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小不忍則亂大謀

　　薩雷那一身的鮮血，讓秦菲腦袋立刻就嗡的一下，瞬間眼睛就紅了。他瘋了一般撞開前面阻擋的人群，衝到了薩雷身邊。拉過薩雷急著的上下左右的查看，他到底哪兒受傷了，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血。

　　薩雷被秦菲一拽，也回過神來，看著秦菲拉他的手都抖著。趕忙安撫道「別怕，我沒受傷，這不是我的血。」

　　秦菲已經急紅了眼，哪兒還能聽的進去薩雷說什麼。只是邊顫抖著邊扯著薩雷查看，還自己安慰自己的念道「沒事、沒事的，薩雷你別怕……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嘴上說著不讓薩雷害怕，自己的手卻不停的抖著，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薩雷見秦菲一副被驚嚇不輕的樣子，心馬上就被揪緊了。連忙將他摟緊，輕聲在他耳邊道「我沒受傷，別怕、那些血都不是我的……別怕……」

　　秦菲有些呆愣，慢了幾拍才緩過神來。他掙開薩雷的懷抱，再看薩雷身上的鮮血，果然那些血像是被潑濺在薩雷身上的。秦菲不放心的將薩雷從上到下查看了一遍，才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你真的嚇到我了。」說著秦菲又撲進薩雷懷裡。

　　薩雷緊緊摟著他，在他耳邊不停的道著歉，並且輕輕親吻著秦菲的耳朵、頭髮、脖頸。兩人完全沉浸在只有彼此的氣氛中。半晌，秦菲才察覺出有點兒不對。自薩雷懷裡偷偷掃視，嚯，好傢伙，人群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著，他們倆在人群當中親熱，這不成公開表演了，也太重口味了吧。忽然秦菲又覺得有哪裡不對，那些人似乎不是將目光放在他和薩雷的身上。猛的秦菲又想起那些噴濺在薩雷身上的鮮血，什麼樣的鮮血能那麼大面積的噴濺！

　　秦菲馬上從薩雷懷裡掙脫出來，向旁邊一掃，立時就看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秦菲驚的頓時長大了嘴巴，他活到現在還沒有一次距離死人這麼近。

　　薩雷的目光都在秦菲身上，眼見他露出驚駭的表情，立刻就將他又拉進懷裡，還試圖用手擋住秦菲的眼睛。

　　秦菲尷尬的拍了拍薩雷的腰側，小聲道「我沒那麼膽小，你可以把手放下了。」

　　薩雷有些不放心，「真的可以嗎？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帳篷？」

　　秦菲搖了搖頭「我還好，不過我怎麼感覺那種奇怪的味道更濃郁了。」

　　薩雷放下遮擋秦菲眼睛的手，抽了抽鼻子，也覺得空氣中的那種味道似乎在血腥氣息的烘托下，變得更濃烈了。

　　秦菲靠在薩雷懷裡環顧，那些被抓當做瓦沙赫人抓來的雄性、雌性，都瞪著恐懼的眼睛看向面目兇狠的帕切。

　　此時的帕切，手裡提著把滴血的骨刀，刀鋒正指著擋在他面前的一個極其高壯的紅發雄性。紅發雄性身後蜷縮著幾個被捆綁的雌性，她們的身體正不停的顫抖著。

　　看來帕切是忍不住動手要殺這些人了，不過這個紅發的高壯雄性秦菲從未見過。看他那站在帕切面前毫不畏懼的氣勢，還有那頭燦爛的火紅頭髮。一個名字忽然劃過秦菲腦海——拜爾科，芭伐的紅毛怪獸，也是芭伐部族的族長。

　　帕切握刀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緩緩的將骨刀放下。「拜爾科族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帕切的話，證實了秦菲的猜測，那個紅頭髮的高壯雄性，果然是芭伐部族的族長拜爾科。看帕切的樣子，似乎對這個拜爾科十分的忌憚。

　　拜爾科冷冷的看了帕切一眼，緩緩開口「剛剛納塔的薩雷族長已經說了，這些人身上的氣味他會想辦法去除。而且他也證明了這些人並不是瓦沙赫人，我很贊同他的話，先將這些人身上的氣味除掉，然後盡快想辦法阻止瓦沙赫人的襲擊。」

　　帕切冷哼一聲「他阻止我們殺這些混進來冒充瓦沙赫人的傢伙，又說可以去除這些人身上的味道，那麼他為什麼不能是瓦沙赫人的同夥。」說著帕切冷冷的看向薩雷。

　　秦菲聽了肺都要氣炸了，恨不得奪下帕切手上的骨刀，在他身上戳兩個窟窿。敢這樣誣陷他家薩雷，還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就算今天不修理這個殺人狂帕切，秦菲也在心裡給他記了一筆。

