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白伏詭話》第14章
百隸驅疫01

有天下午跟同學們出去聚餐,一直鬧到傍晚才散席,李安民貪了個方便,抄近路回家,走的路線正好經過一個“Y”形路口,這個路口兩面斜坡,沒有紅綠燈指示,經常發生車禍,被人稱作“奪命路口”。

由於靠近路口的那段路燈壞了,所以她沿著牆根,走得特別小心,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下來,後面的路燈把人影​​放大了投射在牆上和地面上,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光看影子,就好像一個個巨人在來回晃動。

突然,左邊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本能地回頭,看到身後站著個胖胖的婦女,因為光線很弱,李安民看不清她的長相。

胖大嬸說自己是某某棟的林某,李安民記不得人的名字,心想大概是認識的鄰居,也就安心地跟她並肩而行,大嬸很健談,一路上都是她在說話,東家長西家短,聲音尖細,語速飛快,李安民心不在焉地聽著,偶爾嗯啊著跟她搭兩句,總覺得今天這段路特別長,像怎麼也走不到頭似的,正疑惑間,背後傳來“嗷嗚”的叫聲,一隻黑喵毫無預示地跳在肩上。

李安民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就在這時,尖利的剎車聲響起,一輛東風牌貨車從腳前呼嘯而過,停在不遠處,她被驚出一身白毛汗,剛才明明還在巷子裡,怎麼這一下子就到了路口?趕緊站起來退到人行道上,再朝兩邊張望,一眼就瞥見了胖大嬸,她躺在貨車底下,後車輪碾在她的肚子上,鮮血從身下不斷漫溢出來。她大張著嘴巴吐血,翻白的死魚眼一瞬不瞬地瞪向這邊,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李安民認出那胖大嬸是隔壁張家的,根本​​不姓林,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聽人聊起車禍的事才知道,原來林某人早在去年就過世了,也是在路口出的車禍,被卡車攔腰軋過,當場死

  亡。

回去後,李安民跟葉衛軍提起這事,他說這是慘死鬼在找伴,那個路口死了太多人,怨氣經年不散,導致亡魂難以升天。想來張大嬸是被鬼上身了又來迷惑第二人,可見那鬼有多貪心,據說林姓女子在生前也是個愛貪小便宜的長舌婦,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葉衛軍還說那一回頭吹熄了左肩的火焰,讓鬼有了乘隙而入的機會,否則不會那麼容易受到迷惑,如果沒有黑貓及時跳肩,估計她就和張家嬸子死在一起了。

雖然李安民沒看清楚那隻黑貓的樣子,但總覺得是認識的“烏雲”,它經常跳到李安民的肩上曬太陽,李安民對它的叫聲和貓爪子踩踏的輕重感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烏雲是小區裡的流浪貓,貌似還是附近流浪貓的老大,它通體漆黑,沒有一根雜毛,眼瞳是琥珀色的,清澈又深沉,左眼有道個性的傷疤,整體看起來更像迷你型的小黑豹,是只很有靈性的帥咪,據說它會看人,知道什麼人能親近什麼人不能親近。只要烏雲親近過的人,其他流浪貓也會跟著親近,如果被烏雲哈過,那人就算丟食物也沒有貓咪會去吃,曾經有人心懷不軌,用老鼠藥拌魚飯餵貓,結果烏雲一巴掌就把快餐盒給拍翻了,對著那人猛哈了一陣,流浪貓們一哄而散,從此附近大小貓咪就把餵老鼠藥的人當作大敵,見著他比見了鬼逃得還快。

烏雲跟李安民就很親近,她不是住閣樓嗎?房間裡有天窗,天氣好的時候,烏雲就經常跑樓頂上玩,每次一打開天窗,它就順勢跳到我肩膀上坐著,接著李安民玩她的電腦,烏雲曬它的太陽,李安民不在的時候,它就會趴天窗玻璃上睡覺,偶爾葉衛軍也會上來給它送吃的。

