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地府抓人

　「嗚嗚……」鬼魂們痛苦地在純白色的火焰中扭動著，他們的靈魂的形體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有的扭成一條細線，有的扭得比麻花還要彎曲，扭來扭曲的靈魂們充斥著整個結界，似乎要扭出一個扭曲的空間來……「未傾城！十一！！」結界外突然傳來熟悉的喊聲，正是九王爺鳳天君，隱約間，還聽見夏侯翎他們的聲音。「未傾城，十一，堅持住！」鳳天君焦急的聲音從結界外穿透進來，聽見外人說話的鬼魂們更加肆無忌憚地扭動著自己的軀體，潮水一般擠向結界外，包裹住結界的空間被撕裂了好幾條口子，有幾個鬼魂的手腳已經出了這個空間。

　驀地，外面傳來一聲巨響，包裹住未傾城三人和所有鬼魂的冰川結界，發出震裂的嗤嗤聲，結界內的鬼魂們不安地躁動起來，霎時間，暴動的鬼魂，撕裂的空間，不斷發出的巨響……「轟！」地一聲，只看見漫天的白色飄飄揚揚撒下，冰川結界被撕裂得完全破碎成為碎片掉在周圍的地上，沙石上，鬼魂們被外面更加強烈的火紅色光芒罩住，不過瞬間，暴露在火紅光芒下的鬼魂發出痛苦的慘叫……「這是什麼？」一直跟隨在未傾城身邊的男人用手困難地摀住耳朵，鬼魂們得叫聲太過慘烈和淒涼，一聲聲震入他的心裡，一陣陣地刺痛著他的胸口，好痛苦……這些鬼魂，就算是臨死前也要拉上幾個為他墊背。

　未傾城卻一言不發，只是橫抱著懷中的十一，他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十一的個子其實也不矮了，如果站起來，應該可以到達他的胸前，只是太過單薄才會看起來矮，十一歲的身子很難會長成他這樣的個子。突然想起兩人鬧彆扭的原因，是因為他說他是小孩子？呵呵……這麼容易生氣，本來就是小孩子……「未傾城！十一！」鳳天君和夏侯翎一行四人衝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那樣表情的未傾城，他的眼神很溫柔地看著懷中的小孩，那種溫柔就像夏侯翎看著蘇子汐的眼神一樣，是帶著說不清的柔情和深情的，鳳天君難得地鬆了口氣，原來那個多情無情的未傾城也會有這麼溫柔的表情和眼神……只是，走近未傾城的幾個人才發現不對勁，他懷中的人兒根本一動不動一點反應也沒有。鳳天君立刻變了臉色，表情陰冷地看著未傾城懷中的人：「十一怎麼了？」

　未傾城低下頭，又長又濃的睫羽遮住了眼中的憤怒和憂傷。

　「他衝進來的……」被眾人無視的那個男人輕聲地嘀咕道，「他衝進來救了未傾城……」想起那一幕，男人還心有餘悸，他的手不斷地拍著自己的胸口，不斷地喃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成千上百個鬼魂追命似地朝著他們衝過來，那些鬼魂幾乎就要擠破了結界，然後是那個小孩子出現了，擋在了未傾城的面前，那一幕其實很震撼，當那個小孩衝進來抱緊了未傾城的腰的時候，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小孩的後背染上了黑色，小孩口吐鮮血，他才知道原來是小孩救了未傾城。但是那樣決絕的眼神，不知是不是他看錯了，總覺得小孩是自願去死的，而且還帶著絕望的……幸福……「十一！十一你怎麼了？」鳳天君低頭看著未傾城懷中緊閉著眼的十一，顫抖著聲音問道，「十一快醒醒，九哥來救你了！！」鳳天君啞著嗓子，其實他們是收到了十一的求救信號才來的，如果只有未傾城，他們根本不用擔心，可是小孩的求救信號竟然那麼微弱，所以他們才會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十一快醒醒，九哥帶你回家！」

　十一的臉色很蒼白，根本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實際上十一也不是活人了，因為他的胸口根本看不出起伏來，也沒有鼻息，小臉也是冰冷冷地沒有一絲溫度，冷進了他的心裡。鳳天君抬眸狠狠地瞪著未傾城，憤怒的雙手緊抓住未傾城的衣襟，鳳天君失去理智地大吼：「到底怎麼回事？十一怎麼會死？他出門前明明還好好的！」夏侯翎使了個眼色，蘇子怡和牛竟立馬從後面抱住失去理智的鳳天君。

