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艾子晴便是公子擎，這個事實實在讓眾人一時無法接受，也很難理解！就算她一直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晚宴仍在繼續，眾人皆是沉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

　半響，艾子晴放下手中杯子，開口道：“無論我是誰，對我們的友誼有什麼影響嗎？”

　三人皆是一愣，隨後一臉恍然，是啊！無論她是誰，有影響嗎？

　艾子晴見狀起身，舉起手中酒杯，盯著齊煜笑道：“記不記得你說過，我們是兄弟！”此刻她一頭蓬鬆的秀發，白色的運動衣衫，臉上掛著無比親切真摯的笑容，哪裏能跟眾人口中剛剛提到那手段狠辣，處事果決的公子擎聯想到一起？

　齊煜將糾結拋之於腦後，同左軒六子一同站了起來，舉杯笑道：“不錯！是兄弟！”

　“是兄弟！”眾人話落杯幹。

　齊煜望著眼前一臉微笑的白衣女孩，這種眼神、這種真摯的笑容……似曾相識，恍若隔世。

　晃了晃有些發暈的頭，齊煜起身向洗手間走去。

　“子晴，擎社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你給我講講吧，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一直聽說的龐大社團，它的當家人竟然和我相處了近一個月！”左軒仍然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艾子晴，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沉穩模樣，有些興奮的問起來。

　艾子晴聞言卻是愣了愣，擎社，它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半響，她緩慢的開口“擎社，它是為了兄弟而存在吧。”頓了頓，恢複一臉自信從容的笑容，艾子晴輕聲卻堅定的說道：“我相信，它的將來，會是至高的存在！”

　一語成讖！

　多年後的左軒與六子回憶起今天艾子晴自信的言語，都隻是感歎道：她的承諾，從來都會兌現。

　……

　左軒還待再問，門口卻忽然傳來陣陣吵罵聲，左軒和六子一愣，緊接著快速起身向門口走去，因為他們聽見了齊煜微怒的聲音。

　艾子晴隨後也起身走到門口，便見一黃毛不屑的指著齊煜吵嚷“長沒長眼睛，哥這麼大個活人在這呢！你瞎了？”

　原來是齊煜喝的有些頭暈，從洗手間回來時撞到了黃毛一眾人。

　艾子晴抬眼掃去，見黃毛一共有六人，其中一人便是去緬甸之前跟齊美一起去酒吧，又不斷挖苦齊煜的張輝，此時他正幸災樂禍的在一旁冷眼旁觀。

　張輝的確很討厭齊煜，這齊煜不但長相高大帥氣，身邊的人更是對他愛戴有加，就連齊美都不顧自己麵子這樣維護他！

　一見齊煜，張輝便想到了上次在酒吧自己是多麼丟臉，回到家後真想抽自己兩嘴巴！吹噓不成反倒讓人家嘲笑無視！上次在他們地盤，自己不能做什麼，可這次身邊都是自己人，看這齊煜怎麼死！

　這次張輝是請了這片的幾個混混頭子來此吃飯，也算拉攏結交，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呦？這不是齊煜？十七中學的齊煜！”張輝自認為帥氣的從黃毛眾人身後走出，雙手插兜，不忘挑起一抹笑容，以顯邪魅，可配上他那副對不起觀眾的相貌，實在是讓人不知作何表情。

　“滾開，我不想再說第三次！”齊煜不耐煩的皺起眉頭，可說到這裏，突然想起艾子晴那句口頭禪：我的話不喜歡重複第二遍……以前便聽人傳言說公子擎喜歡說這句話，卻不想‘他’就在自己身邊。

　這樣想著，便回頭掃了她一眼，見她依然淡淡的站在身後，左臂吊在胸前，還沒有痊愈，心想還是不要多生事端，所以他雖更加的皺緊眉頭，可語氣已然放鬆“不好意思了，沒注意！既然都認識，咱就小事化了吧？”說完指了指一旁的張輝。

　這對齊煜來說已經是非常不可思議的容忍限度。

　誰知張輝竟攤了攤手“我和他不是很熟。”