李安民曾經想過要養烏雲,但是烏云不願意被關在家裡,有些食物,比如像雞腿、牛肉之類的,它會叼下樓給其他貓吃,估計它是放不下當老大的責任心。

於是李安民就跟小區裡的愛貓人士學習,每次燒一大鍋貓魚拌飯,分成幾份裝進塑料袋存在冰箱冷凍櫃裡,每天早上用酸菜魚盆子加熱後再端到車房屋頂上,晚上回來收盆子,每次吃完飯,烏雲都會很懂事地把盆挪到屋頂邊上,只要踩著水泥台子一夠就能夠到手。

烏雲是壽終正寢的,流浪貓們圍著它的屍體叫喚了一天,嗷唔嗷唔的拖著長音,就像小孩子的哭嚎聲,後來還是李安民跟另外一名經常餵貓的奶奶把烏雲的屍體移走,它們才依依不捨地散開,那種情景,換了任何人看都會覺得心酸。

李安民很慎重地把烏雲埋在隧道後面的樹林裡,在墳上插了根柳枝,柳枝屬陰,有招靈附靈的作用,她是希望能藉這個做通道,好讓烏雲能在陰陽路上來去自如。在路口撞鬼那天,烏雲已經離世有兩個月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李安民就篤定那天救了她的一定是烏雲。或許它是不放心小區裡的流浪貓打算回來看看,又或許它始終都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身邊。

葉衛軍說太過深刻的感情或許有束縛靈魂的魔力,只有等到思念淡去,被掛記的靈魂才會真正地離開……

  ! ! !

再過幾天就是國慶長假,高涵打算跟同班幾名不回家的外地學生出去旅遊,軟磨硬泡非要李安民陪著一起去,他們跟團走,費用不高,李安民心想窩在家裡也沒事,不如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也沒多糾結,一口答應了下來。

結果這邊剛答應下來,那邊葉衛軍就問:“你國慶有沒有安排?”

李安民照實答:“我跟高涵約了要去侗鄉玩。”

葉衛軍“噢”了一聲,往椅背上靠去,輕道:“那就算了。”

李安民聽他語氣挺失望的,心裡有點過意不去,趴過去問:“你先說來聽聽,去哪裡?”

“離你們要去的地方不遠,是座名叫碧溪高寨的百人小村。”

這村名李安民還真沒聽過,估計還沒開發成旅遊景點,葉衛軍說不是為了旅遊,而是受託去給人看風水,本來想帶她一起去,那地方山清水秀,比擠滿了旅客的XX古城XX景點更能體會到最原汁原味的民族鄉村風情。

說實在的,李安民對葉衛軍的工作更感興趣,但是高涵那邊又答應好了,總不能出爾反爾,於是她想折中一下,“既然兩個地方靠在一塊兒,不如你跟我們報團,咱們都是搭的散團,到了地方可以分頭行動,反正你一個人也要坐火車對不?”

  葉衛軍問:“你們幾號出發?”

“放假第一天就出發,玩當然要趕早。”

葉衛軍想了想:“如果你願意跟我一起行動,這個提議倒可以考慮。”

他跟人定好的見面日期是二號,也就是說只跟一天半的團,要中途退場,李安民心想那至少也能陪高涵玩個一整天,也算盡到陪玩的責任了。

她跟高涵通了個電話,那頭一百個沒意見,自從上次事件過後,葉衛軍在高涵心中的形象就變得光芒萬丈,救命的情分啊,當然不能跟普通感情混為一談,葉衛軍友情贈送的雞血石她到現在都當作寶貝似的戴在身上,當然,除了雞血石之外,她還跑寺廟裡求了開光法器隨著攜帶,李安民知道她是被嚇怕了。

三十號中午,侗鄉團集體乘坐巴士到火車站,高涵班上連她一共來了四個人,二男二女,再加上李安民和葉衛軍,正好六人對對碰。高涵那傢伙居心叵測,在巴士上故意把一個叫凌陽的男同學擠到她身邊坐,火車上定的是三人硬座,也來這套,李安民靠車窗,葉衛軍坐她身邊,高涵就讓凌陽坐李安民對面,李安民懷疑她到底是出來玩,還是打算搞男女聯歡的。

