,你自己去吃吧,我還想再吹一會兒風。 〕
一個人去吃飯未免太寂寞了些,菲伊斯打消了念頭。
〔算了,我晚點再吃也無妨。 〕
不過,兩個人都沒有繼續前進的意思,緹依索性坐了下來--正確來說,他像是坐在空氣上,腳甚至還離開了地,就這樣半漂浮著。
〔你這一招我可學不來。 〕
菲伊斯無奈聳肩,他可以召浮之精造成同樣的效果,問題是召喚精靈是要花力氣的,又不曉得要坐多久,到時只怕會整個人癱掉回不去,然後神殿的人又開始念他外宿不歸。
〔那你可以站著,或坐地上。 〕
對他這麼說。果然他是不可能體貼地幫他做什麼的,菲伊斯暗自嘆氣。
〔要聊聊嗎?聊點非正式的東西。 〕
菲伊斯看來看去找不到什麼可以坐的東西,反正他不在乎衣服會不會臟,乾脆就真的坐地上了。
〔可以啊,聊什麼? 〕
〔不知道。 〕
〔……〕
緹依無言。菲伊斯裝出一臉的無辜,攤攤手。
〔想說什麼就說嘛,我怎麼會知道你想說什麼。 〕
〔要我說,難道你自己沒有話想說嗎? 〕
〔現在還沒想到,你有想到就先說啊。 〕
菲伊斯說著,還整個人躺下去,真是一副放輕鬆準備當聽眾的模樣。
〔那我就有話直說了。 〕
〔講啊。 〕
緹依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坦白說,合作到現在,我的感覺是很希望換個人,很希望合作對像不是你。 〕
這番[真心話]讓菲伊斯張大了眼,呆愣了好一陣子。
〔噢,我做得真的很糟?還是我很令人討厭嗎?因為你覺得我辦事不力又變態?實在很抱歉。 〕
不得不成認,他受到很大的打擊,本來以為關係比當初好了,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對,你常常不守時,會誤事,也的確是個變態。你……讓我很困擾。 〕
他緊蹙的眉頭中有著不易看出的矛盾及其他情緒,他自己感覺得到。
心境果真轉變了嗎?因此,說這些話才變得不易。
他慶幸菲伊斯沒有看著他,否則話會更難說的。
我的計劃很完美。我的計劃正分毫不差地進行。
從現在起,我該把忘了的因素算進去,才能確保不必調整結局。
我必須把自己算進去……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所以現在是沒有選擇的餘地,不得不屈就我咯? 〕
除了感到受傷,不愉快的情緒也是有的,菲伊斯望著天空,得到這樣一個結論。
〔……我們,還是只談正事會比較好。 〕
緹依覺得自己真的很有把氣氛搞僵的本事,而這並非他的個性跟別人格格不入的緣故。
是現實迫使他如此。
〔私下沒什麼好談的就是了。 〕
菲伊斯以手撐地,坐了起來。
〔王子殿下,我真的覺得你好奇怪。 〕
緹依漠然看向他。好不容易說出口,造成了效果,多餘的解釋會使得前功盡棄,那當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至少,他沒說半句謊話。
不能再讓任何東西凌駕於理性之上,支配他的行為。
〔難道同意一起出來散步,也是要談公事?不是談完了嗎? 〕
菲伊斯問著。緹依的思路真的讓他覺得完全無法理解,說是跳躍式,還不如說他左腦跟右腦各自獨立,同時思考著不同的東西。
〔我只是想吹風。 〕
事實如此,他淡淡地說。他考慮過,這樣的話說出口,菲伊斯會不會就不肯支持他、協助他了?
