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陳澤神情當場就變了,攥緊了手中的咖啡杯:「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得。」阿K盯著他的臉,眼神貪婪,卻又含著恨意與嫉妒,「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想,當年你在部隊裡之所以能升為上校,恐怕也是靠你那畸形奇怪的身體吧?」
「這麼多年了,上校你還缺男人嗎?」
「因為和自己的兵鬧出醜聞而被部隊開除,這麼多年了,您壓抑的很辛苦吧?」
「我還記得當年的我,也曾偷偷幻想著你的身體,打過很多次手槍呢。上校您不知道吧?部隊裡的那些愣頭青們,因為常年碰不到女人,每個晚上都躺在床上幻想著你的樣子打炮呢。射精的時候都在念著,『陳上校,陳上校,你太騷了……』」
「自從知道你跟那個兵鬧出醜聞且知道你的身體秘密後,你知道我們是什麼反應嗎?」
「我們都很想親眼看看你那個地方,是不是真的和女人一樣。上校,你告訴我,你那個地方真的和女人一樣嗎?可以操麼?」
碰!咖啡杯被摔了一地。
陳澤掉頭就想走。
阿K緊跟上來,亦步亦趨,也不顧機場內旁人異樣的眼光,大聲喊道:「你怕了?你在躲什麼?」
「陳上校,你是害羞了嗎?」
一把抓住陳澤的手臂,壓低聲音,「婊子,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陳澤平靜地看著他,「你叫誰婊子?你再喊一遍試試。」
阿K被他的眼神震懾了一下,雖然心中有些畏懼,面子上卻不容許自己退縮,便硬著頭皮又喊了一聲,「婊子!」
下一秒,阿K就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人從背後用裝咖啡的玻璃壺狠狠地砸中了。
滾燙的咖啡順著臉滑下,皮膚鑽心蝕骨的痛。
機場內的人大駭,尖叫散去。
阿K回過頭來,卻看見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青年。
斯文青年擦擦手上沾著的血漬與咖啡,對他笑笑:「你再罵他一句婊子試試看。」
阿K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出血了。
阿K雖然退伍多年,可身上流動著的兵痞血液卻沒有完全褪去,如何能忍受自己被當著這麼多人面痛揍?當即血液就衝上了腦袋,低吼一聲「操!」便朝陸知書撲了過去。
陸知書練過格鬥,陳澤知道他的身手有多好,可是在受過特種兵訓練的阿K面前,卻也佔不了多少上風。
兩人打的很凶,都往死裡痛毆彼此。不到片刻,身上都掛了彩。阿K的腦袋全是血,陸知書的臉也被揍青了,嘴角破皮滲出了鮮血。
陳澤呵斥兩人別打了,都住手。可是兩人卻像什麼都聽不見似地,打的更加凶殘。
不知道是哪個乘客眼尖,突然喊了一聲,「有刀!!小心!」
陳澤正在打電話叫員警,聽到這話,猛地回過頭去,只見阿K不知從哪裡摸來一把餐刀,就這麼直直朝陸知書捅去。
陸知書的雙腿被他壓制著,一時沒有避開,就這麼硬生生的挨了一刀子。
刀子紮進皮肉裡時,機場頓時就安靜下來了。
陳澤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也在那一刻停止住了。
很多年之後,他回想起那一幕,仍覺後怕。
員警來了,救護車來了,陳澤跟著救護車恍恍惚惚地上去了,到了醫院,做了檢查,陸知書失血過多,他又主動提出去驗血,血型匹配後,獻了將近500ML的血。然後在醫生搶救間,他就呆呆坐在急診室門口,也不說話,白著臉神思恍惚。
員警過來盤問做筆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回答的亂七八糟,被問多了,直接不耐煩的吼著讓人滾。員警怕他受了什麼詞,無奈之下只好決定等會再來盤問。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急診室的燈滅了。
醫生走出來對他說:「皮肉傷而已,不太重,只是紮的位置剛好有點不巧,正對著心臟的位置,雖然沒有紮傷心臟,但還是得好好調養一下。」
陳澤恍惚地點著頭,反應過來後,忙不迭地對醫生說謝謝,謝謝。
他重複了好多遍謝謝,自己都沒意識到手心裡都是冷汗。
醫生走後,他在加護病房門口徘徊了許久,不知道是該進,還是不該進。直到屋內的護士走出來,說:「裡面的先生已經醒了,他想見見你。」
陳澤其實想逃走的,因為他不知道見到了對方,又要說什麼。
可是,他還是走進去了。
陸知書躺在床上,臉色慘白,見他來了,便笑笑,對他招招手:「過來。」
陳澤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陸知書虛弱道:「幾點了?」
「下午三點了。」
「我記得……你……的……航班是……中午12點的。」
「是。」
「你不去法國了?」
「你認為我還能去嗎?」
陳澤平靜的問完這句話後,臉突然就漲的通紅,從床邊站起來,焦躁地踱著步,神經質地罵了起來:「你他媽的多大人了,打什麼架?你有沒有腦袋!你媽的要是死別死在老子面前!被拖老子後腿啊操!」
他氣的不像話,罵人的時候渾身都在發著抖,指尖輕顫著,如果不是看著對方還躺在病床上要死不活的,估計早就拳頭巴掌伺候了。
罵著罵著,眼角就紅了。
「操!操!!操!你要想死就滾遠點死去!別他媽在老子面前折騰!老子不愛看!」罵到後面,聲音幾乎都在哽咽。
陳澤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有這麼大的怒火,這麼多的情緒。
心裡壓抑到了一個極點,如果再不找到出口,恐怕就會徹底崩盤。
陸知書靜靜地聽著他罵完,一句也不反駁,直到對方洩完了火,平靜下來,這才輕輕的開口:「我不是喜歡打架。」
「你不喜歡,那你為毛要去惹麻煩啊!」陳澤喘著粗氣,鼻尖也紅紅的。
陸知書閉了閉眼,有些倦怠的感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你被人侮辱,誰都不行。誰敢侮辱你,我就要弄死他。」
陳澤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一時間愣怔住,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了自己?這是毛意思!
陸知書自嘲的笑一笑,「很奇怪是吧,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奇怪,明明之前跟你鬧得那麼不愉快……可是,在聽到那畜生侮辱你的時候,我根本就辦法思考了。」
他似乎也不太相信自己也會有如此衝動的一天,眉頭緊鎖著,「可是,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回過頭來,目光對上陳澤的雙眼,語氣虛弱卻堅定異常:「你只能被我欺負,誰敢欺負你,老子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