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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56章
第十章 平分秋色(三)

 盡歡帝直走出逝水的房間,隻身便去了御書房,連門邊的宮人一併遣散,在貼牆的書櫃上輕輕叩擊了四下,而後退回木椅上,等待。

 而接下來的兩個時辰中,盡歡帝一直空著腹,用自己綿長的歲月,證實著懸久未現的心路歷程:

 靜坐的時光,無聊又漫長;靜坐等待的時光,無聊漫長又憋屈;靜坐等待下屬的時光,無聊漫長憋屈又無處發洩。

 盡歡帝自掌權之後,還是第一次等待如此之久。

 在沉香木的氣味由清雅轉向甜膩的時候,盡歡帝不耐煩地起身,在偌大的書房中踱步,邪肆的鳳目逐漸地就瞇了起來:宿尾,若不是孤有事相求,就算是你,也照廢不誤!

 空氣逐漸凝著,盡歡帝細細碎碎的踱步,伴和著愈發不耐的心思,逐漸失去了不緊不慢的調子。

 不經意間回轉過身,悄無聲息地,便見原先的木椅上已然慵懶地躺了一個人,全身被一件巨大的黑袍裹挾其中,高低胖瘦無從推測,甚至年齡性別都無處入手。

 雖是坐在帝王專屬的位置上,且面對著盡歡帝愈發犀利的目光,那人卻絲毫沒有拘束失措的顫抖,靠著扶手支撐在下頜的手亦是倚地自然而然。

 察覺到房間內逐漸捲起的冷冽風暴,那人方才從木椅上滑下來跪在地上,恭謹地道:「宿尾見過主人。」

 簡短的見禮,是琴瑟合奏時悅耳纏綿的嗓音,透著人間少有的淡然魅惑,雖然話語得體,卻仍是不應屬於暗衛的繾綣。

 盡歡帝微微挑起左眉,卻未走上前言及其他,只幽深的眼眸看定了那人,道:「宿尾若是想要離開,自廢經脈但走便是。但若再像這次玩忽職守,便只能留命再走了。」

 那人垂首,寬大的帽簷遮去了全部表情,語調卻依然從容不迫:「宿尾豈敢,只主人近來並未給宿尾什麼『職守』,宿尾無從恪盡啊。」

 盡歡帝唇邊逸出一絲冷笑:「宿尾如此,說的甚是心安吶。」

 宿尾聞言突然袍邊一擺,腳底一錯步,瞬息便欺身到了盡歡帝近前,纖長的食指中指不知從何處拈出一個翠色瓷瓶,縹縹緲緲地道:「了痕。」

 盡歡帝斜睨了一眼宿尾,卻是一言不接。

 宿尾歪了歪頭,有些促狹地道:「大皇子殿下身上,滿滿地都是了痕的味道。若是宿尾所料不錯的話,主人大致把整瓶的了痕——療傷聖藥了痕,盡數外敷在殿下身上了罷?」

 盡歡帝從宿尾伸向自己的手上接過瓷瓶,冷冽的眼神掃過他挪揄的神色,淡淡道:「這不是宿尾的職守,無需恪盡。」

 宿尾低低笑出一聲,感歎般道:「原來主人竟是這麼捨得的人,竟然願意特特地叫上宿尾這樣不入眼的人,就為了大皇子殿下的鞭痕。」

 盡歡帝轉身便回到了桌邊,輕輕掀起衣角安然坐下,左眉卻不勝其擾地挑了挑:「皇親相擾,內宮爭鬥,外臣禍亂,將士橫行,百姓議政,盡皆不是宿尾職守所在,若是宿尾再有多言,留命再走。」

 宿尾收回低笑,有些認命般委屈地道:「看來宿尾這次,便真是要留命再走了。」

 盡歡帝斜眼睨了下宿尾,而後將小瓶置於掌心,道:「宿尾,搶了白虎欲要上奏的情報麼。」

 「主人洞若觀火。」宿尾至此陡然再度跪伏下身,恭謹地道:「主人大致便預料到了罷,近期白虎便會回稟常將軍在羊谷的動向。」

 盡歡帝摩挲起手中的小瓶,眸中的不耐稍稍斂起:「暗衛的人不必阿諛,直說便是。」

 大斗篷下宿尾的表情不辯真偽,從始至終便從容不迫的悅耳聲音,至此分外情真意切:「宿尾倒是覺得,在主人面前,阿諛只是實情,洞若觀火便是直接描繪。」

 盡歡帝歎出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道:「無用的稟告是敷衍,無用的描述便是阿諛,宿尾知道的罷?」

 「是,主人。因為羊谷王順從合作,故而常將軍的平叛一路無阻,只是近來朝內關於常氏的幾樁禍亂,已經有人傳書到了羊谷。」

 「哦,比預計的要快些了。」盡歡帝稍稍訝異,繼而問道:「常將軍表現如何?」

 「暫無異舉,似乎在等待叛亂全定,但是常將軍左右參將私下裡都在勸說常將軍持兵自重殺回京師,清理朝中奸佞,為常妃娘娘和常司馬討個公道。」

 盡歡帝手中的瓷瓶稍稍捏緊:「三人成虎,此事越拖越不合宜。」

 「那主人的意思,是要換人,或是再派兵去羊谷接管將士麼?」

 「不用,順其自然吧,派人前去倒是欲蓋彌彰了。而且當初想定兩邊送禮的時候,便已經想了賭上好運氣,起碼也要看場好戲。白虎給你的情報便是如此麼?」

 「是,宿尾告退。」宿尾說罷便慢慢起身,而後幾個點地便欺近了窗邊,掌風一推,幾尺外的格子窗便倏然向外敞開了。

 追著宿尾翩飛的黑色衣襟,盡歡帝淡淡地跟了一句:「以後不要再搶白虎的情報了,如你所說,你真是『不入眼的人』。」

 鄙薄的評論衝擊在轉瞬即逝的身影上,視野中消失宿尾衣襟的剎那,宿尾更加淡淡的話語跳入窗來:「主人若真要延年益壽,不要再作此番的『深謀遠慮』才好,小心餘孽不清後患無窮。」

 盡歡帝看著半開的小窗,感覺到手中因著自己的體溫而愈發暖熱的小瓶,如釋重負般吐出一口氣,復又笑了:若真要延年益壽,何故要做個萬事牽絆卻假作逍遙的帝王?

 說來也怪,本來應該擔心的,是如何善了常氏手握兵權,且不在自己勢力範圍之內,現下又對自己抱著怨憤情緒的驃騎將軍,卻總是覺得沒什麼所謂。

 就算他殺上京師來,怒氣滔天地欲要向自己討公道,一著出錯便會掀起腥風血雨,自己亦是興致缺缺。

 自己感興趣的,倒是手心這瓶,連宿尾都花了心神調製,以至於延誤了參見自己的時辰的,了痕。

 和那個被自己留在永溺殿,好生『圈養』著的,大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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