究竟是他推斷不會,還是內心認為事情那樣發展也好,他不知道。
他應該沒有什麼困惑不知的事啊……
〔算了。 〕
那漠然的神色使他心寒,菲伊斯站起身子,拍拍衣服。
〔我不該試圖了解你。晚安,王子殿下。 〕
他朝緹依行禮,隨即瞬間挪移離開。
緹依木然沒有反應,半垂著眼皮,靜默無聲。
他想,早先他的心開的那個洞,除了他的慈悲,或許還跟著流失了許多東西。
為何即使這樣,我還是學不會對人和人都絲毫不動搖?還是學不會對任何人都能輕易撒謊?老師……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對吧? 〕
他近似自言自語的低喃了這一句,抬起頭,任由風拂過自己的臉孔。
勢必,要帶上一張霜雪結成的面具。
在多留城的會議中,緹依很快的把所有出戰的事宜決定了,定好了日子、人數、地點,剩下的小細節就交由長老團負責了。
他們的目標地是距離多留城喲一段路程的普諾金市,移動的問題緹依表示會負責解決,他大概又想用瞬間挪移魔法了。
本來人人畏縮,出戰意願不高,但在教主要領隊,且以邪神之名保證勝利之下,大家總算是同意試一次,如果這次失敗。 DMB大概會因人心潰散而無法維持下去。
〔教主,就算我們成功了,還是得面對王軍,如果來的又是神之子……〕
未來的隱憂也得顧慮,有人提出這個問題,緹依則簡單帶過。
〔有我在,等於有桑德魯大神的幫助,神之子算什麼?只要照我的安排做,絕對沒有戰敗的可能。 〕
如此狂傲的說法,究竟是會讓人安心還是讓人懷疑,就不得而知了。
而會議進行的時間內,菲伊斯沒有說半句話。
〔大哥! 〕
密提爾還是老樣子,總會等在開會的房子外,站多久都沒有怨言,而且他不太注意氣溫,往往都只穿幾件單薄便於行動的衣服,幸好最近回暖了些,不然不生病也難。
〔你啊,以後別再這樣站,我如果有來開會,散會後去找你就是了,行不行? 〕
菲伊斯伸手按在密提爾頭上,寵溺地揉了幾下他那一頭梳得好好的褐髮,密提爾倒也不在意頭髮被弄亂,只是用一種期待的目光望著他。
〔大哥,要出戰了?有沒有我的分?我能去嗎? 〕
瞧他那熱切的眼神,菲伊斯一嘆,在他後腦拍了一下。
〔果然無論世界變成什麼樣子,仍然到處都可以找到天真熱血的小伙子。 〕
這個月的祈問儀式一樣如期舉行,緹依既然已停止潛修,克茲當然把主持權重新交回他手上。經過四個月,同伴們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只有珞芬稍微長高了一點。
〔殿下,您看起來還是一副好神聖的樣子哦。 〕
愛修諾面對緹依就只會傻笑,投以崇拜的眼神,緹依有點想問他這次用了幾次瞬間挪移才到,不過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
〔您修行的成果如何? 〕
克茲走過來關心,緹依只朝他笑笑,然後開口提別的事。
〔主席,我想麻煩您一件事。 〕
〔殿下請說。 〕
〔菲伊斯神殿的服侍人員嘴巴不太守規矩,我想請您換一批有點口德的人來,並警告那裡修行的祭司,專注於自己的修行,不要亂傳別人的是非。 〕
這件事他可沒有忘記,只不過原先他對那些人那說的是要請主席派人調查情況,現在卻直接提出撤換要求了。
〔嗯?這樣啊,您都這麼說了,當然沒問題。 〕
緹依笑著道謝,接著便跟迎上來的珞芬說話去了。
沙瑟目前仍是暫居愛修諾神殿,她好像看不慣愛修諾跟迦爾西達一個練天之破練得成天哭哭啼啼,一個無時不研究新菜色而不停浪費糧食,因此時常督促他們修煉基本的東西,自己則擔任指導的工作,兩人的魔法和武技應該有些起色才是。
安羅法在她的神殿則過得越來越悶,克茲限制她不能穿著過於暴露,也不能在神殿內做出會影響修行中的祭司的舉動,她覺得很不悅,若不是能力不足,她可能早就逃跑了。而她跟沙瑟是最少聯絡,幾乎沒有交集的一對搭檔。
