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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從四德》第10章
010京城游(下)

廷瓏本以為「逛逛」是像逛商場似地出來玩,卻不想跟姚氏出來逛街就是在一個接一個的鋪子內堂裡喝茶,只見識了幾個談吐不凡的掌櫃,灌了一肚子的熱茶下去。

過了未時,姚氏將各色禮物打點妥當,就問廷瓏:「咱們先回去還是等等你哥哥?」

廷瓏一聽要回去,不知什麼年月才能再出來一回,就搖著姚氏的胳膊說:「哥哥們去哪逛去了,咱們去尋他們呀?」姚氏也不違拗她,叫了起轎往東市去。

這東市卻是京城裡有名的小商品批發零售集散地,吃食用度無所不有。廷瓏從紗窗往外看,感覺活潑潑熱鬧鬧的市井氣撲面而來,很有幾分清明上河圖裡的意思,沿街擺著卜卦相麵攤子,剃頭匠人就在路邊做生意,木工手藝人也當街接榫製器,遠遠的見一群人圍著的必是耍猴戲的或是練雜耍的……廷瓏這才覺得終於見到了她心目中的古代商業區。

不一會,廷玉和以然就跟著去尋他們的隨從來到姚氏轎前。

廷瓏立刻掀開轎簾,眼巴巴的看著他倆。廷玉剛說:「這裡人多擁擠,太太莫下來叫人擠著。」廷瓏立刻就撅起嘴來,瞪大眼睛看著廷玉。

廷玉對著廷瓏眨眨眼,又說:「前面有個捏面人的,手藝好生精細,我說了妹妹的樣子給他聽,倒是捏了好幾個仙女出來,就是和本人不大像,正好妹妹來了,叫他看著真人捏一個給太太瞧。」

廷瓏立刻轉回身可憐巴巴的看著姚氏,姚氏笑道:「那就帶你妹妹下去走走吧,好生跟著,別叫人擠散了。」

廷瓏大喜,自己撩開轎簾就跳了下去。廷玉和以然笑瞇瞇的看著她,姚氏坐在轎裡忙說:「我的猴兒,可別這麼慌慌張張的,看衝撞了。」

廷瓏答應一聲就跟著廷玉兩個鑽進人群裡,去尋那剛才做面人的小攤。那捏面人的生意十分興隆,前面圍著幾個孩子,廷瓏就跟著廷玉兩個在後面排隊,姚氏的轎落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好容易輪到了,廷瓏就問那手藝人:「一個面人多少錢?」

「五文錢」

「給我們三個,每人捏三個不重樣的,給你四十文可使得?」

那手藝人就著手做了起來,口中連連說道:「使得使得。」

等捏好了,廷瓏細看,見自己那三個小人神態各有不同,衣飾鮮明,細節上也不含糊,連她頭上插的一對半弧的銀梳都能看出來,就十分滿意。回頭示意,早有跟著的人數了四十個大錢給了那攤主。

廷瓏抓著那一把面人也不給旁邊跟著的人,逕自隨著廷玉和以然往前面逛,只見路兩旁店舖林立,好長一段路上酒店、茶館、點心鋪等百肆雜陳,遠處的藥店招牌上寫著「福生堂發賣道地南北川廣生熟藥材」,店面櫃檯後面坐著個白髮蒼蒼的坐堂大夫,背後有排列整齊的藥櫃;藥店前邊挨著一家門臉不大的制鞋店;再往前走是一家敞著門的駁骨店,廷瓏路過的時候只聽一陣高亢的殺豬似的嚎叫,連著街上一對搖著芭蕉扇經過的老夫婦都嚇了一跳。再往前走人就越來越少,也沒有正經的店面,只在路兩邊擺著幾個零散攤子。

廷瓏拉著廷玉又走幾步到了一個賣吃食的檔口,見都是些油炸的麵食就沒什麼胃口,耳聽見傳來一陣如訴如泣的曲子,又循著聲音找到一面大遮陰傘下,下面站著一個拉二胡的藝人,廷瓏見他打扮的乾乾淨淨,像個讀書人的樣子,知做這樣的生意不容易,不等他作揖磕頭,就跟廷玉拿了二錢銀彎腰擱在那人前面的銅罐裡。

