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個人獨佔寬闊檜木浴池的,是這裡的紅牌,名叫綺蝶的傾城。紅牌,指得是上個月的營業額最高的傾城,每隔二個月綺蝶至少就會拿下這個頭銜一次。蕗苳和花梨,都是分派到綺蝶房裡的禿。
綺蝶那編有流蘇的長髮盤在頭上,背對著他們的肩頸線條,從浴池的邊緣露了出來。雖然不算是骨感美人,但他那勻稱的骨架加上略顯單薄但分佈均勻的肌肉線條,給人一種不知名的悸動和艷麗的感覺。
「早安。您剛入浴嗎?」
「我已經洗好了。昨天的客人待太久啦——就算延長時間也是有限度的啊。」
花梨問的問題,綺蝶只偏過頭隨性地回答著。
「需要幫您洗背嗎?」
「不用,我已經洗好了。」
接著他把裝有米糠的小袋子,丟給一起坐在鏡子前面的兩人。
「要洗乾淨點啊。如果想要多賺點錢,洗澡可要洗久一點。」
想多賺錢身體就是本錢。在浴室裡總是備有米糠和裝有米糠的小袋子,從禿的時候開始就被指導要用米糠洗澡。而實際上綺蝶,還有在店裡同樣受歡迎,每個月和綺蝶互相爭奪第一紅牌地位的蜻蛉,都有身為男人無法想像的細緻肌膚。
「是!」
「那我先走啦。」
嘩啦,傳來從浴池起身的水聲,接著綺蝶就從他們身旁走過,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留在浴室裡的蕗苳和花梨,就開始努力刷洗自己的身體。
洗好澡用餐之後,蕗苳和花梨就會幫忙綺蝶,為晚上的營業做準備。雖然和古時的游女不同,不需要化妝或是梳起日式髮髻,但要穿和服還是需要幫手。
重迭兩層的窄袖和服領口大開,用腰帶從身體前方緊緊綁住,脖子的肌膚不需要白色粉底襯托一樣顯得白皙透亮,接著再迭上紅黑相間的華麗和服外衣。
雖然擁有國色天香的美貌,但明顯看得出是男兒身的綺蝶,很適合這樣的打扮。或許他的性向已經轉變,然而和那艷麗的外表背道而馳,極盡粗魯的率性直言,更有著不可思議的吸引力。
雖然花降樓裡並不是每個人都像綺蝶這樣,但蕗苳覺得這個男枝青樓,恐怕也是因為有不少像他一樣的人存在才能順利經營的吧。雖然在這裡一夜風流要價不斐,花降樓也確實是人才濟濟,有那樣的價值。
「嗯,好了。還有時間呢……」
準備完畢之後,綺蝶抬頭看了時鐘一眼。
「那我們來開個讀書會好了。」
「讀書會?」
蕗苳歪著頭想該不會要複習在學校學過的知識吧,綺蝶就笑著回答。
「那種東西酒樓就會幫你們複習了啊。」
在這家高級妓院裡頭,為了能和每位客人對答如流,也必須學習各式教養。類似的課程,蕗苳也上過好幾次。
「這麼說來也難怪,你也才剛進來嘛。我這裡的讀書會,指的可不是那些玩意兒,花梨,把東西拿過來。」
綺蝶才說完,花梨就抱來一個箱子。打開蓋子之後拿出來的東西,讓蕗苳驚訝地瞪大眼睛。是整堆的情趣用品。
「這……這……」
「這就是那話兒的模型,你是第一次看到吧。嗯?」
蕗苳點頭,突然,其中一根傳到他的手上。
「今天為了新來的菜鳥,就從複習開始吧。」
還沒來得及想就接下了那東西,蕗苳只能兩眼發直地盯著它看。刻意塗上黝黑膚色,整體作工相當地精細寫實。
「不……不好意思……這個……」
「那個啊,算是標準膚色尺寸的吧。你自己也有那玩意兒,你應該知道個大概羅。」
「嗯……」
被這麼一說,手上握的東西的確大小適中,應該是挺普通的吧。但是蕗苳想說的並不是這個,他想問的是到底拿著這根是要做什麼。
雖然同樣是男性器官,但不管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他可不曾這麼認真盯著瞧。這模型作工精細,又難得一見,於是蕗苳就認真地盯著它看。
綺蝶繼續從箱子裡,拿出幾支形狀略有不同的模型,然後全往蕗苳面前一放,開口說。
「這個是**。」
突如其來的一句台詞,讓蕗苳差點噴出口水。他心想著這是什麼鬼話。
好不容易他總算弄懂話中的含意。也就是擺出來的那幾根玩意兒,不是什麼情趣用品而是某種「教材」。
「這是真性的,不過這種人不太會來店裡光顧就是。然後,這個是假性**。」
「這樣啊……」
「那麼,接下來要出題了。如果客人是假性**,幫他口交的時候要注意什麼地方?」
「什麼!」
假性**的模型像是麥克風一樣放到面前,只能被迫從正面仔細看著**,蕗苳不禁有點退縮。雖然他很努力在腦海裡搜尋答案,卻怎麼也想不出來,只得用力地搖搖頭。
「真——拿你沒——辦法。花梨,你來告訴他答案吧。」