珞芬跟蘭力那的感情倒是好了起來。因為珞芬一直想辦宴會,卻得不到克茲的許可,有一天蘭力那突然對她說,他的故宅可以藉她當宴會場地,他原有的錢財也可以資助她當宴會費用,這下子她自然是樂壞了。場地和金錢都是私人提供,克茲很難說什麼,於是頻繁的宴會又開始了,珞芬當然得感謝蘭力那,只是不曉得他為什麼這麼大方就是了。
現在,他們之所以站在王宮前說話,是因為菲伊斯還沒到。大家都知道他五次聚會會至少遲到兩次,所以只念了幾句,沒怎麼介意。
反正,聚在這裡聊聊天也不是壞事。
〔啊--抱歉抱歉,我遲到了,沒有等很久吧? 〕
人未到,聲先至,聽到這句不太認真的道歉之後,菲伊斯悠閒的身影和燦爛的笑臉映入他們的眼簾。
〔諾曼登先生,你的頭髮今天還是一樣獨特呢。 〕
珞芬看看菲伊斯那頭翹往兩個方向的紅發,語帶保留地說著。
〔自然就是美嘛,不過黎多小妹妹你的頭髮也編得很精緻美麗就是了。 〕
菲伊斯摸摸自己不聽話的頭髮,笑著回讚了一句,珞芬臉上浮現了屬於少女的單純笑容。
〔謝謝。 〕
〔那我們可以進去了。 〕
緹依說了這一句,就轉身進入王宮,他走在最前面,菲伊斯的目光這才移到他身上。
本來只是瞥一眼,但眼睛卻為之停留,滯視了數秒才離開。
那頭燦亮金絲的長度依然維持在肩膀,沒有剪去。
程序眾人都已十分熟悉,不再需要克茲指正,踏上台階,走到臨神之鏡前,對其膜拜。
文字由鏡子的最上端開始浮示,緹依一行一行看著,隨文字緩慢的出現挪動眼光。
這次卻有所不同。
神的指示到了鏡子中間,便告空白了,但並不是就此結束。
一段空白後,出現了四個紅字。
後果自負。
緹依相信這是神遞給他的訊息。
他面上帶著笑,以魔法將之抹去。
二十三號深夜,普諾金市遭受攻擊。
二十四號清晨,普諾金市淪陷。
二十四號中午,王宮得到消息。
二十四號下午,DMB發函致國王,正式宣戰。
〔這些瘋子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有膽子這麼做! 〕
收到戰書,閱畢之後,立因斯簡直是氣壞了,他覺得他國王的權威受到挑戰,普諾金市這種大城被攻陷,已經不能歸未小型動亂了,這是有預謀、有組織的造反,他當即召開會議,不過會議剛開始的二十分鐘,眾人就指示默默地聽他發飆而已。
〔絕對要殲滅他們!讓他們為自己的愚行付出代價!和神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陛下。 〕
判斷立因斯的怒罵尚未有停止的跡象,西優席文輕咳了一聲,代表所有大臣開口。
因為只有他不畏懼國王,敢打斷國王的話。
〔您對叛軍的憤怒我們都了解了,我們也哦度支持您平定叛亂的決心,所以,請開始討論平亂事宜吧。 〕
打算別人的話是失禮的行為,問題是立因斯的廢話真的太多了。立因斯瞧了西優席文一眼,好像有點惱怒,但沒有發作。
〔既然如此,國師,開始吧。 〕
雖說立因斯是召開會議的人,但他對該怎麼做其實不太清楚,會議進行的事都委託西優席文處理,他所要做的除了剛開始的精神談話,接下來就是坐在王座上旁聽到底,等到結果出來再做最後的裁示。
〔是的,陛下。 〕
西優席文站起來鞠躬,然後坐下,一絲不苟。
〔資羅官長,請你先說明昨夜普諾金市的戰況。 〕
席上一位面呈疲態的男子聞言站起,從桌子許許多多寫滿了文字的相關資料中抓出一張,開始報告。
〔叛軍昨晚在十一點多的時候無預警地出現在普諾金市城外,守城的士兵不敵,市巡隊來不及趕到防守,於是叛軍由城門直接進入,在城中與市巡隊及抵抗的居民進行戰鬥……接下來情報有點不明,有人說看到了巨大的黑色陰影籠罩整個城市,說是魔鬼侵襲……總之市巡隊被徹底擊潰,城市在叛軍的控制之中,王旗也被撤下了。 〕
這是他整理過打聽來的訊息後得到的結論,從消息傳出來開始他就忙著處理這些,沒有休息,現在實在是累壞了。
〔所謂巨大的黑色陰影,有沒有更詳細的解釋? 〕
兩句話帶過疑點實在太模糊,西優席文不得不發問。