　黃毛一眾聞言，自然聽出弦外之音，張輝不光是跟他不熟，還跟他有仇？不然用得著這時落井下石，說這種話？

　這幫小混混平時本是無所事事，到處惹是生非，最喜挑事鬥毆，所以見齊煜這邊隻有三人，而且身上帶傷，頓時眼冒邪光，叫罵道：“你他媽讓誰滾呢？我看你小子欠揍了是吧？”說著便要上前伸手去推齊煜。

　‘嘎嘣’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配合著黃毛淒慘的叫聲，為這寂靜的酒店大堂渲染上一抹陰冷的色澤。

　“虎子！”身後幾個混子一見黃毛受傷，頓時一驚，趕忙上前去扶，隻見黃毛那條去推齊煜的胳膊已經脫臼，軟綿綿的掛在肩膀之上！

　“娘的！下這麼狠的手！”對麵那人嘴上叫罵，卻再沒敢向前衝來。

　“齊煜，你他娘的太不給麵子了吧？我哥們你都下狠手？”張輝隨著那人一起叫嚷。誰知換回齊煜一句冰涼涼的話：

　“我跟你不是很熟。”

　張輝頓時麵色鐵青，衝著旁邊那人道：“劉哥，不用給我麵子，虎哥的打不能白挨！”

　那劉哥卻暗罵張輝白癡，這不是逼著自己向前衝？無奈兄弟受傷，自己再往後退實在是不好看，隻得邊叫罵著，邊硬著頭皮上前與齊煜動起手來！身邊幾名混混也衝了上去，與左旋六子在酒店二樓的大堂內上演起了全武行。

　艾子晴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扶額，歎了口氣。

　她記得那張輝之前說過，緬甸翡翠公盤他會和他父親一同前往，可艾子晴卻並沒有見到此人，不過也可能是場內人員太多，沒有注意到。

　張輝見艾子晴獨自靠在門邊，想起那次讓自己出醜便是有她一個，而且艾子晴長相不賴，又經常跟齊煜等人走在一起，一定是他女人。想到這裏，張輝就走向艾子晴，嘴裏調笑道“你是齊煜女朋友？跟他不如跟我得了，這小子一窮二白的，能有什麼出息？”

　艾子晴不予理會，仍然閑閑的看向齊煜等人，她覺得這幾個小混混應該是傷不到他們幾個，所以絲毫不擔心。

　可張輝依舊不依不饒，雙手插兜走到艾子晴身邊，見她吊著一隻胳膊，便嗤笑道“這齊煜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你還跟他幹嘛？覺得跟個小混混走在外麵牛氣？真不知道你們現在這群小姑娘怎麼想的。”說著伸出褲袋裏的手，想捏向艾子晴白皙的下巴。

　‘砰！’

　大廳裏人全是一頓。

　看向艾子晴手中半碎的啤酒瓶子，以及血流滿麵，捂著頭部靠在牆上的張輝。

　請允許她也青春熱血，激情一把吧……阿門！

　“媽……的，臭……娘們！”張輝虛弱的罵道。

　就在這時，酒店大堂的經理終於露麵，大聲質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呢！”人已經跑到張輝身邊，轉為驚慌的叫道“張少，張少！你怎麼樣？”

　張輝虛弱的指向艾子晴，那名經理立刻會意，指著艾子晴怒聲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這樣做的犯法的！是要坐牢的！快叫救護車！”轉頭衝一旁的服務生叫嚷。

　“給……給我爸打電話！我讓他們全部蹲局子去！”張輝臉龐扭曲，陰霾的盯著艾子晴幾人叫道。

　經理趕忙去給張輝的父親張成永打去電話，因張成永是C市知名珠寶商，在酒店更是熟客，經理與之關係相處的非常好，早已互相留有名片，所以才對張輝如此熱忱。

　艾子晴扔下手中酒瓶，因使力過猛，連帶的左臂傳來絲絲疼痛，走到一旁大廳的沙發椅中坐下，無視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心中卻想，這次少不得要麻煩鄭斌了。

