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隨著日子的推移，林凜無意間撫摸肚子的次數在急劇增加。

連林軒都好奇的問：「爹爹，你肚子不舒服嗎？我給你按按。」

雖然是體貼的話，卻讓林凜高興不起來。要怎麼和林軒解釋呢？

棲拽住林軒的領子，把他從林凜的懷抱中脫離，然後伸手托住林凜的腋下，把他攬在懷裡。

在林軒那雙大眼睛注視下，林凜不滿的推了推棲，「別這樣。」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棲疾聲厲色。

「……」

「你知道的，再過幾年，他就是完全的成年人。」棲放軟了聲音，「你該學著放手了。」

林軒寶寶聽棲勸誘林凜不要管他……嗯，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紫色的眼眸裡有著傷心。

林凜一看他要哭，就心疼的加大力氣把棲推開，抱著林軒哄道：「乖，不哭啊。」

「……」棲黑著臉，對面的林軒吐著舌頭朝他做了個鬼臉。

為了研究林凜的護犢行為，棲特意去飛船請教了主電腦，回來後，棲握著林凜的手，一臉凝重。林凜見他一臉嚴肅，也正襟危坐，等候他開口，哪知棲的話險些讓他一頭栽倒。

「我聽說，你們地球有人會有戀父情節，或者戀母情結……」

「……」林凜嘴角抽搐，原來是這個。

棲還在侃侃而談，林凜一邊點頭，一邊轉身整理床鋪。

「你有沒有聽我說？」棲追問道。

「有，有！」林凜繼續點頭。

棲有氣，卻不能對著林凜發，無奈的道：「那你就和林軒保持些距離吧。」

林凜鋪好了床，無可奈何的道：「我知道。」

棲並沒有接觸過地球上的生活，光憑幾句溫情話也無法讓他感同身受，對於棲的族人所秉持的冷漠人際，雖然林凜不讚成，也希望棲去改變，但並不強求。

林凜踱步到門外，看著尾隨身後的棲道，「天氣越來越涼了。」

棲道：「是我考慮不周，明天再去打些毛皮厚實的走獸回來。」

林凜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會引起棲的自責，雖然風聲呼嘯，打在臉上更是砂紙摩擦般不適，但心中卻一片溫暖，他緩緩的放鬆脊背，任由身體向後靠去，不用擔心，因為棲一定會在後面接住。果然，雖然纖瘦卻比任何人都要可靠的胸膛就在後面。

林凜忽然問道：「你，為什麼選擇我？」

棲扶住林凜的腰，不懂得花言巧語，低聲道：「不知道。」

林凜又問：「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是葉嘉、葉嘩，或者其他人呢？」

棲認真的思考，但是沒有發生的事，又怎能預料？他犯傻的道：「不知道。」

林凜在一剎那，生氣了，他不高興了。

懷中的身軀不再柔軟，而是和自己拉開距離，棲用力將林凜抱回，驚喜的道：「這是你們所謂的吃醋嗎？」

林凜身體一顫，有些不穩，幸好是在棲的臂彎裡。

這是棲第二次說他吃醋了，第一次，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心，第二次，讓他明白了自己對棲的感情已經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

「我愛你。」棲突然開口。

林凜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棲第一次用愛這個字眼。

那一點點的情緒，隨著這個字被擊潰，林凜笑著道：「誰教你的？」

棲的下巴在林凜的肩上磨蹭，如貓咪般的親暱動作，「我只是想，埋在心裡不如說出來，你呢？」

林凜望著天空，長嘆一聲，未經污染的大氣給了這裡一片純潔的墨色，星星點綴其間，似銀石舞煉，如夢如幻，加上心情是極佳的，林凜半沉迷的看著，嘴上還想逞強，卻輕輕道：「我比較喜歡埋在心裡。」

