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帝的登基大典結束,太醫院的勞累卻還在持續中。
「為什麽這回王爺都不走呢?」老太醫甲端著熱茶,唉.....的歎口長氣。
「興許是為了等皇上熟悉政務。」佘長君淡淡的這麽回道,不過就連他自己也不是很
相信這句話。
顯然,大夥兒都不以為然,默默的啜著茶,吃著點心,什麽話也不回。
要是這些王爺這般有良心,五年前就不會跑得一個也不剩了,當太醫雖然與政務無關
,這些個王公大臣心里些啥,他們可是清楚的哪!
搔搔臉頰,佘長君放下正剝著的草藥,看了縮在窗邊一直沒開口的魯平川。
「平川,九王爺有說甚麽嗎?」
一聽他問,魯平川猛的從椅子上彈起,慌慌張張的搖手:「不知道不知道,我啥也不
知道!」
怎麽瞧,都是知道什麽的模樣。佘長君跟幾個老太醫們交換了個眼神,同時朝魯平川
走去。
「別....別問我啊!靳水知曉我說出去,會氣我的!」被大夥兒逼的沒辦法,魯平川
苦著臉,高大的身影幾乎要貼到牆上去了。
攤攤手,佘長君彎著唇:「平川,你知曉規矩的。」
「是啊!」老太醫乙拈拈長須,擠眉弄眼的:「太醫院里,什麽都不是秘密。」
「那怎麽不問莫離前些日子哪兒去了?也沒來值夜。」一狠心,既然要陷他於不義,魯平川也只好拖人下水了!
三個老太醫同時朝佘長君瞧去,他無所謂的聳聳肩,輕聲道:「真要問嗎?」
「不用,不用不用!」老太醫甲用力搖頭,咧嘴一笑:「佘老提過了,莫離病了。」
「病了當然得好好休息。」老太醫丙跟著用力點頭。
「嗯,在下病了。」點點頭,他倒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那三天他算「告病」啊!
莫怪義爺爺要他別擔心,就算不再是天朝的太醫提典,義爺爺的權勢....還是說人望
?對太醫院都有一定的影響啊!他得好好學著點了。
「你同九王爺的事,不就大夥都知道了嗎?」老太醫乙狠狠的給了最後一刀,平川苦
起了臉。
對他攤攤手,佘長君也不是存心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誰讓平川吃人吃到忘了時間
呢?直到第二天早上,老太醫們都到了,他總得交代為啥炖了補藥,又為啥擋著大夥,不
讓進藥庫呀!
垮下肩,畢竟寡不敵眾,又有把柄落在人手上魯平川只能悶悶道:「是...王爺們聽
了不好的消息,關於逍遙侯的。」
「逍遙侯?」佘長君眨眨眼,從懷里摸出一本小冊子來,啪啦啪啦翻開。「逍遙侯病
了嗎?」
他記得逍遙侯每天都得服藥延命,當時候帶了半年份的藥走,算算時間,該回京城了。
「總不會,逍遙侯打算繼續待在西域吧?」老太醫乙心驚的問。
「這太亂來了。」佘長君直接下結論,將翻開的小冊子遞給打夥兒看。「逍遙侯的藥沒經過看診,不能隨意使。」
「所以王爺們才都沒走,只讓二王爺去一趟西域探消息。」
「二王爺?」一挑眉,佘長君難得露出不以為然的神采。
「還有....」既然都說到這兒了,平川看來打算全說了。「皇上的事情....」
「皇上?」老太醫丙眼神一亮,左右張望了下壓低聲音:「是說,天朝已經有兩位皇
上被太傅拐了。」
「這回的太傅是?」老太醫乙低頭沉吟。
「杜詩吟。」他一直覺得這個名字不倫不類,不過瞧在杜太傅是難得的「正梁柱」之
下,就當作沒這回事好了。
「杜太傅下個月要成親了不是?」
「成親成著成著,成到男人床上也不是....咳咳,我不是這個意思....」猛然驚覺說錯話,平川連忙咳幾聲遮掩。
「總不會....」佘長君輕揚眉,想到了什麽。
「總不會?」一聽他開口,所有的人都湊上來,平川也是一臉期待又害怕的模樣。
笑笑,他搖頭:「沒有,莫離只是想到,該送傷藥去禁衛軍那兒了。」
真要他說「總不會」是什麽,他也還真說不出來,只是這幾天瞧了瞧杜太傅、瞧了瞧
杜太傅的夫人、又瞧了瞧杜太傅夫人的兄長....那位夫人的兄長似乎是禁軍統領啊!
他只是個太醫,什麽也沒瞧見、什麽也不知道,什麽秘密也沒有。
所以,他對上平川松口氣的臉,淡淡開口:「不過是這些小事,九王爺怎麽不給說?」
平川用力抖了下,瞧他的模樣像是打算從窗口翻出去逃命似的!
