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次日醒來,陳澤已不在身邊,滿室的淩亂提醒著昨夜的放縱。
犯罪往往都是激情的,強姦與殺人更是如同吸食大麻後的亢奮。陸知書透過床單上的血漬,已知昨夜的自己,太過激情衝動了。
藥性也好,激情也罷,總之,發生了。
這個時候,他先想起的不是自己一直在乎的基佬不基佬的問題,而是陳澤的身體怎麼樣了。
昨夜的記憶太過鮮明,他清晰無比地記得自己是如何動的手強行侵犯那人,行為之粗暴堪稱禽獸。
男人的那裡不比女人,即便對方體質特殊,也經不起那樣的糟蹋。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拿起手機想給陳澤打過去,可真的撥完號碼後,他又猶豫了。
這樣真的好嗎?那個人自尊心那麼強,這個時候打過去,恐怕只會給他帶來心理負擔。
斟酌再三,最後還是放棄了。
也許,過兩天再去找他道歉比較好。雖然知道發生了這種事,道歉根本沒用。
之後的兩三天,陸知書一直沒去公司,情緒也稍嫌低落。從小安嘴裡無意間得知,這幾天陳澤也沒去公司。
小安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只搖搖頭,沉默地轉過頭去,繼續看爛俗搞笑的言情劇。
到了第四天,陸知書覺得陳澤的情緒應該穩定些了,便打了電話過去。
預料之外情理之中,陳澤的手機關機了。
陸知書不放心,又跑去他家找,在門口正好碰見來打掃衛生的鐘點工阿姨,阿姨說:「陳先生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
公司沒去,家也沒回,手機也關了。
他到底去了哪?
陸知書不想承認自己有些慌張起來,可事實的確是他已經慌了。夜晚的夢境裡,幾乎都是陳澤通紅的眼角,滿臉都是委屈的淚。狼狽的是,每次醒過來時,他的下體總是硬著的。
在這件事上,他是加害者,可某些角度來看,其實他也是個受害者。
他還年輕,尚未準備好要成為一名同性戀,就已在肉體上發生了實質性的關係,變得無路可退。
不是沒有慌張過,事情來的太快,他也措手不及,可他也明白,釀成這禍端的人,是他自己。
找不到陳澤,陸知書漸漸變得煩躁起來,臉上的微笑面具也幾乎無法維持,想發瘋,。
又過了十天。
陸知書再也忍不住,查到了陳澤家的地址,決定上門找人。
陳家住在軍委小區內,出入需要出示證件,否則不隨便放行。正一愁莫展之際,恰好在門口遇到了陳母。
陳母聽見他提起自家兒子的名字,便隨口問了一句:「你找我兒子?」
陸知書一愣,回頭來看見一位面容溫善的女人,眉目間有幾分陳澤的顏色,心中便立刻明白,這應該就是陳母了。擺出謙和的微笑來,他道:「我找陳總的員工,請問您是陳伯母嗎?」
陳母恍然:「啊,原來是阿澤公司裡的人啊。找他有什麼事嗎?」
陸知書說:「他好幾天沒來公司了,大家都挺擔心他,就差我過來看看。」
「哦,他說他有點頭痛,就沒去。」陳母皺皺眉頭,有些疑惑,「這次倒是聽話的很,以前就算發燒,也要拚死拚活的去公司呢。」
「那他現在在家嗎?」
「不在,帶女朋友出去吃飯了。估計得晚上才回來吧。」
女朋友?
陸知書愣住,孔雀那傢伙有女朋友?
***
暮色濃重。
陳澤一臉麻木的和所謂的女朋友一起站在街頭。
所謂的女朋友,就是前幾天才見過的張小沐。
張小沐同所有女孩子一樣,熱衷逛街,購物,美容,且穿著高跟鞋走一天依舊HP滿點。
陳澤卻已開始吃不消。
那晚傷的太重,至今那恥於出口的地方仍殘留著尷尬的異樣感。體力也差的厲害。
事情剛發生的那個早晨,他幾乎是狼狽的逃回了家。這輩子就是被軍隊開除時都沒有這麼狼狽過,滿身的傷痕,步履踉蹌。
他怕被找到,連自己的公寓都不敢回,身上的證件還丟在小酒吧裡,也沒辦法去酒店,更不想去找老朋友章合,會被笑話。
幸好那天回去的早,父母還在睡覺,沒有發現到他的異狀。臥床休息時,也只騙父母說是頭疼,不想被打攪。
如此過了十幾天,傷終於慢慢癒合。
傷好了,然而心裡的傷口卻始終不得痊癒。
陳澤突然覺得自己不曉得該如何去面對。
這些天,有許多次他都走到公司樓下了,卻在最後一步時,又退縮了。
他承認他想逃避。
在面對著一個強姦過自己的男人,他卻無力恨起來,甚至連一點點怨恨都沒有,這樣的自己,陳澤太陌生了,陌生到恐懼的地步。
張小沐望著堵到爆的交通,嘟起嘴抱怨道:「怎麼堵成這樣?都回不了家了。」
陳澤道:「等。」
張小沐撒著嬌:「可是我餓了嘛,澤哥哥。」
陳澤道:「忍。」
張小沐:「……」
陳澤繼續不吭聲,面無表情。
張小沐想了想,猶豫道:「我聽伯母說,你在這附近有棟公寓,不如,我們去你那?正好這附近有個超市,我們去買點食材,晚上我給你做義大利菜吃怎麼樣?」
陳澤立刻拒絕:「不行。」
「為什麼?」
陳澤說:「不行就不行,哪有那麼多理由?」
張小沐笑嘻嘻的搗搗陳澤的胳膊,說:「該不是裡面藏著一個美嬌娘,澤哥哥不敢讓我看吧?」
「沒有。」
「那就帶我去啊。我真的好餓嘛。」
「……」
陳澤拿女孩子沒辦法,臨行前父親也交代過,要好好照顧著張小沐,不然就活剝了自己的皮。只好帶她去了自己的公寓。
張小沐愛說愛笑,雖然愛撒嬌,略嫌纏人,卻也不怎麼討厭。望著她可愛的笑臉,陳澤想,也許,是該找個女人組建家庭的時候了?
心事重重的回到公寓,剛出電梯,陳澤整個人就呆住了。
家門口站著的,正是多日未見的陸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