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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184章
第四十三章 心甘情願

  逝水看著盡歡帝水光氤氳的雙眸,心念一動,雙手抓緊了自家父皇的肩,而後帶著萬鈞之力低頭,狠狠壓在了自家父皇微微開合的薄唇上。

  盡歡帝單手抵上逝水的胸膛,張口一咬。

  赤紅的液體,從逝水唇上緩緩滲入盡歡帝嘴中,繞著舌尖滴溜溜轉了個圈兒,甘甜。

  逝水不顧唇上的刺痛,更顧不上盡歡帝推擋在自己胸前,似乎沒有盡全力的阻撓,像頭失控的野狼一般將盡歡帝撲倒在了床榻之上。

  盡歡帝張口XX,不斷將從逝水唇上滲出的腥甜液體盡數收入嘴中,碎光盈盈的眼眸早已緊緊閉上。

  ——『啵』的一聲,已是目眩神蕩,意亂情迷。

  逝水捂著嘴直起身來,擦掉下頜血水混合的液體,兩膝緊緊夾在盡歡帝腰際,半跪在龍床上,居高臨下看著嘴角鮮血淋漓的盡歡帝。

  ——這個人。

  這個讓自己喚了那麼多日『父皇』的人,這個連著幾月與自己相擁而眠的人,這個,明明佔有慾極強,卻願意放過自己,讓自己與他的妃嬪雙宿雙飛的人。

  這個人,無論如何,今晚都要定了!

  逝水屈起手肘,將內力聚集在手掌外沿,在盡歡帝略微訝異的眼光中,利落地,迫不及待地剝開了他身上唯一的單衣。

  床帳未及拉上,從方才一直延續至今的寒風悉數堆砌在盡歡帝肩膊,盡歡帝終於覺得有些冷,下意識地便伸手,攬住了跨坐在自己小腹上的,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皇兒的腰。

  逝水咧嘴一笑,而後俯下了身。

  一夜笙歌。

  次日逝水終於先盡歡帝,悠悠醒轉,看著枕邊人兒猶自熟睡的側臉。

  這,這個情況,是真的,還是假的?

  逝水伸手在自己臉上狠狠掐了一把,生疼。

  看來是真的了。

  逝水回憶昨晚,竟一時不知是喜是憂,是惱是悔,是吉是凶,是進是退。

  衣衫盡褪,情到深處,逝水看著已經媚眼如絲,連虛作的拒絕都不再露出的盡歡帝,雖然燥熱難耐,卻忽然開始舉棋不定。

  逝水記得他自己第一次與盡歡帝歡愛之時,雖然借助了酒水潤滑,卻仍然感覺像是被撕裂了身體般,痛不自禁。

  逝水不想,讓盡歡帝遭受這等痛楚,尤其是他還患有未名之疾的時候。

  卻是盡歡帝看見逝水猶疑,迅速地翻身而上,先是懸空著跨坐在逝水腰際,在逝水面前上演了一段活色生香的自褻擴張,而後又低下頭,湊到面色通紅雙手握拳的逝水耳畔,挑釁般說道:「你說,憑你是我的男人,現在又不敢了?」

  眉梢含情,話語撩人,邪肆的鳳眸氛氳著霧氣,雲錦樣的髮絲癢癢地散在逝水臉側,吐在他耳側的氣息更是溫吞如玉,潤澤如水。

  所以盡歡帝戲謔的神色,在下一秒,便立刻土崩瓦解。

  逝水嘶吼一聲,抓住盡歡帝的肩頭,又狠狠將他壓回到了床上。

  盡歡帝緊緊攏著眉,咬牙吞回痛楚的呻吟,伸手摸摸索索,而後很輕柔地攥住了逝水撐在他身側的手掌,然後,十指相扣。

  「父皇——」

  逝水低低呢喃出一聲,又怕驚醒盡歡帝般倏然吞聲。

  父皇,昨晚,居然不拒絕自己。

  不拒絕也便算了,居然還,還主動挑釁。

  主動挑釁也就算了,居然還,還在自己心疼連連,欲要停下之時,緊緊纏住了自己腰際,帶著明明是痛苦的表情,揚眉一笑,魅惑地說道:「做我的男人,這點耐力,可不夠。」

  逝水困惑地攏了攏眉,而後輕手輕腳地爬起來,盡歡帝在渾身酸軟,這些時日好容易睡了個安生覺的狀況下,居然半點沒有醒轉的趨勢,逝水呼出一口氣,而後在錦被間開始尋找衣服。

  收收撿撿完畢,逝水抱著衣服跳到床下,一邊穿,一邊看向了小几上放著的,早已涼透了的藥碗,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居然把正事兒給忘了!