由於高涵的關係,李安民跟她班上的同學大多認識,聊起來不費力,兩個男同學屬於陽光燦爛型,嘴巴比女的還能說,很懂得怎麼活躍氣氛,自來熟的氣場一開,整節車廂就看他們這桌在蹦躂。

葉衛軍話不多,也不至於冷淡到拒人於千里之外,主要是年齡層次不搭,玩紙牌還能摻和一腿,打屁說八卦他就跟不上新時代的思路了,李安民在一旁觀察得津津有味,又覺得葉衛軍忒憋屈了點。

在店裡接待客人的時候他說話得體,態度圓滑,這會兒卻反現出一副不善交流的呆板樣,也不知道是真不善交流還是不屑與低齡人士交流,跟年紀小的人打交道確實比較吃力,李安民有過切身體驗。人說三歲一道坎,五歲一代溝,確實如此。

停站休息時,她跟葉衛軍下車買水,趁獨處時問他:“是不是很無聊?”

“不無聊,年輕人有活力是好事。”葉衛軍沖她溫暖一笑。

李安民沖他做扶額貌:“你也很年輕啊,別把自己說得跟七老八十似的。”雖然他有時候的習慣確實像上了年紀的人,還是那種生活習慣特別好的老人家。

葉衛軍揉揉她的頭髮,打趣道:“這叫年輕的外表蒼老的心,不止七八十了。”

李安民正想說話,高涵從車窗裡探頭出來催他們上車,兩人拎著飲料朝車廂門走去,凌陽正等在門邊,一見李安民過來就忙不迭從她手裡接過袋子,葉衛軍朝後瞟了眼,笑笑沒吱聲,李安民點頭稱謝,也沒當回事,走到座位上一看,發現她的位子被另一個女同學佔了,是叫黃娟吧,高涵總是“娟兒”“娟兒”的喊,會讓她想起去世的黃麗娟,所以對這姑娘印象挺深。

高涵佔據了對面靠窗位,也就是凌陽前面坐的位置,見李安民走過來就直接把她拉身邊坐下,凌陽發了飲料後順勢就坐在李安民旁邊。大家一起的,位子隨便換倒是沒什麼關係,不過李安民算是看出來了,高涵是在撮合她跟凌陽呢,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李安民沒吭氣,該干嘛就乾嘛,凌陽倒是積極主動得很,黃娟眼巴巴地盯著凌陽,她身邊的男同學又對她猛獻殷勤,高涵對這種單箭頭格局似乎還挺滿意,看來是當紅娘當上癮了。葉衛軍索性抱起膀子閉目養神,不摻和小朋友之間的暗潮洶湧。

高涵去上廁所的時候,李安民跟了過去,問她:“喂喂,你究竟在折騰什麼?”

“我還想問你呢?”高涵把眼睛一瞪,“你不會是跟葉老闆有一腿吧,黏黏乎乎的。”

李安民無語:“你在想什麼呢?他是我房東好吧,又幫了我們這麼多忙,我跟他親近還不正常?你才奇怪,我跟凌陽又不熟,你老把他往我身邊推幹什麼?”

高涵賊笑:“一回生二回熟嘛,凌陽可是我們系裡的搶手貨。”

李安民心說他搶手關我鳥事,高涵嘿嘿的笑著,也不把話講清楚,就說讓兩人先認識認識,李安民看得出凌陽對她挺有心,人小伙子​​也確實有三高條件,個子高長得帥家境好,正因為這樣,他言行舉止間都帶著高人一等的傲氣,看人都是斜挑著眼梢看的,喜歡隨時隨地表現自己,李安民不好這口的,誰愛吃誰吃去吧。

下了火車又要換巴士,葉衛軍大概是看出李安民的窘迫,坐在雙人座的外側,把腿一偏,對李安民招呼道:“坐這邊。”

李安民感激不盡地鑽了進去,回頭對高涵抱歉地笑笑,她對戀愛遊戲實在不感興趣,與其聽凌陽口沫橫飛地說著自己如何如何,不如聽葉衛軍講古。

“我的心理年齡估計也快六七十了,跟他們聊天是說了下句忘上句,不知道都在講些什麼……”李安民把窗戶拉開一條縫,發現記憶力越來越差,剛才跟高喊他們的說過的話沒幾句能記得。