〔就是巨大的黑色陰影……不是什麼東西的影子,只是一片黑壓壓的,沒有實體的東西……據說光是看了就渾身發寒,心生恐懼,沒有人搞得清楚是怎麼回事。 〕
〔……也就是說,是一種不知名的力量,不排除幻術的可能。 〕
說是惡魔,西優席文是不信的,就算真有那種東西,也不會乖乖聽人類的命令行事吧。
〔請你再說明關於叛軍的情報。 〕
男子應了一聲,又在紙張中翻找了一陣子,拿出一張來。
〔叛軍自稱DMB組織,組織成員統一黑衣蒙面,可能是想營造神秘印象,但我認為只是見不得人罷了,他們信仰一個叫桑德魯的邪神,似乎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附屬魔物,依我看根本是一群邪惡的喪心病狂……〕
他每說一段就加入一些個人觀點,所以說明便顯得有點冗長。
〔組織人數不明,從哪裡來的也不明,教主不明,幹部不明,階層不明,目的應該是推翻神權,讓他們信仰的糟糕東西取代我們至高無上的神,我覺得這些人可能瘋了,不然就是頭腦簡單的白癡集團。 〕
現有的諮詢還真是少,連首領是什麼人都調查不出來。
西優席文在腦中整理一下,想好要問的事情,再從第一個問題開始問。
〔D.M.B是什麼意思? 〕
他面上帶著笑,以魔法將之抹去。
這個問題讓可憐的資羅官長在資料堆中查了八分鐘,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只佔了一行不到,要找出來真的很難。
〔國師,似乎是咒文語,我沒修過魔法,不會念。 〕
男子緊張到冒汗,他旁邊一個會念的人幫忙接過去唸出來。
〔是Dark.Murk.Black……〕
西優席文從會議開始一來第一次皺眉頭。
黑黑黑?
〔沒品味的名字並不會因為使用咒文語就變得有水準。 〕
很難得的,他做出私人意見的批評。
〔那麼,他們怎麼對待城中的人民? 〕
〔沒有反抗的都沒事,口出不遜或做出攻擊的都被殺了的樣子……〕
〔你說的人數不明是說不清楚他們全體有幾人,還是估計不出城中敵人的數目? 〕
〔噢,城中敵人的數目粗估應該是……〕
為了等他找出答案,又浪費了三分鐘。
〔大概……有一萬人吧! 〕
比起上次只有近四百人,這次可是多太多了,規模無法相提並論。
〔二十萬市民被一萬人控制嗎……〕
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移動一萬人,肯定是用魔法,光是這點就很不簡單了。
〔資羅官長,請坐。兵政官長,現在可以調動平亂的士兵有多少人? 〕
另一名男子站起回答。
〔國師,不垮海,從普諾金市所在的第三大陸召集的話,莫約可以有四萬人。 〕
〔這麼少? 〕
〔平時幾乎沒有戰亂,各地備兵本來就不多,而且每個地方還是得留一定的人數維持秩序,四萬人是極限了,除非增加募兵,但訓練得花很多時間。 〕
〔我明白了,請坐。 〕
接著他轉向坐在兵政官長隔壁的術統官長。
〔術統官長,有多少術士可以支援? 〕
沒有術士跟隨恐怕是必輸無疑,魔法師的攻擊輔助具有強大,甚至有決定性的影響,而要這樣的人才自然得問術統官長。
克茲沒有被召來開會,雖然祭司大多懂得魔法,但祭司的本業是拜神祈福而不是打仗,除非萬不得已,否則這種事是輪不到他們上場的。
〔我發過魔法書信詢問了,但可能每個人都很忙,目前只有一百二十人回複我,其中只有五十六人表示願意協助。 〕
西優席文尚未發表意見,立因斯就先憤怒地拍了桌子。
〔這是為了國家,他們有沒有愛國心,有沒有對神的敬重啊!還能讓他們自己決定來不來?還有人將這視作不重要的事置之不理? 〕
〔陛下如果下令徵召,那自然就不同。 〕
術統官長低悶悶地說。普諾金市那種不明的狀況,愛惜生命的人大多不願接近,士兵是國家養的,當然沒有選擇餘地,術士可不是啊,只有少數來當王宮術士的人有拿薪俸而已。
可是國王下令的話,術士們就要負起身為國民的義務了,抗令是會被判罪的。
〔那麼需要多少人就叫多少人來!國師,你繼續。 〕