  不是要喂父皇喝藥的麼,怎麼的就興致一起,反倒把藥撇開一邊了呢。

  逝水有些羞愧地端起藥碗細細看了看,抽了一下鼻子,而後在房內尋出一方絲帕,浸潤入藥碗中,讓裡面的湯藥慢慢滲透了進去。

  這藥也不能喝了,拿回去問問大夫,這藥是治什麼病的吧,以父皇的脾氣,決計是不會告訴自己,他患了什麼病的。

  逝水又輕輕佻起絲帕,將滴滴答答,略有些厚重的帕子收進了袖口中,四下裡再打量了一下,恍才發現,旭日早已升起,屋內一片亮堂,而且再稍稍過會兒,宮人就該來叩門,服侍洗簌了。

  得快些回去,自己不能被發現,更何況,回去晚了,墨雨還會嘰嘰喳喳,糾纏於什麼『終身相守』的委託,用父皇的性命威脅自己,沒完沒了了。

  逝水又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熟睡不醒的盡歡帝,歎出了一口氣。

  結果,還是沒有弄清楚,父皇為何肯在那晚放過自己啊,而且還平添出了更多的疑竇,牽扯出了父皇於自己更多的遷就,更多的縱容,更多的,不可理喻的,讓自己心猿意馬的極致寵溺。

  看來,還是得央求師傅,讓他再放一次。

  啊不對,是幾次,好幾次,好幾十次,或者,放行個一輩子更好。

  ——糟了糟了,貪心了。

  逝水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根本來不及,也沒有辦法幫盡歡帝收拾一下雜亂的床榻,就欺身到窗口,掌風一推,利落地翻窗而出。

  逝水走後約莫一炷香的光景,才有宮人輕輕叩門問早。

  盡歡帝終於從沉睡中掙脫出來,半夢半醒,不予回應,宮人不敢推門而入,便加重了力道又扣了幾下,張口說道:「皇上,皇上可醒了?」

  靜默半晌,正當宮人忐忑之時,終於傳來盡歡帝略顯底氣不足的回應:「孤再睡一會兒,退下。」

  宮人順從地離開,因而再沒有見到房中的情形。

  緊閉的門內,散亂的龍榻上,盡歡帝倒抽著涼氣撐起身子,僵硬地換了幾個姿勢,又無奈地躺了回去。

  從未想過,皇兒居然如此,如此,勢——不——可——擋。

  雖然,這中間還有自己言語逗弄,糾纏不休的緣故。

  盡歡帝挑了一下眉,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明明是要抓住宿尾給的那個後悔的機會,強留皇兒下來的啊,怎麼的就演變成了,心甘情願雌伏於皇兒身下了呢。

  更甚的是這份心甘情願還毫無用處,皇兒不還是在自己沒醒之前,就毫無眷戀地,腳底抹油地走了。

  盡歡帝看著空無一人的身側,苦笑一聲,又順勢瞥向了床頭的小几。

  小几上的藥碗,安靜沉凝,裡面黑褐色的藥湯波瀾不驚,早已沒了嗆人的苦味。

  盡歡帝忽然瞪大了眼睛。

  藥湯在宮人端來之時,本是大半滿的,現在,僅餘了小小一層底。

  怎麼回事?!

  盡歡帝以為自己剛睡醒,看岔了,於是閉上眼睛再睜開,卻仍然見湯藥只有薄薄一層,登時有些心慌。

  自己沒有喝藥,一個晚上湯藥化成氣狀,混入空中,也不會少這許多。

  也決計不會是皇兒睡醒之後,心血來潮,還端起碗來抿了幾口,更不會有其他人擅自闖入寢房之內,卻不加害於自己,也不相擾於自己,而只做了喝藥這個動作。

  那便是,皇兒用什麼法子,將那大半碗湯藥帶走了!

  想到這個唯一的解釋,盡歡帝忽然想上心頭。

  原本,是想著用計強留下皇兒,而後又漸變為用委曲求全的方式,順從了皇兒那句『憑我是你的男人』,希望皇兒至少能對自己抱點羞慚,隔三差五也能回宮來探視探視。

  卻最後,計謀也沒實施,委曲求全也不成功,還讓皇兒帶了附有自己那點小九九的證據走,讓這個被自己扼殺在萌芽狀態的小陰謀,完全坦誠在了皇兒面前。

  若是皇兒得知藥中奧妙,大概會將心中,對自己的最後那點愧疚,都抹個精光吧。

  「咳咳咳。」

  盡歡帝摀住胸口,許是昨晚不顧病體,許是心中神傷,只是失控地開始咳嗽。

  ——「若不好好養病,三年五載都會落下病根,以後便不能肆意跑跳了。」

  宿尾的話清晰地浮現在盡歡帝心中,盡歡帝側身躺在床榻上,弓起腰,顫動著背,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嘴角卻只是冷笑。

  落下病根,不能跑跳。

  於現在的自己,根本無所謂。

  不過是可以順勢便纏綿病榻,心安理得,一路懶散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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