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UME TWO Verse XXXVI

[人界]

菲利向學院遞交了退學申請，由於菲利一直以來出色的成績，學院長特地找他談了話。但是菲利的態度堅決，學院長最後只能在他的申請書上蓋了章，但一再表示如果他哪天回心轉意，阿比西尼亞神學院一直會向他敞開大門。只是菲利明白，學院長所期待的那一天永遠也不會來了，他的靈魂終於再次找到了主人，很快他就會光榮地接受主人的鮮血，然後再次回到主人身邊去。

學籍註銷，菲利回到宿舍整理自己的東西。他的私人物品其實很少，除了換洗衣服和日常用品，其餘的幾乎都是書籍，大部分都是和神學相關的，還有不少自己平時記下的筆記。菲利拿出來翻了翻，裏面有對那些惡魔和墮天使的整理，在現在看來都是些可笑的東西，他在追尋著的既不是天使也不是魔物，在別人眼裏或許是惡魔，但在自己還不完全的記憶中，他的主人一直都是親切的，就像長輩一樣……

菲利想到這裏又不禁臉頰發熱，德修爾主人真的要成為他的父親了。

到中午的時候，宿舍裏來了客人。本有些不相信菲利會退學，想過來親口問問，進屋看到裏面的樣子，他已經明白這是事實。

“真的要走？”

“嗯。”菲利給本拉了張椅子。

“為什麼？”

“這個，怎麼說呢，我覺得這裏並不是我期望的地方。”

菲利含含糊糊地回答，本沒有怎麼在意。

“那麼你準備去哪里？我記得你的父母……”

“嗯，我是孤兒。但是不用擔心，我想我會在梵蒂岡附近借個地方住一陣子，直到安定下來。這些錢我還是有的。”

菲利這倒沒有說謊，他不知道德修爾什麼時候會來接他，但總之他知道聖力對德修爾有傷害，所以至少得到梵蒂岡外面去。隨便借個小屋子，直到等來他的主人。

“嗯……”本應了一聲，看上去有點低落。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教父也突然被調走了，你也要離開。”

“啊……”菲利有點吃驚，約翰神父破壞了教廷和血族間的和平條約，被降職或者調離梵蒂岡是預料中的，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都好突然……我在想，是不是和那個威弗爾先生……和那個吸血鬼有關？”

“本！”

“可是事情就是這樣，他出現了，菲利你就變得和以前不同了。然後教父因為找人揭穿了他就被調離。”

“我想約翰神父是因為私自將德……威弗爾先生帶走才受到處分的吧，因為教廷和血族才簽了和平條約不久。”

“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我們會和吸血鬼簽和平條約？主要我們驅除黑暗，讓光明籠罩世界，但是我們卻讓那些黑暗的惡魔自由來往。”

“本，我覺得不是那樣的。教皇和聖女都是仁愛的人，他們不希望因為戰爭而失去更多的士兵。上帝也一定這麼想。”

“難道有主的守護的我們就打不過那些惡魔嗎？”本握緊著拳頭，菲利皺了皺眉，他覺得自己的好友今天不太對勁。

“本，你今天好像特別激動。”

本咬著嘴唇，過了一會兒情緒才好像稍微平靜了一些。“抱歉……我太激動了，但是這些事情都發生得太突然了……菲利，你以後還會回來的吧。”

“也許。”菲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以後他就是本口中的惡魔的一員了，即使回來了恐怕本也不會願意見他的吧，“不過我們可以寫信。”

“嗯。”本終於露出了一點微笑，然後站起來，“還有什麼需要整理的嗎？我可以幫忙。”

“謝謝你，本。”

行李最後只裝了兩隻小箱子，一只是衣物，另一只是書籍。神學院的學生原本生活就簡樸，再加上菲利一直都是模範生，自然更加樸素。不過就是這兩個小箱子，菲利覺得最後也不可能帶在身邊，總不見得把這些聖經什麼的都帶去血界吧。

“你什麼時候離開？”

“大概下午吧。”

“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佔用些你的時間可以嗎？”

“嗯？”