“證明你對那些話題沒興趣,有興趣的通常一遍就能記牢。”葉衛軍似乎有些累了,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屈起手指在腿上輕敲,這個小動作代表他正在想事情,李安民也不出聲打攪。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你知道嗎?姻緣是強求不來的,沒有那條姻緣線,就算勉強湊到一起也不會有好結果。”

李安民意外了,“你也信這個?”情啊愛的大多都是女性的憧憬,沒想到一大男人也能說出這麼感性的話來,聽著怪怪的,他看起來也不像個情種。

“你不信?”葉衛軍抓住她的右手抬起來,指著小指說,“傳說這上面係了根姻緣線,順著線找尋,就能找到命中註定的那個人。”

“這說的多消極,好像生下來就被人安排上什麼似的,注不注定嘛還是得自己看,不就一根線?不滿意剪斷了重係就是。”李安民說的跟吃小菜一樣簡單,壓根沒把這事當真,想太遠沒意義,如果一個人能活得很滋潤,有沒有姻緣還真不怎麼重要。

這次旅行以遊覽山水和民族風情為主,第一天去了貢溪鄉,由於下午才到達目的地,只來得及遊覽四路村和天井寨兩個地方,村寨依山傍水,環境清幽,村民的房舍都是木質結構的吊腳樓,最值得一看的還是天井寨的儺戲“咚咚推”。

藝人穿著民族服飾,帶上各種面具表演著一出出場景劇,李安民看得新奇,卻看不出多少感觸來,她本以為這種從遠古流傳至今的原始文化應該更神秘、更具有古樸的韻味才對。

葉衛軍說儺文化最早起源於殷商時代,是一種為生存而興起的自然宗教,有說儺舞最先起源於狩獵活動,也有說儺舞是從驅獸漸漸演化成一種驅鬼避邪和祭神的儀式。

“上古的儺舞簡單粗獷,現在的祭祀花樣百出,附加條件也越來越多,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什麼?”

葉衛軍湊在她耳邊悄聲低語:“信仰不足形式湊。”

李安民嗤了聲,“你真會說,不過有道理啊,大家都去迷信科學了,還有誰信這些說不准的……信、信仰……”她本來想說“玩意兒”,話到嘴邊臨時改口,以前不信無畏,如今可不敢亂說話了,免得禍從口出。

表演過儺舞以後,有個和遊客互動的節目叫月地瓦,在侗語裡的意思是種地公,這其實是個集體相親的遊戲。旅遊團裡的青年男女都被侗族姑娘拉上戲台,小姐們裡一圈,先生們外一圈,手拉著手跳蘆笙舞,音樂聲一結束,侗族姑娘們哄然散開,不知是誰喊了聲“搶新娘咯”,遊客們還傻站著,侗族小伙開始行動了,他們早在台下相好了人,利落地跳上台後就直接朝目標奔去,旅遊團中有幾個反應靈敏的也連忙跟上前去。

李安民就瞧見幾雙手從各方朝自己抓過來,此時她還沒想透是什麼事,身體卻立即做出本能的防衛動作——蹲地抱頭。

戲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知道這動作像什麼嗎?”

李安民“嗯?”了聲,剛抬起頭就被葉衛軍攔腰抱下台,“我曾經看過團體鬥毆,警哨聲一響,那些小流氓能逃的就逃,逃不掉的就是你這德行。”

李安民站穩之後橫了他一眼,瞧見台上還有幾個姑娘被不同人拉扯著,弄了半天這節目就是為了搶親啊,也不事先把規則講清楚,早知道她就不上去了,沒先打招呼大概就是怕遊客都不肯上台,那樣就要冷場了。

凌陽沒撈到李安民,只好湊合著拉黃娟下台,另一名男同學沒撈到黃娟,只好含淚牽起了高涵的手,其他女遊客多半被侗家小伙搶到了,別說,那些小伙子長得一表人才,個頂個都能拉出去當模特,能彈會唱,還帶著少數民族小青年特有的質樸感,姑娘被他們搶到也都笑呵呵的沒啥怨言,還有眼角眉梢含羞帶怯的,那肯定是相對眼了。