是,花梨隨即應了一聲。
「被包皮蓋住的地方非常敏感,受到刺激的話可能很快就會射出來,所以要特別注意。」
「沒錯,答對啦。」
綺蝶咧嘴一笑,拿了顆糖果給花梨。
店裡的伙食對正在發育的少年來說還不夠填鮑肚子,所以這種獎勵用的甜食也相當重要。
「如果時機沒抓對,很可能會不小心喝下去或是被射到臉上喔。如果客人指定要那種服務也沒辦法啦。如果能單靠口交讓客人滿足地回去是比較好的,不過通常他們都不願意這麼作就是羅。」
據說,如果先讓客人射過一次,插入的時間就會變長自己也比較累。
每晚,甚至一個晚上得接好幾個客人的話,體力的消耗就很劇烈,所以最好可以讓每個客人的時間都縮短一點。
蕗苳再次體認到,自己現在是處在一個工作上需要討論這種話題的世界。然後再過兩年,這些事情也都會變成他的工作。
「嗯,以我目前為止的經驗,最小的大概是這樣吧。最大的是……」
綺蝶右手握著一根嬌小**,左手則抓出一支幾乎和手腕一樣粗的玩意兒。
「嗯,大概有這麼大吧。」
因為那尺寸實在太大,蕗苳不禁驚歎出聲。他覺得那個根本就跟手腕一樣粗。
「伺候這東西的時候可慘了呢,只能盡可能放慢速度做。要是像公主那樣華奢的人恐怕就會被搞壞了吧…………喔喔。」
綺蝶突然住口的原因,是因為那位「公主」正好就站在靠走廊那一側開著的窗戶邊。
因為營業額之爭和綺蝶處得水火不容的傾城——蜻蛉,私底下總被店裡的人稱作「公主」。
兩人的美貌雖說不分軒輊,但相較於隨性又平易近人的綺蝶,蜻蛉則渾身散發出一種沉靜高傲的氣質。對男人有這種聯想雖然挺奇怪的,但他的確和嚴守氣節的落難公主很像。而事實上,聽說蜻蛉的確有不錯的家世背景。
蜻蛉經過的時候正好聽見剛剛那番話,於是他便微微抬高下巴,冷冷地俯視綺蝶等人。
「大白天的就如此淫亂。」
「我比較希望你說這是熱衷工作。」
「明明就很喜歡這些下流事。真是的,性好某道之人則精通之……難怪會有這種說法。你啊,有拒絕過客人嗎?」
倣傚過去的吉原所重見的花降樓,只要當上傾城之後就可以拒絕自己不喜歡的客人。
因為本身的高傲氣節,蜻蛉似乎經常拒絕接客。
然而綺蝶卻是不管美醜胖瘦,幾乎沒見他拒絕過任何客人。
「這麼說起來,的確是沒有耶。」
綺蝶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聽說從前還有不斷拒絕接客,終生守身的花魁呢。我說你啊,偶爾也拒絕一下比較好吧?」
「……我又不討厭這檔事,能多賺一點就能早點還清債務,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吧?」
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但綺蝶又是那種性格,賺到的錢全都大筆大筆花在自己房裡的禿和僕人身上,賺到的錢真有拿來還債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哎,照這情形看來下個月應該還是我第一名吧。」
這麼說著,綺蝶還故意咧嘴一笑,蜻蛉立刻火大了起來。
「你這下流鬼!真沒原則。」
蜻蛉輕蔑地吐出這句話。
「公主不喜歡做愛嗎?難道你是性冷感?」
「你說誰啊……!」
綺蝶依舊不懷好意地笑著。
「要不要我來指導你一下啊?雖然有客人喜歡宛如處子的公主殿下,不過老像條死魚一樣毫無技巧可言,客人可是會膩的喔。」
「什麼我沒有技巧,你懂什麼!」
在花降樓,客人決定指名誰之後就不允許更換對象,因此兩人不可能會有相同的客人。綺蝶當然也沒有和蜻蛉睡過,所以他應該也不知道蜻蛉的床上工夫如何。
「技巧啊……沒想到公主殿下也會說出這麼低俗的話。」
綺蝶揶揄地笑著。接著他站起身,慢慢走到窗邊並把手肘撐在窗稜上,故意從下往上看著蜻蛉漂亮的臉蛋。
「這樣的話我還真想試一次呢。」
「什……!」
蜻蛉瞬間啞口無言。和綺蝶睡……不知道是不是想像到這件事,雪白的臉瞬間染上紅暈。
看到他那樣的反應,綺蝶嘴角又浮現笑意。
「有客人說想玩3P呢,就我和你一起羅。價錢也開得很高,要不要試試啊?」
「誰……誰要啊!」
蜻蛉氣得大罵,也不管綺蝶的手肘還放在窗邊,或許是故意的,他用力地關上窗戶走開。
「痛……就說了身體是本錢了耶。」
綺蝶邊揉著被夾痛了的手肘,仍豎起大拇指宣告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