再往前走以然就拉了廷玉一把,微笑道:「前面就是粥廠和人市,天不早了,太太還在前面等咱們,改日再帶著廷瓏妹妹出來逛,今兒個先回去吧。」

廷瓏聽見前面是粥廠人市,知道是賑濟災民,買賣人口的地方,見身後跟著三五個隨從,又有二哥哥和以然兩個陪著,便執意要去看一看,廷玉拗不過她,只得跟著。以然遊目四顧,快走了兩步趕到廷瓏前面。

廷瓏走近,見粥廠還未到施粥的時候,早有饑民分男女兩處,在木柵圍起來的大鍋前拿著家什等候。那些饑民本呆滯著眼神等著開賑,見這一行人過來,都穿著綢緞衣裳,便有兩個機靈的竄出隊伍跪著攔住廷瓏幾個的去路,伸手拉扯著求小少爺發善心施捨一口飯吃,跟著的家人一愣神的工夫,又從後面竄出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圍了上去,將廷瓏幾個團團圍住,那幾個家人急的要命卻被越湧越多的人推擠著靠不到前面去。

幾人一被圍住,以然便將長衫下擺撕了下來,蒙住廷瓏頭臉,自己站在前面擋著,拉開架子,廷玉知以然每天走一趟拳,有些功夫,又見幾個隨從正往這邊擠,才略安心,將廷瓏的頭臉攬在懷裡。廷瓏頭臉遮著,被廷玉捂在懷裡,又是害怕又是喘不過氣來,不想首善之地光天化日之下竟至被人攔住去路,強要施捨,正懊悔剛才不聽話,就聽以然高聲道:「幾位朋友往後靠靠,銀子在我這裡,還請先讓出一條道來,行個方便叫我兄弟先退出去。」

話音剛落,廷瓏就被拖著往後退去,直走了有二三十步,才聽見家人七嘴八舌的叫「少爺」,心知安全些了,又擔心起以然來,掙扎著從廷玉懷裡拱出來,就見剛才他們退出來的通道已經又叫人堵得嚴實,心裡急的不行,正擔心,就聽見嘩啦一聲像是銀錢落地的聲音,人牆就往前面擁去,正想著捨了錢,以然就能出來時,突然又聽見長聲淒厲慘叫,頓時懸心,廷玉使了個眼色,就在背靠著他們圍著的家人中分出兩個往前面擠去,廷瓏瞪著眼睛看兩人奮力鑽了進去,半晌,人牆又分出一條路來。只見那兩個家人一前一後的圍著以然出來,以然單手押著一個高個的瘦子,另一隻手就扣在他喉上,那瘦子兩條膀子軟軟的垂在身側,沒有骨頭似地晃蕩著,後面跟著的人緊張的盯著那瘦子,顯然他是這些人的小頭目。

以然單手扣著他的喉嚨,和廷玉廷瓏會合一處仍不鬆手,只慢慢的往後退,一直退到二胡攤子才立定腳,跟廷玉說了幾句話,又對著人群道:「外面就是集市,吆喝一聲公差就要過來,我們誤闖貴寶地,傷了這位大哥實非所願,身上還有幾兩銀子願意全拿出來給這位大哥養傷,幾位退一退,等咱們走出去,自然放了他。」那幾人互相看了看,便在粥廠路口站住,廷玉將腰間的荷包解下,遠遠的擲過去,趁著那些人瘋搶,一行人快步往後走去,半晌,人漸漸多了起來,回頭不見有人追過來,以然才把那瘦高個往路邊一推,又脫下撕了前襟的袍子擲在他身上,才往來處走去,夾在人群裡,遠遠看見姚氏的轎子,又拉住廷玉,笑道:「別叫太太看出來。」

廷玉看了看跟隨的家人,這幾個跟著的家人因叫少爺和姑娘遇險,正擔心責罰,聽主人發話不許聲張,正是求之不得,忙應諾了。廷玉等眾人應諾才狠狠地瞪了廷瓏一眼,廷瓏正羞愧,又見以然一直盯著自己的發頂看,伸手摸了摸,只摸著一把銀梳,知是方才撕扯掉了,便把剩下的這把也摘下來,先攏了攏頭髮,才收到袖袋裡。