搶完親之後就要辦合攏宴,這時已近黃昏,旅遊團的計劃本就是在村里住民宿,所謂合攏宴其實就是晚飯。

招待處的人在大屋裡擺了桌宴席,數十張小方桌排成一字長陣,其他人都可以散坐,但搶親時搭成對的必須坐在一塊兒,因為這宴席上還有喝交杯酒和同心酒的程序。

就在眾人哄鬧之際,一個老太從門口走了進來,手裡的拐杖往木板上重重一頓,用侗語嘰里呱啦講了一堆話,聲音尖利刺耳,聽起來好像很生氣。

飯桌上的人都停下了動作,不約而同地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李安民正好坐在外側,離門口最近,看的也清楚,這老太個子奇矮,穿著侗族傳統的黑布裙,腰上紮了條深藍色的圍裙,頭上裹著白布包頭,臉上皺紋像一道道深溝,把蒼老的面孔割得支離破碎,看著怪瘆人的,跟書裡畫的老妖婆別無二致。

這老太看上去已到古稀之年,嘴癟著,估計沒剩幾顆牙,中氣倒是足得很,被她這麼一吼,大家都閉嘴了,嘈雜的環境瞬時變得鴉雀無聲。

招待處的人扯出個勉強的笑容,舉手招呼著說:“這是村里的巫婆婆,沒事沒事,大家繼續吃。”說著走過去用侗語跟那老太說話,態度畢恭畢敬,想來老太婆在村里的地位不低。

說了沒兩句話那老太就氣呼呼地跺了跺拐杖,轉身要往屋外走,李安民見她腿腳不甚靈便,連忙起身扶她下樓梯,老太翻著眼睛斜掃了她一眼,嘴裡唧唧嗚嗚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小山村里沒路燈,到了晚上一片昏暗,李安民索性把老太送到家門口,臨走時,那老太從屋裡拿出塊木雕裝飾給她,上面刻的是副陰陽臉,陽面像個哭喪的老公公,陰面則是個微笑的女人面孔,這裝飾看上去讓人毛骨悚然,李安民不知道該不該收下,捧在手裡烙得慌。

“收下吧,婆婆的意思是……就算作送你的見面禮。”

葉衛軍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說完這句話後,又出人意料地用侗語跟巫婆婆說話,交流了幾句話後,巫婆婆好像對眼前的小伙子很感興趣,黑豆似的小眼睛裡射出炯亮的光彩,嚴厲的面容也漸漸舒展開來,貌似葉衛軍在問她關於木製裝飾的事情,就見她指著木雕一處處解說,李安民一個字聽不懂,只能站在旁邊湊熱鬧。

回去的路上,葉衛軍把木製雕牌塞進李安民的手裡:“這是好東西,你隨身戴好,千萬別弄丟了。”

李安民把木製雕牌對向月光翻來覆去地看,突然發現牌面上又出現了第三張人臉,她一驚,轉頭看向葉衛軍:“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是儺神面具,陰陽臉分別代表儺公儺婆,除此之外,這塊面具裡還隱藏著其他臉譜,從不同角度來看,就有不同的顯像。”葉衛軍把雕牌轉了個方向,問:“你離遠點看,能看到什麼”

李安民朝後退了兩步,虛起眼睛,喃喃道:“好像是張童子臉……”

葉衛軍頷首:“是彩泥娃,還有代表太子爹、莊王爺、鬥銅子等儺神的臉譜。”

“還有?這些臉譜到底有什麼講究?”李安民又換了個別的角度琢磨起來。

“這種技術叫百神譜,是儺巫秘傳的雕刻技巧,手藝強的儺巫能在一張面具上雕出近百張不同的臉譜,給你的面具共有六十六張臉譜,算是相當稀有的上乘巫器。”

能在這麼小的木面上雕出六十六張臉,這不是神技是什麼?李安民頓時覺得拿雕牌的手重達千斤,“她幹嘛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我?”無功不受祿,這份禮收得著實莫名。

“你覺得貴重,對她來說只是一點小心意,既然她主動要送,你收著就是,那老太對你印像不錯,很感謝你送她回住處。”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