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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183章
第四十二章 憑,我是你的男人

 盡歡帝斜斜靠在床頭,身著淺黃色的單衣,面色蒼白,懷裡緊緊摟著小栗子,已經冰涼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點著小栗子胖乎乎的腦袋,喃喃道:「幸好這些日子來,孤摸清了你要吃什麼,否則這麼刁的嘴,還不餓死你。」

 小栗子懶懶抬頭,而後又瞇眼睡去。

 盡歡帝悠悠歎出一口氣來,見送藥來的宮人已經行到了跟前,一欠身,一施禮,將盤子穩穩放在小几上,而後垂眉道:「皇上,天兒冷,皇上保重龍體,多穿些才好。」

 「下去。」

 盡歡帝不耐煩地攏眉,扭臉看向了牆邊。

 那宮人沉默了片刻,卻仍不願退下。

 自皇上壽宴那日,大皇子為救皇上殞命刺客之手後,皇上便頹唐度日,再不愛惜著自己的身體,別說仙師配的藥水不進,連一日三餐都是時斷時續,現下更是僅著單衣,任憑寒冬冷氣逼人。

 再這樣下去,鐵打的人都受不住的啊。

 「皇上,殿下已入土為安,皇上便是再傷心難過,也不能如此啊,殿下若是在天有靈,見皇上如此形神消減,定然會難以釋懷的。」

 宮人溫聲勸慰,卻見盡歡帝愈發陰桀,抬眼冷冷盯著她,說道:「孤是喜是悲,何時需要你小小一個宮婢操心了?」

 「奴婢不敢。」

 宮人慌亂跪倒在地。

 前日裡,皇后娘娘也引著後宮妃嬪來過永溺殿,皇上卻是連門都沒讓進,皇后娘娘在整點苦苦等了幾個時辰,不見半點反應,終於還是挨不住,回去了。

 連娘娘都吃了閉門羹,皇上看來,是鐵了心的不欲好生養病了。

 「退下。」

 盡歡帝疲倦地閉回了眼睛,聽見那宮人猶豫片刻,而後順從地慢慢站起來的聲音,忽然又說道:「等一下。」

 「是,皇上。」

 那宮人有些欣喜,只道是盡歡帝改了主意,要她侍奉著喝藥之類的了,卻聽到盡歡帝丟出一句話:「今日離孤的生辰,過去幾日了?」

 「回皇上,今日是第四日了。」宮人不解,卻仍然認真回答。

 「第四日。」

 盡歡帝微微振作了一下,而後對那宮人揮了揮手,再她離開又闔上門之後,目露深意地看了那小几上,黑褐色,分外沉凝的湯藥半晌。

 第四日,煎藥的人,應當沒有忘記自己的吩咐吧。

 只是不知要過多久,皇兒才會來。

 —「我給小違一次反悔的機會,不擇手段,將大皇子留下。」

 盡歡帝想著宿尾臨走前的話,忽然泛起一絲苦笑,將懷中的小栗子輕輕放到地上,看著它一甩尾巴,而後爬到床底去了,便闔上眼睛,迷迷糊糊想要睡過去。

 房裡裡瀰漫的,是催人入眠的絕佳熏香『安然』。

 自從壽宴那日,盡歡帝靠著這半是藥,半是香的『安然』,方才能勉強睡去,午夜夢迴卻仍然緊顰了眉心,受創未癒的內腑隱約撕裂,卻永遠都比不上,左胸中最痛的那一塊。

 綿邃的熏香氣息清淺,盡歡帝逐漸意識模糊,忽然知覺有人小心翼翼地挪到身側,拾起床榻之上的錦被,輕手輕腳地往自己身上擱。

 「誰?」

 宿尾所言的第四日,盡歡帝瞬息便知是逝水來了,但仍伸手扣住了那人的手腕,冷冽地問出一句。

 逝水抖了一下手,而後顫巍巍地喚了一聲:「父皇。」

 盡歡帝抬眼看著逝水。

 才幾日不見,怎麼感覺皇兒瘦了呢。

 真是奇怪,明明與心愛之人雙宿雙飛了,怎的還會看起來如此憔悴。

 嗯,大概是自己看岔眼了吧。

 「你是誰?」

 盡歡帝明知故問,臉上是面沉似水的肅穆,直接以『你』相稱,彷彿眼前真是個與他毫無瓜葛的人。

 「父皇,是兒臣啊,是父皇的大兒子啊。」

 逝水看著下頜已經削尖,高高的眉峰愈發有稜有角的盡歡帝,心中大痛。

 「孤的大兒子日前已經殞命,孤立下懿旨昭告天下,人世間已經沒有大皇子空逝水這個人了,你怎能冒名。」

 盡歡帝一出口,自己都有些驚訝。

 怎麼的,原是想著,要將皇兒強行留下的,怎麼越說越氣惱,越說越幽怨了?

