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飯局

　　劉雨容看到段瑞芯雖然有點驚訝，但是表情卻並不心虛，他微彎著腰謙遜地和邵天陽握了握手，才對段瑞芯道：「段小姐，好久不見。」

　　段瑞芯伸手與他輕握了下，又偷眼看到邵天陽微笑的面容，懸著的心又悄悄地放了下來。

　　「都坐吧。」邵天陽隨意道。

　　「這……」劉雨容拿眼光掃了掃段瑞芯和站在門口的羅寶春，欲言又止。

　　邵天陽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對服務生說道：「給段小姐和我的保鏢在隔壁開一個房間，飯菜隨段小姐的意思。」

　　什麼？段瑞芯聽了這話，柳眉幾乎倒豎起來，就算她不是邵氏力捧的對象，也沒道理淪落到和一個保鏢同桌吃飯的境地吧。

　　「好了，去吧。」邵天陽的聲音很清淡，溫文爾雅，段瑞芯張了張嘴想要抗議一下，但是最終不敢捋邵天陽的虎鬚，恨恨地跺了一腳，轉身出去了。

　　羅寶春看著眼前的一幕，一言不發。等到邵天陽給他打了明顯的眼色之後，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跟在了段瑞芯身後。

　　「難得劉大牌想要約我吃飯，」邵天陽坐在主位，笑瞇瞇地開口道：「不知有何見教？」

　　「邵董言重了，」劉雨容哂笑道：「劉某不過是受人之托而已。」

　　「誰？」邵天陽靠在軟椅上，眼尾微微上挑，嘴角的笑似真非真，端的是風流倜儻，氣質不凡。

　　怪不得人家說三代才能培養出一個貴族，雖然邵天陽一直沒提過自己的背景，但是劉雨容卻知道他在上層社會很是吃得開，甚至某些部委都要給他三分薄面。這樣的人脈背景，既讓人羨慕，也讓人嫉妒。

　　不過今天卻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劉雨容找他，確實是有要事相談。

　　「邵董，我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咱們言歸正傳。」劉雨容看了看左右，壓低了嗓子湊近邵天陽道：「您有沒有興趣收購環亞？」

　　「哦？」邵天陽聞言，眼裡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雨容兄何處此言？據我所知環亞的經營還是很不錯的，上個月還搶了兩個邵氏想簽的新人呢！」

　　「邵董，我既然敢約您，自然不會沒有誠意的。」劉雨容苦笑道：「事實上，約您吃飯這件事還是陸總授意的，他確實有結束業務轉戰他處的打算。」

　　「轉戰他處？」邵天陽挑了挑眉：「陸鋒在娛樂圈經營多年，說放棄就放棄了？」

　　「具體的原因劉某不便告知，但是想要出手環亞這件事確實是真的。」劉雨容正色道。

　　見他不似說謊，邵天陽點了點頭，陸鋒為什麼要出手環亞不重要，關鍵是他想怎麼出手，價錢怎麼談，公司的經濟資源是要分批轉手，還是全部打包出售呢？這些事劉雨容都沒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

　　「我不諱言我對這件事感興趣，」邵天陽拿起酒杯，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才故作不經意道：「但是我想知道陸鋒還聯繫了誰，是幾家一起競標呢？還是涮我一把讓我陪太子讀書？」

　　「邵董言重了，」劉雨容搖了搖頭，道：「您是圈子裡數一數二的人物，難道還看不出陸總和章總的關係？再說這個圈子裡除了邵氏和宏宇還真沒有人能一口吃下環亞，先不說陸總和章總的私人關係怎麼樣，宏宇有日資背景是事實，這一點就足以讓陸總不滿了。」

　　邵天陽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笑道：「陸總是愛國人士我知道。」事實真相雖然不會這麼簡單，但是只要陸鋒不傾向於宏宇就行。