有些話，不需說，兩人已心知肚明。

當然，林凜對棲神來之筆般的告白，還是發自內心愉悅的。

這直接反應在今晚的床事上，無論棲要求哪一種姿勢，林凜都柔順的配合了。

這，其實已經直接表達了愛，如果不是愛，誰會忍受這樣的事。

在林凜和棲滾床單的時候，誰也沒有料到林軒會來聽牆角。

準確一點呢，應該說是，棲雖然知道林軒在門外，但是因為種種理由，像是慾火焚身啊，如果喝止一定會被林凜發現，那麼林凜被打斷後還會這麼熱情的擁住自己嗎？

想到上面的問題，棲就權當作不知道了。

林軒蹲完廁所，路過的時候聽到一些響動，啊，爹爹在呻吟，是不是又受傷了？

林軒是想衝進去的，可卻想到上次棲爹爹把他瞪了很久，還趁著打獵的時候狠狠的捏了他的耳朵，更藉口獨立讓他一個人對付十幾頭疾鳥獸。

唔，林軒小小的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貿然進去了，於是林軒縮在門後，豎起耳朵。

「嗯……啊啊……」

林軒抓抓頭，覺得這聲音似乎並不是疼痛呀，小爪子悄悄扒上門，眼睛往門縫瞅去。看不見……

林軒躡手躡腳的走到窗前，一根手指抬起窗戶。

啊！

棲聽著林軒越來越放肆的動作，透過抬起的窗子射出肅殺的眼刀。

窗子被放下，腳步聲開始漸行漸遠。

小鬼走了。

林軒按著胸口，又被抓包了。可是好奇怪，爹爹壓在林爹爹身上，是不是在欺負他？

林軒停住腳步，後退、再後退……

可是……

「你在幹什麼？」青小佳從後面拍了拍林軒。

沒有防備的林軒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裡？」

「我要噓噓啊。」青小佳嘟著嘴。

林軒徘徊的走了半天，青小佳也跟在後面，青小佳好奇的道：「你要做什麼？我們一起好不好？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林軒咬著唇看著他一會兒，道：「你過來。」

青小佳跑過去，仰著臉等林軒開口。

「那個，我們玩個遊戲吧。」

青小佳當然同意。「玩什麼？」

「打架！」

青小佳警惕的看著林軒，最近林軒長得很快，比他高了不少，而且還跟著棲外出學習，不會是想毆打他一頓吧，不過他也不怕他，他早就跟著青弈爹爹學了不少新招。

眼看青小佳戒備的神色越來越濃，林軒急道：「我不還手。」

青小佳懷疑的瞅著他，想到那碗甜甜的果汁水，更加懷疑了。

青小佳轉身要走，林軒急了，撲上去就是一拳。

「啊！我的眼睛。」青小佳慘叫一聲，開始反擊，「偷襲我，卑鄙啊。」

兩人越打越厲害，滾成一團，卻是越來越接近林凜的小屋。

看著衣衫不整披著外衣出來的林凜，林軒很高興，但是……

棲的臉黑如鍋底，林軒想起明天的狩獵，不由脊背發麻。

「爹爹。」林軒抱住林凜，「爹爹你痛不痛？」

林凜一臉迷惑，看著髒兮兮的寶寶，「小軒，是不是打迷糊了？應該是爹爹問你啊。」

「可是，我聽到爹爹你又在呻……唔唔……」

林凜按住林軒的嘴，對僵直的葉嘉、葉嘩，還有其他被吵醒後出來察看的人尷尬的笑道：「小孩子胡言亂語，都回去吧……」

葉嘉牽著青小佳，乾笑幾聲，「知道知道。」

回到屋裡，林軒寶寶第一次挨了林凜的一記冷眼。

「嗚嗚嗚……」林軒委屈啊，我是想救你嘛。

不明不白的林軒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好心辦了壞事。當事人棲也不好過，林凜轉身就給了他一肘，疼是不疼，但是以林凜容易害羞的性子，好幾天都不會讓他碰了。

棲一邊嘆氣一邊瞪向林軒。林軒眨巴著眼睛，抽抽鼻子，跑走了。

無處發洩的棲只得面對發飆的林凜。

「你為什麼不提醒我。」林凜指著棲。

棲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林凜看著他，一直看到棲認錯，「我也不知道他會鬧這麼一出，不然我早把他……」

林凜紅著臉，「寶寶他既然在外面，你就應該停下來。現在、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棲摸向他的臉，卻被他一手拍開。看這模樣，絕對是好一陣子都不會消氣了。

早上，林凜一開門就見林軒蹲在地上，很乖的看著他出來，喊：「爹爹。」

林凜輕咳一聲，「乖，怎麼起這麼早？」

林軒怯生生的看了林凜一眼，小聲的道：「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再和青小佳打架。」

在一個孩子看來，所犯的錯誤就是不聽大人的話擅自打架了，自然也不會體會到林凜的那份尷尬。

林凜忽略還沒有消失的那點羞澀，故作正色的道：「下次要是再打架，就打屁股……」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林軒開始還認真的聽著，後來見林凜失笑，自己也咯咯笑著摟住林凜的頸項。

