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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208章
卷五 且盡歡—盡歡顏

第十六章 速戰速決

  逝水倚立船頭,傾觴直直插在身邊的甲板上,長長的劍身通體裹挾著涓涓的鮮血,於劍尖處先是匯聚成妖艷的小小湖泊,又四向裡流淌向了四面八方。

  寬廣的河面映照在晨曦的初升之日中,水面混沌波瀾,船身微微搖晃,連夜拚殺,在八月十一日裡,立秋之後也終於有了少許的涼意。

  和風吹過,腥臭的氣息遍佈江流,逝水抽鼻嗅聞,卻發現早已習慣得不覺有異。

  八月十日雞鳴時分,於郊外破廟,四大堂主並世無常,逝水匯合,簡明走了一遍劫鹽流程,再奔赴大河運鹽船途徑之處,夜幕漸而低垂之時,上千人馬早已遍佈河岸,銜枚噤聲,將刀劍的鋒芒緊緊掩實。

  曖昧不清的夜色,是極好的掩飾,而此處,在軍司馬所帶京師之兵,和由功曹史所率地方軍隊交接前的一里來地,運鹽船一帆風順行了十數日,眼見著交接在即,總也會有些懈怠之心,留給世無顏一個可乘之機。

  ——所謂齊整的人馬,算定的時間,準確的地點。

  久之,當先一條運鹽船出現在視野中時,逝水見身穿窄袖衣褲,嬉皮笑臉的白蘭蹦蹦跳跳跑過來,帶著問詢的眼神,瞥了一眼世無常。

  「無常哥哥?」白蘭的聲音有些激動的顫抖,伸出舌頭一舔嘴角。

  「可以了。」

  世無常點頭,白蘭立時喜上眉梢,從鞋底抽出一柄短刃,狠狠銜入口中。

  短刃是流暢的窄小蛇形,每個轉角皆修飾的恰到好處,通體泛著妖艷的白光,纖弱的莖桿條紋從刃尖一路蜿蜒到略微膨大的把手,而後綻開了一朵陰刻的蘭花。

  白蘭將短刃咬得很緊,咬得很深,短刃的鋒芒甚至割裂了白蘭粉色的唇瓣,在嘴角嵌入了進去,白蘭卻恍若未覺,圓溜溜的眼中嗜血之色大盛。

  世無常皺了皺眉頭,看著白蘭帶著下頜上蜿蜒的血色,低頭,雙臂向後維持了平衡,疾奔向河岸,而後像一條游魚一樣,悄無聲息地滑入了水中。

  逝水看了看仍然有些距離的運鹽船,算了算時間,不由有些詫異。

  此番,是劫鹽,不是殺人,所以河底不能深埋火藥,否則鹽不好收拾,但是又不能慢條斯理與朝廷人馬廝殺,一里地後有地方軍隊,滯留太久,會引來援兵。

  所以照著計劃,所有行動只在一個『快』字,折中了炸沉運鹽船,與在甲板之上與官兵打鬥兩條路子,世無常轉而改為以人力鑿破船底,船沉沒入水後,世無顏的人馬再搶在鹽熔之前,將盛裝鹽粒的麻袋拖到岸上,以待轉運至自己私造的大船上。

  只如此一來,至多不過弄沉了三五隻船後,官兵便會跳河,橫加阻擾水底的人,到時候便是轉而啟用埋伏的人馬,費心攀上運鹽船,與船上的官兵廝殺,控制大船的主導權了。

  白蘭,便是挑先鋒之人。

  逝水攏了攏眉,想起白蘭纖弱的身形,心中對世無常所定之計生出了些許疑竇。

  逝水原本想著,白蘭許是欲要運足內力,以掌擊破船底,但見她銜了短刃,便轉而認為她是要用短刃慢慢鑿洞了。

  白蘭這麼遠便即入水,待到船行至跟前,或是直接游水到船底開鑿,粗粗算來白蘭需屏息之期,可是有些長的了。

  而且,就算到了船底,仍然需要不少時間費心開鑿,小小一柄短刃,即便削鐵如泥,即便凌厲非常,面對堅實的船底,也是螳臂當車,蜉蝣撼樹,遑論水波還對此有所阻遏,人難以使盡全力。

