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綣的吻 31

　　窗外的天空灰黑一片，大地卻染成了一片雪白。房內的時鐘卻指向了凌晨五點四十。顧茶在這個時間喘著粗氣熱醒了。掀開被子坐起身摸摸額頭的汗，飛快將空調關掉。以往在自己的公寓冬天睡覺開暖氣很合適，到了蘇青青所在的城市開著暖氣卻嫌熱了。迷迷糊糊傻坐一會，

　　感覺身體涼了下來便躺回被子，熟悉的香氣就在眼前，雖然眼睛並不能看清楚蘇青青近在咫尺的模樣，逐漸清醒的顧茶卻睡不著了。她的味道，她的呼吸，她的身影，真真切切距離自己如此貼近，不像上次在醫院裡，因為蘇青青有傷在身，基本上碰也不敢碰，一夜淺眠。

　　想到這裡，顧茶笑了，伸出手便將熟睡的蘇青青抱住，讓她窩在自己懷裡。如此靜靜睡了大半個小時，卻怎麼都睡不著了。想把蘇青青喊起來說話，還想出去吃早餐，肚子餓了。

　　「我不……開刀……」

　　正當顧茶在那無聊，蘇青青迷迷糊糊吐出的夢話讓他莞爾。看來她還在害怕醫生切錯了器官的恐懼。

　　顧茶琢磨著，打開電燈小心翼翼爬起身掀開蘇青青半邊被角，繼而掀起蘇青青的睡裙到腹部，手術留下的疤痕引入眼簾，在一片光潔白皙的皮膚上那不大不小的疤痕顯得尤其突兀，顧茶微微蹙眉，忍不住伸手去輕輕觸碰了一下，暗想不知道還疼不疼。

　　小心的動作卻還是將蘇青青弄醒，蘇青青半張著眼睛，迷糊的嘟噥：「好冷……」說罷伸出雙手無意識的尋找被子，身體微微縮起。

　　顧茶關掉燈小聲道：「你繼續睡，我把被子還給你。」說著將兩人蓋住，再次將蘇青青緊緊抱在懷裡，腦袋埋在她脖子間，深深呼吸她的味道。

　　蘇青青卻完全清醒了，張大眼睛疑問：「幾點了？你醒的好早。」

　　「大概六點多，七點還沒到。半夜聽到你磨牙，我被嚇醒了，嘿嘿。」顧茶壞壞的笑道，蘇青青聞言微怒，捏他一把說道：「我從不磨牙，別污蔑我。」

　　「沒污蔑你，你就是磨牙了。」

　　「哦，那肯定是因為我做噩夢，夢裡你把我的肉包子搶光了，所以我恨得磨牙。」蘇青青正兒八經的開玩笑，一手將顧茶的臉蛋捏成了肉包子。

　　顧茶咯咯磨牙，一個翻身將蘇青青壓住：「我真是餓了，現在開始吃，你還不是任我宰割的份，嘿嘿。」

　　顧茶俯身，在蘇青青的臉蛋上來回磨蹭，似乎在感受那光滑的觸感，頗有撒嬌的意味。蘇青青微微臉紅，推拒道：「你有胡茬，別碰我，戳死人了。」

　　顧茶不為所動，繼續津津有味的磨蹭：「起床以後我去刮乾淨。」

　　「……哼，你屬狗的吧。」

　　顧茶答非所問呵呵笑道：「我看到了哦。」

　　蘇青青困惑：「看到什麼呢？」

　　顧茶狡黠道：「嘿嘿，看到你穿了新衣服。」

　　「……你！」蘇青青面紅耳赤，「流氓……」讓他看時卻睡著了，不讓他看時卻偷偷看，不解風情的傢伙。

　　顧茶臉皮厚，毫不在意蘇青青的輕斥，俯身更加貼近蘇青青的耳朵，輕聲說：「娘子身材很好啊……啊——」

　　顧茶話沒說完便被蘇青青狠狠咬了一下，肩膀上多了道牙齒印。

　　「屬狗的是你吧，哼。」顧茶揶揄道，身體一動便將被子全部拱起，兩人全被籠罩在黑暗裡，誰也看不見誰，清晰感覺到的是彼此嘴唇互相纏綿的柔軟和身體的燥熱。急促的呼吸使人臉紅心跳，心中的慾望還在掙扎，因為認定了彼此，願意交付所有，卻隱隱還有些古板的思想在作祟，是該還是不該，雖然只在自己一念之間，緊張的心情無法消退。