互相看看都收拾的整齊了,才去會合了姚氏,也不說剛才變故,一行人浩浩蕩蕩轉回西安門裡。

吃過晚飯回到自己房裡,廷瓏仍有些後怕,隱隱的又有些興奮,叫蓮翹把白天買的東西都鋪在炕上,挨個檢視,到底最喜歡的還是那幾個面人,不光自己的那三個,連廷玉和以然的小像也都十分傳神,捏在手裡把玩個不住。

蓮翹好歹哄著撒開手,給廷瓏淨了面,又打散頭髮準備睡覺。忽聽外面值夜的紫薇叫道:「太太來了。」

就聽姚氏在外面問:「姑娘可睡下了?」

廷瓏忙在屋裡回道:「太太,我沒睡呢」。

紫薇掀了簾子,姚氏邁步進門,道:「芍葯帶著小丫頭們去西罩房坐坐吧,把這屋的門開著,簾子搭在門上,姑娘要什麼好叫你們。」

廷瓏見姚氏這麼晚了過來,先遣散了下人,就緊張道:「出了什麼事?太太這早晚過來?」

姚氏微笑道:「沒有什麼事,白日裡累著了,反倒睡不著,就來跟我閨女說兩句體己話。」

廷瓏忙攙扶姚氏上炕,自己矮身跪在踏腳上,垂目道:「太太有什麼吩咐,女兒聽著呢。」

姚氏用手指把散發掖在廷瓏耳後,慈愛的將她扶起來,柔聲道:「娘的小閨女一轉眼都十歲了,有大姑娘的樣了。」

廷瓏就順勢偎在姚氏懷裡,拖長聲音叫道:「太太~~」

姚氏攬著她的肩膀道:「瓏哥大了,娘有話也能對你說了。」廷瓏就抬著眼睛望著姚氏,一臉的迷惑。

姚氏望進她的眼睛裡問道:「瓏哥今日可是少給了那捏面人的五文錢?」

廷瓏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我一共要了九個,就叫他便宜了五文錢,並沒有少給。」

姚氏用手指點了她額頭一下,說道:「瓏哥,你記著,我們這樣人家的子弟,處事胸襟是第一等的大事,切忌在小處用心!對待下一等的人,態度最為要緊,萬萬不可與荷擔負販者爭利。這些人為著活命不過苦爭數文,咱們全不放在眼裡,給他便是。」

廷瓏開始還睜大眼睛,不知這一番話因何而起。聽到這,心裡突然有些難受,於張滌清來說討價還價是個習慣,於這樣的高門大戶卻是要不得的大事。

姚氏看廷瓏眼中似有淚光,也不理會,接著道:「對待家裡下人,管事,僕婦卻又另當別論,寬嚴相濟才是管家之道。瓏哥千萬記著,不要苛刻了下人,這等人賣身為僕為役,原是無路可走,所求不外衣食周全,做主子的第一要記得的就是不可剋扣了他們衣食,叫他們沒了指望,埋怨主人家苛刻,心生怨氣,不利主人。

第二,不可疾言厲色,對待下一等人,言語辭氣最為要緊。這些人來咱們家之前,也是別人家的嬌兒幼女,當眼珠子一樣疼愛,不得已來咱家伺候人,我們對待他們尊重,他們才會自己尊重,有了臉面,才不做那些雞鳴狗盜,沒有廉恥的事。若主人家無故呵斥責罵,則心中必然含怨,雖賣與我家為奴,卻總要暗地裡算計主子。

然則,待下人雖然要寬些,卻不可失察。有幾樣要緊的弊病萬萬不可縱容:但凡採買物品中飽私囊的;平日裡嘴上瑣碎,愛講主人家的長短的;言語狡猾,最喜歡挑唆生事的幾等人萬萬不可留。一發現了立刻結了月錢,悄悄打發了就是。這些人雖然不好,卻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不要讓他們沒有活路,也不要傷了他們的臉面。」

廷瓏聽見姚氏和她說這些,一開始以為是批評她沒有大家小姐的氣度,在市井之中與人討價還價,初時還有些不服氣。聽到後來,才明白姚氏的苦心,大概是看到她今天與人還價,太過錙銖必較,怕她養成待下人苛刻的習慣,為人所詬病,禍及自身,才半夜裡不睡覺,特來教導女兒如何待下人,如何管家的道理。