　　「那就請邵董慎重考慮一下，如果您真的有意，我可以代為安排您和陸總的會面。」劉雨容見他毫不避諱自己的興趣，心裡也鬆了口氣，但是為了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的急迫，他又留了一句：「這件事港城的星燦也聽到了風聲，所以……」

　　「我相信以邵氏的實力，陸總完全沒必要去和一個外來戶談吧？」邵天陽曖昧的笑笑：「現在我可以聽聽陸總的條件了。」

　　那邊廂劉雨容和邵天陽正在密談，這邊廂段瑞芯和羅寶春卻在大眼瞪小眼。

　　雖然段瑞芯和劉雨容的助理私下接觸過，而且也沒談出個五四三來，她自覺那些接觸還是很秘密的，邵天陽指定不知道。但是邵天陽在圈子裡幾乎就是神話一般的存在，當著邵天陽的面和劉雨容握手，她想不心虛都難。

　　現在劉雨容和邵天陽把她撇開密談，這更讓她的心像熱鍋上的螞蟻，抓心撓肝恨不得趴到隔壁的門縫上去一聽究竟。可是邵天陽太賊了，竟然把貼身保鏢派來看著她，段瑞芯不敢對邵天陽發的火，一下子都撒到了羅寶春身上。

　　「你是豬啊！就知道吃吃吃！」段瑞芯叉腰罵道。

　　兩人相對而坐，羅寶春知道自己的老闆是邵天陽，所以只要段瑞芯不出去他也就將對方當成了隱形人，面對一桌子好飯好菜，抄筷子就吃。聞聽段瑞芯罵自己是豬，羅寶春眼皮都沒抬一下，飛鷹的人訓練量已經逼近甚至某些項目都超過了人體極限，如果不靠超人的意志力和大熱量食物的支持，絕對會有在每年的考核中被淘汰的危險。

　　所以被人嘲笑飯桶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在隊上還不算飯量最大的呢。

　　「我要去隔壁！」段瑞芯一摔筷子就站了起來。

　　「段小姐，邵董的命令是讓我和你在這間包廂吃飯。」羅寶春淡淡說道，這次他終於抬起眼皮看了段瑞芯一眼，但是手裡的筷子沒停，夾起一塊回鍋肉就塞進了嘴裡。

　　「我去看看邵董有什麼要幫忙的，而且我也認識劉經紀，去敬個酒都不行嗎？」段瑞芯抬腳就往外走。

　　羅寶春雙腿使勁一蹬，連人帶椅很輕鬆地滑到了門口的位置，一手拿著筷子，一手端著飯碗，繼續吃。

　　段瑞芯看到此人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抬腳就踹，羅寶春雖然沒抬頭，但是身體一側很輕易地就躲過了段瑞芯的攻擊，高跟鞋重重地蹬在了椅子側邊，段瑞芯重心不穩，整個人狼狽地摔翻在地上。

　　裙子掀翻，纖長的雙腿全部暴露在羅寶春的眼前，甚至於，她走光了。

　　段瑞芯簡直不能接受眼前的現實，自己都摔倒了，走光了，這個男人竟然還端著飯碗一口一口的吃飯，他到底還是不是男人？不不不，他到底還是不是一個正常的有著憐香惜玉特點的男人？

　　「你再不開門，我告你強姦！」段瑞芯拉下裙子，惡狠狠地威脅道。

　　羅寶春抬起眼皮瞄了她一眼，這女人身體曲線不錯，腿也挺細挺長，但是這些特點與他也不過就是目標物的特徵問題，是在談不上什麼欣賞不欣賞的。而且他天生就對女性生物無感，面對段瑞芯的威脅，只是淡聲道：「我對女人不感興趣，你儘管去告。」

