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之言 21

　　「蘇青青——加油——」

　　距離目的地只差幾百米距離，等候多時的啦啦隊們齊聲高呼，看到最前面的蘇青青很是激動，誰也沒想到會是女生第一，而且是校花級美女……

　　蘇青青心跳極快，額頭的汗水嘩啦啦落下，飛揚的長髮卻似乎更加雀躍，只因蘇青青規律的步伐終於爆發了，看到目的地就在前方，不激動才怪。快點再快點，趕快跑到終點就可以好好坐下來休息喝水，晚上一定要吃大餐慶祝！

　　一路狂飆，眼看只有幾十米，身邊一道黑影陡然擦肩而去，蘇青青抬眸，只看到一個寬厚的李寧背影。

　　蘇青青氣血沸騰，一咬牙，快速移步到旁邊，雙眸一閉，在心中默念礦泉水，腳下輕快，筆直朝著前面飛跑，將所有都隔絕在外。

　　直到清晰地感覺橫條被自己穿戴而過，周圍一片歡呼，蘇青青的名字不絕於耳，深深呼一口氣，蘇青青一屁股準備坐下，一雙手及時將她拽住拉到旁邊，冰涼的水觸到嘴唇，蘇青青張嘴便喝。

　　「堅持一會，別坐下。」

　　忙著喝水的蘇青青一頓，氣喘吁吁看向旁邊的姚斐，喘著氣將礦泉水瓶放下，艱難道：「謝……謝……學長……」

　　「不客氣。把衣服披上，擔心著涼。」姚斐遞過一件頗厚實的外套，蘇青青發窘，暗道為什麼沒有女生上來慰問她，這樣只能面對姚斐，實在尷尬。

　　「我熱，不要外套。」蘇青青退後一步拒絕，拿起水瓶繼續喝。

　　「我知道你熱，等下就冷了。」姚斐歎氣。

　　蘇青青還是拒絕，姚斐不依不饒，正好校長和幾位老師笑呵呵走過來恭賀冠軍。

　　「蘇青青同學巾幗不讓鬚眉，了不起啊。」

　　「沒想到學畫畫的孩子這麼能跑。」

　　蘇青青疲憊的微笑，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些陌生的師長……

　　和眾人不冷不熱的聊了會，裝作很累的樣子蘇青青在旁邊癱坐下去，靠著椅子一動不動。姚斐站在旁邊，不說話，也不離開。

　　閉著眼睛瞇了一會，總感覺有道視線盯著自己，本以為是姚斐，蘇青青不禁無奈地張開雙眸，卻對上一雙陌生的眼睛。

　　誰？學校的老師還是學生的家長？看起來很有氣質的婦女，皮膚保養的真好。只當別人是無意盯著她的，蘇青青不在意，拿起水又喝了幾口。

　　「吃點東西。」姚斐的聲音再次響起，遞過來一包餅乾。

　　蘇青青懊惱的垂頭，「學長，我不餓。」

　　「吃點水果吧。」姚斐再次遞過來水果，補充道：「本來就是慰勞你們參賽者的，不吃白不吃。」

　　水喝多了肚子有點不舒服，蘇青青見周圍疲憊的學生們很多在吃，這才接過蘋果咬起來。

　　「謝謝學長。」

　　故意低垂著腦袋不去看姚斐，省得又要說話。才一會功夫蘇青青林亂的氣息已經平靜下來，獨自呆坐著，慢吞吞啃著蘋果，周圍鬧哄哄的一切彷彿不存在，完全被隔絕。雙眸茫然的盯著地面，嘴唇機械的一張一合，腦海裡一時浮現苗燕跑到哪裡了，一時浮現顧茶準備的驚喜是什麼，亦或是冠軍的獎勵什麼時候發……

