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尋找

半夜黑漆漆的山道上，一輛軍用越野車飛速地奔馳著，兩邊車窗外的景物不停地往後倒退著。

韓梅強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抱著兒子，時不時地用臉頰貼著他的額頭查看溫度是不是又上去了。

趙建國知道媳婦現在肯定很難受，可他心疼也沒法子，剛想開慢點就收到媳婦飛過來的眼刀，不得已又把車速給提起來。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趙建國和韓梅夫妻兩個帶著兒子終於趕到了醫院。

趙建國他們一家現在已經是這家醫院的常客了，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三不五時的都在往這邊趕。

住院的那段時間韓梅和醫院的很多醫生和**們也都混得很熟，小毅和小蕾他們兄妹兩個在這裡更是受寵得不得了，醫院的工作人員一聽說是龍鳳胎中的哥哥病了，就馬上給送到了加護病房，並安排了坐班的醫生。韓梅知道人家能這麼積極，這其中除了先前的交情之外，楊雲秀的關係佔著很大一部分原因。

一番檢查之後，醫生的說法是小孩子出牙的時候，多少都會伴有一些炎症，所以才會這樣斷斷續續地發熱，不是什麼大問題，給開了幾包藥先吃著看，等退了燒就可以回家了，平時多注意點口腔衛生，多喝點水就好。

話說是這麼說，可孩子的燒沒退下來之前，韓梅是怎麼也放不下心來。拿了藥，把它碾碎，混了白開水給兒子灌下，聽著他吃藥是撕心裂肺的哭聲，韓梅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趙建國在一邊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自家的小媳婦，怎麼讓她喂兒子吃藥跟逼她給兒子上刑似的？看來以後這活還是只能他自己來干了！

吃完藥，韓梅又給兒子餵了點奶，抱著他哄了一會兒就睡著了。她又用臉頰貼著兒子的額頭試了試溫度，發現燒果然退了，這才放下心來，脫了衣服陪著兒子一起在床上睡著了。

這一鬧鬧到現在也差不多天亮了，趙建國一直守在床邊，看著正躺在床上熟睡的小女人，原本紅潤的小臉現在慘白慘白的，兩道重重的黑眼圈掛在眼下，一隻手還保護性地搭在兒子身上。

伸出手指，沿著細長的眉毛向兩邊，把她緊皺著的眉頭揉開，在眉間輕輕地落下一個吻，這個女人讓他說不出的心疼。

韓梅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趙建國，看看時間都七點多了，猜他應該是去打飯。

她試了試兒子的額頭發現沒有再燒起來，給他掖了掖被子，自己先起了床。

病房的開水瓶是空的，韓梅想去樓下打點熱水上來洗把臉，可又怕她家寶貝兒子挑著這個點醒來，就想著出門找個相熟的**幫一下忙，只是她在病房門口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沒看見一個人影，沒辦法只好自己手腳麻利點，速戰速決了。

韓梅剛走到拐彎處就跟迎面跑過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幸好那人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下，她才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是你？」男人驚訝地叫出來。

韓梅抬頭一看，不由得在心裡暗罵了一句還真是冤家路窄，在醫院這種地方都能碰到。

「怎麼樣？我不能在這裡嗎？這醫院是你家開的啊？！」韓梅冷冷地頂了回去，上次被「請」的過程可不太美好，而且因著高家老爺子和那個叫何雲的女人的所作所為，韓梅對高俊的印象就怎麼也好不起來。

高俊皺了皺眉頭，他現在可沒功夫跟她鬥嘴，禮貌地點了個頭就匆匆走了。

韓梅撇了撇嘴，拿著熱水壺到樓下去打水了。

水房裡兩個**一邊打水一邊小聲地閒聊著。

「唉，我說你昨晚看到沒有？」

「當然看到了！怎麼可能沒看到！」

「那聽說高家老爺子死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這是真的嗎？」

高家老爺子？死了？難道是高俊他們家？韓梅在一旁接水，聽到「高家」兩個字馬上豎起了耳朵。

「真的！我和好幾個在一旁的**都看到了！」

「我聽醫院裡的老**說過，這叫死不瞑目，好像是因為死前還有什麼心願沒達成，死了眼睛都閉不上。而且這種人死後的怨氣最重了，會陰魂不散的！」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還故意把聲音放得很低。

「你別嚇我！我晚上還要值夜班呢！其實前天晚上高老爺子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說是不行了，不過人家有錢人，別的沒有就是錢多，硬是讓用藥給吊著。先前有一次還咳了好些的血，胸前這麼一大塊都給染紅了！」說著還怕對方不信，煞有介事地比劃著自己胸前的衣襟。「我還以為會就那麼去了，想不到居然給他挺了過來。」

「挺過來了又怎樣？最後還不是死了？多吊著一天，就多受一天的苦。我跟你講，別看人家有錢，這些人沒幾個人手上是乾淨的……」

韓梅呆呆地看著倆人走遠的背影，直到水壺滿了，水都溢出來了，才回過神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一種心慌的感覺，沒再多想，提起水壺就往回趕。

病房的門虛掩著，開了一道細細的縫，韓梅推開房門，視線掃到空蕩蕩的床上的一瞬間，整個人就感覺靈魂被抽空了，接著是開水壺**落體砸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滾燙的開水濺在腳上，韓梅都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著。

趙建國一手提著熱粥，一手拎著包子，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韓梅呆呆地站在門口，熱水壺在地上滾著，銀白色的內膽碎片濺得到處都是，腳下的那一大攤水還在四處蔓延。

「媳婦，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趙建國知道一定是有事發生了，要不然媳婦不會這樣。

韓梅轉身看見了趙建國，眼裡立刻閃現希望，衝到他面前，拽著他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叫道，「建國，孩子……孩子……不見了！我剛剛走的時候，明明他還好好的，就在床上，等我回來的時候就不見了……就不見了……」

「沒事！沒事！可能是**抱走了，沒事的……」趙建國看媳婦的情緒不對，趕緊把她抱在懷裡，先做好安撫工作。

「對！對！有可能是**抱走了！」說著只見韓梅像泥鰍似的溜出了趙建國的懷抱，四處找**，趙建國是想攔都攔不住，只好跟她一起沒頭沒腦地找。

可是他們夫妻倆找了半天，碰到的**都說沒見過那麼點大的孩子。韓梅著急得逢人就問，甚至開始一間一間病房地找，始終沒看到孩子的影子。

趙建國也奇怪，那麼點大的孩子不可能自己跑出病房，只可能是被誰抱走了。要是是**抱走的，他們找了這麼久，動靜鬧得這麼大，這時候也該抱回來了，況且，醫院的許多**和醫生都還認識他們。所以唯一的一點結論就是，孩子很有可能是被醫院以外的人抱走的！

趙建國不自覺地瞇起了眼睛，不管你是誰，想要傷害他的女人和孩子他都絕不會放過。

韓梅找著找著，經過樓下水房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高家。對！她出病房之後碰到了高俊！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抱走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