“我在前幾天的晨禱時認識了一個人，是高年級的。他見我有苦惱的樣子，就來詢問是否可以幫忙。就是你一直沒來上課的那幾天，我把事情告訴了他，他安慰了我很多，與我分享了很多對主的理解，是個非常好的學長。”本解釋著，“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可以跟我去見見他，他說想見你，看看是不是能為你解開困惑。”

菲利看了看鐘，熱心的學院長給他安排了車送他離開梵蒂岡，到約定的時刻還有不少時間，這也算離開前滿足好友的最後一個願望吧。

“好的，雖然我並不覺得我有什麼困惑，但我應該去謝謝他的關心。”

“嗯！讓我想想，他現在應該會在學院的小教堂的禱告室裏吧。”

兩人從宿舍離開。菲利已經脫下了學院的學生服，換了極為普通的著裝。他本想把胸前的十字架也取下，但想想這樣可能會讓本更加猜忌，便決定再戴幾個小時。學院內的小教堂是供學生和教師禱告使用的，雖然小但是仍舊非常精緻，菲利以前也經常和本一起來，但是今天一踏入門，菲利就覺得好像氣氛有些不尋常。

“怎麼了？”本回頭看好友。

“你不覺得有點奇怪的感覺嗎？”菲利看著教堂裏從彩色玻璃中透過的光，平時這個時候總會有幾個學生在禱告的，但現在裏面卻空蕩得讓人不舒服。

“好像的確人少了點，說不定今天正好大家都有事吧。”

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邁步走了進去，菲利只好跟上。聖像前有一個人跪著在祈禱，本不想打擾他，便靜靜地站在後面，也低下頭開始禱告。而菲利看著那個跪著的人，卻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本能在驅使他抵觸那個人。

半分鐘後，那個人站了起來，轉過了身。

“這就是那位菲利嗎，本？”

“是的，他今天下午就要離開了。”

“謝謝你把他帶到我面前，你做得很好。”

“什麼意思？”菲利有些警覺起來。

“請別緊張，我只是想與你談談。”面前的人帶著誠摯的微笑，手輕輕揮過，站著的本突然搖晃了起來，菲利眼疾手快地將他扶住，卻發現他已經不省人事。

“你對本做了什麼！”

“放心，只是暫時讓他失去知覺而已，因為接下去的事情讓他聽到不太妥當。”那人停頓了一下，好像審問囚犯一樣打量著菲利，“我聽說你和那位威弗爾殿下有過接觸，是不是知道他的行蹤呢？”

“很抱歉我並不知道。”

“你確定嗎？雖然我不太相信在梵蒂岡這種地方的神學院學生會和黑暗的巨頭有瓜葛，但似乎你和那位殿下之間有不少親密的關係。”

菲利的神經再次繃緊，眼前的人不簡單，看來他知道自己為了德修爾主人而去找聖女，並與聖女一起去將德修爾救出來。

“即使如同你所說，我也不知道殿下的行蹤。”

“哦，那麼我就只能寄希望於你對於那位殿下也有些意義了。”

菲利還沒來得及思考這是什麼意思，身後突然又多出了兩個人，三個人把菲利圍得嚴嚴實實，“我不會對你嚴刑拷打的，那不符合我們的原則。”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菲利這下完全明白了，本被他們利用了，而他們是要用自己把德修爾引出來。

“和你重視的那位殿下敵對的人。”

“你們是……”菲利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德修爾對馬蓮娜說過的一句話，不屬於人界的生物，難道指的就是……

菲利讓自己鎮定下來，把昏迷著的本扶到長椅上讓他躺下，他知道那幾個人一直緊緊跟在他身後。

“把他帶走，看管起來，直到德修爾？威弗爾出現。”

菲利身後的兩個人上前來，一左一右架住他的手臂。菲利沒有慌張，他此刻在想的是德修爾說想要在人界多留一會兒，很可能就是在調查這些非人類在進行的事，那麼如果自己被他們抓去，是不是有可能能獲取些有用的情報呢？

黑髮的少年的思維邏輯已經完全轉變成了時刻為主人效力，而他自己也沒覺得這又什麼不對。但就在他已經做好了深入敵人內部的準備時，空氣中又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不必這麼麻煩，我已經來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