　　「你，你……」段瑞芯氣急了，恨聲罵道：「你個死基佬！」

　　「基佬是什麼？」羅寶春勤學好問道，他只知道他這樣的情況一般都會被稱為同性戀者。

　　「就是死變態，死同性戀，專愛操男人XX的變態！」

　　「哦。」羅寶春點了點頭，別管段瑞芯罵得有多麼難聽，反正他喜歡男人是事實，幻想被顧祁操XX也是事實，反正同性戀在社會上也不被主流價值觀接受，所以他也沒把段瑞芯惡毒的言辭當回事，因為除了侮辱性的字眼外，段瑞芯的具體描述並沒有錯。

　　「你聽沒聽到我說話？」這人是從原始社會來的嗎？怎麼一點活人的性格都沒有？

　　羅寶春點了點頭：「聽到了。」

　　「你不生氣？」段瑞芯自己拍了拍灰塵站了起來，居高臨下，以一副看白癡的目光看著羅寶春：「你到底是怎麼會邵董選中的？」

　　羅寶春聞言，決定老實地回答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

　　邵天陽與劉雨容密談了很久，到他出來，段瑞芯已經快被羅寶春氣厥去了。

　　「走吧。」雖然與劉雨容的談話很費心力，但是邵天陽仍然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這男人在外人面前似乎永遠精力充沛衣著光鮮。

　　「邵董，您可要為我做主呀！」段瑞芯一見他進來，立馬揩著眼角飛奔過去。

　　邵天陽一手擋住了要撲到自己懷裡的肉彈，轉頭對羅寶春道：「寶春，你對段小姐做了什麼？」

　　羅寶春已經酒足飯飽，他筆直地站在門邊，答道：「我說我對她不感興趣，她說我不是男人。」

　　撲哧——饒是邵天陽見多識廣善謀心術也沒見過這麼回答問題的，他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戲謔道：「段小姐可是國內知名的女明星，多少男粉絲想見她一面都求而不得呢！」

　　段瑞芯則驕傲的挺起了胸脯。

　　「哦，」羅寶春點了點頭，反問道：「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邵天陽這次確定段瑞芯真讓羅寶春氣得不輕，仔細觀摩了下，發現羅寶春眼神清澈，沒有任何撒謊或是掩蓋真實情緒的地方，不禁搖了搖頭，這直白無垢的性子，也只有軍隊那地方才能培養出來了。

　　「你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邵天陽無奈道：「我記得王爺的性子也沒這麼楞啊，怎麼手底下還培養出了你這號人物？」

　　羅寶春默默地低下了頭，他能平安活到現在，很大程度是靠顧祁罩著他。但是現在是工作時間，他不敢再回憶了，否則他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邵天陽見他低頭不吭聲，也不好再說什麼，由著段瑞芯的纖手掛上自己的臂彎，一起出門。

　　車子先送了段瑞芯回家，看到邵天陽沒有留下過夜的打算，段瑞芯失落的神色掩都掩不住，跟邵天陽的緋聞炒了這麼久，她實在是沒臉承認到現在都沒把邵天陽勾上她的床。

　　「老趙，回四合院。」邵天陽坐在後座，閉目養神道。

　　「好。」老趙應了聲，將車子平穩地開上了主幹道。

　　京城的夜間車流滾滾燈光璀璨，羅寶春看著眼前這盛世繁華，心裡五味雜陳。這就是他們拚死守衛的國家，他們為此流下鮮血，付出生命，他們戰鬥在深山老林，寂靜邊疆，顧祁還曾笑言說以後一定要來看看這個祖國的心臟，站在高高飄揚的紅旗下，自豪的說我曾經為了守護你付出了自己的全部青春。

　　只是現在，一切都已經遠去了，到現在，他連一點顧祁的念想都留不住。

　　就在羅寶春雜亂的思緒中，四合院到了。

　　老趙穩穩地停下了車，羅寶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羅寶春？」邵天陽已經自己打開了車門。

　　羅寶春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小跑著去伺候邵天陽下車。

　　「又想什麼呢？」昏黃的車燈下，邵天陽的眼睛仍然銳利。

　　「沒想什麼。」羅寶春低聲道。

　　「哦？」邵天陽擺明了不信：「要不你跟我進來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