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行至若水住處，卻半響不見她有下車的意思。

　　一路上，若水都在想，想方才魏易瞬間蒼白的臉色，與眼中不容錯辨的掙扎。

　　他與謝茵茵青梅竹馬，倘若沒有謝安國的事，兩人攜手到如今，必然又是一段佳話。可是偏偏，上一輩犯下的錯，成了如今兩人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到底魏易的堅持是對是錯？若水也分不清了。

　　魏央看著依然在沉思的小姑娘，似是明白她在想什麼，低聲道：“感情沒有對與錯，只不過，他既然享受了這個姓氏為他帶來的好處，那就得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這話，也不知是給若水解惑，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

　　自這晚之後，魏央便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若水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都快二十天沒有見到他了。不自覺地歎氣，從前天天見面還罷了，忽然好一陣子沒能見到，還怪想念的。

　　也不知小舅舅到底在忙些什麼，這陣子她回魏家大宅吃飯，連魏易都碰到兩回，偏偏就是沒碰見過魏央。

　　魏易和家裏關係緩和了許多，至少魏老爺子不再一看到他就冷下個臉了。倒是魏易的親媽陶亦甯，至今見到兒子還是黑著臉，似是有他一天不跟謝茵茵斷絕往來，她就一天不認這個兒子的勢頭。

　　後來若水才知道，原來當初魏如慧與謝安國結婚，就是大嫂陶亦甯做的大媒。之後謝安國出軌，弄出個一雙庶出子女來，魏如慧離婚，外室被扶正，私生子女入成嫡出，魏謝兩家徹底鬧崩，陶亦寧一直都覺得是自己的錯，對遠走他鄉的魏如慧更是愧疚萬分。

　　如今自己的兒子鬧了這麼一出，簡直就是在打她的臉！她和魏如慧剛好相反，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平素便極是要強，那些陳年往事通通堆在她心頭，一樁接一樁，像放電影一樣重新閃過。這種情況下，叫她怎麼能給魏易好臉色？

　　這些事若水也不好開口，幸好陶亦甯喜歡若水，有她在時，即便看見魏易了，臉色也會好上許多，是以這陣子若水常常被叫回去吃飯，權作調和劑了。

　　*

　　除開這些家事，若水主要的工作還是上學。大約是因為交流的少，班上的同學們對若水態度很是複雜，“美人如花隔雲端”，欲親近卻又親近不得。

　　這邊廂，若水才接了個電話，是班長來電，電話裏說起這週末是他生日，還請若水賞個臉，BLABLABLA……

　　話語間誠惶誠恐，語氣敬畏，好像電話另一頭的不是他的同班同學，而是系主任一樣。

　　若水啞然失笑，連聲答應一定會去。

　　班長是個高高瘦瘦的山東男孩，若水對他印象很好。

　　剛開學時要去教材科領新書，因為是中文系，男生數量少，所以各班都出動了不少女生，一道去搬新書。只有若水他們班，班長振臂一呼，十個男生自己去了，還將女生的新書直接送到了寢室門口。

　　經此一役，徹底奠定了班長的江湖地位，再加上他家境好，五官端正，人也大方爽快，在專業內口碑極好，幾乎人人都認得他。

　　這次班長生日，很豪氣的在學校附近的聚賢樓訂了個大包廂，班上同學全都聚齊，這還是大一以來，除了開班會之外的頭一回。

　　席間全是少男少女，又是自己班的同學，推杯換盞一番，很快氣氛就熱鬧起來了。

　　幾個男生提議玩遊戲，看著班上難得出現的幾個人，大家一致交換了眼神，訂下玩兒猜數，輸了就真心話大冒險。

　　若水扶額笑，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真心話大冒險這個遊戲都是這麼受歡迎。

　　一圈下來，不少人都受了懲罰，大家不約而同的都選擇了大冒險。有喝交杯酒的，有打電話表白的，還有被迫出門，碰見第一個異性要電話號碼的。

　　孟盈就是最後一個倒楣鬼，她也不扭捏，直接出了包廂門，眾人群情激動，紛紛扒在門上圍觀。

　　只見孟盈出門後，正巧就在走廊上碰見一位才六七歲的小正太，小正太約是旁邊包廂的，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裏左看右看。孟盈躑躅了半響，回頭求饒般的看向同學們，可是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卻更加興奮，紛紛對孟盈招手以資鼓勵。