這些高門大戶裡主人如何管理下人的門道,是她一個整日與死物打交道的前研究員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現在看來,與其說來到這裡後,她很好的適應了一個官宦人家小姐的生活,不如說她一直很自覺的享受著作為千金小姐的福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之餘,所需盡的義務無外乎聽母親的話,配合母親完成一些閨閣教程。

但是廷瓏今天發現,一個千金小姐的教程絕不止是琴棋書畫那麼簡單,也遠遠不是賢良淑德就可以囊括的。

從姚氏對她所作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重視上可以看出姚氏對她的期待,任何一點不符合閨秀的行為都會得到及時的規勸和引導。從姚氏說她長大了,可以說體己話了,廷瓏知道,姚氏是打算開始對她進行管家方面的業務訓練了。

第一步就是怎樣管理家中的下人。

廷瓏對待從小伺候她的蓮翹,紫薇,紫籐也從來不曾呵斥責難,是因為她心裡一直當這幾個小姑娘是在她家裡打工,就如同原來的張滌清給考古所打工一樣,做好自己的工作,收取報酬,天經地義。原來的張滌清自相信自由,平等的時代長大,打罵斥責別人這樣的事情她也做不來。

而姚氏教導她寬以待人的精髓和目的卻是駕馭!是如何駕馭下人的法門。

和廷瓏不同的是,姚氏待下人的和善是一種包含著體恤憐憫的手段,她用這這種柔和的手段統治著張府,鞏固著自己的地位。

廷瓏想起小時候,天天跟在姚氏身邊看她管家,只覺得家裡人口少,事情也少,姚氏管家清閒的很,並不費力。在她眼裡姚氏一直是個軟弱和氣人,從不見她發落過哪個。今日頭一次聽姚氏講管家經,才知道原來她素日裡小看了母親的本事。細細思量姚氏一舉一動,不由漸悟,只說今日姚氏說話,遠遠的將隨身服侍的人打發出去,又為了防著有人聽壁角,將大門四敞大開,單是這份心計,廷瓏從前連看也看不出來的。想到這不由暗歎自己愚鈍,姚氏若真是個軟麵團一樣的人,家裡那些僕婦婢女有幾分姿色的,再有幾分算計的,張英就是再本分,也難不為人引誘偷腥。

心思漸飄漸遠,忽聽姚氏笑呵呵的說:「我們這樣的人家出身的哥兒,姐兒,歷來只有撒漫使錢的,誰知咱們家姑娘竟是個天生會當家的,還是個小小的守財奴。」

廷瓏知道那是二十幾年清貧日子鑄就在張滌清身上的烙印,此時就十分不好意思,趕忙用上一貫的伎倆,撅著嘴拱進姚氏懷裡撒嬌道:「太太,瓏兒知錯,以後再不犯了。」

姚氏就笑道:「你能明白娘的苦心就好,娘的小閨女打小就聰明,清芳和你一般大,還一團孩子氣。唉~~娘就是怕你太聰明了,所以處處盼你惜福,就是笨點也願意的。」

又說了一會兒子話,姚氏親自給廷瓏放下床幔,走到門口去,揚聲叫了蓮翹回來上夜,自帶著芍葯等人回正房去了。

廷瓏躺在床上,一時間心裡千頭萬緒,想著姚氏教她的一番話,句句都是母親的經驗之談,肺腑之言,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想起上午在街上,看見那些貧苦的人荷擔沿街叫賣時,她全然不關心的態度,像在看一幅畫,而她是畫外人。

可是,她來這裡已經八年了,早已不能置身事外,也早就成了畫中人之一了……

廷瓏折騰了半宿,終於朦朦朧朧的睡去,好像才閉了一會眼睛,就聽蓮翹叫她:「姑娘起吧,太太屋裡掌燈了。」

廷瓏只覺得前心後背出了一身的汗,心在腔子裡砰砰的亂跳,勉強掙扎著讓蓮翹扶著坐起來,就暈的不行。

蓮翹也看出她臉色不對,忙又將她放平,把手搭在廷瓏頭上半晌,輕手輕腳的去外間叫紫薇進來守著,自去稟報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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