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轉眼便是耶誕節，魏家二老總是有各種理由叫若水回家吃飯，其實老人家是打心眼裏疼愛這個外孫女的，可惜不是在自己身邊長大，也不是親的，很多時候喜歡卻又表達不出來。

　　這次若水終於在魏家客廳看到久違的小舅舅了，像往常一樣歡歡喜喜地上前和他說話。

　　看到穿了一身紅色呢大衣，蹬著小皮靴，打扮得喜氣洋洋的小姑娘，魏央愣了很久。

　　忽然發現，這些天刻意避開、刻意不去想她的結果就是再見面時洶湧而出的想念。

　　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看見她了，可是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就像是在他心底生了根，寂寞成了最好的養料，再見時才發現，這樣枝繁葉茂。

　　“舅舅，怎麼這麼久都沒看見你了？你在忙什麼呀？”在魏央面前，若水從來不用掩飾，想念他就問他理由。

　　魏央怔了怔，勾起一個清淺的笑：“最近出差去了，公司事情有些多。”

　　若水點點頭，算是接受他這個理由了。

　　難得魏伯平也回來了，席間一直笑吟吟地和若水聊著學業神馬的。被領袖這樣關懷，若水難得地有些緊張，一本正經的回答大舅舅的閒話家常。

　　“好了好了，看你，難得回來一趟，吃飯的時候還要問學業！”陶亦甯看出若水的不自在，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轉向若水笑道：“若水別理他，你大舅舅就是這個樣子。”之後便同若水提起了其他輕鬆有趣的話題。

　　家宴，孩子都大了，少不得問些感情問題。

　　若水笑，將禍水東引：“小舅舅都還沒有女朋友呢，我還小，不著急。”

　　提起這個，果然，一群長輩馬上就將炮口對準了無辜的魏央。

　　魏老太太首先出擊，開門見山：“叔安啊，你也二十七了，眼見著就要三十的人了，人都說‘成家立業’，本來是該先成家後立業的。如今你事業也發展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定下來了吧？”

　　魏老將軍意有所指：“前陣子在老唐家，看見他那小孫子都會走了，白白胖胖的，真是可愛！”語罷威嚴地看了魏伯平一眼，示意他上。

　　原本打算旁觀的魏伯平無奈，開口接了下去：“額，那唐家老三好像比你還小一歲，啊哈哈哈……”傻笑。

　　陶亦寧怒其不爭，嫌棄地看了平常威嚴穩重，此時卻只知道傻笑的丈夫一眼，果斷頂上：“叔安啊，有中意的對象了沒？如果有，趁著春節帶回來，叫爸媽也見一見！”

　　一直興致勃勃圍觀的魏易也添上一句：“對啊對啊。”

　　對你個頭！魏央瞪了落井下石的魏易一眼，又看了眼安安靜靜面色如常的若水一眼，心頭一刺，此時心上當真是百般滋味什麼都有。

　　好長一會兒他也沒接話，幾位大家長面面相覷，一時氣氛有些古怪。

　　“沒有合適的。”等了半響，才等來魏央淡淡的一句話。

　　這話語間很有些哀莫大於心死的味道在裏頭，魏家二老對視一眼，又看了看茫茫然完全不在狀況內的若水和魏易，識趣的沒再提起，這樣的私事總不好在小輩面前商議。

　　一頓飯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

　　入夜，魏家二老房內，魏老太太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自家老頭子：“誒，你說叔安那模樣，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呀？”

　　魏老將軍戴著老花鏡，正翻著一本古舊的書，聞言停了手，放下書，摘下老花鏡，慢吞吞道：“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兒。”隨手拿起一塊乾淨的擦鏡布，細細擦著鏡片，“年輕人，不過就是情啊愛啊那點事，還能怎麼著？”

　　“那也得有個對象啊！”老太太皺眉，“自從老三他大學那時談過一個，後來就再沒聽見有過了。這麼多年也是一個人，難道是還對當年那個姑娘念念不忘？”

　　魏老爺子嗤笑一聲：“得了吧，還念念不忘，我估摸著老三還能記得人家名字就不錯了。你自己生的兒子你還不知道，他那時都還沒開竅呢！要不是人家姑娘自己追的他，他也沒想過要找個物件處一處的，你以為老三是隔壁東子呢！嘿，還念念不忘……”

