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廁所

韓梅懷孕到四個多月的時候，就不再動不動就想吐了，胃口也變好了很多，什麼都能吃，什麼也都愛吃。

趙建國看著媳婦胃口好心裡也高興，看書上說孕婦多吃水果生出來的孩子皮膚會特別的水嫩，他就讓炊事班的隔幾天就給他們家送一大袋的水果，韓梅也夠厲害的，人家給送多少她就吃多少，一點都沒浪費。

前幾個月韓梅的肚子大得還不是很明顯，穿著稍微寬鬆點的衣服就根本看不出來她是個孕婦。趙建國還以為是補得不夠，拼了命的逼她一會兒吃這個一會兒又吃那個，韓梅都被那男人嚇怕了，就算她的胃口再好也架不住你這樣把她的胃當麻布袋一樣什麼都往裡裝啊！

到了五個多月接近六個月的時候，韓梅的肚子就像吹氣球一樣，眼看著就那樣鼓了起來。從後面看倒也看不出個什麼來，還是像從前一樣小腰細細的沒什麼變化，可要是從前面看那就準得被嚇一跳，整個就像是在衣服底下藏了個籃球似的懸在前面，再加上韓梅長得又比較嬌小肚子就顯得更大了，走起路來還一晃一晃的總讓人感覺重心不穩下一刻就要摔倒似的。

趙建國看著媳婦的肚子一天天地變大，雖然臉上沒怎麼表現心裡卻樂得不行，一邊摸著韓梅的肚子，一邊得意地笑著說道，「總算是沒白補，好歹有點孕婦的樣子了。」

韓梅白了他一眼說道，「什麼孕婦的樣子？難看死了！」

她現在兩頰和鼻樑上可是長滿了斑，密密麻麻的，跟只小花貓似的。這還不算，原本白白嫩嫩的肚子上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了許多粉紅色細細的妊娠紋，韓梅看著心裡就鬱悶得不行！她見過劉英的肚子，上面爬滿了銀白色的細紋，那樣子實在是好看不到哪去。雖說她也不可能去穿什麼要露腰的衣服，其他人也看不著她的肚子，可韓梅想著自己的肚子以後也會像劉英的那樣就是高興不起來。

趙建國看著媳婦撅著嘴又皺著眉頭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自從媳婦發現自己肚子上長了幾條紅紋後就不再敢讓他看她的肚子了，還總是背著他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裡掀起衣服來對著鏡子左照照右照照，每次看見肚子上又多了幾條細紋就不高興，站在鏡子前一個勁地歎氣。

其實他也沒覺得媳婦肚子上的紅紋有多難看啊！粉紅色的花紋配上圓滾滾的肚子跟個大西瓜似的挺可愛的！

看著韓梅還在那鬱悶著，趙建國就出聲說道，「那裡難看了？我就覺得好看！再說了，管它好看難看也就我一個人看，難不成你還想著讓其他人來看不是？」說著還擺出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樣子。

「撲哧！」明知道趙建國是故意裝的並不是真的生氣，可韓梅還是被他的樣子逗笑了，故意懷疑地看著他問道，「你真的不覺得難看？」

看見媳婦終於笑了，趙建國也不再繃著個臉，伸出手去把韓梅摟在懷裡捋了捋她頰邊掉下來的髮絲繼續說道，「這本來就不難看嗎！我跟你講，你可別小看了你這肚子上的這幾條紋，這可是你榮譽的象徵，就跟我身上的疤痕是一個樣的，記錄著你給咱們家立下的大功！我看著這至少也得是個一等功！等咱家孩子長大後，他要是敢不聽你的話，你就掀起肚皮來讓臭小子瞧瞧當年你生他的時候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韓梅聽著趙建國的話，一邊撲在他懷裡「呵呵」地笑，一邊用手捶著他，心想著，這男人跟剛開始那會兒比起來可是進步不少啊！這都學會講笑話逗她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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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關係，韓梅的記性變得特別的不好，經常手頭上還在做著什麼事情，可做著做著就忘了自己要幹什麼。炒菜的時候經常會忘了自己放沒放鹽，有一次做趙建國最喜歡的回鍋肉時居然就放了三次鹽！還有就是織毛衣的時候，明明前一刻還記得等一下要收幾針，下一刻就忘了自己到底收沒收過針，又得重新數一遍。

這還不算糟的，更讓韓梅受不了的是上廁所的問題，她現在差不多每隔半個多小時就必定要上一趟廁所，這尿意次數多不說，一急起來是憋都憋不住，搞得韓梅現在是稍微離家遠一點的地方都不敢去了，成天的不是窩在自己家裡就是在劉秀那邊，她就怕出去後要是在半路上突然急了起來又找不到廁所就尷尬了。

窗外陽光明媚，訓練場上迴盪著士兵們整齊的口號聲。

韓梅正在廚房裡準備著午飯，菜剛下鍋就發現鹽罐裡的鹽用完了，這才記起來其實大前天她家的鹽就已經用完了，那天急著炒菜，還是到對門劉英家借了點過來先用著。她當時想著反正第二天就到部隊服務站去買回來也就沒向人家多要，只借了一天的量。可第二天直到要菜要下鍋前才想起來鹽還沒買，思來想去就又厚著臉皮到劉英那去借，心裡想著明天一定要記得把鹽給買回來。可誰知道自己這腦袋就是記不住，這會子倒更好了，直接等到菜都下鍋了才記起來鹽還沒買！

