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老子跟你拼了!
生活啊,就是一大灘狗血,總是趁你不注意時淋你一臉一身。
葉定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可能會……會懷孕的一天。
蹲在24小時藥房外,他駐足不前已有兩個鐘頭。
時間尚早,不過九點,街上仍有大量行人,歡喜憂愁,千姿百態,卻無有一人注意到這麼個快要崩潰的男人。
腦袋,一片空白。
他蹲在地上,背脊微微起伏著,就像一個倒盡情緒的空瓶。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許言打過來的。方才自己急衝衝地道了別,他很擔心,連續打了好幾通電話。
葉定麻木的說,沒事,沒事,我很好。
許言擔憂:“你在哪裡?”
沉默。
“葉定,你沒事吧?”
“我沒事。”
“你現在在哪裡?這麼晚了,如果沒事的話就早點回去知道嗎?要我去接你嗎?”
“不了,我馬上就回去。謝謝。”
說完,不顧那頭還有聲音,他便掛了電話。
看向藥房裡通明的燈火,他將衣服整了整,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去。
藥房裡只有個老太太,戴副老花鏡,正在整理藥櫃。見來人了,也不招呼,態度冷漠的很。
葉定咬著唇,臉忽紅忽白,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種事,不僅女人羞于開口,男人也是同樣的。
老太太見來人杵著半天也不說話,不禁有些不耐,沒好氣地問:“杵那兒幹啥啊!要什麼快說!”
葉定漲紅了臉,攥緊拳頭又鬆開,好一會,才艱難的開口:“請問,這裡有……有驗孕紙賣嗎?”
老太太像是習慣了這種客人,不屑地冷哼一聲,從藥櫃上抽出一盒測孕紙丟在桌上。
“一盒二十塊。”
葉定忙從錢包裡取錢。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的緣故,他的手一直在抖,弄了好久都抽不出錢來。老太太透過厚鏡片瞥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問:“小夥子,這是給你老婆用的?”
“啊?……嗯。”葉定敷衍的點點頭,繼續跟皮夾裡的拉鍊奮鬥。
“知道用法嗎?”
葉定一愣,呆呆的搖頭。
他怎麼會知道用法?他又不是女人或婦科醫生。
老太太一副就知道是這種答案的表情,鄙視地說:“放在尿裡,單杠是陰性 沒懷孕。雙杠是陽性,表示懷了。懂了?再不懂就看說明書!”
“懂,懂了……謝謝阿姨。”
在這裡多呆一秒都是煎熬,從錢包裡抽出一張百元鈔遞給老太太後,葉定抓起盒子就走人了,連找錢都沒要。
出了門,他找了一間廁所,將隔間的門關好,然後按照說明書上的用法,開始檢驗。
等待的時間只有5分鐘,可是他卻覺得比一生還要漫長。
明明已是深冬了,但他的鼻尖上卻滲出了許多細密的汗水。衛生間裡人進人出,折騰出許多細碎的聲響。他煩躁不堪的扯開襯衫紐扣,死死的盯著手錶。
九點五十二分。
五分鐘已過。
於是,他變得更加緊張了,脖子上汗津津的,將驗孕棒取出來一看。
刹那間,他頭暈目眩,眼前直發黑,重重地靠在了衛生間的門上。
驗孕棒上,赫然兩道紅色的橫杠。
陽性。
難怪!難怪這些日子,他會嘔吐個不停,難怪他吞不下油膩的東西,難怪他會嗜酸,難怪他的胃口變大,貪睡,難怪那人一直拼命的餵著自己,態度奇奇怪怪……
這一切,早就有預謀!
葉定如遭雷殛,靠在門上半天都動彈不了,雙腿猶如浸了醋,塞了棉花,四肢無力,呼吸困難。
他怎麼可以糊塗到這種地步!懷孕,懷孕!一直以為自己是男人,卻怎麼忘了他並不是個正常的男人,而是個雙性人,具有完整的女性生殖器官……而這些日子的夜夜交歡,那傢伙又總是內射……
為什麼就從沒想過自己會懷孕的可能!
一隻手,慢慢的撫上了腹部。
那裡,已經不在平坦,甚至有些微微凸起了。
傍晚出門時,他還在懷疑是不是吃太多了才引起的小肚腩,沒想到,竟然是……竟然是有了孩子。
手下的皮膚,平靜而安寧,完全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可是他知道,這裡面,已經住了一條生命,幾個月後,他的肚子還會慢慢變得更大,像個怪物一樣,哪都不能去,直到最後,將肚子裡的這團肉生下來……然後……
然後會怎樣?
那孩子該叫自己父親還是母親?他要接受這樣生下來的孩子?
葉定幾乎崩潰,呆呆的望著天花板,眸裡漸漸充上了血色。
威爾斯坐在沙發上,看著悶頭飲酒的喬白,問:“這樣真的好嗎?”
“為什麼不好?”喬白將一杯酒送入嘴裡,平靜地反問,表情雖然沒醉,可是眼裡已泛起了些許醉意。
“他和誰見面去了,你會不知道?”威爾斯奇怪地看著他。按照自己對這傢伙的瞭解,所謂“我給你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這種愛人方式,是永遠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可是明明知道自家媳婦兒去爬牆了,他竟然還能淡定的在家喝酒?
喬白鄙夷地瞅了他一眼,嫌棄道:“你真當我那麼高尚?”
“當然不認為。”威爾斯聳聳肩,“如果你高尚,那我就是聖人了。”
喬白冷笑一聲,往嘴裡又送了一口酒。咽下的時候,右眼皮突然跳個不停,似有什麼災難要發生。只不過他沒多在意。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威爾斯忍不住繼續八卦,實在很好奇這傢伙打算怎麼對付情敵。
喬白說:“你不瞭解我老婆。如果現在我把他攔住了,他肯定會更加覺得那傢伙好,然後恨死了我。而且,他現在有了身孕,根本不能生氣。所以,我就動了一點小手腳。”
威爾斯眼角一抽:小手腳?恐怕這小手腳就會讓那倒楣的傢伙痛不欲生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開始有些同情起那個叫許言的男人了。惹誰不好,偏偏惹到了這只惡魔兔。哎,願主保佑他平安吧。
喬白繼續說道:“我只是給那位許先生的弟弟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他哥正在跟一個男人約會。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威爾斯懷疑地瞅著他,根本不信事情竟然這麼簡單。
“當然。”喬白笑的很純良,“我很淳樸的,我從來不幹害人的事兒。只不過,那位許先生的弟弟嘛……呵呵,你懂得。”
“……”
威爾斯無言望天。
沒想到,這世界上真的有這種關係的存在。兄弟……禁斷……狗血!
“既然這樣,你為啥還要喝酒?搞的好像你很委屈似地。”威爾斯又問。
喬白送了他第二記鄙視之眼,奸笑起來:“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苦情戲。等會兒定定回來,看我醉成這樣,肯定會心痛+愧疚。明白不?”
“……”威爾斯突然覺得自己早點放棄這小子的選擇是如此的明智。媽的,誰被這變態喜歡上,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兩隻狐狸擠在一起興奮地八卦著許言被他低低帶回去後會怎麼怎麼蹂躪,完全忘記了大門沒有關。
所以,怒火沖天的葉定回來時,剛好聽到他倆的對話。
於是,這下就不止發怒這麼簡單了。
葉先生直接走進廚房,摸了把菜刀扛在肩上,就朝客廳裡那只流氓兔劈了過去。
“流氓兔!老子今天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