　　沒等薩雷說話，拜爾科對帕切道「我相信納塔部族，也相信薩雷族長的為人。前不久，烏圖部族被瓦沙赫人偷襲，幾乎被滅族。是薩雷族長帶著狩獵中的納塔勇士們敢去救援，不但大敗瓦沙赫人，還帶領著眾人躲過了十餘隻獅虎獸的襲擊。」

　　拜爾科的一席話，令在場的人都倒吸冷氣。獅虎獸啊，那是多麼可怕的凶獸，平常的部族遇到一隻都是大難臨頭，更何況它們通常還是群居，薩雷要帶領族人躲過獅虎獸，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這話是一個普通的雄性說的，必定會惹來眾人的一片指責，這種玩笑也敢開，還真是不怕被大家用口水淹死。就算是哪個部族的族人說出來，恐怕也還是會人不少人質疑。但是現在說這話的，是部族聯盟裡最勇猛的紅毛怪獸——拜爾科。很多人都瞭解紅毛怪獸拜爾科的性子，他為人算不上狂傲，但也絕對是個極少對誰表現出敬意的傢伙。除了他尊重的幾個部族的老祭司，就只有能被他稱得上對手的幾個部族的族長，能讓他多看兩眼。雖然薩雷勉強能算得上拜爾科的對手，但是以往拜爾科對薩雷並沒有多在意，至多也就是點頭而已。可如今看拜爾科看薩雷的眼神，大家就都明白，這位紅毛怪獸是打心底裡欽佩薩雷。所以眾人對拜爾科的話，也都信了七八分。

　　「拜爾科族長，我們都很相信你的話，可是你又是怎麼知道，薩雷族長對抗獅虎獸的事？」一個滿臉鬍子的高壯雄性，在人群中走出，皺著眉問著拜爾科。

　　拜爾科對薩雷點了點頭，目光中帶著難得的敬意。他緩緩道「當時我們芭伐部族的雄性也在公共狩獵區，不過是在靠近芭伐部族這邊，距離事發地很遠。但是還是聽到隱約傳來的獅虎獸吼叫。我讓大部分雄性立刻撤回營地，將部族裡的人都帶入隱蔽的山洞躲藏。而少數幾個伸手好的勇士，則跟著我去查探。我們一路追蹤到發生混戰的地方，救下了幾個被野獸追趕的烏圖族人。他們說本來薩雷族長率領著納塔族的勇士已經大敗瓦沙赫人，但是突然出現的凶獸讓他們損失慘重。不得已薩雷族長讓他們分四個方向突圍，他們被凶獸沖散了，而十幾隻獅虎獸的吼聲，正是從薩雷族長突圍的方向傳來。」

　　拜爾科說到這裡再次看了薩雷一眼，誰知已經有等不及的雄性喊著『拜爾科族長，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拜爾科又接著道「我們順著獅虎獸的足跡，一路小心的追趕，希望能想到辦法引開獅虎獸。誰知薩雷族長竟然帶著大夥進了死亡沼澤。」

　　「什麼，死亡沼澤，那他們怎麼可能活著回來……」

　　「就是，那可是死亡沼澤啊……」

　　拜爾科舉手示意大家聽他說完，人群又再次安靜了下來，「我看著他們一路深入沼澤，也是及著急又沒有辦法。那十幾隻獅虎獸就緊緊的尾隨著他們，我們帶的人總共才不到十個雄性，那幾個烏圖勇士也多少受了傷，加在一起，連給那些獅虎獸塞牙縫都不夠。」

　　拜爾科苦笑了幾聲「可讓我驚奇的是，薩雷族長竟然帶著人走出了死亡沼澤。我不知道他們是用的什麼辦法，但是我們是親眼看到他帶領著那些人，一點點的穿過沼澤，從一處山崖下沿著藤蔓爬了上去，遠遠的甩開了那群獅虎獸。我們芭伐的幾個勇士可以作證，烏圖部族活下來的幾個勇士也可以作證。」

　　拜爾科的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薩雷，這絕對是一個傳奇。能夠走出死亡沼澤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薩雷竟然帶著那麼多人一起穿過了死亡沼澤。還利用險地，甩開了追擊來的獅虎獸。

　　薩雷原本很意外拜爾科會站出來替他說話，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過密的交情。在狩獵區域的爭奪中，薩雷雖然是少數幾個能在拜爾科手下，勉強支撐一會兒的族長，但是那對於拜爾科來說也只是一會兒，拜爾科還是最後那個完勝的人。