想著到劉英那邊去借，可她實在是再也張不了那個口了！前天就借過一次，昨天又借了一次，雖然一兩勺鹽也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人家又不是該你的欠你的，次數一多心裡總會有些不舒服的。況且，這鹽總是要買的，倒不如趁著她這會兒還記得趕緊去買回來，省的回頭又給忘了。

韓梅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抓了一把零錢就出門買鹽去了。

幾分鐘後，韓梅拿著一包鹽好不容易爬上四樓走到家門口，一摸口袋，完了！鑰匙忘帶了！只好又吭哧吭哧地下樓到訓練場上找趙建國去。

本來韓梅住的家屬樓離趙建國他們平時訓練的場地也不是很遠，站在陽台上就能看到，可因為要繞一面長長的圍牆，而且韓梅現在挺著個大肚子也不能走得太快，所以路上還是花了好些時間。

這邊趙建國正在給那群大兵們講解投彈時的動作技巧，一定要投到安全範圍以外，剛一轉身就看見他家媳婦正向這邊走來，他還以為是又發生什麼事了趕緊讓那些個大兵們自己練習動作，小跑著就朝媳婦奔去。

「媳婦，咋了？」趙建國擔心地問道，眼睛在韓梅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下樓買鹽，忘了帶鑰匙了。」韓梅晃晃手中的一袋鹽，一臉無奈地說道。

「嚇死我了，還以為是咱兒子又出什麼事了，吶，」趙建國拿出自己口袋裡的鑰匙遞給韓梅，握了握她的小手又說道，「在家乖乖等我，我這邊快結束了。」

「嗯！中午做了你愛吃的粉蒸肉哦，早點回來！」韓梅接過鑰匙回道。

「路上小心點！別走太快了！」

「知道啦，真是越來越囉嗦了，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韓梅剛轉身還沒走兩步就突然覺得尿急，很想上廁所，捂著肚子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該死的！怎麼這個時候來！

趙建國一直看著韓梅的背影，只見她上一刻還好好的，下一刻就抱著肚子一臉痛苦的樣子，心裡一急也顧不其它的，衝上前去扶著韓梅的肩膀緊張地問道，「怎麼了？肚子疼？」

他這麼一緊張，聲音自然而然地就大了起來，聽在一旁做著動作的士兵們耳朵裡就變成了：「怎麼了？肚子疼！」頓時這一群兵禿子們就炸開了鍋。

「嫂子肚子疼？」

「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才六個月生個鳥啊生！」

「那是早產？」

……

一旁的於鵬本來就拉長了耳朵，這會子當然也聽到了趙建國的話，擔心著他家嫂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趕緊指著身後的幾個士兵命令道，「你們兩個去弄輛車過來，還有你們幾個去，找副擔架來，記住要快！務必要確保嫂子和肚子裡的孩子及時被送到醫院，快！」

只聽「嗖」的一聲，幾個大兵們就散開了。

他們這邊還在忙活著，那邊趙副營長抱起自家媳婦就往前跑。剩下的這群兵禿子們見了也跟在背後追了上去，他們平時都沒少上韓梅那蹭飯的，心裡都記著嫂子的好，這會兒也跟上，多少也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的。

所以這天營長吳斌在辦公樓二樓的窗口前就看到了訓練場上出現了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身材高大的副營長趙建國穿著部隊裡的作訓服，懷裡抱著他家的大肚子媳婦著急地在前面跑著，身後隔著不遠的地方一大幫子的大兵們在後面追著，再遠一點一輛綠色棚的軍用越野車正往這邊開來，拐過去幾個抬著擔架的也在往這邊趕。

這是什麼情況？

吳斌心裡疑惑著，趕緊掐了手上的煙下樓來瞧瞧。

趙建國抱著韓梅一路猛衝到訓練場邊上，直往廁所裡鑽，剛進去了還沒兩秒裡頭就響起了一片尖叫聲、驚呼聲，有男的，也有女的，接著就見我們的趙副營長抱著媳婦又衝了出來。

只見他站在門口扯著嗓子吼道，「裡頭的人聽著，十秒鐘之內給我馬上出來！」

正在廁所裡解決人生大事的大兵們先是看到他們趙副營長抱著嫂子直衝了進來，嚇了一大跳，這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呢就又聽見他們家副營長大人在門外大吼，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一個個的也不敢多待提著褲子一溜煙地就出來在門口立正站好隊。

韓梅從趙建國懷裡探出頭來一眼望過去一溜兒的七個兵蛋子，全都衣衫不整的提著褲子站著軍姿，趕緊又縮回腦袋，繼續裝無辜，心想著這回可是丟臉丟到家了！

趙建國可不管這些，現在對他來說媳婦和媳婦肚子裡的孩子最重要，抱著韓梅也不理還站在一旁的兵蛋子們就直接進了廁所。

等韓梅和趙建國終於從廁所裡出來時就看到營長吳斌虎著個臉站在最前面，於鵬跟在後頭，旁邊還站了一大群還在喘著氣的大兵們，身後停了輛軍用越野車，連擔架都上了兩副，正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呢！

趙建國還是慣常的面無表情，可是韓梅這會兒臉都紅得像煮熟的蝦一樣了！

她對著大家尷尬地笑了一下，留下了一句，「你們忙，我先走了……」就趕緊灰溜溜地逃走了。

剛走沒兩步就聽見身後「哄」地笑倒了一片，趕緊又加快了腳步。

「媳婦，你慢點！別走得那麼急！」趙建國著急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哈哈……」

又是一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