正鬧作一團時，林軒忽然說：「啊，爹爹你的脖子，紫了，昨天棲爹爹真的打你了嗎？啊……」

「……」林凜差點倒地。

「哇哈哈……」葉嘉捧腹大笑。難得看見林凜吃窘的表情啊。

葉嘉起了個早，正想打些水洗臉，就看見林軒蹲在門口，那他就看看小傢伙想做什麼了，誰知道會發生這一幕。

林凜走到葉嘉面前，啪嗒拍在葉嘉的肩膀上，厲聲道：「立正！」

「……」常年的條件反射，葉嘉照做了。

林凜走到他身後，對著他的膝彎一踹！

葉嘉一個踉蹌往前衝去，差點沒摔個狗吃屎。穩住身子後，葉嘉大叫，「哇，你太損了，我不過笑了幾下，不用這麼狠吧。」

林凜拉好衣領，哼哼著扒開葉嘉的衣服。

葉嘉叫得更厲害了，「喂喂……」

紅色、青色、紫色，林凜挑起眉毛，指尖點在上面，「還笑嗎？」

葉嘉赤紅著臉，拉上衣服，「笑、笑個屁啊。我先去洗臉了。」葉嘉邊說邊走。

林凜轉回去，拉起一直偷看的林軒，「下次不許拉我的衣服。」

「哦。」林軒見他們發笑，自己也跟著咯咯咯笑個不停。

對著他童稚的笑容，林凜怎麼能去和他計較？他不過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孩子。

林凜摸摸他的頭，「進來，我給你梳頭髮。」

「好。」林軒喜滋滋的進屋，走到一半停住，「那個、那個……」

林凜笑道：「棲爹爹已經走了，快進去。」

林凜燒了熱水，給林軒擦了臉，才扶他在椅上坐好，然後拿起木質的梳子細細給他順著長發，「寶寶的頭髮真好。」又長又滑，似乎都捏不住一般。

得到誇獎的林軒，胳膊趴著桌子上，手中捏著絲帶，「是嗎？」

林凜點頭，接過絲帶給他扎頭髮。

頂著綁成蝴蝶結的絲帶，林軒笑咪咪的走出去。

「翡翠寶寶，翡翠寶寶……」林軒嘴裡念叨著翡翠的名字，朝著屋簷下翡翠的小木屋喚道：「快出來啊，你很久沒有和我玩了。」

「唧唧！」翡翠聽到熟悉的聲音，扇著翅膀飛下來。

「快點，不要被青小佳看見了。」林軒把它放在肩上。

青小佳什麼都和他爭，翡翠也一樣。當初那隻小毛球，因為葉嘉也給他了一隻，青小佳和他吵了很久，翡翠這麼可愛，絕對不能被可惡的青小佳發現，要像以前一樣藏得好好的。

林軒對翡翠道：「我們一起去打獵好不好？然後，下午去飛船……」

翡翠揮著手臂，「唧唧……」

林軒轉頭，護住手中的翡翠就要離開。

「不許走。」青小佳站在遠處叫嚷。

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又是那隻蝴蝶，我要玩！」青小佳指著林軒手中的彩蝶。

林軒不理。

青小佳展臂去攔，「喂！」

林軒瞥他一眼，將手抬起指向天空，然後鬆開。

翡翠展翅高飛，揚著斑斕的翅膀逐漸遠離。

青小佳瞪著林軒，不滿的握著拳頭，「告訴我，那是什麼？那個蝴蝶長得和我見過的不一樣，每次都不給我看，你等著，我抓到它就吃掉。」

「哼！」林軒甩頭，往林子裡走去。

青小佳正想追去，葉嘉從後面卻把他喊住：「回來，你的臉還沒有洗呢。」

青小佳剛進屋，林軒就從樹木後面繞回來了，他還沒有吃早飯呢，才不會因為青小佳餓肚子。

和林凜一起用完餐，林軒揉著肚子，逗著飛回來的翡翠。

林凜見他笑嘻嘻的，就問道：「小軒喜歡弟弟嗎？」

「不喜歡。」林軒想也不想。

林凜楞住，意外的道：「為什麼？」

「我討厭青小佳，也討厭那個哥哥。」

林凜想了一下，「如果是一個小小的，喊你哥哥，要你幫助的弟弟呢？」

「不要。」林軒再次拒絕，「我不要幫他。」

「……」失敗了，算了，反正時間還早，等有機會再和他說吧。

抱著這種想法，林凜一拖再拖，直到腹部開始微微隆起。

林軒奇怪的對林凜道：「爹爹，你最近胖了。」

「？」

林軒指著林凜的肚子，「爹爹你這裡都鼓起來了。」

棲嗤笑，「不懂就不要亂說。」

林凜拉拉棲的胳膊，免得他胡言亂語，然後對林軒道：「這個……不是胖了……」

林軒不解的望著他。

林凜求助的看著棲，但他顯然是求錯了對象，只聽棲道：「這不過是懷孕了，有卵了。」

