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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謀》第4章
第四章 美滿人家

  安錦做了吏部侍郎之後,安家並未搬遷新宅,依舊住在祖傳的大屋裡,與我家相鄰。公公鼓勵我常回家看看,婆婆對此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安錦自從那夜談崩後又連續好些日子見不著人影。出於這樣天時地利人不和的現狀,我又樂此不疲地回了娘家。

  娘沒有去賭坊,而是乖乖地呆在庭院裡,坐在那顆西府海棠下做女紅。自從那次大哥被關進牢房後,她收斂了許多,把去賭坊的頻率由從前的每天一回每回一天改成了三天一回每回一個時辰,且帶在身上的銀子絕不超過五兩,令我和大哥寬慰不少。見我提著大包小包的點心禮物進屋,她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迎了過來,接下我手裡的東西,略帶埋怨地說:“怎麼拿了這麼多回來?”

  我深感驚訝。以往回家,她總是歡天喜地順道暗示我最近家中的經濟吃緊,這一次卻反倒流露出心疼我的意思,十分不尋常。

  我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回。“真是我娘?”

  娘她把東西放下,叉著腰在我腦袋上狠狠來了一下。“臭丫頭!自家老娘也不認得了?!”

  我放下心來,掏出懷中的銀票塞到她手裡。“這是給大哥娶親和小妹置辦嫁妝的錢,您好好收著,千萬別再送賭坊了。”

  娘看了看手裡的銀票,有些猶豫,看上去內心正在進行一番天人交戰。交戰過後,她咬咬牙把銀票又塞回了我手裡。“遙兒,今後你不用再往家拿銀子了。女婿和親家雖然人好不說什麼,時間長了總會有意見。你大哥和小妹的事兒爹娘會操心,你還是多放些心思在女婿身上的好。”

  我咂摸出些門道。難不成娘一直以為這些東西和錢都是我從安家拿回來的?事實上安家的經濟大權掌握在婆婆手裡,我自然沒那個勇氣問婆婆要錢,更不可能向安錦要求。於是我又將銀票塞了過去。“娘,這是我自己賺的。我從前不也一直靠畫畫賺銀子麼?”

  娘和大哥他們只知道我為曬月齋畫些畫,卻只以為是些傳統的花鳥罷了。她不信道:“賣個畫兒能有多少錢?對面兒那個齊書生,那蝦畫得跟真的似的,一幅畫才賣了二兩銀子,勉強吃飽飯!你當娘不知道麼?”

  我語塞。“好罷,最後一次。你拿著便是。”

  娘猶豫半響,收了起來,一面還絮叨道:“你也別忘了,給自己置辦些好看的衣裳首飾,胭脂水粉什麼的。雖然成了親,也得多打扮打扮,才能留住男人的心啊……”

  這話我聽著有些別扭,再問時娘卻又什麼也不肯說了。我心中納悶,安錦風流的聲名在外也不是一天兩天,娘怎麼忽然想到說這些?然而來不及細想,一陣犬吠由遠及近,只見一團白影如電,朝我疾奔而來。

  我趕緊後退兩步,大喝一聲:“停!”

  那白影立刻前腿並攏來了個急停,又滑行了數尺才來到我腳下,眼巴巴地仰頭看我,十分委屈。

  “元宵。”我松了口氣。“這回你總算懂了。”我彎下腰,在白色大狗的頭上用力揉了揉。它半瞇著眼,大概依然對之前我沒有允許它直撲而來非常有意見。

  元宵是一只長毛細犬,性別為公,原本生活在西涼國,據說它的祖輩都十分擅長捉狐狸。奈何它落到了我的手裡,不得不屈就在燕豐,在這兒別說狐狸了,連兔子也沒一只。在它連續捉了幾次街坊養的雞鴨回家之後,我把它關進小黑屋裡教訓了一通,從此它學得乖了,閒暇時只捉捉老鼠,聊以慰藉。

  我養了它一年,嫁給安錦後,安錦嚴詞拒絕了我把它帶到安家的請求。於是它只好留在家裡,每日眼淚汪汪地盼著我回家跟它玩。我每回返家,總要被它狂撲一通,而它的身量漸大,直立起來甚至能搭到我的肩膀,力道又足,這麼一撲簡直要了我的命。再加上那爪子在我身上一刨騰,一身干淨的新衣又給毀了,整個人光鮮抖擻而來,灰頭土臉而去,完全成了一根風中凌亂的黃花菜。

  於是我又將它送小黑屋談了幾回心,終於叫它明白了撲面而來的習慣對我造成極大的困擾。它十分聰明地學會了陽奉陰違,迂回求勝的招數,表面上看的確是不從正面撲了,卻趁我不備從後襲擊,令我更加狼狽。

  最終解決這問題的是安錦。

  過年時,安錦跟我一道回娘家。元宵照例撲來,被安錦眼明手快地逮了個正著。元宵極度不滿,將安錦視為扼殺它幸福的罪魁禍首,呲牙怒吼著就想往他身上招呼。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只見安錦沉著臉,在它脖子上輕輕拍了拍,說了一個字。“停。”

  元宵愣了愣,不甘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看得我們全家人目瞪口呆。我更是意外,全未想到安錦還有馴犬的本事。

  從那之後,元宵一聽這個“停”字,便十分乖順。我利用這一點,阻止了一次又一次的正面和背面襲擊。

  元宵朝我身後瞄了瞄,大概是在確認情敵安錦有沒有跟著一道來。確認完畢後,它起身繞著我轉了一圈,歡快地嗚了幾聲。

  “這家伙,也就女婿能管得了!”娘忽然想到什麼,神秘兮兮地問:“阿遙,女婿知道元宵的來歷麼?”