  逝水抬眼再看,當先已有三五隻運鹽船並排而行,從寬廣的河道這頭到那頭,僅與河岸留下了狹窄的通道。

  並排而行,以白蘭之力,至多便是損壞一隻船。

  逝水靜默間,忽然聽到河水中轉來了沉悶的『轟』一聲,位於河流中央的一隻運鹽船週遭咕嚕嚕泛開了一圈水花,船身左右搖晃了一下。

  逝水略驚,這個動靜,怕不是小小一柄短刃能引發的。

  運鹽船上的人瞬息一亂,然後搖搖欲墜的船隻穩了穩,幾個身著鐵甲的官兵便跳上甲板,潛入水中尋找緣由去了。

  此時大船已經駛到埋伏圈中,數十個即便是在黑夜中,仍然身著白衣的蘭堂之人深吸一口氣,循次跳入水中,游向了大船的方向。

  逝水不及細想,眼見著運鹽的官兵已經生了警覺,船上幾點燈火迅速漲大,沿岸照亮了隱匿草叢之中的世無顏的人。

  人潮,從船艙內蜂擁而出,明晃晃的刀劍終於直指蒼穹,半點不留情面的寒光閃閃。偷襲已過,是明戰時分了。

  世無常冷然一笑,看著在河流中短兵相交的蘭堂之人和官兵,對著身側早已躍躍欲試的堂主們招了招手。

  青竹仍然面色冰寒,直接欺身而出。

  ——竹堂之人,後繼上蘭堂的快攻先鋒,乃是持久作戰所用,務必當先在船上殺出一條血路,留待梅堂之人上船。

  萬菊雖然目盲,身形傴僂,但動作起來卻猶如狡兔一般,只他前行的方向並非河岸,而是反向退出人潮,遠遠站定,仿若置身事外。

  ——菊堂之人,並不立刻參與戰局,只是候立在旁,隨時準備將損折人馬替補而上,或是將重傷回來的人馬妥善安置。

  紅梅有意邁步到逝水正面的方向,迎著他的眼神妖嬈一笑,袖袍招展,在江風之中大大伸開雙手,索性將綴余的外衣罩衫快速褪下。

  寬大的衣角翩躚如蝶,瞬息便沒入了江岸的草叢中,紅梅玲瓏有致的嬌軀裹挾著連水光都會失色的纖細肚兜,下身僅餘了一條艷紅及至膝蓋的中褲,映襯著漫天的火光,紅梅袒著光潔的後背,纖細的手臂,弧度完美的小腿,面色卻一如以往的淡定從容。

  逝水不及閃避,乍看之下不由面色一頓,斜睨開了眼去。

  逝水,還是第一次,見到寬衣至此的女體。

  紅梅掩嘴一笑,仿若沒有看到緊張的局勢一般,幾個點地湊到逝水近前,纖纖皓腕搭在了逝水腰間,凝眸,嬌滴滴地說道:「奴家這身子,公子可還入得了眼?」

  「江風甚大,堂主小心風寒。」

  逝水顧左右而言他,勉強定下了狂亂的心來,語調甚是和緩。

  「奴家修行的武功,便是要將週身綴余之物,褪得越多越好了,否則那幫子官兵,怎能輕易臣服。」

  「堂主所修之法頗為奇妙。」逝水隨意應付。

  「嘻嘻。」

  紅梅巧笑嫣然,伸出手指在逝水胸前輕輕圈畫,柔柔地說道:「奴家還以為,公子會醋意橫生,不欲讓奴家的身子,被他人看了去呢。」

  「堂主的身子,哪需要我橫生醋意了。」

  逝水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抬眸看著已經燎原的戰火,說道:「堂主,兩方兵刃交接,沒有心神在此優哉游哉了,若堂主想滯留,我不奉陪了。」

  逝水說著即刻翩身飛出,身後紅梅脆如銀鈴的聲音卻如影隨形。

  「公子心中清楚,奴家這身子,不久便要交託給公子了,奴家所求雖是一衣露水,但公子若有心,奴家決計不會有半點拒絕之意。」

  逝水終於冷冷哼出一聲。

  逝水從小到大,見到過的人物形形色色。

  放肆大笑,遊戲人間,卻幽若深谷如一品紅,今朝有酒今朝醉如萬年青,讓人不捨錯開眼去如無違,城府極深,卻嬌俏動人如墨雨,情根深種,因而不擇手段如古妃……

  還有百十個,死於他手下,或是兩腿站站,或是痛苦求饒,或是視死如歸的人。

  但是逝水從未見過,如此『奔放』的女子。

  逝水當真是不知如何應對,心中燥亂難當,雖然厭惡叢生,卻又有些莫名的好奇,多種情緒百般糾葛,亂如團麻。

  逝水寧願反掌劈死這個死纏爛打的紅梅,或是抽身離開落個眼不見為淨,但情勢迫人,現下需要專注輔助世無顏,功成還要應付紅梅那所求的『一夜露水』,逝水半點都掙不開身去。

  「殺——」

  「啊——」

  逝水忽而聽得耳畔囂鬧,濃重的汗味蔓延開來,將原本水流清澈的暗香完全蓋過,再抬眸時,十數隻運鹽船已經完全顯露在了視野中,當先被白蘭下手的大船甲板已經沒入水中。

  身著白色窄袖衣服的蘭堂之人在河中浮浮沉沉,身著青色衣服,外披鐵甲的竹堂之人扒著船沿,不管不顧船上官兵的刀劍亂砍,一門心思往甲板上跳。

  穿著滿是補丁衣服的菊堂之人,亦是從剛開始的無所事事,轉而忙碌了起來。

  除卻上次隨世無常押送運鹽船,手刃金曹,逝水從來都是獨來獨往,而這涉及千人的混戰,逝水還是第一次碰上。

  震天的吼聲,漫河的鮮血,惹得人蠢蠢欲動,逝水原本的,厭惡手染血腥,奪人性命之心,不知何時便倏然隱沒了。

  漸而,逝水被澎湃的廝殺渲染,早已將膩歪的紅梅丟卻一邊,心中暴戾之氣已起,緊了緊手中的傾觴,竟有種欲要仰天長嘯的衝動。

  ——馳騁,放縱,將眼前官兵的頭顱斬飛出去,且行禍事,不顧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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