「哦!還有羅!」老太醫們眼睛一亮,像捕蝦的網子似的包圍住平川。
「佘長君!」平川氣得大叫,他只聳聳肩。
這不過就是之前替平川把風,以及替九王爺熬補藥的小小回禮罷了。
「那在下就送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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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尋常的送藥都不成嗎?悶悶的縮在長廊底下,佘長君看著手上的藥歎口氣,這是第幾回因為送藥瞧見不該瞧的事了?上一回,似乎是送藥去周校衛府的時候哪...
可這回....太醫院每個月都會送一批新的傷藥去禁衛軍那兒,從來也沒出過亂子呀!就連先前逍遙侯同夏將軍不清不白的時後,也從沒讓他瞧過什麽不該瞧的。
這天朝里的人真該同逍遙侯學學,既然要歪成那樣,至少吃得乾淨俐落些。
唉.....他現在說再多似乎也是一點用也沒呀!
「段破軍,請你自重。」至少,這回他瞧見得不是什麽吃來吃去的,也算好事一件吧!
不過,他以為杜太傅應該要是跟「正梁柱」才是哪!
「這句話,你說很多回了,你嘴里沒別的話好說嗎?」抓著杜太傅的是....果然,他先前就覺得有詭怪了。
真糟,秘密見多了,光捕風捉影也能捉到正主兒,他可是一點也不開心。
先前他就一直想,段將軍瞧著杜太副的眼神,熱切得不像是妻舅瞧著妹婿的眼神,杜太醫存心躲避段將軍的動作也頗為明顯....老實說,杜夫人段姑娘沒瞧出來,還真嚇人。
「杜某只有這句話。」冷冷的聲音不亢不卑,聽不出來究竟是不是心有不滿。
搖搖頭,若說是要拒絕,這種方式倒像是欲迎還拒呀!
「笨太傅!給他一巴掌啊!」細弱的聲音盡管很小心翼翼的沒讓廊上的兩人聽見,但
一般躲在廊下的佘長君卻聽得一清二楚。
這聲音嬌嫩嫩的卻中氣十足,軟綿綿的卻棉里包針....還真熟悉呀!是誰呢?
偷偷貼著廊下的石竹循聲移去,難得遇著把風的夥伴,是該好好交際交際。
「偏偏這句話我聽不見。」瞧不見段將軍的臉,可光聽著那挑揚的聲音,佘長君又搖
搖頭。
杜太傅要全身而退,恐怕是很難的事情吧!
「笨太傅!賞他兩巴掌!快呀!」嬌嫩的聲音激動的顫抖了起來,就從長廊與石屏交
界的地方傳來,一抹小小黃色身影就趴在廊邊偷瞧。
在皇宮里,又穿著黃袍的,似乎只有一個人啊......
「皇上。」怪不得聲音熟悉,登基大典上才聽著皇上念了一早上的祭祀文哪!
小身子一抖,狠狠轉過頭來,燦亮的大眼准確的對上他的眼,一瞪。
「佘長君,你怎麽在這兒?」嬌嫩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皇帝該有的氣勢倒是一點不少。
真懷念前一個小皇帝那軟綿綿,罵人像在撒嬌的聲音。
「回陛下,下臣原本是要送傷藥去禁衛軍的,可.....」望了廊上一眼,為了預防各種狀況,掌握各種秘密....掌握各種情形,他也是萬分不得已的。
「是....是嗎?」小皇帝跟著瞧過去,輕輕歎氣。
「皇上很關心杜太傅?」的確,杜太傅掌的清秀俊逸,在這天朝里沒被搶著吃是很怪異的事情哪!
不過站在太醫的立場,他還是希望杜太傅順順利利結婚生子。
「朕....朕希望杜太傅好好成家立業。」小皇帝粉嫩的臉頰微紅,接著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為什麽問?」
這....誰都會問吧!摸摸鼻子,佘長君覺得很無辜。
「下臣以為,陛下同南領王一般,對太傅.....有仰慕。」夠含蓄了吧!皇上問話,不能不回。
小臉煞時紅得像火燒,那是害羞還是....因為燦亮的眼眸也燒了起來,大概是生氣吧!難得他會猜錯啊!
「別在朕面前提到淳于示!朕的太傅是要成家立業的!」
這麽說....
「段破軍,杜某只會是你的妹婿。」廊上已經不知道爭吵到那兒了,兩人同時靜了下來,豎直耳朵偷聽。
「破曉確實是個甜美的好姑娘....」段將軍聲音微悶,接著卻又笑起來:「我以為你
是為了氣我。」
「為何要?」杜太傅皺起眉,一臉不可思議。
「你該知道,我喜歡你,就算是破曉也不能搶走你。」段將軍黑眸里的火焰,連佘長君都看得臉紅心跳。
但杜太傅只厭煩似的低語:「段破軍,破曉沒搶走什麽。」
「喔?」段將軍微挑眉,臉色沒有因此放松,反而繃得更緊。
「杜某一直都是破曉的,跟你沒有關系。」
「這句話,是誰讓你說的。」神色一沉,段將軍柔聲細語的問,卻讓佘長君狠狠一抖。
訝異的瞧著段將軍,杜太傅搖頭:「這是杜某誠心誠意的回答。能請你松手了嗎?」
「不。你是我的。」
「該死的!打他啊!」小皇帝氣得猛敲廊下的石竹,他連忙伸手阻擋。
皇上啊皇上!您的龍體要是有什麽差錯,太醫院就真的忙到不用熄燈了!