　　孟盈狠了狠心，走到小正太面前，蹲下，儘量溫柔的笑道：“小朋友，能告訴姐姐你的電話號碼嗎？”

　　小正太咬著手指，眨巴眨巴眼，忽然“哇”的一聲哭了，旁邊一個包廂門馬上被推開，一對年輕夫妻急急忙忙走過來，抱起兒子，怒瞪孟盈。

　　“麻麻，這個阿姨……嗚嗚……說……嗚……要我們家的電話號碼……嗚嗚”小朋友抽抽噎噎的說道。

　　小夫妻一聽，更加謹慎地盯著孟盈，那位年輕媽媽的眼睛幾乎要在孟盈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孟盈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還好身後的同學們終於良心發現，走上來七嘴八舌的解釋，把她救了回來。

　　經過這麼一著，回到包廂後氣氛便低了一些。

　　這麼巧，接下來的猜數，若水輸了。

　　看著周圍狼一般綠幽幽的眼神，若水連忙擺手：“我選真心話！”

　　沒想到眾人的眼神不僅沒有失落，反而是愈發興奮起來了。

　　若水無奈。

　　經過一番商討，由壽星公班長出面，班長朗笑道：“赫連同學啊，這你可別怪大家，誰讓你平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家都好奇的很。”迅速從解釋換成提問：“請?述你的初戀！”

　　?述？這個問題也太狡猾了吧！

　　看眾人期待的眼神，若水失笑：“我還沒有談過戀愛，暗戀算不算？”

　　沉默，還是沉默。

　　之前若水一笑，滿室生輝，大家暈眩了一會兒，接著又聽到了這麼個爆炸性的消息——他們的系花，赫連若水沒有談過戀愛！

　　“那，梁晨呢？”一個女孩怯生生的問道。

　　“梁晨？”若水偏頭笑道：“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聽到這個答案，一時有人憂有人喜，還有人迫不及待：“那既然沒有初戀，這個問題就作廢了哦。再換一個，你是怎麼和梁副主席認識的？”

　　問話的是一個平常和李璐璐很是要好的女孩，此時她像連珠炮一樣的發問了，全不給別人插嘴或是打斷的機會，問完還快速看了身邊默不作聲的李璐璐一眼。

　　桌上安靜下來，李璐璐喜歡梁副主席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她的那點小心思，若水並不在意，想了想便回答道：“是在我還小的時候了，在英國倫敦，威斯敏斯特教堂。我在那裏碰到他，交換姓名後就認識了。”

　　“倫敦？”那女孩有些接受不能。

　　若水點點頭，眼神清亮地看她，笑得光風霽月。那女孩一時有些心虛，仿佛自己那些小心思都被看穿了。

　　李璐璐今晚第一次主動開口：“你怎麼會在倫敦碰到他呢？”

　　若水有些詫異她會對自己說話，事實上大家都很詫異她會主動開口。雖然李璐璐在校學生會人緣甚好，熟人頗多，也傳出她“酒國名花”的稱號，但和班上同學在一處時，她總是冷豔高貴的立在那裏，不主動說話，別人與她搭話也只是不冷不熱的回兩句，相當高不可攀的樣子。

　　不過她問的也不是什麼重要隱私，若水隨口答：“我在英國讀書，他去那裏旅遊。”

　　身旁的孟盈驚訝地問：“你從前在英國讀過書啊？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

　　“沒有人問，我當然就沒說。”若水無奈地笑。

　　“那你是什麼時候回國的呀？”孟盈好奇。

　　若水心頭一跳，面上卻淡淡的：“前年就回來了。”

　　眾人見她不欲多說，也識趣的沒再提起，換了別的話題開聊。

　　誰都沒注意到，李璐璐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