會議繼續進行,在討論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後,結論是兩萬名士兵,一百名術士為保守數字,西優席文請立因斯裁示。
〔你們這樣說,那就這麼辦。 〕
於是西優席文吩咐算出所需經費報給國庫,這時候文獻官長突然說了一句話。
〔是不是該請八位神座隨軍出動呢?我記得依神所示,神座們的使命是守護王國,就算不能上場戰鬥,當精神支柱也不為過吧?神賦予他們崇高的地位,應該不是要他們什麼都不做就享有眾人的尊敬與特權。讓他們去吧!神會保護他們的。 〕
這番話說得立因斯頻頻點頭,心裡贊同極了,他一心只想把緹依送上危險的地方,又不想被別人看穿自己的想法。
文獻官長的提議讓大家又議論了起來,立因斯不等他們討論完,先叫他們安靜。
〔文獻官長言之有理,就依你的提案。 〕
為了顯示自己不是獨斷獨行,他又問了一句。
〔有人有別的意見嗎? 〕
很不巧的,就是有人有意見。
〔陛下,如果是這樣,那我提議讓殿下……〕
發言的是兵政官長,講到這裡,他意識到失言,連忙改口。
〔我提議讓奉晨神座領軍,如此應該是必勝無疑。 〕
他這麼一說,大家幾乎都有附和的意思,立因斯這下子有點頭痛了。
讓緹依掌權,要讓他受傷死亡的機率就低了很多,而且他若又漂亮戰勝,功勞當然是他的,那人民對他的崇拜只怕會比瘋狂再高上一層,立因斯用想的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但這一戰不是小事,關乎王國與神的威信,立因斯也希望能贏,如果緹依領軍,勝利可說是手到擒來吧?
他猶豫著,難以取捨,要是他壓下眾臣的意見,斷然拒絕,而後戰敗了,責任是不是在他身上呢?
立因斯不由得把目光移向西優席文,盼他協助,畢竟他是席上唯一知道他心思的人。
〔陛下拿不定主意的話,不如發函詢問奉晨神座的意願吧,他若願意便再好不過,不樂意也不勉強。 〕
這樣變成緹依掌決定權了,立因斯心裡不太舒服,但經過考量,還是同意了。
事情大抵定案了,分配好各人該做的事,便告散會。
普諾金市內瀰漫著令人不安的氣氛,人民都躲在家中不外出,深恐遭遇不測。
DMB的人佔據了市長宅邸和所有的旅店,街上只看得到黑衣蒙面的人在行走,市民們甚至連窗都得關得緊緊的。
一個頭髮赤紅的男子快步走入了市長宅邸,確定裡面只有自己人之後,他摘下了面巾,好像鬆了口氣一般。
〔呼,蒙什麼面啊,怪噁心的又不透氣。 〕
倒也不是多認真在抱怨,以他的身份,不蒙面也不行,要是被人認出來,他可是會有大麻煩的。
菲伊斯將面巾塞入懷中,往內走去。為了避免惹上嫌疑,昨晚的攻城行動他並沒有參加,今天他藉口身體不適要休息,鎖上房門後偷溜出來,用了好幾次瞬間挪移,外加跑錯地方,終於辛苦地到達這裡。
昨天晚上的事情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可想而知,一定又是亂殺人的場面,而且屍體又已經被處理掉了,真是快速。
人應該在樓上,菲伊斯正想上樓,這時那個熟悉的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啊,這樣看,腿還真是修長,走路的時候也很有節奏感,身材比例真漂亮,很勻稱,手臂看來也很優雅……頸部的肌膚真白皙,下顎的弧度堪稱完美……
〔……你的眼神很有問題。 〕
緹依已經走到他面前了,對於他這樣一直盯著自己,他顯得很無奈。這可不是可以習慣成自然的。
〔啊,教主好。 〕
好幾天沒講話了,感覺有點生疏。其實緹依跟他說的那些話他早就不在意了,他實在是做過不少值得緹依討厭跟記恨的事,這樣想一想,便宜佔過了,付出的代價是被討厭,也不為過。
他是誤會了,他所以為的跟事實有很大的差距。
〔沒什麼需要處理的大問題了,我得先回去。 〕
緹依不可能離開聖堤依神殿太久,況且他知道,王宮一定會有指令到達,他得回去接。
接下來的計劃進行之前,他希望再去看看克薇安西亞。