 「兒臣又錯,兒臣知道父皇此生都不會再原諒兒臣,兒臣只求父皇不要作踐自己的身子,可好?」

 逝水聽著盡歡帝語調偏激,只道是盡歡帝心中仍然怨憤非常,便只能收住這個話題,轉而端起了小几上的藥碗,拈起了蕩漾在期間的青瓷小勺。

 逝水從『香飄千里』出來後,只匆匆換上了少許輕便些的夜行衣,馬不停蹄趕到皇宮,中途堪堪避開了無數禁衛,根本沒來得及思索,為何會如此順利,只看見禁衛照著原先路線巡視皇宮,卻半個暗衛也不曾遇見。

 待到逝水到的永溺殿,熟門熟路緣屋頂摸到寢房,就遇上了盡歡帝斥退那端藥來的宮人的場景。

 —父皇究竟是患了何疾,需要喝藥了?

 「你還是快些離開的好,免得被禁衛發現,到時候你一個擅闖皇宮,還摸入孤寢房的人,五馬分屍都是輕的。」

 盡歡帝扭臉,躲過逝水湊上來的瓷勺子,語調彆扭地像是撅氣的孩童。

 「兒臣不怕。」

 逝水說著,輕輕嗅了一下那藥的味道,頓時狠狠攏起了眉頭。

 好像,很苦的樣子。

 聽那宮人言語,父皇似乎之前也沒有依言喝藥,這怎麼行。

 「父皇的病要緊,喝了它吧?」

 逝水不依不饒地把瓷勺子再遞了過去,忽然看見盡歡帝回眸,慘白的臉上鍍上了若不可見的紅暈,結結巴巴很是猶豫地說道:「這藥,苦,哭得很。」

 「良藥苦口利於病,父皇莫要貪口,便不欲喝藥了。」

 逝水心中暗笑,語調卻仍然溫和,像是哄逗小孩般說道:「來,父皇只要摀住鼻子,一張口一閉眼,拜你喝下去了。」

 「你說得輕鬆,你自己喝喝試試。」

 盡歡帝把頭往後仰了幾分,伸手轉而把勺子朝向了逝水,努嘴示意他嘗嘗。

 「這……」

 逝水被盡歡帝反常幼稚的舉止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沒順勢就喝藥,只是說道:「兒臣也不能代父皇喝了啊。」

 「你嘗是不嘗?!」

 盡歡帝有些怒氣地瞪大了眼睛,完全偏離了喝藥人是誰的軌道,很是執拗地欲要逝水嘗嘗本該是由他喝的藥。

 「不管兒臣嘗不嘗,這藥父皇必須得喝!」

 逝水也是瞪大了眼睛,和盡歡帝拉鋸一般,把勺子勉勉強強又調了個頭,抖著手往盡歡帝嘴邊送,口氣中不由自主竟帶上了點命令。

 盡歡帝緊緊盯著逝水的臉,毫不妥協地閉緊了嘴。

 「喝,父皇快喝!」

 逝水語調上揚,居高臨下地看著頑固的盡歡帝。

 兩人對視間,火光四射,互不相讓,氣氛慢慢灼熱起來,連清幽的『安然』都沒能讓兩人的各執己見柔化分毫。

 半晌,盡歡帝忽然淺笑起來,眉梢帶著嘲諷與悲慼混合的顰蹙,字字句句甚是明晰。

 「你以前,還可以以著孤的皇兒的身份,央求孤喝下此藥,好生養病,但是現在,孤當著全天下的面將你隆重安葬,謚號『神武王』,你已與孤魂野鬼沒有分別,連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在皇宮之中都做不到,你憑什麼,要孤喝下此藥?」

 盡歡帝單手向後,撐著床榻,微微後仰著頭,修長的脖頸優雅地直起圓潤的弧度,凝眸看著上方逝水的臉,臉上雖然帶著明媚的笑靨,卻是竟眉眼連小巧的鼻子一併皺起,幽深入藍的黑眸碎光盈盈,似是氤氳了一圈水霧。

 逝水錯愕。

 父皇說得決絕,為何自己感覺,父皇不像是生氣,倒像是,惶惶然失卻了所有依靠呢?

 好像那『與孤魂野鬼沒有分別』的人,不是已經被宣告死亡的自己,而是,父皇本身呢?

 逝水將勺子放回碗裡,而後探手,輕輕將碗放回了小几上,轉頭看著盡歡帝,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搭在了他的肩頭,破釜沉舟般回答了一句。

 「憑,我是你的男人。」

 —沒有『兒臣』,沒有『父皇』,沒有君臣之禮,沒有父子之誼。沒有任何俗世牽絆,只是『你』和『我』。

 盡歡帝微微張開了嘴,感覺按在肩頭的力道灼灼,抬眸看著忽然強硬霸氣起來的逝水,鳳目淺淺掃過他已經輪廓分明的五官,恍然竟有種頭暈目眩,似拒還迎的錯覺。

 皇兒方纔,說的,不是『逝水是父皇的兒子』,而是,『我是你的男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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