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房內房外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逝水將墨雨逼到門上,反扣著她的手,面色由嚴肅逐漸轉向了陰霾。
留在自己這無風無浪的小宮殿中,守著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的主子,便可能是為了不留把柄於任意的妃嬪,而表面的無作為,便可能是在為了更大的作為而殷切準備,在這宮中,更大作為的對象,不過就是兩個,一個是天下,一個是父皇。
而無論是想插手天下,還是僅僅對付父皇,都勢必要直接間接地針對父皇,現在墨雨已經是父皇的貼身宮婢了,父皇卻大概還不清楚墨雨的底細,防不勝防。
念及此,逝水緊緊扣住了墨雨纖細的手腕,看著她有些吃痛的表情,狠狠地又問了一次:「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殿下,痛,痛啊!」
墨雨抿緊了唇,眼裡閃爍著點點淚光,嬌嗔地跺了跺腳。
「說。」
「但是殿下,太用力了,卡得奴婢的手腕都快斷了啊。」
「說。」
「哎呀,那殿下先放開奴婢好不好,這個樣子會留疤痕的,你們父子倆都是這樣,喜歡勒著人家的手腕不放,殿下往奴婢手腕稍微下面一點看看,昨晚上那個皇帝留下的淤痕還沒有消呢,這倒好了,舊傷沒好,又添上新傷了。」
墨雨嘟起嘴來,看著逝水有些驚訝,手上力道稍稍鬆了松,就繼續說道:「殿下別看奴婢是個少主,但是在羅網,還是得聽那個對我有恩又養了我那麼久的脾氣暴躁又倔強的網主啊,奴婢來宮裡也是網主的吩咐咧。」
「他的吩咐是什麼。」明明是疑問句,逝水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說出網主的吩咐,就是背叛了羅網,奴婢不能說啊。」
逝水鬆開了手,看著墨雨皺眉抖了抖手腕,而後歎出一口氣來,語氣有些幽怨:「殿下就知道關心那個皇帝,也不為奴婢想想,殿下也是羅網的人咧,知道背叛羅網的人,會被五馬分屍的咧。」
說著墨雨覷了眼逝水的表情,把手放到身側,略微思索,而後笑起來,很認真地說道:「殿下,墨雨這些年怎麼樣陪著殿下,殿下心裡也清楚得很,奴婢敬重殿下,歡喜殿下,若是能為殿下做的,奴婢定然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這件事,奴婢真的不能說。」
逝水看著墨雨巧笑嫣然,突然陷入沉默。
羅網怎麼對付背叛的人,自己非常清楚,墨雨說的『五馬分屍』那還是輕的,而且師傅說過,懲處方式無論是對普通殺手,聯絡人,與客人打交道的人,還是三大長老,及至少主,都是一視同仁,絕無例外。
所以方才自己只是一時急了,才想逼迫墨雨說出目的,並沒有真的想得到答案,而若是墨雨真的說了,或是為了自己背叛羅網終止任務,自己還會擔心這個小丫頭的安危,畢竟她也陪了自己三年,自己,無法無視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現下雖然墨雨在情理之中的沒有回答,但是自己若是想知道墨雨究竟意欲何為,還是可以親自查的。
——羅網說了不能背叛,但是沒有說不能打探,羅網說了任務期間不能阻撓,但是沒有說任務之前不能預防啊,現下墨雨雖然已經離父皇很近,但是好歹也是個宮婢而已,父皇的宮人很多,大概墨雨也沒有太多機會。
想到這裡逝水終於舒展開眉來,看著墨雨些許緊張地貼著門背,就輕輕說道:「你的手腕,還好吧?」
墨雨聽到逝水的話終於緩過氣來,而後擼起袖子來,左手一道淤痕,右手兩道,分外清晰。
逝水走上前來小心捉住了墨雨的手,有些心疼地說道:「父皇昨日綁著你了麼,怎麼綁得這麼狠。」
「不要緊啦,吶,殿下如果細細看一下的話,會發現殿下比那個皇帝還要狠咧。」墨雨看著逝水的表情,小小吐了吐舌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逝水。
「還這麼嬉皮笑臉的,更痛了吧?我幫你去找點藥。」逝水說著就要轉身。
「不用不用,待會兒被那個皇帝看到我上了藥,還不知會怎麼樣呢,那這樣好了,殿下要是真的想讓奴婢不痛的話,幫奴婢吹吹就好啦,吹吹就不痛啦,來,殿下輕輕吹幾下嘛。」
墨雨笑得陽光燦爛,昂著頭踮起腳來,被逝水捉住的手向前一伸,很精準地湊到了逝水的嘴邊。
逝水看著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精神抖擻開始毫無顧忌的墨雨,淺淺地笑起來,而後一把拍在墨雨的腦袋上,正想說什麼,突然聽到房門外響起了一連串的貓叫聲。
「小栗子!」
逝水嚇了一跳,而後鬆開墨雨的手就往外走,一把推開門來跨出去,就見小栗子弓起背來,一副戒備的樣子看著前方,而小栗子的對面,盡歡帝負手站在當地,一臉不知是厭惡還是害怕的表情,與小栗子對視著。
「父皇?」
「逝水。」
盡歡帝抬眼,略帶驚喜的看著像救星一樣衝出來的逝水,而後看著跟在逝水身後的墨雨,狠狠攏起了眉:「逝水方才怎麼先行離開了?」
「兒臣,兒臣不放心小栗子,先回來看看。」
逝水哽了一下,只能說是小栗子了,總不能,說是來找萬年青的吧?
「哦,原來看小栗子來了,那墨雨怎麼也在這裡啊?」
「父皇忘了麼,早上父皇也讓墨雨先照料著小栗子的啊。」
「呵呵。」盡歡帝笑起來,語調溫和著,卻隱隱有些生氣的意味,「這個事情父皇當然記得了,只是這隻貓在門外,逝水又關了門和墨雨躲在房裡,那逝水回來怎麼看的它,墨雨怎麼照料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