　　整個沉浸在短暫的放空狀態裡，直到有人輕拍她的肩膀，將她的神志拉回。

　　「幹嘛？」蘇青青疑惑地望向姚斐，姚斐有一揚，指向另一邊：「有人跟你說話。」

　　蘇青青回過頭，站在眼前的是之前那位婦人，蘇青青滿腹疑問的望著她，婦人面帶微笑，和她對視。

　　「這……您……」蘇青青鬱悶，如果這個女人是學校老師，可她完全不認識，不知道要如何稱呼。蘇青青小聲問向姚斐，可是姚斐卻搖頭，表示不認識。

　　還未等蘇青青弄明白，婦人已經自己靠近，用很和善的聲音說道：「小姑娘你可真會跑，那麼多男生跑不贏你一個。長的這麼好看沒想到一點不嬌氣啊，真好。」說罷顯得熱情的在蘇青青身旁坐下，一手習慣性撩起耳邊的頭髮，白皙手腕上並不起眼的色澤但是價值非常的玉手鐲瞬間映入蘇青青的眼簾。蘇青青將視線從手鐲上移開，暗道這婦女真有錢啊，那手鐲起碼要好幾萬吧……

　　「其實沒什麼了，我平時每天都在晨練，耐力比較好。」蘇青青不自在的笑答，並不是沒有和這類陌生婦人說過話，只是眼前的總感覺彆扭……

　　婦人莞爾，雙眸盯著蘇青青的年輕漂亮的臉，笑道：「現在的年輕人生活條件真好，什麼名牌護膚品都有，哪像我們年輕時什麼都沒。瞧瞧這皮膚，又滑又嫩，阿姨真是羨慕，要是再年輕二十歲就好了。」極其自然的伸手在蘇青青光溜溜的臉蛋上摸來捏去，微笑羨慕的眼神，遺憾的語氣，並不重的力道讓蘇青青窘迫之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被突兀的『襲擊』，有那麼點點不高興，可是對著一個年長婦人，蘇青青又不好說什麼。只好保持微笑，隨她揩油，有意無意將身子後移，呵呵乾笑：「阿姨不用羨慕，您看起來就跟三十歲一樣，美麗氣質，皮膚也很好啊……呵呵……而且我沒用過護膚品……擦過一次結果過敏，所以不敢用。」

　　話說完，婦人終於將手從她臉蛋上移開，臉上的笑意更深，顯然因為蘇青青的話很受用：「你叫你男朋友給你買好點的護膚品，絕對有你不過敏的。你這麼漂亮肯定有男朋友吧，不然真想給你介紹一個。」婦人說到男朋友時，眼裡帶著不明的笑意，一個勁望向旁邊沉默的姚斐。姚斐聞言望向她，婦人立刻道：「你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怎麼不好好照顧？現在污染嚴重，空氣又不好，你們學生又喜歡對著電腦，不保養好皮膚以後上了年紀可後悔了。別以為現在年輕不在乎。」

　　姚斐眨眼，低頭看向蘇青青無暇的臉，居高臨下的角度，還可以清楚看見蘇青青雪白的脖子。姚斐剛想說什麼，蘇青青呵呵的笑：「阿姨你搞錯了，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學生會長，負責主持今天的長跑。我男朋友在另一個城市，很遠，不常過來。」

　　姚斐的眉頭一蹙，繼續望著漫長的跑道沉默。

　　婦人眼眸微閃，狀似接口詢問；「哦，原來如此。你男朋友在另一個城市讀書？」

　　「不是，他已經工作了，今年都快二十五了。」

　　「比你大好幾歲啊……做什麼工作？好可惜啊，你要是沒有男朋友多好，好介紹給我兒子。我兒子不聽話，今年也快二十五了，軍校畢業後給他安排去當空軍，結果自己不幹，一個人跑出去創業，還好運氣不錯，現在有家自己的小塗料公司，也不用我們兩老操心。長的又高又帥，本來不愁女人可以早點結婚，可是他怪脾氣，介紹的都不喜歡，非要喜歡一個在國外留學的丫頭，那丫頭一去好幾年，等她回來我兒子都快三十了，真是急人。害我們想早點抱孫子都不行。還好那丫頭乖巧聽話，對了！她和你一樣也是學畫畫的，是油畫，我也不懂。對我兒子也是喜歡得很，就等她回國完婚了。」婦人說起自己『兒子』，一臉痛心疾首又極其寵溺的驕傲笑容，如炫耀寶貝似得，講的不亦樂乎。