  我搖頭。“我從未說過。他也沒問。”

  “那就好。”娘舒了一口氣。“我看女婿不太喜歡元宵,還以為他知道元宵是——”

  “娘。”我笑笑。“你想太多了。”

  說起元宵的來歷,就不能不說到我十五歲到十八歲之間那幾段半路夭折的桃花。

  頭一個,是爹爹在翰林院的上級翰林院修撰之子,姓段名常。這位段公子雖說容貌生得普通,但個性溫厚,家境也殷實得很,十分符合我的期望。我們規規矩矩地喝茶聊天,約會過幾次,正當我以為可以考慮托付終身之時,卻被我看見他從玲瓏館裡出來。

  不是楚女館,而是龍陽人士才逛的玲瓏館。我權衡了許久,還是覺得無法接受跟男人分享未來夫君,略表遺憾地向他表示了這一意見,建議他認真考慮自己的性向選擇,別再耽誤了別家姑娘。他當時的神情非常復雜,後來就再也沒出現過。

  第二個對我表示好感的男人來頭不小,乃是杞國的三皇子夏之淳。我們相識的過程十分戲劇性,而結局更加戲劇性。正當我們培養出一點兒感情時,杞國與西涼打了一仗,以杞國大敗告終。和談條約裡,西涼國指名道姓要讓三皇子夏之淳去西涼做質子。於是——斯人去矣,至今未歸。

  最後一個便是元宵的前主人鄭或。鄭或是西涼國來的商賈之子,生得俊秀翩翩,十分出眾。我與他在曬月齋碰見,他對我的畫表示了誠懇的贊賞。我們聊得十分投機,相識恨晚。他隨身帶著些隨從,還有幾條細犬,其中便有元宵。元宵當時還只有三個月大,生得圓滾滾白嫩嫩正如一顆大元宵團子。鄭或見我喜歡,便將元宵贈給了我。

  然而沒過多久,鄭或匆匆與我道別,說是家中遭逢變故,需要馬上趕回。我雖有些不捨,也只好祝他一路順風。至此,三段桃花全部告吹。

  而我自十五歲後便很少與安錦碰見,我的這幾段桃花連我家人也知道得不多,想必他也無從得知,更不可能想到元宵的來歷。娘的顧慮實在是多余。

  元宵見我遲遲未理會它,不免有些焦急,又銜起我的裙角拖了拖。我只得彎腰抱著它的脖子親了親。“要帶我哪兒?”

  它神氣地轉了身,把我往庭院後頭帶。我無奈地跟在它後頭走了一段,在一顆大榆樹下面停了下來。它興奮地吠了吠,繞著榆樹轉了一圈後,認准某處,兩只前腿拼命地刨土。

  我索性蹲下,毫不意外地看見幾只老鼠的屍體躺在它刨出的土坑裡。元宵驕傲地蹲坐在土坑旁,像在等待檢閱殺敵成果的士兵。

  “呃——很好。”我指了指那堆死老鼠,掏出一塊肉干喂給它。“很強大。”

  得了贊美和獎勵的元宵渾身幸福洋溢,瞧瞧坑裡的老鼠,又瞧瞧我。

  “不用了。”我明白了它的意思,敬謝不敏地擺了擺手。“你自己留著就好,不用給我。”

  元宵略一思索,正要重新填上土坑,只聞得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

  “老鼠——啊臭狗臭狗臭狗——”

  我和元宵均是一驚。我捂上了耳朵,元宵趁機把頭塞進我懷裡。

  尖叫過後,我回過頭,毫不意外地看到我那花容失色的小妹。

  “二姐?!”小妹見是我,驚喜地沖了過來。“你回來了?難怪臭元宵把老鼠給翻了出來。”

  元宵很不屑地嗚咽了一聲,回過身繼續掩埋它的戰利品。小妹撒嬌地勾了我的手臂搖了搖:“二姐,你帶了什麼好物事給我?”

  “什麼也沒帶來。”

  小妹撅起嘴,很失望的樣子。我笑了一聲,不再逗她。“都在外屋。”她的雙眼一亮,歡呼一聲又奔向外屋。

  “二妹回來了?”大哥卷著袖子,左手拎著一把菜刀,笑容憨厚。“你呀,就是太寵小妹。”

  “大哥,你這是——?”我指指他手上的菜刀。

  “聽說你回來了,我去殺只雞,給你燉湯喝。”他舉了舉菜刀。

  “我常回來,哪兒用得著這麼隆重?”

  “當然要。”大哥的眼神忽然有些黯淡。“二妹,不管怎樣,你記著這兒是你的家。受了委屈也別忍著,大哥會替你做主。”

  今兒個究竟是怎麼了?大哥和娘說話都有些奇特。

  我還未回答,小妹像個花蝴蝶似得奔了過來,身上披著一張玫瑰色的錦緞。“好看麼?”

  “好看極了。”我和大哥會意而笑。

  “我就用這個做件衣裳去賞花會好不好?”小妹披著錦緞,對著院子裡的水塘左顧右盼。

  小妹今年十六,杏目桃腮,是十足的美人。說來也巧,我大哥長得像娘親,小妹長得像爹爹,唯獨我長得與誰也不相似,小時候因為這個氣餒了好一陣子。小妹比我漂亮,又是家裡的女,平日大家都默契地寵著她。她從小衣食無憂,不像我考慮得那樣實際,還存著找個翩翩情郎,山盟海誓你儂我儂的美好願望,完全可以理解。

  大哥做了一頓極豐盛的晚飯,一家人聚在一處,其樂融融。元宵將它的飯盆叼到了我腳邊,堅持要靠著我進食,也只能由它去。

  飯後,爹爹把我叫進書房,語重心長地問道:“阿遙,你跟安錦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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