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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歡》第3章
第三章 盡歡

 一切困惑都可以不再提及,現在且是民間大放炮仗的時候,因新皇登基必定大赦天下,一直被稱頌孝感動天的新帝對爭權奪位的皇子們尚可以改滿門抄斬為己身斬首,妻妾兒女放逐邊疆,更何況牢裡關押多時的苦役們。而滿朝文武,則是忙於獻計獻策為新帝制訂新的年號,以備來年替換之用,聰明地對各個疑點三緘其口。

 放著的年號仍然是承賢,此個嚴冬還在飄雪,剛剛下朝的新帝便馬不停蹄帶著一干準備就緒的宮人向著王貴妃,哦,現在乃是皇太后所在的慈感殿浩浩蕩蕩而來。素裹的皇宮失卻了鮮亮的外表,卻絲毫不失尊貴威嚴,璀璨的琉璃瓦遮掩了鋒芒,猙獰的吻獸披蓋了白袍,更像只淺睡著的巨獸,半瞇著眼伺機而動,給任何防備不及的人造成致命的創傷。

 慈感殿內人聲喑掩,全無半點喜悅的氣氛。而後,一個似乎有些權力的太監踉踉蹌蹌跌進殿來,朝著皇太后所在的房間一路無阻地撞去,跪在悄無人聲的門口慌慌張張地稟報道:「太,太后娘娘,聖上,聖上帶著人,朝著慈感殿來了。」

 門內傳來似有若無的歎息,彷彿窗外無奈飄落的雪花,帶著人人稱羨的美麗身姿,只有自己曉得落地後必將覆亡的結局,卻還是要忍痛扮演好分內的角色。而後有人說道:「皇上可帶著什麼東西?」

 那太監聞言更是慌張:「聖上,聖上的宮人們,手托著各色糕點。」

 「你下去吧。」皇太后說著慢慢落座在雕琢精細的木椅上,對著侍立一旁的福公公說道:「該來的還是要來,也不怪他,知道此事的人,也就剩哀家,和哀家殿裡的人了。」話語間透著無比的落寞,卻真是沒有半點怪責的意思,想自己心狠手辣精於計謀,對後宮與自己爭寵之人絕不手軟,現在又怎麼可以期待自己的兒子對自己手下留情。

 福公公忍不住老淚縱橫:「太后娘娘未免太悲觀了則個,聖上不是這樣的人。」

 皇太后綻出一抹淒然的笑:「你不用寬慰哀家了,你從小帶著皇兒長大,也該知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怎麼會留下對自己如何登上皇位知根知底的人。哀家死而無怨,是因為他是哀家的孩兒,現在終有成就了。只是,苦了你了。」

 福公公聞言突然收回眼淚,語氣堅定地說道:「太后娘娘說哪裡話,老奴跟了娘娘大半輩子,為娘娘效力老奴就是赴湯蹈火也再所不辭。」而後走過去攙起想要起身的皇太后,跟著慢慢踱步到懸著白綾的房梁前,看著皇太后小心翼翼踏上擱在一邊的木凳,心中感慨萬千:「娘娘如此,聖上便不用背上弒母的罪名,連帶著斬殺殿中照料不周的宮人都有了借口,但願聖上能理解娘娘的良苦用心啊。」

 心中還未來得及想再多,木凳翻倒在地的聲音便砰然響起,同時殷紅的鮮血也作條狀從福公公嘴角懸掛而下,一時間兩條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魂魄離體,越過那仍然紛紛揚揚的冬雪,向著不知是天朝還是地府的方向去了,僅餘側臥的木凳似乎還綿延著剛剛的落地聲……

 新帝雖然出發得早,卻似乎有意保持著緩行的速度,都可以看到慈感殿了甚至還停下來賞了一會兒雪景,數百米的距離硬是磨蹭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待到他踏入慈感殿時,戰戰兢兢的氣氛已經侵襲了整個房間,在場宮人無不跪倒在地面色發青,連個會說話的都拿不出來了。

 新帝面沉似水,說道:「發生了何事?」

 宮人們甚至都失卻了面面相覷的勇氣,只感覺新帝身上的氣勢翻江倒海地壓了過來,這才稍稍響起了弱弱的回應:「太,太后娘娘,崩……崩了。」

 新帝聞言回身親自拿起近前宮人捧的一盤糕點,僅帶著一個貼身侍衛而後對跪倒滿地的人視若無睹般走了過去,一路拐到已經混亂一片的太后臥室,見太后已經被人放下安置在床上,原本雍容華貴的臉上全無了生氣,面部發青眼球凸起,知道已經回天無術了。對著身後低低道了聲:「你,去賜死。」便走進房間,慢慢在床頭坐了下來。

 房間裡已經沒有人敢逗留,僅有新帝毫不紊亂的呼吸聲迴盪在富麗的寢宮間,卻只是細細看著太后的臉,眼中明滅不定。

 而後,新帝自手中托著的糕點中,輕輕拈起一塊合意餅放入口中,稍稍咀嚼便嚥了下去:「母后,你當兒臣真有如此狠心麼?兒臣此次前來,不過想看看您把自己定義成什麼樣的威脅,若是您安然等待,我又何苦逼迫母后。」合意餅合意餅,究竟有多少事,可以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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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賢二十三年,皇太后崩,新帝在其入殮時哀慟非常,淚流滿面之下近乎暈厥,任是滿朝文武勸解皆不能使新帝稍稍寬慰,於是天下無人不讚其孝,甚少有人懷疑其中玄機。

 次年新春,改號盡歡。

 對於這個分外詭異的年號,朝堂中苟活至今的數人仍然對當時的情形記憶猶新:

 正值新春,天氣尚寒,上戴黑狐皮緞台朝冠,著黃緙絲面白狐□接青白□朝袍,黃面黑狐皮芝麻花朝端罩,胸前戴東珠朝珠,束金鑲珠松石四塊瓦圓朝帶,腳蹬一雙藍緞氈耪幫狼皮裡皂靴的新帝端坐在龍椅上,俯視著紛紛上書年號的眾臣,良久,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

 群臣惑然,卻是乖乖住口,而後新帝說道:「愛卿們辛苦了,關於年號孤心中有數,就定為,盡歡。」

 此話如重磅炸彈轟入朝堂,冷場片刻後方有重臣說道:「陛下三思,此年號多有不妥,恐會引發天災,陛下何不選個為天下百姓謀福的年號,祈求上蒼降下福祉?」

 話音剛落便見新帝自龍椅上慢慢直起身來,天生皇者的威嚴噴薄而出,尚顯稚嫩的臉上突然湧現不可違拗的神色,將站著的群臣驚了個四肢戰戰,「天下是孤的天下,為天下謀福是孤的事情,何以要祈求上蒼?孤的年號,由孤自行承擔。再有多言者,斬。」

 最後一個「斬」字新帝說得風清雲淡,卻是將群臣震得瞠目結舌,只能呆立看著新帝拂袖而去。許久許久方才意識到,年方十四的新帝,已經主張滿滿,完全不是底下群臣可以左右其意志的少年了,更不是可以輕鬆瞞騙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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