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UME TWO Verse XXXV

魔界賽勒斯圖攤開在桌上，地圖上幾個地方被用不同記號標記了出來。

“萬魔殿大將軍雖說擁有魔界僅次於陛下的權力和地位，但除了自己的領地以外就沒有直接管轄的領地，這等於助長其他兩位大將軍的地方霸權，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就更顯得棘手。”

“但是相對的，他們能選擇的攻擊範圍也小。”伊密爾看著地圖，把手指按在中央的萬魔殿上，“萬魔殿、殿下的領地布拉烏修斯，以及——”伊密爾的視線向右移去，在地圖右半中央有個被標以同樣記號的地方，“殿下代理著領主權的赫裏埃特。”

“從位置上看，赫裏埃特真是在一個麻煩的地方。”

“是的，說不定周圍那些領地的領主都是格雷希裏閣下的親信。”

“我記得——那似乎是你過去的領地。”弗拉寇抬起頭看伊密爾的表情，“殿下光是處理萬魔殿和自己領地的事就已經夠忙了，但幾百年來還一直代理著那裏的領主權，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其中的原因。”

“……這也是殿下給我的約定之一，殿下說當我再次可以擁有領地時，就把赫裏埃特還給我。”伊密爾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地圖，但是思緒卻已經不在視線的焦點上了。德修爾遵守著說過的話，一直替自己保管著赫裏埃特，等待自己重新取回自己的所有物，但是現在伊密爾卻寧願德修爾一開始就把它封給別人。

“伊密爾，說實話我很想揍你。”

“說實話，我也很想揍自己。”處於格雷希裏的勢力圈中央，與萬魔殿和布拉烏修斯都隔開了近十個領地，赫裏埃特幾百年來一直給德修爾增添著負擔，而現在又無疑是送給格雷希裏的好靶子。“但是它現在是殿下的代理領地，我們無法置之不理。”

弗拉寇咬著牙，好一會兒才認命般地重重歎氣，“既然是你的領地，不如由你去守。”

伊密爾這回驚訝地抬起了頭，“您在開玩笑麼？我沒有德修爾殿下那樣的魅力，就算曾經是領主，過了幾百年，那些部下恐怕早就把我忘記了。更何況‘伊密爾’現在沒有任何爵位，您覺得赫裏埃特的領地軍會聽從我的指揮？”

“那麼你能有什麼其他的主意？恕我不能為了你的赫裏埃特而讓萬魔殿和殿下的布拉烏修斯領地冒險。”

伊密爾重新低下頭，他也明白這個道理，弗拉寇的確不應該離開萬魔殿，布拉烏修斯的領地軍也不能動。去赫裏埃特最合適的人選的確是自己，畢竟自己在那裏統治了千年以上，德修爾代理期間應該也不會對領地的地理環境做任何改動。但是正如自己剛才說的，現在的他沒有任何身份地位，在魔界這個等級社會中是絕對不可能讓一個領地的軍隊聽從他的調度的。而唯一可以冊封貴族的撒旦正在遙遠的東部邊境……

伊密爾的眉頭越皺越緊，他試圖從每個可能的角度去尋找對策，但依舊找不到可行的途徑。寶貴的時間隨著房間裏的沉默一點點流逝，大約十分鐘後，寂靜被敲門聲打破。

進來的是德修爾的另一個心腹，在近些年裏才被任命為副官的默澤拉。

“弗拉寇閣下。”默澤拉看了一眼房間裏另一張陌生的臉，然後走到弗拉寇身邊將一封書信交到他手裏，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急件？”弗拉寇看著信封上德修爾收的字樣，翻過信封，封蠟上的圖案立刻讓他的臉色一變。迅速拆開信，略略讀了一遍，弗拉寇的神色越來越不好，垂下的拳頭握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把信遞給伊密爾。

伊密爾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妙了，但看過信才知道格雷希裏的動作已經比他們預料的快太多。赫裏埃特已經被包圍了起來，關於德修爾與天使串通並叛離魔界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領地軍雖然出動，但流言加上沒有領主的統帥使得軍心渙散。而且看信中的口氣，這已經不是第一封向德修爾求助的信了，恐怕之前的都被格雷希裏攔截了下來，如果真是那樣，那麼赫裏埃特現在恐怕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唉！”弗拉寇用力揮了一下拳頭，“我去赫裏埃特，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赫裏埃特被攻下！”

“但是閣下，”伊密爾出聲想要阻止，“這裏怎麼辦？”

“你留在這裏，伊密爾，緊急的時候默澤拉也可以帶兵。”

默澤拉的目光正在伊密爾身上，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向弗拉寇點了點頭，“是的，雖然殿下說我不適合領兵，但聊勝於無。”

“我會留下書信暫時任命你為我的副官，雖然這種任命沒有殿下的批准是無效的，但總比沒有好，而且我想‘伊密爾侯爵’的名字還是有不少人聽說過。”

弗拉寇說著走向桌邊坐下找紙筆，伊密爾稍稍讓開一些不使自己成為弗拉寇的障礙。但是在弗拉寇才剛寫了個開頭的時候，站在附近的默澤拉突然開口了。話語的對象是伊密爾。

“莫非您就是跟隨過殿下初征的那位伊密爾閣下？”

伊密爾轉頭，他覺得默澤拉剛才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麼，“是我，但如您所見，現在的我只是一介平民，‘閣下’這個稱謂不敢當。”

默澤拉又謹慎地打量了他一會兒，伊密爾被他弄得有些焦躁。

“您有什麼事麼？”

“……如果您是那位伊密爾閣下，應該有信物。”

“信物？”伊密爾揚起頭，隨即想到了唯一一個可能成為信物的東西，“您是說這個？”他從衣服裏側拉出鷹形的墜子。

默澤拉靠近確認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那麼果真就是您了，請您稍等。”

默澤拉離開了房間，伊密爾和弗拉寇都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互視了一眼，兩人都直覺默澤拉的行為會是整件事情的轉折，有什麼東西被他們兩人徹底遺忘了。

十多分鐘後，默澤拉再次回到伊密爾面前，手上多了一封書信。伊密爾困惑地接過，看到背面的紋章竟然是金眸蝙蝠。

“殿下的？”

“是的，殿下臨走前交代，若是那位伊密爾閣下帶著碧眼黑鷹圖案的飾物來尋求幫助，就把這封信給他。”

伊密爾迅速把信拆開，裏面有兩張紙，都有德修爾的簽名，一張上甚至有撒旦的印章。

“……呵……呵呵……”伊密爾愣了幾秒，然後開始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怎麼了？上面寫了什麼？”

“不愧是殿下！”伊密爾感覺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我們在這裏發愁，但殿下早就為我們想好一切了。”

他把信件放到弗拉寇的桌上，推到他面前。弗拉寇清楚地看到了一封冊封公文，冊封伊密爾為男爵，賜領地赫裏埃特；另一封任命書，暫時任命伊密爾為德修爾麾下的魔界軍副將，具體職位可由弗拉寇調配。

一封給了伊密爾正式的貴族身份，另一封則認可了伊密爾成為德修爾的心腹。

之前煩惱著的棘手問題一下子就消失了，轉變急速得讓人都無法接受。

“殿下……德修爾殿下真是……”弗拉寇啞口無言。

“但這才是我們效忠佩服的殿下，不是嗎？”伊密爾翹起嘴角，“那麼就請給我一些人手，我不會有辱殿下的任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