　未傾城狠狠地一掙，掙開了鳳天君緊抓著他衣襟的手。

　「你要去哪裡？」夏侯翎看著抱住十一屍體就要離開的未傾城，冷聲問道。

　未傾城站住腳步，背對著鳳天君說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十一就這麼死去的，我會把他完完整整地帶回來！」而且，我會告訴他我的心意，我早就將這個小小的孩子放在心裡的心意。十一，那時候告訴你，不算晚吧，希望不會晚吧……全部都是黑色的空間，他腳步不停地走、走、走，累得氣喘吁吁地還是停不下自己的腳步，為什麼要這麼急著走路？他不知道，只知道他必須走出去……必須走出去。這裡是哪裡？發生了什麼？哦……想起來了，他，鳳氏王朝的十一皇子鳳天羽鳳十一，喜歡上了一個幾千歲的不是人的男子，那個男子很美，雖然美這個字不好用來形容一個男子，但是那個叫未傾城的男子除了用「美」來形容，他再也找不出更好的字眼來形容那個幾乎十全十美的男子……然後，他喜歡上了他，可是未傾城並不喜歡他——不會喜歡一個作為小孩子的他。後來，為了救他，他死了……啊，原來自己已經死了啊……那麼這裡會是地獄麼？腳下的路好長，長的幾乎感覺永遠都走不完似地……「啪！」周圍一聲脆響，然後眼前突然光芒大盛，白色的光太刺眼了，他伸出一隻手擋在自己的眼前，擋住了刺過來刺得眼睛生疼的白光。

　「堂下之人可是鳳氏王朝十一皇子鳳天羽？」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眨了眨眼睛，剛剛有些適應這個光芒，於是才拿開自己的手，看清楚了眼前的擺設和環境，他不禁愣住了。坐在上面那個「人」一臉通黑，雙眸炯炯有神地看著他，不怒而威的氣勢將整個周圍的空間罩得更冷了幾分。

　「堂下之人可是鳳十一？」那人的臉似乎更黑了，不過他卻看不出來，那人似乎等不到回答，又不耐煩地問了一次。那人一身紅黑色鑲金邊的錦袍，頭上戴著的是一頂樣式古怪的金邊帽，帽子兩邊綴著兩股長長的墜子，不怒自威的氣勢渾然天成。他兩邊各自站著一個「人」，十一朝那兩人看過去，立即嚇出了一身冷汗，竟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這麼說，坐在堂上那個人是閻王？

　看見閻王更黑的臉色，十一立即回答道：「是，正是鳳十一。」

　閻王的臉終於緩了緩，聲音卻依然是不怒而威的氣質：「鳳十一，你可知這裡是哪裡？」不等十一回答，閻王繼續說道：「這裡是冥川界的地府，你可知來到這個地方就永遠不可回去……一直等到你忘卻前塵往事，到另一個世界投胎……」

　「……」一直忘卻前塵往事麼？十一自嘲十一抬起頭，眼睛迷濛地回答：「我……十一知道……」

　閻王似乎很滿意十一的回答，這才點頭笑了笑，「你既然知道……」

　「不！他根本不知道！」閻王的話驀地被一個聲音打斷，聽見這個聲音，十一的身子突然僵了僵。是他……他怎麼來了？好想轉回身去看看他，可是他們現在是人鬼殊途了，更不可能有什麼美滿的結局……十一那小小的身子顫抖著，不斷透露出這個人此時複雜的心情，然而那人卻走近了他。「他根本就不知道……」

　「未冥王，多時不見！」閻王看見來人，精明的眸子閃了閃，看向身旁的牛頭馬面，那兩隻立刻會意地走出了這裡，原來這裡正是一間看似恐怖其實很華麗的大殿。此時殿裡只剩下閻王，未傾城還有十一三個人。「不知未冥王駕到此處所為何事？」閻王有一點明知故問的感覺，似笑非笑地看著未傾城。

　「來帶走一個人！」未傾城根本不復在十一他們面前時那個嬉笑的模樣，面對著這個精明老道的閻王，他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走向一直背對著他的十一，從他進來，那人就一直背對著他，甚至沒有轉過來看他一眼，未傾城皺了皺眉，心裡閃過一抹不郁。「十一，跟我回去。」

　背對著他的身子顫了顫，卻最終沒有回過頭來。未傾城的長眉皺得更緊了……「呵，他似乎並不願意跟你回去！」堂上坐著的閻王得意地一笑，「冥王大人既然難得來一次本王的地府，何不與本王好好大聚一場？」他的地府與未傾城的冥界本來不可以共存，然而這個是另一個時空，也就是說這個時空既然有地府那就不會有冥界，所以要在他的地盤上和他鬥，未傾城未免太小看了他一點。

　「不必！」未傾城不爽地回答道，沒有任何預兆地，直接走過去將背對著他的身子轉過來：「你搞什麼為什麼不回答我？」看見十一勉強地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未傾城到嘴邊的責備又說不下去了，這個小鬼，總是有本事將他的心吊得七上八下的。未傾城語氣緩了緩：「十一，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十一眼睛迷濛地抬頭看著未傾城，一陣陣的心酸感傳來。不想見到他，不想讓自己這麼不受控制地想哭，明明只是分開了一會兒，為什麼他的心這麼難受？第一次，想一個人可以把自己的心想得痛苦難當。鳳十一，不要哭，你是男人，不可以哭……「笨蛋，你哭什麼？」未傾城的心又軟了下來，聲音無比溫柔地擦乾淨十一眼角的淚水，老天，這個小鬼對他使了什麼妖術？本君的心好疼……「好了別哭了，我們走哪！」未傾城拉著十一的手，卻突然被掙脫開，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十一，「你……」