　　怎會不明蘇青青的心思，顧茶溫柔如水落下一個個連綿的吻，低沉而又認真的說：「我就是親親你，別害怕。」語畢，溫熱的唇輾轉於蘇青青白皙的脖子上，貼身的睡裙不知不覺裡被褪去，蘇青青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不可遏制的輕顫，面紅耳赤，一個字音也不敢發出來。

　　顧茶的吻游移到敏感的胸前，繾綣纏綿，一路往下，最終落在小腹那道疤痕上，蘇青青的身體不停顫抖，再也無法忍受，努力仰起頭結結巴巴阻止道：「你你你你放開我，癢死我了……」說罷渾身無力，軟綿綿的踢了顧茶一下。

　　顧茶聽話的打住，抱著蘇青青一個翻身，讓她躺在自己胸膛上，長長的秀髮落滿脖間，似乎要將他死死纏住。面對面對視讓蘇青青羞澀，只好埋頭不語，靜靜聆聽顧茶的心跳。

　　「娘子心跳好快。」顧茶撥弄著蘇青青的頭髮，聲音沙啞而慵懶的說。

　　蘇青青抱著顧茶的肩，戳著他的肩膀道：「你心跳才快。」

　　「哎，你這時候應該叫夫君才對。」顧茶惋惜糾正，雙手將蘇青青的纖腰緊緊抱住。

　　蘇青青隨手一擰，卻不料正中顧茶的胸前一點，顧茶尖叫，頓時鬆開了蘇青青發出哀叫：「娘子你好色！疼死我了。」

　　蘇青青大囧，面紅如番茄，還好光線暗，看不清楚。只得收回作案的手，小聲辯解：「我怎麼會比流氓還色……你少給我咋咋呼呼，不就捏你一下嗎？疼也給我忍著。」

　　顧茶委屈，作勢在蘇青青臉蛋上輕輕掐了一下：「你就只敢對我凶，我活該。」

　　「是啊是啊，你攤上我就是活該，想反悔啊？做夢！」

　　「我夢裡的確在後悔……」顧茶正兒八經的歎息。

　　蘇青青長髮豎立，面色陰沉，毫不客氣垂首，再一次狠狠咬了顧茶受傷的紅點，直咬的顧茶慘叫連連才肯罷休。嫌棄似得踢開假意哭嚎的顧茶穿衣起床，洗臉梳頭，一切準備完畢終於八點了，顧茶還在床上賴著不動。

　　「起來了，出去吃早飯。」蘇青青催促，揚手拉開了窗簾，刺目的白色頃刻入眼，蘇青青微微瞪大眼睛，姣好的面容露出欣喜的笑容：「昨夜下雪了……外面都白了。」

　　顧茶慢吞吞穿衣下床，踩著拖鞋蹭到窗邊，懶懶抱住蘇青青的腰身，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視線順著她的眼簾欣賞這個冬天的第一幕銀妝，潔白而清淡，紛紛揚揚瀟灑落下，纏纏綿綿繾綣共眠，寒冷季節裡別樣的美麗，可遇而不可求。

　　千年後的這個世界裡，四季變化輪迴，只是大地銀妝，飛雪漫天的景象，卻不如千年前那般常見，甚至有人所在的城市，從未見到這片景象。

　　「估計晚上就會融化了。」這雪，不大。

　　「嗯，大概是的，我記得就小學時下了幾場很大的雪，後來都是小雪，沒落地就化了。」蘇青青感歎，縱然天氣寒冷，踩在雪地上的感覺，還是快樂多一些。不管是千年前的大漢，還是十幾年前的故鄉山澗，每每下雪的天氣，都有她幼時快樂的回憶。

　　「等你嫁給我，就跟我在北方生活，冬天的大雪還是挺好看的。」顧茶笑意燦爛，言語中的期盼讓人動容。

　　蘇青青莞爾，故意道：「有我好看嗎？」

　　蘇青青揚著頭，一副申討的模樣逗得顧茶哈哈大笑，趕緊配合的捏捏她的臉蛋，肯定讚美道：「娘子最好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那就是我心中的西施啊！」