　　他語氣間嘲笑意味甚濃，魏老太太惱羞成怒，狠狠一掌拍在他身上，怒道：“是我生的，難道不是你兒子了，你笑個什麼勁兒！”

　　雖然年逾古稀，但老太太依然不減當年威風，一掌下去，疼得行伍出身的老將軍齜牙咧嘴，趕忙求饒：“唉唉唉，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你可輕點呀！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兇悍……”越說越小聲，最後一句是在心裏說的。

　　老太太懶得瞧他那樣，自顧自說道：“我想啊，老三估計是有情況了，就是追不著。今天那樣兒，我瞧著都有些心疼。”

　　唉，這老兒子從小就事事不讓人操心，如今快要而立的年紀了，卻始終沒個著落。一想起兒子可能會經歷的情路坎坷，她這心裏，真是又著急又心疼。

　　“這也不一定，”魏老將軍搖頭，冷靜客觀的分析道：“說不定是有了物件，怕家世不好或是其他地方不讓我們滿意，所以才遲遲不敢帶來給咱們看……”

　　語罷摸摸下巴，長長歎了口氣：“我只盼他別像沈家那三小子一樣，弄個男人回家，那我就謝天謝地了。”

　　提起這茬，魏老太太一凜，驚怕不已：“不會吧？”越想越沉心，不停的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叔安不是那樣的人……”

　　魏老爺子看了正自己嚇自己的老伴兒一眼，歎了口氣：“真要那樣，也實在是沒辦法。性向天生，扭也扭不過來的。你看沈老頭，鬧了這麼兩個月，還不是只能認了，就是不讓那沈三帶那男的上門罷了，平時該怎樣還是怎樣。”

　　老太太驚恐地看著他。

　　他又歎了口氣：“有時我想想，小易那事兒，真比沈三兒不知好了多少。起碼，他喜歡的是個女的。”

　　老太太已經絕望了，認命的打算接受自己小兒子喜歡男人的事實。

　　魏老將軍拍拍她的手，安撫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真正情況如何還不知道呢，你也別擔心的太早。就是小易那事兒，你也放寬心，兒孫自有兒孫福。”

　　提起大孫子，老太太愁得只能歎氣：“真是，哪里有父母真拗得過孩子的。要是他真喜歡，就這麼拖下去，我們也無法，還能真趕他出門不成？只是我實在不喜歡謝家那丫頭，渾身都是心眼兒，亦寧那兒也是個難題，她心裏過不去，就算如慧都點頭了，她也難同意。”歎了又歎，為著這個孫子，一家人可算是操碎了心。

　　“你得空便勸勸亦寧吧，一家人總還是和和睦睦的好。將來真要進門了，總不能還拿著臉色給人家瞧。”魏老將軍輕輕眯眼，“謝家那邊，如今也是江河日下，要把這閨女嫁過來，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魏老太太輕笑：“他們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這一輩，就是幾個女孩兒出落的好。前陣子碰見小梁媳婦兒，她還跟我說起，”頓了頓，她冷笑一聲：“謝家有意把庶出的那個配給她小兒子。”

　　“梁家的小兒子？叫梁晨的那個？”魏老將軍奇道，“那小子挺不錯呀，謝家怎麼敢打他的主意？”

　　魏老太太閑閑道：“聽說那個庶出的生得極好，謝老頭疼愛的跟什麼似地。小梁差一步就到頂了，大姑娘已經訂了婚，就剩這麼個小兒子了，不打他的主意打誰的？”

　　“呵，這他可打錯了算盤。”老爺子見老伴好奇地看過來，得意洋洋地顯擺自己靈通的消息：“前兩天我去隔壁老崔那兒坐著，正好他家東子和未來媳婦兒回來看他，就是小梁那大閨女，叫梁?的。她給我說，說咱家若若丫頭和梁晨那小子玩兒的挺好。”語罷還“哼哼”兩聲，笑得極是歡快解氣。

　　老太太不解：“這又怎麼樣？”

　　“哼，你瞧瞧咱們若若那模樣，謝家那個再好能比過她去？”魏老將軍極認真的解釋道。

　　魏老太太無奈扶額，這老頭子怎麼越老越天真起來了？還當真就想的這麼簡單！

　　不過，瞧他那開心樣，她也就不點破了。和謝家老頭敵對了十來年，如今在小輩上勝了人家一籌，是該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