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歲月流逝，可以讓一個人從美少年變成美青年，再從美青年變成美中年。

楊陽作為一個四十有四的中年美大叔還在鏡頭前晃，真正成了實力派。

這次楊陽去西藏拍戲，本來周曉陽安排店員看店，打算全程陪同。年齡越大反而越黏糊，分開一秒就像要天人永隔似的，捨不得。楊陽卻是不同意，西藏這邊空氣稀薄，劇組跑來跑去本來就辛苦，身體健康的都經常出事，更別說周曉陽了。

周曉陽還沒遇見楊陽那幾年為了多賺錢太拼了，年輕能頂住當然沒問題，但年齡慢慢大起來，人到中年，當年積蓄的就慢慢爆發出來了。

年初有天晚上吃飯完了一點，結果周曉陽大半夜胃出血送醫院急救。只要一變天周曉陽準得感冒，多吹會風就會頭疼，冬天手腳冰涼怎麼都捂不熱。去年在樓梯上摔了，送去醫院，醫生問周曉陽是不是跳舞的，拍片骨關節有很多陳年舊傷，兩人都知道肯定是那幾年為了多賺錢周曉陽什麼樣的活兒都敢接，覺得不舒服了就休息一兩天，仗著年輕身體有底子硬撐過去。

楊陽當年就知道，周曉陽在跟自己在一起之前生存狀態肯定很糟。這些年他這麼小心把周曉陽寶貝著，怎麼就養不好呢？楊陽有點怨自己，如果自己早幾年找到周曉陽，現在周曉陽就不會這樣全身都是毛病。

這次楊陽的意思是等劇組這邊忙完了周曉陽再過來，然後他們倆一塊在這邊玩幾天。

周曉陽在貢嘎機場看看表，才早上九點鐘。

楊陽說最遲今晚他就能收工，讓周曉陽明天過來。可周曉陽還是決定提前過來。

布達拉宮，到處都是朝聖者。

周曉陽雙手合十，高舉過頭，向前走一步，雙手移至面前，再走一步，再移到胸前，又邁出一步，雙手從胸前移開，與地面平行前伸，掌心朝下俯地，膝蓋先著地，然後全身匍匐著地，額頭輕叩地面。他站起來又一次重複剛才的動作。十萬個等身長頭，他不是祈願他和楊陽的愛情能夠天長地久，他只求楊陽能夠一生平安喜樂。

背上、腳踝還貼著膏藥，骨頭一抽一抽的痛，他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三步一叩首，沒有一點折扣。

夕陽西下。

周曉陽站起身撐著腿喘了口氣，看看表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間。他掏出手機想要撥給楊陽，按照這些年楊陽的習慣說是最遲晚上收工肯定能提早，現在應該已經沒事了。周曉陽猶豫了一下，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住的酒店，去給他一個驚喜吧。

周曉陽拖著疲乏的腿慢慢挪動。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讓他停住了腳步。

楊陽一臉虔誠，掌心朝下俯地，膝蓋先著地，然後全身匍匐著地，額頭輕叩地面。三步一叩首。

周曉陽張了張嘴卻沒有叫他，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不遠處，他邁一步，周曉陽就挪一步。

明明已經累得抬腳都費力了，他卻像是被楊陽背著在走一樣，一步一步，穩穩的。

月上中天。

楊陽站起來，一轉身，就看到那個朝夕相伴的人站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他，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閃耀。

楊陽三步並作兩步小跑過去，脫下外套裹住周曉陽：「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不叫我去接你？你在這兒多久了？你傻了嗎，不知道回酒店去休息嗎？」

周曉陽任由楊陽捂著他的手放到嘴邊哈氣，笑瞇瞇的：「你許什麼願了？」

「沒許願。」楊陽耳朵抽了一下，耳根有點泛紅，也不知道是凍的熱的還是別的怎麼了。

「哦，我們回去吧。」

「好。」楊陽把周曉陽整個圈進懷裡，完全不在意兩個中年男人個公共場所摟摟抱抱的別捏。周曉陽也沒有拒絕，他是真的有點累了，整個身體的重量放在楊陽身上，算是讓楊陽抱著走的。

「啊，我好餓！我要餓死了……啊嗚……餓死了！快點給我吃巧克力！」一個小女孩在地上拉著爸爸的褲腳打滾。

男人蹲下來把女兒拉起來：「彤彤，你真的很餓嗎？不可以在佛祖面前說謊喲！不然許願就不靈了，你不是想奶奶的病快點好起來嗎？」

小女孩咬咬牙說：「我不說謊，我不餓。」

楊陽一下子定住了腳步。

「怎麼了？」周曉陽有些奇怪。

「我許願了，願你一生平安喜樂！」楊陽看著周曉陽，表情很認真。

周曉陽側了側頭，跟楊陽靠在一起，輕聲說：「我也是。」

在布達拉宮廣場，夜空之下，兩個中年男人額頭抵著額頭，鼻尖碰著鼻尖，嘴裡呼出的氣都能交融，周圍的聲音漸漸遠去，只剩下他們，和諧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