　齊煜等人皺眉來到艾子晴身邊，對這種事情絲毫不放在心上，畢竟之前就是火拚死人都時有發生，何況這種小事，不過以前都是跑得快，警方毫無證據，這次卻是被抓個現形，而且聽說張輝父親在C市還是有些能量，隻怕會有些麻煩。

　齊煜胡思亂想間突然一愣，自己在想什麼呢？有些麻煩？怎麼忘了身邊這位到底是什麼身份？隻怕若真的硬杠起來，幾個張成永也不是對手吧？不說她在政界一定是有些關係與能量，就是玩黑的，也少有能玩得過她的吧？

　拍了拍額頭，齊煜感歎，還是不能將公子擎與艾子晴聯係到一起啊……

　可事情的發展往往會超出人們的預料之外。

　張成永聽聞兒子被人用酒瓶打破頭，的確怒火上湧，二話不說便從別人宴請的飯局脫身趕來，甚至比救護車來的都要快。

　當西裝革履的他出現在酒店大堂，那經理趕忙上前，一臉義憤填膺的指責道“張先生，您來了！令公子在那邊歇著呢，已經叫救護車了！哎，現在的孩子都是年輕氣盛，做事不顧後果！您可得替他們父母好好管教！”

　張成永沉著臉，敷衍的點了點頭，快步走到兒子身邊，見他一臉鮮血已經凝成血塊，所幸的是神誌清醒，看起來並無大礙。

　“爸，你可得替我好好教訓他們，尤其那臭娘們！用酒瓶砸我！”張輝略帶虛弱的口氣成功激起了張成永的怒火，看著不爭氣的兒子，無奈低聲道“竟給我惹事！回家再跟你算賬！”說完一臉怒氣的轉身，看向兒子抬手指向的小丫頭，剛要沉聲開口，但看清眼前那人，頓時又將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艾子晴靜靜的坐在沙發座內，等待著看著張輝之父進門，也看到了他一臉怒氣的走向張輝，更加看到了他滿麵怒火的轉身就要發飆！可不知為何，那張成永卻突然變換臉色，快步走到艾子晴麵前，試探叫道：“艾……艾小姐？”

　“你認識我？”倒把艾子晴搞的一愣。

　“真的是艾小姐？啊，哈哈哈！是這樣，我姓張，弓長張，在緬甸公盤有幸見過艾小姐一麵啊！”張成永熱情的掏出名片遞給艾子晴，在她接下後登時滿麵受寵若驚般的笑容。

　張成永？沒印象。艾子晴禮貌的將名片塞進褲兜……看得張成永嘴角略微抽筋。

　不過艾子晴心中卻已明了，原來這張成永是在緬甸公盤見過自己，想來當時自己拍下毛料的全過程他是親眼目睹，所以如此熱情。

　艾子晴想的不錯，張成永就是因目睹了艾子晴當時眼都不眨的用巨資拍下那極品毛料，那種氣質以及當時生出的氣場都令他記憶猶新，後聽聞工作人員稱她為艾小姐，便一直記下，就連回家後都經常暗暗讚歎，後悔自己沒有晚生個二十年，否則一定將這女孩追到手。

　而且是玉石軒啊……玉石軒出品，必屬精品，這都成了目前業內人士極為熱門的話題，各種珍稀品種應有盡有，全部都是頂級珍品，自從緬甸公盤之後，現在的玉石軒僅然成為了國內珠寶界的代言人，尤其是國外人士，想到中國珠寶，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玉石軒！

　這些都是張成永就算插上火箭也追不上的成績，更是沒想到今日竟然在此處遇見了玉石軒的大老板？就算是自己想請玉石軒的馬玉喜馬總吃飯，都會被秘書安排到年後！可沒想到竟然遇見了艾小姐！