　　蘇青青噗哧發笑，輕錘他一下，晃著他的短袖T恤：「去你的西施，快去換衣服，別感冒了才是。」

　　「是是是，娘子說什麼，為夫一定遵從。」舉著雙手做投降狀，速速去換洗。

　　穿著新衣裳與心愛的人攜手踩在厚厚的一層積雪上，行走於冬日寧靜的清晨，恍惚的美麗莫名讓人心暖如春，好似那年那個寒冷卻熱鬧的早晨，家家戶戶燈火輝煌，炮竹聲聲，男女老少穿著新衣裳互相恭賀。不足八歲的三娘卻不巧生病了，娘親不讓她出門，正在她哭鬧鬱悶之際，一直對她好的展家小子捧著一堆零嘴急匆匆跑來，身上的新衣裳都給慢慢融化的薑糖弄髒卻毫無所覺，只記得他獻寶似得將零嘴留給她，哄她說吃了病就好了。病好以後，帶她去南城後山摘梅花。

　　後來病肯定是好了，梅花到底摘了沒有……

　　好像沒有，蘇青青晃晃腦袋，一扯顧茶的袖子：「你給我摘朵梅花來，現在就要。」

　　正在顧盼左右，尋找美味早餐店舖的顧茶被這冷不丁一下弄得困惑不解，不禁皺眉道：「你發瘋了，突然摘什麼梅花。這哪裡有梅花？真是的，跟小孩似得，那些花有什麼用。」說罷拉著蘇青青朝前走，撇到一家店舖，立即笑容滿面走了進去。

　　「老闆，來一份小籠包，四個大肉包。」說著找個位置讓蘇青青坐下，拿出錢包叮囑道：「你先坐這裡等著，我去買熱豆漿和粉絲。」

　　蘇青青見他一心只在早餐上，不由無奈收起突然升起的任性，顧茶說的也對，這會上哪裡去摘梅花？公園裡的可不讓摘。

　　老闆不一會將包子上齊了，蘇青青慢吞吞吃了兩個小的，一個大的，顧茶還沒有回來。蘇青青口渴難耐，正在嘀咕，顧茶高大的身影躍然出現。拎著兩手東西笑瞇瞇靠近蘇青青，蘇青青卻瞪大了眼睛，只因撲鼻的梅花香氣迎面而來，清新迷醉。

　　顧茶將牛肉粉和豆漿放在蘇青青面前，這才將一個大塑料袋裡的兩支梅花獻寶似得拿出來，炫耀的湊近蘇青青的鼻間：「香吧？很新鮮的梅花。」

　　蘇青青頓覺這個冬天真是過分的燥熱了……

　　心田被兩支梅花填的滿滿的，蘇青青深深嗅了嗅香氣，將花枝放好，拿起筷子將碗裡的牛肉一塊塊夾給顧茶：「給你吃，我減肥。」

　　顧茶嘖嘖道：「我覺得你再胖一點也沒關係。」

　　蘇青青臉色微紅，垂頭慢慢吃麵。顧茶將一切看在眼裡，笑在心間。偶爾像這麼遵從心上人的突來任性，很小的要求，耐心給她實現，換來的效果真真不錯。

　　畢竟，他們現在可是戀愛期間啊！

　　革命尚未成功，必須一直努力……哎，還有三個年頭……每年送幾次小花，心上人絕對心情舒暢，心情舒暢了人就美了，人一美，娶回家就歡樂了，多好的事啊。

　　「你在哪裡摘的梅花？我都不知道附近哪裡可以摘花。」蘇青青吃完牛肉麵後忍不住問。

　　顧茶吃著包子，含糊道：「沒地方摘，我在花店買的。」

　　「我就知道……」蘇青青嘟囔。

　　顧茶橫著她，不悅道：「給你買花也不高興？真難伺候哦。」

　　「你少來，我沒說不高興。不跟你扯了，快吃，吃完我帶你去玩。」

　　「好啊好啊，來這裡你是主人，我人生地不熟，就靠你了。」顧茶歡笑，三兩口解決了剩下的小包子。

　　蘇青青等顧茶結賬出來便打前帶路，大搖大擺的說：「我們就去最近的遊樂園玩一天！」

　　才出門的顧茶一個踉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啥？去哪？」

　　蘇青青轉過身清晰補充一句：「去遊樂園啊，就是我們這附近的XX公園，有個挺大的遊樂園。聽說蠻好玩的……」

　　顧茶雙目閃爍，眨巴著和蘇青青對望，直看的蘇青青渾身難受才點頭：「行，就去遊樂園。我陪你去坐碰碰車。」說著一攬蘇青青的肩膀，朝前走。

　　蘇青青終於明白顧茶什麼意思了，原來是在取笑自己，不禁微怒，可自己又覺得好笑，遊樂園的確不適合成人，可是她從沒去過，想玩玩而已……

　　碰碰車就碰碰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