　　將近二十五，軍校畢業，當過空軍，同樣有家小小塗料公司……

　　一系列的信息衝入腦海，蘇青青頭暈目眩。瞪著大眼睛沉默了良久良久，似乎在醞釀下一句話該如何出口。

　　「您家是哪個城市？」旁邊的姚斐隨意問。

　　婦人立刻回答：「AA市，離這裡有點遠哦。我今天是來你們這出差，特意來學校看看老朋友。剛好看到比賽，很精彩。」

　　同是AA市……

　　但是……蘇青青深呼吸，定眼望向婦人，婦人依舊和善的笑著，不依不饒繼續嘮叨自己兒子：「我那兒子跟鬼迷心竅似得，天天抱著電話打國際長途，房間裡貼滿了那丫頭的相片，總看不膩。辦公室裡也是，真像個小鬼，一點不成熟。前些時還跟我們商量要買別墅，說要環境幽靜，以後好給老婆畫油畫用，我看他就是入魔了。」

　　喋喋不休的婦人這會在蘇青青看來一點也不美，越看越不爽，就如虛偽勢力的電影配角。一口一個我兒子怎麼怎麼，可是顧茶明明沒有媽……蘇青青面無表情，胃裡翻騰。

　　顧茶很少對她講家裡的事，頂多說說他父親，對於那個後媽顯少提起，似乎如同陌生人，根本不熟悉，於是連提也沒必要提。很多年裡那個後媽對他也是如此，兩人互不打擾，眼不見為淨。直到顧茶畢業時，進入社會了，她老人家就開始嘮叨了。先是向顧茶的父親抱怨找後門當空軍花銷太大，顧茶私自離職時又說顧茶不聽話，白白花錢浪費好工作。正因為如此，顧茶創自己的小公司一分錢沒問家裡要。可顧茶順利建起了公司，之後自己買了車買了房，那位後媽根本不相信顧茶沒問老頭要錢能做到這一切，好幾次逼問老頭無果，偏偏她又找不出證據。

　　表面上風平浪靜，不是顧茶不知道她的為人和她所懷疑的一切。他是根本懶得去理睬，根本不在意這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女人怎麼看他。

　　顧茶尊重的人，蘇青青一定會尊重。顧茶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顧茶無視的人，那她……也無視好了……

　　雖然蘇青青很想和她幹架，但是為了顧茶的老頭，還是淑女點好。當做不知道，不在意，不認識。

　　「你兒子很好啊，他想娶的人很幸福。」蘇青青雙眼閃爍，貌似很羨慕很嫉妒地發出感歎。手中沒吃完的蘋果已經黃了，蘇青青起身，慢悠悠走向遠處的垃圾桶。後面那個被自己故意落下的的女人如何，她沒心情再去注意。

　　丟完垃圾的蘇青青走向另一邊人群集中的位置，笑容滿面朝遲遲跑到的班長一行打招呼。精神奕奕幫助後勤部給累癱的參賽者們端茶送水，哪一點像才跑完十公里路程的女生。

　　婦人完全被蘇青青丟下了，姚斐忍著笑，邁著長腿參和進人群，學生會長這才開始關心起其他同學。

　　「班長，看到苗燕了嗎？」發完一箱子礦泉水，蘇青青望著跑到上三三兩兩歪來的參賽者，不見熟悉的影子。

　　衣服濕的猶如落湯雞，臉色紅的如豬肝，表情像阿甘般被兩個學生攙扶著的班長木訥搖頭，虛弱說：「我……後……面……」

　　蘇青青被他的樣子驚道，很厚道的拿過一塊乾淨濕毛巾遞給旁邊的男同學：「給他擦擦吧……」說罷，歎口氣抱著雙臂繼續等待，後悔沒有帶上手機。

　　嘈雜的人群裡一聲激昂的鈴聲突兀響起，姚斐接通手機，蘇青青無法避免的聽到他的談話。

　　「昏倒了？」

　　「直接送回學校醫院！」

　　「你們在那裡候著，我馬上過去。」

　　誰昏倒了？早說這麼長的路程肯定有人會厥過去，沒想到真有。蘇青青還沒來得急多想，姚斐掛斷電話直朝她走來：「苗燕昏了，已經送去醫院了。」

　　蘇青青騰一下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