因為他將要有好一陣子看不到她了。
當他回到聖堤依神殿換下衣服,詢問的信函也緊跟著到來,時間真是算得剛好。
讀過信函中的內容,他微感意外。這次跟他預計中的居然不同,雖然不造成影響。
他推測大臣可能會擁護自己當指揮官,但立因斯一定是大力反對,然後另外找理由將他腿上戰場……現在看來立因斯的私心並沒有大過膽小,居然會詢問他的意見,真是稀奇。
不需要考慮,他當然不會答應的。此戰必敗,他才不想淌渾水負責任,所以他得想個委婉的理由拒絕。
想了想,他提筆寫下答覆的詞語,大意是自己並非戰爭的專才,不敢擔任此大任,相信有比自己更適合的人。
出兵的細節還未公佈,他也不曉得到時候名單上會不會有自己。他不能接受指揮官這個職位,可是為了他的計劃,他必須跟著軍隊去。
如果最後名單上沒有他,他就必須以[希望為國家盡綿薄之力]這種理由請求跟隨了,這是他比較不樂見到的情況。
他將信函交由下人送回去,接著就進行他平日的日常行程,走到光之池修行去。
王宮決定好的事情很快就陸續發布了,都是公告通發,同時傳達全國的,等於是完全定案,不容抗議,這是國王常有的做法,但若是前任國王的作風,發出的命令是還可以商議的,如此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有調節空間,壞處是缺乏效率,每一道命令都要更動很多次,遲遲無法實施。
神座祭司得隨軍出戰這個消息發佈出來時,緹依面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非常好的結果。
只是對大部分的同伴來說就不適如此了。
〔我們要上戰場?我們真的要上戰場嗎? 〕
愛修諾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消息公佈後,克茲召集他們來詳細說明清楚狀況,但他自己有事在忙,八個人先到了,就先坐下來討論這件事。
〔有沒有可能讓我當隨軍廚師就好了? 〕
迦爾西達雖然殺過不少牛羊豬雞,可是那跟殺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
沙瑟冷淡地評論了這一句,她厭惡戰爭,但並非懼怕。
〔如果不來當神座祭司,憑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被召上戰場! 〕
蘭力那的心情惡劣極了,他一向很習慣過著享特權不必負責任的生活,躲在他人身後安樂享逸。
〔嗚嗚嗚,我只是個未成年的少女啊,為什麼我也要去……〕
珞芬自從聽說了這件事,就再也笑不出來了,成天苦著一張臉。
〔我們到底要去做什麼?我們根本沒有神力啊!會有人負責保護我們吧?應該會有吧? 〕
安羅法也不得不關心這件事了,雖然她十分擔心,來之前妝還是先化得好好的。
〔我的手只拿過鋤頭,沒拿過武器啊……〕
愛修諾又呻吟了一次,整個會議廳中愁雲慘霧,只有菲伊斯表情漫不在乎,緹依神色自若。
克茲進來後,努力向他們說明清楚他們的任務,在聽到只是去當精神支柱,應該不必接觸敵人之後,他們總算安心了一點。
〔真的有人會保護我們吧?如果我們遭受攻擊,會有人跳出來替我們擋嗎? 〕
安羅法一心只憂慮自己的安危,只要在戰場上就是危險,即使不是在最前方。
〔您們真的這麼怕的話,我派幾名祭司跟在您們身邊就是了。 〕
克茲嘆了一口氣,心裡對他們真是無法抱持什麼敬意。
〔因為那邊狀況不明,所以我也無法請大家安心……〕
緹依這時突然開了口,他藍色的眼看向每一個人。
〔只要我們不分散,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維護你們的安全。 〕
他的保證讓神經緊繃的眾人頓時放鬆下來,只有菲伊斯心中不解。
你……究竟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