「……」林軒呆住，沒有人和他講過卵的事情，卵是什麼？懷孕是什麼？

見林軒傻楞在原地，林凜低頭，沒好氣的對棲道：「你自己去和他說吧。」然後朝葉嘉的小屋走去。

等林凜從葉嘉處回來，棲已經不見了，只有林軒還傻乎乎的神色恍惚站在原地。

怎麼給孩子啟蒙性教育的苦惱，林凜是深深體會到了。

「咳咳……」林凜輕咳一聲，柔聲道：「小軒，這些事情你不需要放在心上，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懂了……」

林軒呆呆的抬頭，唰的臉紅了……

林凜愕然，然後，臉也紅了。

林軒扭著身子，腳尖在地上點啊點啊，吶吶道：「我……我……我喜歡爹爹，可是我不能產卵，我……你還是和棲爹爹一起產卵吧……」吞吞吐吐半天，捂著臉跑掉了。

「……」林凜慢慢石化，最後碎裂，磨牙，「棲，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在外頭的棲鼻子一陣發癢，打了個噴嚏。

林凜找遍部落都沒有尋到棲，最後還是等棲自己回來才黑著臉質問：「你是怎麼和他說的？」

棲想了一會兒，「直說的。」

「說給我聽聽！」

「長大、勃起、精子、產卵、喜歡、做愛、有孩子……」

這還真是簡潔明了！

林凜無力的坐在床沿，嘆氣，「棲，你以後還是不要管小軒了，讓我來吧……」

話說林軒衝出去，巧遇洗漱完畢的青小佳。

「喂，你把那個蝴蝶給我看看吧。」青小佳道。

「不要。」林軒嫩白的臉上還是粉粉的紅。

青小佳哼道，「小氣。」

林軒踢著腿，搖著腦袋睨了青小佳一眼，就是不同意。

翡翠有翅膀，飛在空中，青小佳也拿它沒有辦法。

林軒有恃無恐。

青小佳只好氣呼呼的跑回去。翡翠太過絢麗，對一個小孩子來說，是很具有吸引力的。

林凜垂目，看著隆起的腹部，心中惴惴然，雖然心結已散，但若要他自然的面對這樣的自己，總還是不易。

但好在部落中懷有卵的人不止他一個，許多的人類也已經有了孩子。

也許是相處久了，對於自己的「背叛」，那些人仇視的目光也平和下來，至少不會在他背後咒罵叛徒，身為人類卻和異族相愛、生子，最後還牽連了他們。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所有的仇恨都會逐漸消減，總有一天，他們會融合在一起。

希望吧！

既然棲能改變，他們也能吧……

林凜的心中一直有個夢想，他想那不止是夢想，並期待它成為現實的一天。

大家能和平相處……

「啊，你的肚子會不會痛？站著會不會很累？」一道高揚的聲音打斷了林凜的沉思。

林凜搖搖頭，微笑著。葉嘉轉著眼珠，語出驚人，「嘿嘿，其實，洛迦星人這麼漂亮，孩子由他們來生不是更適合？」

「……」林凜驚異的睜大眼，「你……」

「噓！」葉嘉把食指按在唇上，「保密哦。」

「怎麼可能。」林凜把他拉到身邊，「你千萬不要再提了，萬一被聽到就……」

葉嘉孩子氣的賠笑道：「就是和你說著玩，別人不會知道的。」

「這些日子都不見你在身邊轉悠，在忙什麼？」林凜本是隨口一問。

但葉嘉卻收起笑臉，嚴肅的道：「已經兩個半月了，磬音還是沒有消息。青弈和我一直在山裡尋找，恐怕已經凶多吉少。而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唯一的可能……」

「他和那艘軍用飛船上的人在一起。」林凜和葉嘉一邊散步一邊聊道。

「你擔心嗎？」葉嘉問。

林凜腳步減緩，隨即恢復如常，「如果現在派兵出擊，洛迦人絕無勝算，只怕，在外交上，不會輕易開火。」

葉嘉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軍方會被他們矇蔽？」他回頭看了眼部落，「這些都是證據，如果他們將人類當作獵物，聯邦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除非……」