「你說!太傅為啥不打他!」小手被抓住,還是激動的揮舞,明明這同他一點關系也
沒有,為啥卻要被這般咄咄逼人得質問?
輕歎氣,佘長君輕聲道:「也許杜太傅不願意傷了和氣。」
「朕明明就交代過了,說不通就用不著客氣!有朕當靠山,太傅擔什麽心?」就算氣
得哇哇叫,小皇帝還是沒忘記要壓低聲音,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陛下不是希望太傅順順當當的成家立業?」他倒是有點糊塗了,聽起來皇上對段將軍纏著杜太傅不放,頗有微詞,他以為小皇上對太傅該是傾慕的。
可,既然傾慕又怎麽會准許太傅成家立業呢?他聽義爺爺提過,太上皇當初可是無所不
用其極,氣得雅之先生都吐血了,還是不讓成親。
就連之前的小皇帝,現在的南領王雖然乖乖巧巧的,也是耍過壞心阻擋淳于太傅成親
的。
總不會....看看小皇帝紅撲撲的臉頰,燦亮大眼死盯著廊上糾纏的人影不放,佘長君
感到微微的肚疼了。
「段將軍是個智勇雙全的難得將軍呀!」
「是啊!」小皇帝用力點頭,對他露出淺淺的微笑。
「若杜太傅能順利成家就好了。」
「沒錯!杜太傅一定能的!他同段破曉感情堅貞,身上的錦囊貼身收著段破曉的斷發
。」小皇帝的頭點得更用力,瞧那模樣就算杜太傅決定反悔婚約,肯定也會想法子成了那
場婚事吧!
總不會,王爺們不走的原因是.....唉!這些王爺們,就是掛心著自家兄弟,也不忘找
樂子看戲!
這天朝能維持到今日都沒滅亡,還真是上天的恩德哪!
啪!的一聲,佘長君回過神連忙看去,杜太傅似乎終於忍受不住,動手甩了段將軍一
巴掌。
小皇帝眼睛一亮,捂著嘴笑了。
要他說,雖然這個小皇帝肯定會是個有能的君主,他還是喜歡南領王呀!
這一巴掌,總算讓段將軍松了手,淡淡的望著杜太傅。
「我不會死心,你也不許忘。」
「杜某不會記著的。」蹙眉,杜太傅甩袖而去。
好不容易笑了的小皇帝,又皺起臉,恨恨的瞪著佘長君。
「你不是要送藥去禁衛軍嗎?還不快去!」
「是....」恭恭敬敬一彎身,佘長君還真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早知道會這樣,就
應該讓平川送藥。
「送什麽藥?」帶笑低柔得男聲,從兩人頭頂上傳來。
拱拱手,佘長君神色自若的答道:「段將軍日安,是例常的傷藥,應該用的差不多了
吧!」
「嗯,多謝佘太醫了。」點點頭,段將軍不知怎麽的有種倨傲的感覺。
相較於佘長君的冷靜,小皇帝先是彈起身險些跌倒,很快的就穩住了。
「陛下,破軍以為您會在書房里等著太傅。」
「書房悶,出來走走。」小皇帝撇撇嘴,冷聲回道。
「是您教太傅那些話的?」段將軍挑起左眉,聲音像是微笑,眼里卻黑得嚇人。
「你有資格問朕什麽嗎?」狠狠瞪了段將軍一眼,雖然人小位置低,氣勢倒是一點也不輸。
看狀況也些不妙,身為禁衛軍統帥,估計也不會對小皇帝不利....佘長君趁著兩人互
瞪的時機,搶著開口:「在下先告退了。」
「退!」小皇帝憤怒的擺擺手,大眼還是瞪著段將軍沒放。
為了以防萬一,小皇帝也許會同段將軍不清不白的事情,還是記在心里比較好。
■■■■
「所以說,義父,阿離能再告假嗎?」好不容易送完藥,佘長君沒回太醫院直接回家
。一瞧見義父就偎了上前。
「所以說?」佘仲卿寵溺的笑笑,溫柔的將他攬在腿上,輕吻了吻白皙額際。
「不能嗎?」摟住義父的頸子,把自己的臉頰貼上前,蹭了蹭。
「想告假就告假吧!太醫院不會為了一個太醫的告假垮了的。」溫熱的唇從額際滑下,留下綿密的吻,最後停在佘長君豐潤的唇角,似吻似舔。
「義....唔.....」剛張開的唇立刻被封緘,腦子很快就糊塗了.....
他沒功夫想,這回告假原本是打算完成上次沒達成的心願。
「義....義父.....啊啊──」
我好愛正太(滾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