　　拜爾科的為人薩雷還是很欽佩的，就算每拜爾科都能打敗對手，卻從來不做侮辱人的事情。他不會在對手認輸後還故意出手傷人，也不會在交手的過程中，陰險的給對方造成什麼難以復原的傷害。這就是拜爾科，雖然被稱為紅毛怪獸，卻仍舊是所有部族中最讓人佩服的勇士。

　　拜爾科的話讓部族聯盟中的眾人，瞬間對薩雷的崇敬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帕切更是驚駭的瞪圓了眼睛，他本以為薩雷的身手也不比他強多少，上次能贏他不過是僥倖。而且納塔部族這一次前來參加交易月，總共才有二十幾個雄性。對比實力的話，當然是呼嘎部族勢大。就算有幾個部族和納塔部族交好，可他們呼嘎部族的盟友也不少。算起來差不多相抵了，所以剛剛薩雷極力反對他殺了這些假冒的瓦沙赫人，他也不以為意。甚至還故意弄了薩雷一身的血，只是拜爾科的出現讓他很意外，他沒想到拜爾科會為薩雷說話，可是聽了拜爾科的話，他到是非常後悔剛剛自己魯莽的舉動。畢竟一個能帶領眾人走出死亡沼澤，又躲過十餘隻獅虎獸追擊的，那肯定是受到諸神眷顧的雄性。越想帕切的臉就越蒼白，

　　那些平日裡與呼嘎部族較好的部族，也不敢站出來替帕切說話。畢竟剛剛帕切做的太過火了，他不但不聽薩雷和其他幾個部族族長的勸阻，還故意當著薩雷的面殺人。最糟糕的是他還挑釁的把血濺了薩雷一身，眼下就是想幫他緩和關係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張嘴了。

　　薩雷皺著眉，他來參加部族交易會之前的幾個晚上，秦菲總會給他講一些奇怪的故事。開始他不懂，不過慢慢的他也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道理。秦菲說過『小不忍則亂大謀』，雖然他一直不太明白。不過他現在想，如果眼下和帕切弄的不愉快，肯定是對即將遭遇瓦沙赫人襲擊的部族聯盟不利的。可是剛剛帕切的行為，無疑是一種挑釁和侮辱。是要現在就和帕切撕破臉皮，來一場族長間的決鬥，還是咬牙忍著合力面對瓦沙赫人的襲擊。

　　薩雷只掙紮了片刻，就輕嘆了一聲。對秦菲小聲道「我懂了。」

　　秦菲一愣，他腦子裡正飛快的算計著眼下的形勢，正想暗示薩雷，此時此刻真的不易和帕切起衝突。薩雷卻沒頭沒腦的突然來了句『我懂了』。

　　不待秦菲回話，薩雷對帕切友善一笑道「我想帕切族長也是因為被瓦沙赫算計，一時氣憤才會動手的。現在瓦沙赫人隨時都可能偷襲，如果我和帕切族長再因為個人的顏面大打出手傷了和氣，一定會讓瓦沙赫人有機可乘。我們將這麼多部族聯合在一起，為的就是能在這片危險的土地上生活下去，為的就是要對抗那些不停掠奪的瓦沙赫人……」

　　秦菲沒想到，薩雷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現在他眼中滿滿的都是薩雷激昂慷慨的話語，還幻想著要是有幾罈高粱酒，再來些大海碗那就更好了。他家薩雷往那一站，把酒倒進海碗裡。舉著碗對著眾位英豪灑然一笑，然後豪氣干云的來上幾句，最後在把碗裡的酒一飲而盡，摔碗慷慨赴戰場。

　　秦菲眼裡的粉泡泡還沒冒完，就被身邊震耳的吼叫聲激回了現實。薩雷後面的話，秦菲沒聽清楚，只大約記得是激勵大夥共同抗擊瓦沙赫人的話。

　　而圍著他們的各部族雄性們，都齊聲吼著「打敗瓦沙赫人，讓他們的陰謀無法得逞。」

　　秦菲仰頭看薩雷，薩雷剛好也低頭看著他。在眾人的吼聲中，秦菲豎起大拇指道「薩雷你做的真棒。」

　　薩雷笑道「你教的好，小不忍則亂大謀。」

　　一場部族聯盟的內亂危機，被薩雷的一番話化解。

　　作者有話要說：從現在開始，薩小攻將漸漸蛻變，他會有堅強的臂膀來守護秦菲，為了族人的生活，兩個人會一起努力。雖然一次部族聯盟的內亂被薩雷化解，但是部族之間的信任度並不高，最終將會導致聯盟的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