　「未傾城，你走吧！」十一抽了抽鼻子，安慰自己似地笑了笑，卻笑得無比難看。「我現在已經死了，所以不必再來浪費時間將我帶回去了……」不要了，不要對我這麼溫柔，不要用那種受傷的眼神看著我，既然不能回應我的愛，你就不要給我任何對你不斷疊加感情的機會，求求你走吧……我已經不是那個一心一意地要糾纏著你的小鬼了……「你，你說什麼？」未傾城的俊臉突然黑了，他竟然說浪費時間？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好好對待這個小鬼，他竟然說來救他是浪費時間？心口驀地傳來一陣刺痛，他，是不是，要放棄他了，不要，不要放棄，鳳十一，堅持你的愛，不要放棄。

　「十一，別說傻話，我們先回去好不好？」未傾城難得地低下了嗓子對十一說道。

　「不了，你回去吧，不用對我內疚。我在這裡忘卻前塵一切也挺好，那時候，將會是另一個全新的鳳十一，麻煩你幫我跟九哥說聲對不起……」十一說，眼眶再次濕潤。

　他說他要忘卻前塵，做一個全新的鳳十一？是要忘記他了麼十一？愛他是不是太累了所以你要放棄了呢？好像有一隻利爪抓在自己的胸口上，他痛得全身直打哆嗦，他猛地抓住十一的手，低啞著嗓子痛苦地說道：「十一，不要這樣好不好，不要說忘記我這樣的話，這裡會很痛的，十一，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一直沒有發現對你的感情，原來這裡已經有了你了……」

　未傾城拉著十一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那裡痛得難以呼吸。「十一，不要放棄，對不起，對不起十一……」

　十一怔了怔，眼睛又酸又澀，這個男人到底對他使了什麼法術，為什麼一看見他就心裡難受，可是他說的是真的麼？十一眨了眨眼睛，將淚水眨去，輕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麼？」你心裡已經有我了麼？會不會是騙我的？未傾城，你騙我不止一次了。

　「是真的，十一，跟我回去，讓我以後來證明對你的愛好不好？」未傾城低啞著得嗓子悲傷又性/感，卻由不得十一不相信。這樣的男人，是不屑於說謊的。未傾城見十一再沒有牴觸的情緒，立即拉著人就要走。

　「冥王似乎忘了……本王還在這裡！」卻突然從堂上傳來一聲低笑，將兩人要離開的腳步阻止。閻王坐在堂上，似乎對於剛才看見的感人的一幕很是不以為然，「冥王不要忘記了，鳳十一現在已經是屬於地府的人了，這裡，是本王的地府，而不是你的冥界！」閻王黑著臉，很不爽自己被忽視。

　「哦，原來是閻王大人！」未傾城轉身，風情萬種地笑了笑。「真是打擾了，十一本君就帶走了，不再給閻王大人增添麻煩了。至於十一現在是不是地府的人這件事，相信閻王大人會給本君一個面子吧，三天以內死去的人靈魂不滅，十一還是可以復活的！」

　「那冥王是不是要本王顛覆地府的規矩呢？鳳十一的陽壽已盡，不可能還陽了，還請冥王不要為難，否則上面追究起來本王可是也保不住的……」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兩個王。

　未傾城卻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閻王大人別忘了，鳳十一是本君的人——永遠都是，什麼陽壽已盡的鬼話本君根本就不信，上面若要追究就來追究我未傾城好了！」拉著十一，腳下不停地走向大殿的門口。

　十一卻被那句「永遠都是未傾城的人」怔住，心裡一陣陣甜蜜傳來，未傾城真的喜歡上他了吧。呆呆地跟著未傾城走到殿門口，卻見牛頭馬面擺好了架勢擋在門前。

　「閻王似乎不願意給本君一個面子？」未傾城看著擺好了架勢的牛頭馬面，冷笑：「那麼久別怪本君手下不留情了！」未傾城正說著的瞬間一揚手，手中的火焰直直地噴向牛頭馬面，地府不同於人界，未傾城的功力在這裡完全不受限制。

　「等等！」牛頭馬面憤怒地躲開那噴來的火焰，正要發功反抗的時候，他們的閻王突然喊了一聲，「牛頭馬面住手！」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地府變成五百年前那隻猴子大鬧時候一樣，反正未傾城，總會有上面來收拾的。「讓冥王他們走吧！」

　「多謝了！」未傾城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對閻王道了一聲謝，還沒等十一反應過來將小孩抱在懷中，眨眼間消失在了地府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