「如果他們做出假象，人類會上當嗎？至少不會輕易發動攻擊，在我們進入太空的數百年間，從未見過洛迦族這麼奇特的生命體，你說，聯邦會不會有興趣？在軍隊抵達之前，時間足夠洛迦人做出反應，掩飾一切。」

葉嘉駭然，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說，他們會殺了……」

「噓！」林凜黯然道：「不要去想像還沒有發生的事情。」

言盡於此，兩人都不約而同的中止了談話，那是他們不願見到的結局，也是他們極力避免的結局，更因為那是他們無法控制的結局！

磬音……

因為飛船降落的地點距離部落遙遠，範圍也不精準，致使他們根本無法查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有一些人，甚至是希望磬音死了吧。

磬音在青弈休眠的時候照顧過他，加上提供的藥草的確有效，因此葉嘉欠了磬音一份小小的人情，所以才會在事後繼續尋找他的下落。但是其他的人未必會這麼想，包括棲在內。

「我會和青弈繼續搜尋，畢竟那個山頭我們不常去，漏了哪一點也不奇怪，而且，磬音未必會碰上他們。」葉嘉抱著希望道。

林凜附和道：「那辛苦你們了。」

葉嘉和林凜告別後，順著洛迦人後天開闢出來的一條小路走到了溪水邊。

這條天然的泥巴路，因為經常被踩踏，所以才與周圍形成了界線，看著像是一條小路，加上經常有人走動，這條路雖然在森林的邊沿，倒也算是安全。

冬天，他們原本做了水渠用來引水的溪流凍結，導致必須親自提著水桶到上游的水源地接水，青弈也是如此。

「你怎麼來了？」青弈彷彿感覺不到寒冷一樣，衣服單薄且毫不避諱的用手在水中捉魚。

葉嘉小心的走過去，看著他的手，皺起眉不答反問，「這麼冷的天，幹什麼捕魚，就算捕，你不會用網嗎？」

青弈心思活絡，見他盯著自己的雙手，就知葉嘉刻板的語氣下，其實是在關心自己，他心中歡喜不已的道：「這幾日都是吃著一些醃肉，我想弄點新鮮的魚給你們煮湯。」

葉嘉看著地上躺著的幾條還在蹦著的魚，呼出一口氣，「夠了，我們回去吧。」說著取下自己的手套，遞給青弈，「還不走？」

青弈在水中洗了洗手指，接受葉嘉的好意，偶爾享受一下被照顧的感覺，既顧及了葉嘉的自尊心，也能讓自己心情愉快。

葉嘉收拾好地上的魚，正要提起旁邊的木桶，這次，青弈卻不許了。

「我來，你幫我拿好魚，回去還要請你料理，水桶就讓我提吧，作為手套的謝禮。」青弈微笑看著葉嘉。

「好吧。」

外面風寒霜凍，兩人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偶爾交談著，心中卻都是暖意洋洋。

「磬音會不會出事了？」葉嘉想起林凜的話，心中不安的問道。

青弈不想瞞他，保護過頭的話，以葉嘉的性格只怕會適得其反，「怕是已經不在這個星球了。」

「果然，還是被帶走了嗎？」

青弈沉吟片刻，道：「也未必會有事，記得我和你說過，磬音給我服用的藥草嗎？」

「嗯。」

「我認為他也在服用。」

「憑據呢？」

「藥草的採集我也有分，消耗的速度過於快了。」

「你的意思是磬音的身體也恢復了？」葉嘉猶豫的道。

「不，如果他真的恢復了，遇上了飛船上的人，磬音很清楚其中利害，他一定會弄清楚事實，然後回到部落，不至於渺無音訊。」

葉嘉失望的看了青弈一眼。

青弈又說：「雖然磬音不比從前，但他是個聰明人，懂得自保的，也不會做出危及部族的事情。」

「你信任他。」葉嘉有些意外，青弈一向獨來獨往，內心依然。

青弈低笑一聲，「只是瞭解他。如果他真的恢復了，你應該遠離他，比起虹，我更不想你和他扯上關係。」

「……」

沒想到青弈會這麼說，但見青弈言之鑿鑿，沒有半點玩笑意思，葉嘉也認真起來，「我知道了。」

只要是聯想到他在處於絕對劣勢時，依然能保住性命於洛迦星生活，就知道他並非尋常人，葉嘉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要忘了磬音是洛迦人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