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冊立貴嬪
盡歡帝看著立在門檻邊的逝水,和一旁有些小鳥依人的墨雨,眉心緊顰。
方才手腳並用,語重心長好不容易才甩脫了三個小兒,急匆匆地趕回來尋皇兒,沒想到居然在庭院裡撞上了自娛自樂囂張跋扈的貓,急起來巡視一下院子空地,皇兒不在,連那個本來應該在照料貓的宮人也不在。
再往前看時所有房門緊閉,本想著走到裡屋看看情況,但是這隻貓就是不肯讓路,懶洋洋地臥在路中央曬著太陽,瞇起眼睛來那叫一個愜意,自己才擺了一下臉色就跳起來『喵』『喵』地叫開了。
不過也幸好是這一叫,把在房裡流連忘返的皇兒給叫出來了。
「貓在房外,你們在房內,連門窗都是關著的,何來的照料?」
盡歡帝又反問了一次,這時小栗子也扭頭,掉轉了肥肥的身子,瞪大了眼睛望著有些詞窮的逝水和墨雨,深表認同地『喵』了一聲。
盡歡帝看著小栗子小小的黃黃的斑駁陸離的背影,聽著它好似配合著自己詰問的聲音,突然覺得這隻貓還不錯,雖然是自己討厭的動物,但是很有正義感,至少在是非對錯上,沒有偏向於主人,和照料它的人。
——也許,自己可以考慮一下和它和平共處的。
「父皇,小栗子是吃飽了出去曬太陽的,墨雨方才確實在照料小栗子。」
逝水走到小栗子面前,蹲下身來討好似的摸了摸它的頭,搔了搔它的下巴。
「是麼,那為何墨雨會和皇兒一起,在房間裡,還關著門?」
「這個,墨雨她,她,不關她的事,是兒臣讓墨雨進屋來清理房間的,墨雨畢竟陪了兒臣這麼久了,兒臣的習慣還是她比較清楚一些,這門,這門大概是風吹上的吧,兒臣也沒注意,小栗子——」
「喵——」
逝水正說間冷不丁小栗子掙出了身去,抖了抖耳朵,撓了撓臉,而後往後跳了一步退到盡歡帝那邊,非常不屑地喵了一聲。
盡歡帝順勢往後退了一步,保持著安全距離看著小栗子,愈發覺得這隻貓非常有正義感,可以說是在貓的身體裡,住了一個聰慧的靈魂,聽了剛才逝水明顯的謊言,還知道唾棄。
想著如此,盡歡帝卻仍然接受了這個謊言,很溫和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但是逝水前日裡,可是說了將墨雨讓給父皇的,現在這麼做,父皇可是要理解為,逝水反悔了,想把人要回去了?」
「沒,沒有,只是清理房間而已,兒臣並無他意。」
「真的沒有?」
盡歡帝凝眸反問了一句,而後看著逝水有些緊張起來的表情,突然氣結,皇兒現在,為了一個宮人,說謊,開脫,神情緊張,言談失措,忽略自己方才在殿中再四的呼喚,違背了太多高高在上的大皇子的原則。
——還說什麼『並無他意』
呵,細細想來,這個提議還不錯,以後就讓皇兒,再也不能生出『他意』來好了。
「幸而逝水也沒有想著把人要回去,因為逝水,以後可不能再讓墨雨來打掃房間了哦,父皇昨晚已經和墨雨說了,要冊立她為三妃之一,墨雨以後可不是任誰都可以使喚的小宮人了。」
此話如平地驚雷,但盡歡帝說著卻淺淺笑起來,看向墨雨的眼神也平添了幾分柔和:「早上孤還讓你照料著貓,委屈你了吧。」
逝水愕然,半晌才站起身來,有些呆滯地看了看墨雨那邊,見她朱唇微啟,先是沉默了片刻,似也在調整著情緒,但是不久便突然彎著眉眼笑起來,也是溫婉地望著盡歡帝說道:「皇上說哪裡話,奴婢現在不是還沒有冊立的麼,而且,就算是奴婢有幸能長伴皇上左右了,皇上讓奴婢做什麼,奴婢便做什麼,絕不會有『委屈』二字的。」
「真是伶俐,也不枉孤如此了。」
「奴婢這是真心話,只是希望皇上不要嫌棄奴婢才好。」
逝水看著盡歡帝和墨雨一唱一和,心中憂思猛然便勝過了驚詫。
方纔還想著墨雨只是貼身宮婢,權力甚小,也人單力薄,現下父皇突然升了墨雨為妃,雖然不知父皇是何用意,但是卻為墨雨提供了甚多便利,他日墨雨若是有心開始著手辦事,只怕自己是有心無力了。
想著逝水抖了抖嘴唇,說道:「父皇,這樣,不好吧。」
「有何不好?」盡歡帝興致盎然。
「墨雨她,她只是一個宮人,如此突然升三妃,兒臣恐怕天下百姓,和群臣都會有異議。」
逝水垂下眼簾,凝眸看著地上的青石磚,『身份問題』,自己若是要阻止墨雨為妃,大概也只有,強行扯上『宮人身份』這個幌子了吧。
但自己很清楚,父皇絕對不會讓這種東西,阻撓他想做的事情。
——只是不想,不想就這樣讓父皇,有被傷害的危險。
「哦,逝水知道,墨雨她『只是個宮人』啊。」盡歡帝有些恍然的笑了笑,「但是不要緊,父皇冊立妃嬪,從來不問出生的,父皇看著啊,自從逝水的生母去世了之後,一晃十幾年,這貴嬪一位一直空著,現在讓墨雨填了這缺,再好不過了。」
「貴嬪!」
逝水忍不住衝口而出,細細看著盡歡帝的表情,冷靜沉凝,卻是分外的執著。
「是啊,貴嬪,父皇已經命人擇黃道吉日,立典,宴請百官,父皇實在歡喜墨雨,所以這個冊立大典要搞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逝水過不久,可就要叫墨雨一聲『墨妃娘娘』了。」
盡歡帝慢慢踱過來,插足到墨雨和逝水中間,先是偏頭看了看逝水的臉,而後轉身牽起了墨雨的手,輕輕附耳過去,幽深的瞳眸中流光湧現,說道:「越快越好,孤有些等不及了,孤的『墨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