　張成永的一係列變化讓眾人大跌眼鏡！這丫頭是什麼人？竟然讓張成永這般顧忌？

　“張老板，還是處理一下您兒子的事情吧。”艾子晴並沒有道歉的打算，畢竟是這張輝調戲自己在先。

　提到此事，張成永馬上變了臉色，隻不過卻不是衝著艾子晴，而是轉身衝著虛弱的兒子罵道：“這孩子一天就知道惹事，回去我再好好教訓他！嗬嗬，艾小姐您別在意，您大人有大量，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艾子晴又愣了愣，繼而點頭笑道“既然張總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那我們就告辭了。”說完起身便向外走去。齊煜等人憋著笑，緊隨其後。

　“等一等！”張成永的聲音傳來。

　艾子晴挑眉回頭，隻見張成永搓著雙手笑道：“嗬嗬，既然這麼巧，我一定要請艾小姐吃頓飯啊！就當替犬子賠罪，您看？”

　艾子晴輕輕搖頭，淡淡道“今天還有些事情，改天吧。”說完不待他繼續說話，便帶著齊煜等人走出飯店。

　留下一臉失望的張成永以及在一旁驚疑不定的酒店經理。就連張輝等人的臉色都如吞了隻蒼蠅般難看，心中也是後悔的要死，這都是惹了什麼人！

　……

　艾子晴等人出了酒店大門，齊煜與左軒、六子三人便大笑出聲，今天這一幕簡直是諷刺至極，這人也太變化無常了吧！

　艾子晴突然閑閑的說了一句：“飯錢還沒給。”

　幾人一愣，接著大笑起來，就連艾子晴也被這歡快的氣氛感染，隨幾人樂彎了腰，笑過之後，眾人甚至都搞不懂為何所笑，接著又是一陣大笑。

　大街上此時燈火輝煌，人潮洶湧，幾人沿著小吃街向韓立家方向走去，自王茂離職後，艾子晴便從教師職工宿舍搬了出來，韓立得知她無家可歸後便‘好心’的收留了她，本來艾子晴是想拒絕的，搬來搬去不如自己租間房子來的省事，可韓立卻不由分說的將艾子晴領到自己住處，美名其曰是就近治療。

　艾子晴見他家空出一室，環境也是好的沒話說，便點頭留了下來，畢竟在C市想找到條件如此好的出租房實在是不容易，不過卻答應每個月付他房租，其實她知道韓立不會缺錢，也不差她這點錢，可她若是不付房租，心裏總歸有些不舒服，畢竟自己來到C市便搬來搬去，搞的最後像流浪狗一樣被人收留，挺不是滋味的。

　自然，手臂受傷的事情也沒有瞞過韓立，隻不過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艾子晴是受了槍傷而已。

　韓立目前所住的是一棟複式公寓，裏麵是躍層格局，上下共兩層，隻有兩個臥室，而且都在樓上。樓下便是洗手間以及廚房餐廳，而且裝修的非常整潔舒適，富有美感，整個屋子一派優雅氣息，很符合韓立的個性。也讓艾子晴喜歡上了這裏。

　回到家中，韓立正坐在沙發上麵看著電視，艾子晴脫鞋進屋後徑直走向沙發，整個人仰麵倒在沙發中，這一天她是帶傷上陣，累壞了。

　韓立雙眼不離電視，嘴裏卻問道：“累了？”

　艾子晴半眯著眼眸，懶洋洋的仰麵躺在沙發中，一派隨意姿態，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洗手間有燒好的熱水，可以去泡個澡，不過注意不要讓胳膊沾水。”韓立笑著看了一眼如貓咪般慵懶的小丫頭，囑咐道。

　“嗯”艾子晴依然點了點頭，動也不動，不過眼睛卻瞟向電視，頓時一凝。

　“噗！”艾子晴忍不住噗笑出聲，這韓立竟然在那裏看最近熱播的言情劇！還看的起勁！

　“太過理性的人要時刻注意‘保養’自己為數不多的感性一麵。”韓立優雅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翹起二郎腿靠在沙發中繼續看著電視中那對男女在雨夜中熱吻。

　“嗯，繼續保養。”艾子晴讚同的點了點頭，起身向洗手間走去，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